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九欢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人间时的白长生,那些本该忘记的回忆。
她首先想起她骗白长生灾荒将至,只剩半张饼。她将那饼塞给白长生,说自己再出去讨饭。
而实际的柳九欢是回了地府吃饱喝足。
可是当她回来时,已经白长生却将那半张饼都塞进了她嘴里。
他说:柳姑娘,我不饿的,你先吃。
可那时的白长生已经五天没吃饭,脸上已经瘦骨淋漓,手臂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柳九欢艰难得咽下那半张饼时,只觉得内心猛得一动。
那时的她想,天界之人,果然蠢笨,这种鬼话也感动。
而后,柳九欢又梦到她用苦肉计骗白长生心疼,用幻术弄得她被打得皮肉翻卷,血肉横流的假象。
白长生哭得泣不成声,差点昏厥过去,许诺一定会治好她。
那时的柳九欢只觉得不屑,她只觉得白长生傻,也不觉得白长生会做出什么。
直到三天后,白长生伤痕累累的出现他面前,牙齿缺了一颗,狼狈至极,却还拿着天山雪莲灿烂得对她笑道。
九欢,你看,我说我可以治好你的。
柳九欢那时只感觉心被狠狠抽了一下。
她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若是鬼笙,肯定不会为她舍命摘天山雪莲的。
再之后,北城蝗灾,河北洪涝,洛阳大旱…
柳九欢和白长生走过许多个艰难的日日月月,那颗心也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她开始不敢看白长生的眼,梦里也会梦到他,看到好看事物时也会第一个想起白长生。
这种感觉,在她和白长生洞房花烛的前一天,尤为明显。
她望着白长生,心跳的厉害。
没有欺骗,没有醉酒。
柳九欢情不自禁的吻了白长生,双手也不自觉得解着白长生的扣子。
而当二人翻滚在床榻之上,要更进一步时,柳九欢才猛然惊醒。
她不是一直深爱鬼笙,并且对天界之人深痛恶绝的吗
她现在在做什么
柳九欢不敢看白长生的脸,只能以未成婚之名,落荒而逃。
那晚,柳九欢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在新婚夜自杀身亡。
她与天界之人势不两立,她是一定要杀了白长生的。
所以,她硬起心肠来,剥离出对白长生的异样情感,看着他受尽九世之苦,心里默念着她喜欢鬼笙。
那一千年里,柳九欢以为自己对白长生的奇怪情感早已消退,并且深信自己挚爱鬼笙。
因为从鸿蒙开天地以来,九欢花和鬼笙草世世代代就是要结为夫妻的,这是他们的宿命。
柳九欢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别人动心,她始终认为自己只能爱鬼笙。
但是当白长生凝着泪,向她捅出一刀后,她心中被压抑多年的情感突然宣泄而出了。
她在后悔,在心痛,在害怕白长生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柳九欢躺在床上,冷汗打湿了整个汗衫,她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蓦然回首,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对白长生那种异样的情感,是爱。
她早就爱上了白长生了,只是她太傻了,把爱当成恨,折磨了白长生这么久。
如今白长生回到了天宫去,更是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侍疾的阴官们见到柳九欢梦中挣扎唤着白长生的模样,更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喘。
他们是知道鬼笙公子的脾气的,若是听到了,必然要将听到的鬼都剖掉一层皮的。
正在他们额头冒着冷汗,正忧愁得考虑怎么应对快要来的鬼笙时,柳九欢却缓缓醒来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准备本君和鬼笙的婚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