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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将时反手握住我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莫名让我觉得心安。
他看向迟鹤鸣的眼神淡漠疏离,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自然。
本宫会让内务府备一份厚礼,贺迟公子双喜临门。
双喜
迟鹤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直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我只有一喜!
你即将迎娶白姑娘,白姑娘又有了身孕,难道不是双喜
谢将时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还是说,你觉得这桩婚事,或是这个孩子,算不得喜事
迟鹤鸣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大概没料到,从前对我避之不及的太子,承诺会跟他一起骗我的人,现在却骤然反悔,像是要做实这件事。
甚至句句都在往他痛处扎。
白岁安适时地挽住迟鹤鸣的胳膊,柔柔弱弱地开口。
殿下说笑了,鹤鸣只是太高兴,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柳姑娘......
她看向我,眼底藏着算计,听闻姑娘身子刚好,不如坐下喝杯热茶暖暖
我还没开口,谢将时已替我回绝。
不必了,云瑶畏寒,不宜久留这种地方。
他揽住我的腰转身便走,檀木香混着江风漫过来,将周遭脂粉气涤荡干净。
等你们大婚那日,我会和云瑶登门。
毕竟,鹤鸣自小就是我的伴读,是否需要本宫为你请一道圣旨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一愣。
谁也没有想到,谢将时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抢迟鹤鸣的人。
可他是太子,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迟鹤鸣。
毕竟是他想要刺激的,现在玩脱了,也怪不得任何人。
迟鹤鸣的脸彻底白了,手指死死攥着白岁安的胳膊,指节泛白。
白岁安疼得蹙眉,却不敢作声,只委屈地往他怀里缩,那副柔弱模样,倒像是我和谢将时联手欺负了她。
殿下说笑了。
迟鹤鸣的声音发紧,带着强撑的镇定,婚事自有家父操办,不敢劳烦殿下。
谢将时没再看他,只低头替我拢了拢被江风吹乱的鬓发,故意与我十指紧扣。
风大了,我们走。
我跟着他下了花船,踏上岸边的石阶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还有迟鹤鸣压抑的怒吼。
想来是白岁安又说了什么惹他不快的话,从前他心烦时,也总爱这样迁怒旁人。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厢里燃着安神的檀香。
谢将时从暗格里取出个手炉塞进我怀里,冻着了
我摇摇头,指尖摩挲着手炉上精致的纹路。
这手炉是前几日他寻来的,说暖手最是合适,
我小时冻伤过手指,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这事,迟鹤鸣从未放在心上。
殿下今日......
谢将时明摆着是要将我护在羽翼下,可迟鹤鸣毕竟是他的伴读,这样做到底不厚道。
一瞬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感谢谢将时护着我,还是该恨他跟迟鹤鸣一起骗我,又或者应该庆幸身边还有人不让我太狼狈太难堪。
思绪纷乱如麻,让我摸不到一点头绪。
谢将时像是看穿了我心底的纠结,可却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怎么了,不该带你来这里么
我望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车厢里的檀香明明是安神的,却让我心头的乱麻缠得更紧。
我们就这样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轻传来一声,云瑶,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对上他试探的目光,我心底又一次蔓延苦涩。
相信
我能相信他么
从前我相信迟鹤鸣,我对迟鹤鸣付出真心。
我知道他胃不好,从不让厨房做生冷的吃食。
知道他不喜香料,连熏衣都只用最淡的兰草。
可我偏偏不知道,他说的永远,原来只有三年,他说的唯一,还藏着个白岁安。
谢将时和他一起骗我,却又对我百般呵护。
完全让我不知所措。
我没有回答,我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到了东宫,谢将时扶我下车时,我反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
我望着他眼底的忐忑,忽然笑了,我不相信永远,也不相信承诺。
他的脸色微微一白,刚要开口说什么,迟鹤鸣追了上来。
他脸色通红,满身酒气,连马都骑不好。
谢将时一愣,有些心虚的对我说,你先回去好么
我点了点,在他的注视下走进东宫,可却悄悄藏在了门口。
迟鹤鸣满身酒气地走过来,语无伦次的冲着谢将时怒吼。
谢将时!你混蛋!
他揪住谢将时的衣襟,明明站都站不稳,眼神却亮得吓人,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帮我骗她的!
谢将时没推开他,只是冷冷道:我是答应过演戏,没答应过要眼睁睁看你糟践她。
糟践
迟鹤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我和她有婚约在身,懂她胜过懂我自己!她爱我,爱到愿意为我挡刀,这点委屈算什么
算什么
谢将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算你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算你拿着她的命当筹码去寻欢作乐,算你连句像样的愧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