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盛倒吸一口凉气:「儿子想学是好事儿,温陶,你少阴阳怪气。」
婆婆拿拐杖来回戳地上的饺子:「不就六万块吗?多大点事儿啊?你就非得打击木木积极性是吧?」
她把重音放在六万块上。
等着我冲田嘉木发飙。
我往椅子上一瘫:「我不是同意了吗?」
儿子有些警惕:「你不会要我立什么军令状?每天学不够就不给我钱花吧?」
还真让他说准了。
上辈子,我确实这么干过。
田嘉木自制力极差,平时贪玩,考前抱佛脚。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小学还能糊弄过去。一上初中,就露馅了。成绩上普高都悬。
和田盛商量后,我辞职专心照顾家庭和儿子学业。
我给他制定学习计划,陪他看书,给他辅导功课,成功把他送进本地211读计算机。
没有我的监督,大一就挂了八门。
我找辅导员又下跪又发誓,才保住他没被退学。
到大四毕业前,他甚至还有三门课要补考。
同意他二战后,我卖掉我妈留给我的房子,给他交辅导费。
又跟他立下军令状,每天至少学六小时。
才刚过一周,我就发现他挂机刷学习时长糊弄我。
我不顾全家的反对,冲进他住的出租屋,把躺床上玩游戏的他拽回家,每天监督他学习。
自己则泡在各个论坛和群里,帮他找专业课资料和真题。
他考上研究生,婆婆一口唾沫啐我脸上:「我就说吧?咱木木那么聪明,只要想学,没有考不上的!也就你个疯娘们天天说他不努力。」
儿子毕业进了深市大厂,说过年加班回不来,送我一支三十块的口红作补偿。
拆开那个脏兮兮的快递时,我忽然觉得,这些年受的委屈和白眼都值得。
儿子终于成才,还孝顺,能记得我的付出。
大年三十,全家都临时有事,家里只留我一个人。
我还是做了儿子喜欢的四喜丸子,高兴地拍给他看:
「想吃不?妈过去给你做。」
在我研究火车站票还是大巴去深市能便宜一点时,他却带着爸爸和爷爷奶奶在马尔代夫度假。
被我拆穿后,儿子不耐烦地翻个白眼:「你这种吸血鬼,吸完我爸就来吸我是吧?!」
我气得心脏病发作,摔倒在地上。
手机滑进沙发底下。
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护车……救护车……」
电话那头,婆婆冷哼:「一把年纪,还学装病这招。」
田盛也笑呵呵的:「咱玩咱的,甭理那疯婆子。儿啊,还能再叫一次美女马杀鸡不?」
窗外陆续传来鞭炮声。
央视主持人开始倒计时:「8、7、6……」
新年到来前,我孤独地离开了人世。
此刻,我看着儿子提防的眼神,心底升腾起一股解脱:「想考就考呗。都这么大了,我还能管你一辈子不成?」
我默默跟着主持人一起倒数。
3、2、1。
温陶,新年快乐。重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