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黎明。
天际线烧开一抹猩红。
那颜色,像一块浸透了亿万生灵鲜血的破布,蛮横地盖住了整个雁门关。
战前的死寂,比山崩海啸更让人窒息。
风都死了。
许长青独自立在城头。
他身后,是无数兵士盔甲摩擦的细碎声响,是压抑到极致的喘.息。
晋升【高级身体素质】后,他的五感化作了一张覆盖全城的网。
他能听到百丈外,一名新兵在吞咽唾沫,喉结滚动,干涩而绝望。
他能嗅到城墙根下,青苔混合着百年血垢,散发出的那股独有的铁腥味。
整个雁门关,就是一头濒死的巨兽。
在他脚下呻.吟。
长青。
李翩翩的脚步声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但她的语气,却重如山岳。
她递上一份军报,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出事了。
城南武服库,西营粮仓,重弩营的备用机括库......三处重地,昨夜被搬空了。
许长青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现场干净得像被鬼神冲洗过。
李翩翩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没有打斗,没有撬锁,守卫的兵士甚至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就像是......凭空蒸发了。
许长青没有接那份军报。
他缓缓闭上双眼。
那融合了狼之嗅觉与蛇之感知的神性力量,如水银泻地,瞬间浸透了雁门关的每一寸砖石,每一粒尘埃。
士兵的汗臭。
铁器的冷腥。
伤药的苦涩。
无数驳杂的气息洪.流般涌入。
他像一个在信息海洋中捕捞的猎手,神念一动,便精准地从亿万种味道中,揪出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线索。
阴冷。
扭曲。
以及......一丝被强行压制,却依然熟悉的悍勇。
他的心,猛地一沉。
是王猛。
议事厅内,空气冷得能把人的骨头冻裂。
不可能！
萧振山一掌拍碎了身前的长案,木屑横飞,牵动了他胸前的旧伤,疼得他额角青筋如蚯蚓般暴起。
王猛！是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兄弟！
他指着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冲着许长青咆哮：他身上二十七道疤,十七道是为老子挡刀留下的！他会叛变我萧振山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许总指挥,王将军忠心耿耿,这其中必有天大的误会！
没错！定是万蛇谷的妖人使了什么邪术！我们不能自断臂膀啊！
信任,在这一刻,出现了狰狞的裂痕。
许长青懒得解释。
他的目光,穿过所有激愤的脸,落在了叫嚷得最凶的一个都尉身上。
他甚至没有起身。
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名都尉腰间的百炼佩刀,屈指,轻轻一弹。
咻！
一缕比蛛丝更细的黑气,离弦之箭般射出,无声,无息。
那都尉只觉眼前一花。
下一瞬。
嗤......
一声轻微到诡异的声响。
他那柄引以为傲的百炼精钢佩刀,刀身正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光滑无比的圆孔。
没有熔化的铁水,没有焦黑的痕迹。
被洞穿的部分,仿佛被岁月直接抹去,化作了最原始的飞灰。
全场,死寂。
所有咆哮、所有附和、所有质疑,都在这一刻被掐断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