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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林辰,她伸出左手,指尖微微颤抖,你起来。
林辰愣了一下,听话地站起身。
江窈却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我愿意。她在他唇边轻声说。
宣誓完毕,周围的朋友们笑着鼓掌。
傍晚,他们坐在沙滩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海平面。江窈靠在林辰肩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在余晖中微微发亮。
后悔吗林辰突然问。
后悔什么
就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江窈摇摇头,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没有算计,没有谎言,只有最纯粹的喜欢和陪伴。
林辰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回国后,我们再办一场正式的婚礼。
好。
海浪声渐远,星光一点点亮起来。
江窈想,或许这就是命运给她的补偿。
让她在经历过所有黑暗后,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手了。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有个金发小女孩举着花束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新婚快乐。
他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你笑起来真好看。林辰在她耳边低语。
江窈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风吹起她的长发,与他衬衫的衣角缠在一起,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去看日落吗,林太太
他牵起她的手,两枚缠绕着的戒指在暮色中闪着光。
好啊,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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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站在码头,海风吹乱了她枯草般的头发。
三年时光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眼角的细纹即使用最贵的眼霜也遮不住了。
她望着远处蔚蓝的海平面,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支口红。
以前涂上那样的口红颜色后连陆衍晟都会多看她两眼。
可现在,她连涂口红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想讨好了。
好累。
江婉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婉浑身一颤,缓缓转身。
江窈穿着米色风衣站在不远处,身旁是西装笔挺的林辰。
江婉低头看着自己,眼眶有些酸涩,她的姐姐始终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是自己......一直都被欲,望吞噬了本心。
最后了她想来看看她,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江婉突然笑了:真巧。
其实不巧,她是特意过来的,特意过来找到江窈,本来想着远远看她一样就够了,可是还是想再跟她说说话。
无论是当初的恨也好,爱也好,在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所有的感情也都付出一空。
江窈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来:你...还好吗
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婉望着她依旧年轻的脸庞,忽然意识到她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三年的时光,还有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有些想念江窈,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最近应该过得很好。
她拢了拢头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挺好的。听说你们结婚了
林辰下意识握紧江窈的手。
上个月领的证。本来想通知你...
不用。其实......我这种人,不配参加你的婚礼。
三人之间的沉默令人窒息。
江婉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们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江窈总爱把野花编成戒指戴在她手上。
她从前很喜欢自己的姐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姐姐总是那么耀眼,总是那么好看,总是那么优秀。
她争不过,什么都争不过,甚至连男人都比不上,所以她要抢走陆衍晟,陆衍晟是姐姐最完美的陪衬品。
或许只要抢走陆衍晟,她就赢了呢
姐...
她刚往前一步,林辰就挡在自己的面前。
江婉苦笑着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太累了,这次讲完,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海风掀起她单薄的衣角,露出瘦得惊人的手腕。
江窈这才注意到,姐姐左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迹。
你的手...
江婉迅速拉下袖子,笑容惨淡:没什么,不小心划的。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邮轮鸣笛声远远传来,提醒着旅客登船时间。
江婉转过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你们走吧。别误了船。
江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被林辰轻轻拉走。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回头:你...要不要一起...
江婉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江窈。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不是抢走陆衍晟,而是...弄丢了那个会给我编花环的姐姐,我也很后悔,我一直......都很后悔,但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和陆衍晟都不奢求你能够原谅,只是希望你未来能够幸福这样就够了。
江窈站在原地,眼眶突然红了。
走吧。林辰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劝道。
当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江婉才缓缓蹲下身,像个孩子一样抱紧自己的膝盖。
海风带走她最后的呜咽,也带走了她这可笑的一生。
夕阳西沉时,码头工人发现了她的包。
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信上只有一句话:
我终于明白,有些爱,强求不来。姐姐,我没赢,你原谅我吧,下辈子我再当你的妹妹好吗
当晚的新闻播报:一名女子从跨海大桥跃下,遗体尚未找到。
而此时的江窈正站在游轮甲板上,突然心口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望向漆黑的海面。
林辰从身后抱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江窈摇摇头,将莫名涌上的悲伤压回心底
在他们看不见的深海,一具苍白的躯体正随着洋流缓缓下沉。
海藻缠绕着江婉枯瘦的手腕,像极了小时候姐姐为她编的花环。
这一次,再没有人会来救她了,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离开的。
陆衍晟站在跨海大桥上,手里攥着今早的报纸。
江婉的黑白照片印在角落,那张曾经明艳的脸如今只剩下一段冰冷的讣告。
海风卷着咸涩的水汽扑在他脸上,像一记记无声的耳光。
陆总,风太大了...助理小心翼翼地递上大衣。
他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桥下翻滚的海浪。
三天了,搜救队仍然没有找到江婉的遗体。
都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如果不是他优柔寡断,如果不是他明知不爱却还要给她希望...江婉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葬礼那天飘着细雨。
陆衍晟站在空棺材前,听着牧师念诵悼词。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江家父母甚至没有出现。
他们早就不认这个女儿了。
节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头,看见江窈和林辰站在面前。江窈一身黑衣,眼睛微微有些泛红;林辰撑着伞,默默将妻子往怀里带了带。
三人相对无言。雨滴砸在棺材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最后...有说什么吗陆衍晟艰难地开口。
江窈摇摇头,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在遗物里找到的,是写给你的。
信封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二十岁的江婉穿着白裙子,在樱花树下冲镜头灿烂地笑。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
希望,姐姐,晟哥,我们三个人永远好。
他想起大学时那个总爱黏着他的女孩,会因为他随口一句粉色很适合你就连续穿一个月的粉色裙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她的爱当作理所当然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
可再多的忏悔,也换不回那个鲜活的生命了。
陆衍晟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搬出豪宅,开始像个苦行僧一样生活。他把大部分财产捐给抑郁症防治机构,剩下的全部用来资助单亲家庭女孩上学。
有时深夜头痛发作,他会打开照片,对着月光一遍遍地说:江婉,我后悔了。
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今生愧对两个女人,却再也无法弥补了。
只有窗外的海棠花开了又谢。
那个永远停留在二十八岁的女孩,短暂而热烈地绽放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