“感觉怎么样?”
周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最终落在床头柜的空药盘上。
我掀开被子想坐起来,腹部的坠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我们离婚吧。”
周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刚做完手术就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很难过,但我会好好照顾你。”
他伸手想碰我的额头,被我偏头躲开。
“周景,”我直视着他眼底的不耐,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何甜突然啜泣起来:“楚姐姐,你别怪景哥哥,都是我的错……”
“这里没你的事。”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或者你们可以出去谈,我需要休息。”
周景的脸色沉下来,他将何甜护在身后,语气陡然尖锐:
“杨楚楚,你闹够了没有?当年在小树林里不知廉耻的人是你,现在坐上总裁夫人位置的也是你,凭什么说离婚就离婚?”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刚缝合的伤口里。
我看着他义正词严的模样,突然笑出声,眼泪却顺着鬓角滑进枕头:
“是,我不知廉耻。所以十年前你拉着我沉沦时,怎么不说我放荡?你向全世界炫耀婚礼时,怎么不说我配不上你?”
“那时候……”
周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
“那时候是你死缠烂打。”
“对,”
我点头,指尖掐进掌心,
“所以现在我不想缠了。你放我走,也放你自己去找那个‘胆子小’的何甜,不是正好?”
周景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离开我你有什么?你以为陈延对你好是真心的?不过是看在我面子上!除了我,谁会要你这种……”
“周景!”
陈延的声音撞开病房门,他手里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西装外套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男人快步走到床边,将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落在我苍白的唇色上时,喉结紧绷着: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周景看到他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谁让你来的?这里是我的病房!”
“楚楚现在需要人照顾。”
陈延没看他,从保温桶里倒出温热的小米粥,
“护士说你一天没吃东西。”
我接过粥碗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人眼眶发酸。
周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杨楚楚,你别后悔。”
“我最后悔的,是十年前没把你推进小树林的泥里。”
我抽回手,粥碗在床头柜上磕出轻响。
何甜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疼得额头冒汗。
周景立刻松开我,蹲下身将她打横抱起:
“哪里疼?我叫医生!”
他抱着何甜冲出去时,甚至没回头看我一眼。
陈延将暖水袋塞进我怀里,低声道:“别跟他置气,身体要紧。”
我望着窗外渐歇的雨势,轻声说:“陈延,帮我找个律师吧。”
男人沉默片刻,点头时眼底有微光闪动:“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别硬撑着。”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小米粥的香气漫在空气里。
我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透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周景发来的消息:“好好养身体,离婚的事以后再说。”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终于按下删除键。
窗外的月光穿透云层,照亮床头柜上陈延留下的药盒,标签上的字迹工整,连服用剂量都用红笔标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