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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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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身体一轻。
扭头看去。
就见我被五花大绑着的身体倒在地上。
眼睛、嘴巴、鼻子......七窍处都有鲜血溢出,将我染成个血人。
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尸体一样,看上去极其骇人。
安知夏先是吓了一跳。
随后看到我的惨状,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步伐也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眼底有泪花闪烁,下一秒,她扑到我的面前,捧起我的脸,将我紧紧抱住。
拥有洁癖的她,此刻洁白的衣衫染满我的鲜血,她也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拿出手机,慌慌张张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喂!我这里有人晕倒了,浑身都是血,地址是......」
看到她眼底的慌乱无措,我有些诧异。
她那么喜欢谢临渊,见我死了,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如今露出这副表情。
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我冷哼一声,没再去看她。
我正想离开,去看妹妹最后一眼。
死之前,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
在被囚禁的期间。
身侧的手机就时不时地震动一下。
全是妹妹的同学,拿着妹妹的手机,给我发来的消息。
妹妹忽然发病,被送去抢救。
她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急切的联系我。
除了交钱的事,我还是妹妹唯一的亲人,要去签字的。
可我怎么也挣脱不开束缚。
只能绝望地看着她公布妹妹越来越恶劣的病情。
直到死亡。
我心头剧烈疼痛。
迫切的想要离开。
就在我离开安知夏五米外的时候,好像碰触到了壁垒,又被弹了回去。
我撞击了好几次,都无果后,只能再次飘了回来。
我想去拿手机。
手指却一次又一次从中穿过。
最终我明白了。
我不能离开安知夏周围五米。
我叹息一声,没有再折腾。
而安知夏从一开始拉着我说话。
倒现在,抱着我痛哭。
绝望地给谢临渊打去电话:
「临渊,江屿出事了,他好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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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惊讶道:
「不可能,你先别急,我马上赶到。」
没多久,谢临渊满头大汗地赶到。
看到我惨状的那一刻,他眼底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倒是安知夏,哽咽地埋怨他:
「临渊,是你提议把他关起来测谎的。」
「这才三天时间,他怎么就死了......怎么会死呢......」
「是不是你没有给他喂东西吃,把他饿死了」
谢临渊摇摇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知夏,你又被他给骗了。」
「这三天,我一天来三五次,中午我还来给他喂过饭。」
「那个时候他就生龙活虎的,抓住了个机会,狠狠咬了我一口。」
「你看,我手臂上这个伤,就是他咬的。」
他撸起袖子,将手臂露出来给安知夏看。
手臂上面的咬痕触目惊心,还有鲜血溢出。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的。」
「我也不是爱告状的人。」
「可江屿,你居然弄这些血包,故意装病陷害我。」
「我只能说出真相,自证清白了。」
闻言。
原本还伤感的安知夏顿时一愣。
情绪淡化了不少,可还是狐疑地看向谢临渊,再三确认道:
「真的他是在装病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临渊指着我的尸体,苦笑出声:
「又不是车祸,又没有外伤,他浑身都是血,这么夸张,一看就是学电视剧,搞出这些夸张的东西吓人。」
安知夏顿时清醒过来。
因为先前的误会,她看向谢临渊的眼神有些愧疚。
转而,将不满地情绪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踢了我一脚,埋怨道:
「早说了,让你少看些小说,少刷些视频。」
「又是系统又是收走生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懂事些,让我少操些心。」
谢临渊凑到她的身边,假惺惺的劝道:
「知夏,你也别怪他。」
「你先前都发那么大火了,他这不是怕你追责,所以才装模作样。」
「你被吓到了,以为他出事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责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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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夏闻言彻底恼火。
又狠狠踢了我的尸体几脚:
「我都识破了你的阴谋诡计了,你还装!」
「赶紧起来!」
「一天天的,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你但凡能跟临渊学到个一星半点,我也不至于为你操碎了心。」
她怒气冲冲。
谢临渊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看到这一幕,我彻底笑出了声。
可她却无法听到丝毫,还在埋怨我装死吓唬她。
我无语的挑了挑眉。
确实要跟谢临渊学学。
不过,他跟懂事这两个字,半点也沾不上边。
我是该学学,他这不要脸、张口说胡话的本事。
把安知夏哄得团团转,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而我说什么她全不信。
还反过来说她最讨厌说谎的人,怪罪我欺骗了她。
可要论骗子,谁能比得过她啊
骗我会照顾好妹妹,结果一毛不拔。
骗我说在加班,实际上带着谢临渊大买特买。
她才是全天下最大的骗子,还好意思说我。
我摇摇头,看着她踢打了一番,我的尸体依旧没有动静。
安知夏越发不耐烦。
「好,你爱装,那你就继续装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罢,谢临渊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着挽住了安知夏的手臂:
「知夏,你上次说,抽空陪我去海边冲浪,我看你最近也不忙,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安知夏触碰到他的手,忽然一慌,刚准备收回手。
眼角余光瞥到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顿时情绪上来了。
冷哼一声,手不但没松开,还挽得更紧了。
声音也逐渐拔高,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好,我最近正好闲着。」
「本来,请了几天假,想趁着某人的生日,陪某人去外省看妹妹。」
「既然某人装病不珍惜,那我就把这个机会送给别人了。」
她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装。
谢临渊笑呵呵的配合:
「荣幸之至。」
他们离开,我的魂魄也被强行牵扯而去。
没多久,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前面迈步而行的安知夏,忽然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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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
见她停了下来。
谢临渊耐心的询问道。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逼近,安知夏心神不宁:
「救护车是我叫来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看看。」
「这么久他都没有追出来,我也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晕倒了。」
「三天前他就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我轻轻打了他一下,他居然摔倒了。」
「我怕他的身体真的出现了某种状况,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才能放心。」
安知夏就准备走。
谢临渊点点头:
「也好,虽然你答应了我,要陪我去海边。」
「可我的事情不重要,江屿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难怪,他会装病来骗你,看来还是他最懂你,我真是羡慕他,身边有你这样最爱他的人。」
「罢了,我陪你一起去。」
安知夏闻言有些心虚,怜悯地看了眼谢临渊,咬咬牙:
「算了,不用回去了。」
「上个月我才带他做过体检,身体好的很,他家又没有什么基础病。」
「只是关了他三天,还没饿着他,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医生也到了,要是真有情况,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这就买票定酒店,我安知夏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她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将流程都定好了。
看到这一幕我笑了。
以退为进。
谢临渊还真是会说话,懂得拿捏安知夏的办法。
难怪他出现之后,每每都能把安知夏哄得团团转。
换做以前,我还真会吃醋。
可现在。
无所谓了。
我都死了。
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再见到妹妹一次。
不知道,妹妹是不是和我一样,还没有彻底死去......
我麻木地从安知夏身后飘过去。
忽然,我浑身一颤,停了下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
安知夏选择旅游的城市,居然是妹妹所在的a市。
有海的城市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
是巧合,还是......
我没有深想,但却满怀期待。
安知夏身上还有血迹,走在路上都吓人一跳。
谢临渊提议:
「去我家换一下衣服吧。」
安知夏没有拒绝,坐着车直接开到了豪华别墅区。
我看到他们相伴进了别墅大门,也有些发愣。
谢临渊家里不是很穷吗
这么住得起大别墅
而且地方这么大,就他一个人居住,还有保姆在打扫卫生。
进去之后,我诧异地看到,别墅里有很多眼熟的东西。
安知夏喜欢旧物。
有些日用品即便是用完了、或者用坏了,她都会再买一模一样的。
而这里。
有她最爱的那款抱枕。
桌上有个小猫陶瓷杯,跟家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玄关处的鞋子,家里也有重复的。
甚至,连房间都给她留了一个。
想到一个荒诞的念头。
我忽然觉得很搞笑。
难怪,自从谢临渊出现后,安知夏就经常夜不归宿,在公司休息。
可偏偏她睡眠很浅,认床,在公司根本睡不着。
曾经我还心疼她工作太拼,身体会吃不消,更加卖命的帮她赚钱,希望能减少一些她的压力。
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
她哪里是在公司加班。
分明是还有另外一个家。
安知夏有洁癖,除了换了身衣服,还洗了个澡。
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有些避嫌的躲过了谢临渊递来的毛巾,尴尬道:
「打扰了,我下次会尽量少来。」
谢临渊眼底失落之意,一闪而逝,叹息道:
「知夏,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这个房子是你买给我的,这个家里的一砖一瓦,任何一个家具都是你花钱买的。」
「甚至连保姆的工资,和物业水电、停车费,都是你交的。」
「这里严格来说,是你的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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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别墅,是安知夏买给谢临渊的。
我本来应该愤怒的。
真可笑啊。
她对我和妹妹抠抠搜搜了这么多年。
攒的钱全部给谢临渊挥霍了。
可怜我辛苦工作多年,全部给旁人做了嫁衣。
我有些愤怒。
但看到他从我身体里穿过。
我又有些无奈。
人都死了,怨恨又如何,根本伤不到他。
安知夏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谢临渊的嘴巴,挑眉摇头道:
「这样的话下次别再说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呵呵。
还真是双标。
到我这,不光霸占我的钱,连我的房子她也不放过,全部当做她的所有物。
所以,在她得知我卖房的时候,会很愤怒。
因为在她眼里,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擅自卖的房,也是属于她的。
即便法律不承认,房本也没有写她的名字,可她就是默认这一切。
谢临渊拿着吹风机:
「那我帮你吹头发吧,这你总不能再拒绝我吧。」
安知夏笑了笑,没再拒绝。
看着他们之间溢出甜蜜的气氛。
我心如止水。
等到安知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安知夏吗你的男朋友江屿,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了,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你都没接,总之你尽快来收尸。」
安知夏微微一愣。
她翻看着手机,确实打了十多通电话,全是未接通。
她扭头看向谢临渊。
谢临渊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歉意道:
「都怪我,我看着这一串没名字的数字,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所以就没接,没想到居然是医院打来的。」
安知夏也没在意,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江屿让你说的吧」
「我把他零花钱都减到五块钱一个月,没想到他居然还有闲钱,来收买人心。」
「看来,我对他还是太过纵容了。」
电话那头,传来无语的声音:
「我真的是医院的护士,江屿也真的死了,你不信就来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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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夏一副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
「别装了,我不会上当的,你让江屿接电话给我道歉,否则,我不会去找他的。」
她挂断了电话。
然后挽着谢临渊的手,陪着他去旅游去了。
期间,医院打来好几个电话。
死亡通知书都下发了。
可安知夏还是不信,认为医院就是在配合我说谎。
证件也是假的。
她绝不上当。
甚至为了气我主动找她。
她发了很多和谢临渊游玩的视频发给我。
准备刺激一下我。
让我吃醋,让我不再「演戏」。
可惜,我真的死了。
她的愿望落空了。
一天过去了,她也有些无聊,漫不经心的提议道:
「江屿妹妹就在这个城市读书,我顺便去看看她。」
「不说别的,我忘了给她生活费,这一点确实挺过分的。」
「我这就是去找她道歉,再给她打一千生活费好了。」
谢临渊笑了笑,挑眉:
「一千是不是太多了。」
「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太依赖家里人了。」
「我当初去国外留学,靠自己赚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每月还给家里转几万用。」
「她就算不如我,也不至于学费钱和饭钱都赚不到,依我看,给她两百意思一下得了。」
「她是研究生,本来就有钱拿,时间那么充裕,完全可以去做兼职。」
「我也不是舍不得钱,只是为她好,希望她更加独立......」
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安知夏听进去了,将原本的一千,改成了两百。
听到这,我再也抑制不住愤怒。
原来都是这家伙从中作梗。
说什么自给自足还倒给家里人钱
不过是说谎抬高自己罢了。
他要是真这么有本事,也不至于我一直帮他处理工作上的漏洞了。
更用不上安知夏给他买房买车!
明明这么大的漏洞,安知夏却偏偏信了。
她坐车赶去学校。
却连我妹妹在那个系都不知道。
只好给我妹妹发消息。
不一会儿,一个女生出现在校门口。
安知夏踮起脚尖朝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道:
「江绵呢」
下一秒。
女生直接一瓶水泼了她满脸,骂骂咧咧道:
「绵绵前两天就已经死了。」
「是你害死了她!」
「她那个哥哥呢怎么没来是没脸过来吗」
「也是,说好的筹钱给绵绵治病,结果只打了六千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可怜绵绵,还苦苦等着见她哥哥最后一面。」
「你们把她害得这么惨,还有脸来见她,滚!现在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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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红着眼眶,大吼大叫。
安知夏原本还有些愤怒,闻言忽然一愣:
「江绵死了怎么可能」
「我还以为是假的,不光阻止了江屿卖房,还把他关了起来,害得他错过了见妹妹的最后一面,我真是混账!」
安知夏自责的呢喃。
女生一愣,刚想说话。
谢临渊又开始劝:
「江屿爱撒谎,他妹妹也一样,知夏,你清醒一点,说不定他们兄妹合起伙来骗你的。」
啪!
女生一个包直接砸在谢临渊身上,红着眼怒道:
「骗你个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
她拽着浑浑噩噩的安知夏去到殡仪馆。
我也跟随而去,看到妹妹发紫的身体时。
我哽咽不已。
再也无法关注其他。
妹妹很瘦很瘦。
我让她多吃点,她总是笑着说:
「哥,你懂啥,我这是在减肥呢。」
现在,她躺在我面前,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安知夏踉跄着,在尸体面前哭晕过去。
她又急着给我打电话。
医院的答复依旧是我死了。
安知夏怒吼:
「他妹妹都死了,你让他别再装了!」
对面无奈:
「江屿真的死了,我不骗你,你尽快来收走吧,停放尸体也是需要费用的。」
安知夏想起那天我浑身是血。
她双腿顿时一软。
还是女生扶了她一把,她才站住。
她强撑着托人将妹妹的尸体运回去。
踉踉跄跄赶去医院,看到了我尸体。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我死了。
她跌坐在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苦苦询问医生我的死因。
医生叹息一声:
「很奇怪,他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却是死于器官衰竭,这样的病例我还是首次遇见。」
安知夏这才忽然想起来。
其实她早就该知道我已经死了的。
当时谢临渊拦了她一把,说中午才见到我,没有事。
她想询问一番。
扭头一看,却没有看到谢临渊的身影。
她打电话显示是空号,甚至在社交软件上,都没有找到他。
安知夏心里隐隐不安。
她问妹妹的同学:
「你看到跟在我身边的男人,什么时候走掉的吗」
她注意力一直在妹妹身上,都不知道谢临渊什么时候不见的。
女生一愣:
「什么男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的啊」
安知夏错愕:
「你之前还砸了他,你不记得的吗」
女生古怪地看着她,叹息一声: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你最近不太正常。」
安知夏惊疑不定。
可自那天起,她问过了所有人。
却没有一个人见过谢临渊。
连谢临渊的哥哥,都表示,他是独生子,没有弟弟。
种种古怪的事情,让安知夏想起来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系统!
对赌协议!
不领证就会死亡!
这一刻,她站在暴雨中痛哭,终于相信了。
可是我死了,妹妹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在我死亡之后。
安知夏的公司也出现了问题。
一切又回到了五年前。
她再次欠下巨额债务。
所有人都说她疯了,男友死了,她疯疯癫癫的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安知夏再次吞服下一把安眠药。
这一次,没有我在身边,及时送她去医院洗胃。
她安详的闭上了眼。
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一刻,我的魂魄也在慢慢变淡。
彻底消散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某人在呢喃:
「对不起......」
可惜,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