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是被疼醒的。
不是那种跌打损伤的钝痛，而是像有根烧红的钢针，正顺着后脑勺的穴位往里钻，带着股焦糊的味道往天灵盖冲。他想抬手揉揉，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稍一用力，浑身的骨头缝里就冒出细密的酸麻，像是被十斤陈醋泡了三天三夜。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眼睫毛上还沾着黏糊糊的东西，睁眼时差点被糊住视线。
入目是灰扑扑的房梁，结着层蛛网，墙角堆着半捆发黑的柴禾，空气里飘着股霉味和汗臭混合的怪味。这不是他租的那间带落地窗的公寓，更不是公司加班时趴着的办公桌
——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为了赶项目报告，在电脑前熬到凌晨三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
过劳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后脑勺的刺痛突然加剧，像是有台电钻在太阳穴里开了场重金属演唱会。
【滴
——
检测到适配灵魂波动，正在绑定系统精灵
“布丁”……】
【绑定进度
10%……50%……100%！绑定成功！】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吓得林砚差点从硬板床上弹起来。他猛地转头，后脑勺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却看见枕头边躺着个巴掌大的玉简，淡青色的，边缘磨得发亮，此刻正突突地闪着红光，像块劣质的电子屏。
这玩意儿有点眼熟。
林砚的视线在玉简上聚焦，那些红光突然化作一行行小字，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烫在上面：
【青云宗外门弟子林砚，编号
739，卯时晨跑打卡倒计时：1
刻钟。请立即前往演武场注入
1%
灵力完成打卡，逾期将扣除当日
30%
灵力配额。】
青云宗？外门弟子？灵力配额？
陌生的词汇像潮水般涌来，撞得林砚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件灰扑扑的粗麻短打，料子硬得刮皮肤，胸口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
“外”
字。
就在这时，那些关于
“林砚”
的记忆碎片，像是被捅破的蚁穴，密密麻麻地往他脑子里钻
——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砚，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三个月前被家人送入青云宗当外门弟子，资质平庸，性格懦弱，昨天在灵田除草时被师兄推搡，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就这么没了……
然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林砚，就顶着这具身体醒了过来。
“穿越了？”
林砚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作为常年混迹网文圈的读者，他对这个设定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轮到自己头上。
【宿主不必惊慌，我是系统精灵布丁，将协助您在青云宗生存下去。】那个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点温度，像是调过的电子合成音。
林砚环顾四周，这是间约莫十平米的木屋，摆着四张硬板床，另外三张床上还躺着人，睡得正香，嘴角挂着口水，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上面刻着
“737”“738”“740”
的编号，想来是同屋弟子的储物箱。
“布丁？”
林砚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声。
【我在。】一个拳头大的光团突然在他眼前亮起，通体雪白，带着柔和的光晕，悬浮在离他鼻尖半尺的地方。光团里似乎有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揉碎的星星。
林砚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
你看得见？”
【我能感知宿主的所有状态，包括但不限于灵力、情绪、身体状况。】光团上下晃了晃，像是在点头，【检测到宿主当前灵力值：0.8%，低于晨跑打卡所需的
1%，建议立即补充灵力。】
“灵力值？”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原主的记忆
——
青云宗外门弟子每月能领到基础的灵力配额，通过打坐吐纳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用于修炼、完成宗门任务，甚至……
打卡。
“那
1%
灵力是什么概念？”
他追问。
【相当于宿主现在全部灵力的
1.25
倍。】布丁的光团闪烁了一下，【简单来说，您现在的灵力只够勉强支撑走路，想完成打卡，要么提前半小时去演武场打坐吸收灵气，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找到规则漏洞。】
林砚的眼睛亮了。作为曾经在
996
福报中摸爬滚打的社畜，他对
“规则漏洞”
这四个字有着天然的敏感度
——
上班卡着点刷脸，用公司打印机打私人文件，蹭会议室的空调午休……
这些操作他熟啊！
“什么漏洞？”
【演武场的打卡石碑是百年前的旧物，灵力感应阈值存在
0.5%
的冗余。】布丁的声音带着点得意，【也就是说，您实际只需要注入
0.6%
的灵力，就能触发打卡成功的机制。】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真的？”
【布丁的检测从未出错。】光团上下浮动，像是在拍胸脯，【但需要精准控制灵力输出，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失败。】
“还有一刻钟……”
林砚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那是卯时的信号。他咬了咬牙，从床上爬起来，粗麻衣服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痒。
同屋的张猛翻了个身，嘟囔了句：“吵死了……”
又沉沉睡去。这是个炼气一层的弟子，仗着入门早，平时最爱欺负原主。
林砚没理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找到自己的木剑
——
那是柄最劣质的剑，剑鞘都裂了道缝，挂在床尾的挂钩上。他抓起木剑别在腰后，又摸出枕头下的传讯玉简揣进怀里，深吸一口气。
“走吧。”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带着湿气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外门弟子的住所依山而建，一排排木屋像鸽子笼似的嵌在山坡上，远处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连绵的山峰笼罩在薄雾里，轮廓朦胧，确实有几分仙家气派。
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弟子往演武场走，都是穿着同款粗麻短打的外门弟子，个个睡眼惺忪，脚步拖沓，像是没上发条的机器人。偶尔有人互相推搡着说笑，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不是林砚吗？昨天磕傻了还敢来打卡？”
“听说他灵力值才
0.8%，怕是要被扣配额了……”
“扣了正好，省得占着名额。”
窃窃私语顺着风飘进林砚耳朵里，他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些议论并非空穴来风
——
青云宗外门弟子数以千计，资源却有限，每月的灵力配额、丹药奖励都按等级分配，像他这样的底层弟子，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淘汰。
“别理他们。”
布丁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演武场方向的灵气浓度比住所高
15%，建议加快速度，争取吸收点游离灵气。】
林砚加快脚步，沿着蜿蜒的石阶往下走。路边的草丛里挂着露珠，沾湿了他的草鞋，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往上爬。他能感觉到丹田深处有股微弱的暖流在缓缓流动，那就是原主辛苦攒下的
0.8%
灵力，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这就是灵力？”
他试着调动那股暖流，却发现它像块顽固的石头，怎么都使唤不动。
【宿主刚接管身体，灵力控制精度不足，正常现象。】布丁解释道，【等会儿打卡时，我会帮您校准灵力输出。】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演武场出现在眼前。那是片巨大的青石广场，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边缘矗立着十几块一人高的石碑，通体黝黑，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打卡用的灵力碑。
此刻石碑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弟子们挨个将手掌按在石碑上，石碑亮起淡淡的白光，就算完成打卡。偶尔有人手掌按上去，石碑毫无反应，只能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显然是灵力不足。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缺灵力。”
林砚松了口气，找了条人少的队伍排了进去。
排在他前面的是个矮个子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手掌按在石碑上时，石碑只亮了一下就灭了。一个穿着灰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册子，皱眉道：“编号
721，灵力不足，扣当日
30%
配额，记一次缺勤。”
矮个子少年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默默地退到了广场角落。
林砚心里一紧。这就是外门管事李师兄，负责晨跑打卡和考勤记录，在原主的记忆里，是个严苛刻板的角色。
“下一个。”
李师兄喊道。
林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掌按在冰凉的石碑上。符文的纹路在他掌心下微微发烫，一股吸力从石碑传来，似乎要将他丹田那点可怜的灵力吸走。
【准备输出灵力……3……2……1……
注入
0.6%！】布丁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林砚集中精神，按照布丁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将丹田那股暖流往手掌推送。他能感觉到灵力像细弱的水流，顺着手臂经脉涌向石碑，过程中还泄露了一点点，让他心疼得不行
——
这可是原主攒了三天的灵力。
就在灵力输出到
0.6%
的瞬间，石碑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比刚才那个少年的亮得多，符文的纹路清晰可见。
“编号
739，打卡成功。”
李师兄在册子上划了一下，头也没抬地喊道，“下一个。”
林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手心全是冷汗。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假装镇定地退到一边，心脏却砰砰直跳
——
成了！真的成了！
他节省了
0.4%
的灵力，虽然听起来不多，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相当于多了半天的修炼时间。
【检测到宿主成功利用规则漏洞，奖励
“初级灵力感知”
技能。】布丁的声音带着雀跃，【现在您可以更清晰地感知体内灵力的流动了。】
林砚试着调动灵力，果然比刚才清晰了许多，能感觉到那股暖流在丹田周围缓缓打转，像个听话的小漩涡。
广场上的弟子越来越多，李师兄突然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都给我听好了！本月全勤奖升级，除了
1
瓶聚灵散，额外加赠
1
株聚灵草！但谁要是敢缺卡、代卡，一旦发现，扣除当月所有灵力配额，直接打回凡间！”
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不少弟子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林砚也心头一动
——
聚灵散是低阶修士常用的辅助丹药，能加快灵力吸收速度；聚灵草则是炼制聚灵散的主材，在坊市能换不少灵石。
“看来这全勤奖，必须拿下。”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弟子走了过来，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力道不轻。林砚回头，看见张猛那张带着嘲讽的脸。
“哟，林砚，命挺大啊，磕成那样还能来打卡？”
张猛嗤笑一声，故意撞了他一下，“该不会是找人代打的吧？”
林砚站稳身体，没接话。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张猛仗着自己炼气一层的修为，经常欺负同屋的师弟，抢别人的修炼资源。
“怎么不说话？”
张猛见他不搭理，更来劲了，伸手就要去抢林砚别在腰后的木剑，“听说你那破剑挺别致，给我看看。”
林砚侧身躲开，冷冷地看着他：“宗门规矩，不得私抢他人财物。”
“规矩？”
张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在这外门，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他说着，又伸手推了林砚一把。
林砚早有准备，借着他推搡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撞在路过的李师兄身上。
“嗯？”
李师兄皱起眉头，看向张猛，“干什么呢？”
张猛的脸色瞬间变了，讪讪地收回手：“没……
没什么，李师兄，我跟林砚闹着玩呢。”
李师兄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砚，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晨跑要开始了，都站好队。”
张猛狠狠地瞪了林砚一眼，转身悻悻地站进队伍里。
林砚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刚才也是急中生智，利用李师兄来解围，没想到真的管用。
【宿主反应不错，懂得借势。】布丁的声音带着赞许，【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要真正立足，还得提升实力。】
林砚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峰。薄雾渐渐散去，露出青翠的山体，隐约能看到半山腰的亭台楼阁，那是内门弟子的居所。
“实力吗……”
他握紧了拳头，“我会有的。”
随着李师兄一声令下，晨跑开始了。上千名外门弟子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沿着演武场边缘的跑道慢跑。林砚混在人群里，感受着丹田那点微弱的灵力随着步伐起伏，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慌了。
他有布丁，有灵植空间（虽然还不知道怎么用），还有在社畜生涯中磨练出的找漏洞的本能。
在这个陌生的修仙世界，他或许真的能活下去，甚至……
活得比谁都好。
晨跑的队伍像条灰色的长龙，在清晨的阳光下缓缓移动。林砚看着前方延伸的跑道，又看了看掌心残留的石碑温度，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卯时的刺痛还没完全消退，但他知道，属于他的修仙生涯，已经从这个漏洞开始了。
晨跑结束的钟声像是根生锈的铁针，刺破青云宗外门的薄雾。林砚刚把传讯玉简揣回怀里，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攥住，疼得他差点咧开嘴
——
张猛那张横肉堆起的脸凑了过来，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
“林砚，你那破剑借我玩玩。”
张猛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眼神扫过林砚腰后那柄裂了缝的木剑，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同屋的另外两个弟子远远站着，抱着胳膊看戏，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林砚皱眉：“这是我的法器。”
原主的记忆里，这柄木剑是入门时领的，却陪了他三个月，剑鞘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
“砚”
字。
“你的？”
张猛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扯住剑柄，猛地一拽。林砚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木剑已经落到对方手里。张猛掂量着剑，突然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废物用的东西，就是块烂木头。”
木剑的剑柄撞在青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裂纹又扩大了几分。林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
——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丹田那
0.8%
的灵力连维持站立都勉强，对上炼气一层的张猛，无异于以卵击石。
“怎么，不服气？”
张猛抬脚又要踩，林砚突然往前一步，挡在木剑前。
“李师兄说过，私毁法器要扣三个月灵力配额。”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这话是昨天听李师兄训话时记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张猛的脚僵在半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扣灵力配额对他这种依赖蛮力修炼的弟子来说，比割肉还疼。他狠狠瞪了林砚一眼，啐了口唾沫：“算你有种。”
转身踹了旁边的木箱一脚，气冲冲地走了。
林砚弯腰捡起木剑，指腹抚过剑鞘上的裂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抬头看向演武场尽头的长老阁，飞檐上的铜铃在风里摇晃，发出单调的响声
——
在这青云宗，没实力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
【宿主不必气闷。】布丁的光团在他肩头亮起，【检测到张猛的灵力波动存在明显破绽，其运转《基础拳法》时，丹田会出现
0.3
秒的灵力滞涩。】
林砚一愣：“你是说……”
【只要宿主的灵力超过他
30%，就能抓住这个破绽反制。】光团晃了晃，【而这，只需要三株成熟的淬体草。】
林砚握紧了木剑，指节泛白。他没再说话，转身往灵田走去
——
今天轮到他除草，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些被视作
“杂草”
的淬体草了。
灵田在青云山的南坡，足有百亩大小，分成无数块整齐的田垄，种着各色灵草。外门弟子每人负责一小块，除草、浇水、驱虫，做得好能领到额外的灵力配额。
林砚的田垄在最边缘，靠近山脚，土壤贫瘠，种的是最低阶的
“凝气草”，叶片发黄，一看就没什么长势。他拿着小锄头，假装认真除草，眼角却在扫视田埂边的杂草
——
那些叶片椭圆、茎秆带绒毛的，就是布丁说的淬体草。
“这里有十七株。”
布丁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种子成熟度
70%，可以采集。】
林砚趁巡逻的管事转身的功夫，飞快地揪下几株结了籽的淬体草，塞进袖袋里。草籽很小，黑褐色，像芝麻粒，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刚把草籽藏好，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砚，发什么呆？”
是同组的王二，个高瘦的少年，平时不爱说话，却总在没人时帮原主解围。他指了指林砚的田垄：“你的凝气草该浇水了，再旱下去就要枯死了。”
林砚点点头，拿起水桶往山泉那边走。王二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张猛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
林砚笑了笑，“谢谢你，王二哥。”
王二挠了挠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帮他多提了半桶水。
傍晚回到木屋，张猛和另外两个弟子正在瓜分灵米。外门弟子每天能领到一小碗灵米，蕴含微弱灵气，是修炼的辅助。张猛看见林砚进来，故意把自己的碗往桌上一墩：“有些人啊，连灵米都不配吃，浪费宗门资源。”
林砚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下，假装打坐。等屋里的人都睡熟了，他才悄悄摸出袖袋里的淬体草籽。
“布丁，能种进空间吗？”
【正在传送……
成功。】光团一闪，草籽消失不见。林砚只觉得眉心微微发烫，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半亩大小的土地
——
黑褐色的土壤，泛着湿润的光泽，边缘有圈淡淡的白光，正是布丁说的灵植空间。
十七粒草籽整齐地排列在土壤里，像撒下的星子。
“怎么让它们长出来？”
【需要注入灵力。】布丁提示，【晨跑节省的
0.4%
灵力刚好够用。】
林砚闭上眼睛，按照原主记忆里的吐纳法，引导丹田那点微弱的灵力往眉心汇聚。过程很艰难，灵力像条不听话的小蛇，总往四肢跑。他花了足足一刻钟，才将
0.4%
的灵力压缩成一缕细线，注入灵植空间。
几乎是瞬间，土壤里冒出了细密的绿芽
——
淬体草发芽了。嫩绿色的叶片卷曲着，顶端带着晶莹的露珠，在空间里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检测到灵草生长状态良好，预计
10
天后成熟。】布丁的声音带着欣喜，【灵力浇灌的性价比是直接修炼的
3
倍，宿主持续浇灌，不出一个月就能突破炼气一层。】
林砚睁开眼，掌心全是汗，却抑制不住地想笑。他看着黑暗中悬浮的光团，突然觉得这穿越后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卡着点晨跑打卡。他算准了时间，每次都在钟声结束前两息到达石碑前，注入
0.6%
的灵力，不多不少，刚好触发打卡机制。
这操作起初没引起注意，但次数多了，难免有人议论。
“那小子是不是会什么邪术？每天都踩着点来。”
“我看他是灵力太少，不敢早来，怕耗光了打不了卡。”
“嘘……
赵长老来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林砚抬头，看见执法长老赵严正站在演武场边缘，穿着灰黑色的长老服，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排队打卡的弟子，最终落在林砚身上。
赵严约莫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却腰杆笔挺，走路带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
那是炼气七层修士的气势，压得外门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喘。
林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低下头，继续排队。轮到他时，他刚把手按在石碑上，就听见身后传来赵严的声音：“你叫林砚？”
林砚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身行礼：“弟子林砚，见过赵长老。”
赵严踱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听说你晨跑总卡着点到？”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猛站在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是他告的状。
林砚的大脑飞速运转，原主的记忆里，赵严最讨厌投机取巧的弟子，去年有个内门弟子靠篡改打卡记录骗全勤奖，被他废了修为，逐出宗门。
“弟子资质愚钝，灵力微薄。”
林砚的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若是来得早了，怕灵力耗光，连卡都打不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
——
灵力微薄是真，怕耗光是假，但在赵严看来，这正是底层弟子的无奈，反而显得真实。
赵严盯着他看了半晌，没再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走了。
林砚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直到赵严的身影消失在长老阁门口，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险。】布丁的光团拍了拍他的肩膀，【赵长老的灵识扫过你三次，幸好空间被我屏蔽了，没被发现。】
林砚心有余悸：“以后还是早点来吧，别再卡点了。”
【不行。】布丁立刻反对，【现在节省的
0.4%
灵力是浇灌淬体草的关键，一旦中断，成熟周期会延长
5
天。】它顿了顿，【宿主放心，我会提前预警赵长老的位置，避开他的巡视路线。】
林砚看着石碑上渐渐黯淡的白光，轻轻叹了口气。在这青云宗，连想省点灵力都这么难。
日子在平淡中流逝，林砚每天重复着晨跑、除草、修炼的生活。他依旧卡着点打卡，只是更小心了，总能在赵严出现前几分钟完成打卡，躲到人群里。
灵植空间里的淬体草长得很快。在他每天
0.4%
灵力的浇灌下，第七天就长到了半尺高，叶片舒展，泛着健康的碧绿色，茎秆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检测到淬体草进入成熟期，可采摘。】第十天清晨，布丁的声音叫醒了林砚。
林砚精神一振，借着窗外的微光
“看”
向空间
——
十七株淬体草已经完全成熟，叶片边缘微微卷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能透过空间传出来。
“怎么采摘？”
【意念即可。】
林砚集中精神，想象着采摘的动作。空间里的淬体草突然无风自动，叶片和茎秆整齐地脱落，化作十七团淡绿色的光点，悬浮在半空。
【已自动去除杂质，保留淬体精华。】布丁将一团光点送到林砚面前，【宿主可以直接吸收。】
林砚伸出手，光点落在他掌心，化作一滴粘稠的绿色液体，带着草木的清香。他犹豫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液体入口微苦，顺着喉咙滑下，却在进入丹田的瞬间炸开
——
一股暖流扩散开来，流遍四肢百骸，原本酸痛的肌肉像是被温水浸泡过，疲惫感一扫而空。更神奇的是，丹田那点微弱的灵力似乎也活跃了些，从
0.8%
涨到了
0.85%。
“这效果……”
林砚惊喜地睁大眼睛。
【淬体草的精华能修复肉身劳损，提升灵力转化效率。】布丁解释道，【长期服用，宿主的肉身强度会逐渐超过同阶弟子，灵力消耗速度也会降低。】
林砚立刻将剩下的十六团光点收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
——
这是他的秘密武器，绝不能被张猛发现。
当天的晨跑，林砚明显感觉到了变化。以前跑半圈就气喘吁吁，灵力消耗得飞快，今天跑了一整圈，呼吸还很平稳，灵力只消耗了
0.3%，比平时少了近四分之一。
“真的有用！”
他心里狂喜。
排在他身边的王二惊讶地看着他：“林砚，你今天状态不错啊。”
林砚笑了笑：“可能是昨天睡得好。”
跑到终点时，他看见张猛扶着膝盖喘气，脸色发白，显然消耗不小。张猛也看见了林砚，眼神里满是诧异
——
这废物怎么突然这么能跑了？
林砚没理会他的目光，径直走向打卡石碑。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第一次觉得，这青云宗的清晨，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淬体草的效果远超林砚的预期。
仅仅三天，他的灵力消耗速度就稳定在了
0.3%/
天，晨跑节省的灵力从
0.4%
提升到
0.7%。更重要的是，肉身的劳损被修复后，他打坐吸收灵气的效率也提高了，丹田的灵力以每天
0.05%
的速度缓慢增长，虽然不多，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宿主，有个好消息。】第五天晚上，布丁突然说道。
“什么？”
【持续浇灌灵力后，灵植空间的土壤肥力提升了
10%。】光团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计算了一下，若是保持现在的节奏，每月能多浇灌空间
20
次，淬体草的成熟周期可以压缩到
8
天。】
林砚愣住了：“8
天？”
【是的。】布丁调出一个虚拟的表格，悬浮在林砚眼前，【按照这个速度，每月能收获
6
批淬体草，扣除浇灌消耗的灵力，净收益相当于
3
瓶聚灵散，足够你三个月内突破炼气一层。】
林砚看着表格上的数字，心脏砰砰直跳。3
瓶聚灵散
——
这是外门弟子三个月的全勤奖总和，他竟然能通过灵植空间获得这么多！
“那……
如果种别的灵草呢？”
他突然想到。
【理论上可行。】布丁的声音带着兴奋，【只要找到合适的种子，空间可以种植任何低阶灵草。比如聚灵草，成熟后炼制的聚灵散，效果是淬体草的
5
倍。】
林砚的目光落在床板下的暗格上，那里藏着他偷偷攒下的五团淬体草精华。他突然有了个计划
——
用这些精华去换聚灵草的种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张猛回来了。他显然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一进门就指着林砚骂：“你这废物，今天晨跑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林砚皱眉，没理他。
张猛见他不说话，更来劲了，冲过来就要推他。林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张猛扑了个空，撞在床架上，疼得嗷嗷叫。
“你敢躲？”
张猛怒吼着转身，拳头带着劲风砸向林砚的脸。
林砚的大脑飞速运转，布丁的声音同时响起：【他的丹田！】
就在张猛拳头挥到一半时，林砚猛地矮身，一拳砸在他的小腹上
——
那里正是丹田的位置。张猛的动作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惨白，灵力波动剧烈起来，像是破了洞的气球。
“你……”
张猛指着林砚，说不出话来。
林砚没再理他，径直躺下，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同屋另外两个弟子惊讶的目光，但他不在乎。
黑暗中，他
“看”
向灵植空间。新一批的淬体草已经发芽，嫩绿的芽尖顶着露珠，在微光中摇曳。
这就是他的根基，是他在这青云宗活下去的依仗。
林砚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张猛的挑衅，赵严的怀疑，资源的匮乏……
这些都没关系。
他有灵植空间，有布丁，还有在社畜生涯中磨练出的耐心和韧性。
只要给他时间，他会证明，废物也能逆袭。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林砚的脸上，带着一丝清冷。灵植空间里的嫩芽还在悄悄生长，像是在诉说一个关于希望和逆袭的故事。
晨露未晞时，林砚已借着窗棂漏下的微光
“凝视”
灵植空间。半亩黑土上，新播下的淬体草种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密密麻麻的嫩芽顶破土壤，像一片淡绿色的绒毛，看着喜人，却让布丁的光团不住闪烁。
【警告：灵草密度超标
300%！】布丁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刺啦声，【植株间距不足
2
寸，根系会相互缠绕争夺养分，最终全部枯萎。】
林砚的
“视线”
扫过那些争先恐后冒头的嫩芽
——
这是他昨天用晨跑节省的
0.7%
灵力催发的第二批种子，足足有上百粒。他本想多攒些淬体精华，却忘了植物生长的基本规律。
“间距
5
寸……”
他在心里默算，半亩地最多只能容纳两百株。现在这架势，怕是要拔掉七成。
指尖抚过床板下的暗格，那里藏着第一批收获的十六团淬体精华，绿光透过木缝隐约可见。这几天服用下来，丹田灵力已从
0.85%
涨到
0.9%，肉身也结实了不少，晨跑时甚至能跟上队伍的中流。可这点进步，面对张猛的挑衅依旧不够。
【宿主不必惋惜。】布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过剩的幼苗可转化为空间肥料，提升土壤肥力
0.5%。】
林砚咬了咬牙，集中意念。空间里的嫩芽突然剧烈摇晃，七成弱苗化作淡绿色的光点，渗入黑土中。剩下的六十株幼苗立刻舒展叶片，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原本发黄的叶尖染上了健康的翠绿。
【土壤肥力提升至
10.5%，灵草生长周期缩短至
7.5
天。】布丁报出数据时，光团都亮了几分，【这是空间的自我调节机制，合理密植才能利益最大化。】
林砚松了口气。他调出原主记忆里的《灵草培育基础》，果然写着
“淬体草需间距五寸，方得舒展”。以前只当是教条，如今才知每句话都是前人用血汗换来的经验。
窗外传来张猛的呼噜声，震得木床都在颤。林砚看了眼空间里整齐排列的幼苗，突然明白
——
修仙如种地，急于求成只会颗粒无收，唯有循序渐进，方能有所收获。
晨跑的钟声撞碎晨雾时，林砚已站在打卡队伍里。他今天没卡点，而是提前了一息，注入
0.6%
灵力后，石碑亮起的白光比往日更稳定。
“林砚，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偷偷藏了聚灵散？”
身后突然传来张猛的声音，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颈后。
林砚转身，看见张猛通红的眼睛
——
这家伙昨晚又偷喝了从山下坊市买来的烈酒。外门弟子严禁饮酒，可张猛仗着炼气一层的修为，管事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师兄说笑了。”
林砚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我哪有门路弄聚灵散。”
“没门路？”
张猛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那你怎么突然能跑了？以前不是跑半圈就喘吗？”
周围的弟子纷纷侧目，有人已经开始窃笑。王二想上前解围，却被旁边的弟子拉住
——
谁都知道张猛是个刺头，没人愿意为了林砚这
“废物”
得罪他。
林砚的胳膊被攥得生疼，却没挣扎。他看着张猛因醉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笑了：“可能是最近睡得好，毕竟……
有些人总爱半夜喝酒吵得别人睡不着。”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弟子耳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
张猛昨晚确实喝多了，在屋里又唱又闹，不少人都被吵醒。
张猛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最恨别人提他喝酒的事，那是他隐藏的软肋
——
他资质平庸，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才能熬过枯燥的修炼。
“你找死！”
张猛怒吼着扬起拳头，拳头上泛起淡淡的白光，竟是动用了灵力。
林砚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就在这时，一道冷喝传来：“住手！”
李师兄背着双手站在不远处，山羊胡翘得老高：“张猛，你想违反门规吗？”
张猛的拳头僵在半空，悻悻地放下：“李师兄，这废物污蔑我……”
“晨跑时间，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李师兄不耐烦地挥挥手，“再敢喧哗，扣你们俩三个月灵力配额！”
张猛狠狠瞪了林砚一眼，转身汇入跑步的队伍。林砚揉了揉被攥红的胳膊，看向李师兄的背影
——
这位外门管事虽然严苛，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倒像是有意无意地护着他。
【检测到李师兄的灵力波动在附近停留了一刻钟。】布丁突然说道，【他一直在观察宿主。】
林砚心中一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淬体草的淡香
——
或许，这青云宗里，并非只有张猛这样的恶人。
淬体草的收获比预想中更快。第七天傍晚，空间里的六十株幼苗全部成熟，叶片边缘卷曲如蝶翼，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林砚用意念收割，得到六十团淡绿色的光点。这次他没直接吸收，而是按照布丁的建议，将光点凝聚成膏状，藏在掏空的竹节里，再混进灶房领来的糙米粥中。
“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能缓慢吸收药效。”
布丁解释道，【混入米粥后，淬体精华的释放时间会延长至
12
时辰，更适合长期服用。】
林砚端着黑乎乎的米粥回到木屋时，张猛正翘着二郎腿啃灵米饼。看见林砚的粥，他嗤笑一声：“连灵米都吃不起，就配喝这种猪食。”
林砚没理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淬体膏混在粥里，尝不出任何异味，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第一晚，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第二晚，他发现打坐时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了些，原本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转化
0.01%
的灵力，现在只需五十分钟。
第三晚，变化彻底显现。
晨跑时，他故意跟在张猛身后。往常张猛的灵力消耗速度比他慢
10%，今天却反了过来
——
跑到半程，张猛已经开始喘气，而他依旧呼吸平稳。
“怎么可能……”
张猛回头看见林砚轻松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林砚微微一笑，加速超过了他。丹田的灵力还剩
0.7%，比昨天同一时间多了
0.1%。
【灵力恢复速度提升
15%，肉身强度提升
8%。】布丁的声音带着欣喜，【按这个速度，再有十天，宿主的灵力就能突破
1%。】
林砚摸了摸腰间的木剑，剑鞘上的裂纹似乎都没那么刺眼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他的灵力超过张猛的那一刻，就是收回尊严之时。
白天除草时，王二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林砚，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我看你今天除草都比以前快了。”
林砚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混了淬体膏的窝头
——
这是他特意多做的。王二愣了一下，接过去咬了一大口，眼睛瞬间亮了：“这窝头……
味道不错啊。”
林砚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除草。阳光洒在灵田上，凝气草的叶片反射着金光。他突然觉得，这日复一日的劳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每月一次的剑课在演武场举行，由李师兄亲自授课。外门弟子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木剑，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像群刚学步的孩子。
“今日教你们‘流云剑法’的第三式‘飞瀑流泉’。”
李师兄拔出腰间的铁剑，剑身嗡鸣作响，“看好了！”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铁剑挽出一片剑花，恰似瀑布倾泻而下，剑气激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
“好！”
弟子们纷纷叫好。
李师兄收剑而立，额上不见丝毫汗珠：“此招的关键在于腰腹发力，以气御剑，方能连绵不绝。谁来试试？”
张猛第一个跳出来，学着李师兄的样子挥剑。可他的剑招刚猛有余，柔韧不足，剑花散乱，连自己的头发都削掉了几缕，引得众人哄笑。
“蠢货！”
李师兄气得胡子发抖，“腰腹！注意腰腹发力！”
张猛涨红了脸，却怎么也学不会。林砚站在人群里，默默记下李师兄刚才的动作
——
手腕翻转的角度，脚步移动的轨迹，甚至呼吸的节奏。
【检测到李师兄出剑时，左脚会提前
0.3
秒发力。】布丁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为了带动腰腹转动，但也造成了轨迹预判的可能。】
林砚心中一动，集中精神
“回放”
刚才的画面。果然，李师兄每次挥剑前，左脚都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碾动，虽然快，却逃不过布丁的精准检测。
“就像打拳时先动脚，再动手。”
林砚喃喃自语，“只要抓住这个提前量，就能预判剑路。”
【宿主悟性不错。】布丁赞许道，【这就是‘料敌先机’的基础。】
轮到林砚时，他深吸一口气，回想着李师兄的动作，同时留意脚下的发力。当他刻意模仿李师兄左脚的碾动时，木剑竟真的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虽然威力不足，却有了几分
“飞瀑流泉”
的神韵。
李师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以前练过？”
林砚摇摇头：“弟子只是觉得，左脚发力能带动剑势。”
李师兄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点点头：“不错，有点悟性。记住，剑是手的延伸，脚是力的根源，缺一不可。”
张猛站在旁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不明白，自己苦练三个月都学不会的剑招，这废物怎么看一眼就会了。
林砚抚摸着木剑的裂纹，心里却在想布丁的话
——
原来再精妙的剑招，也有破绽可循。就像这青云宗的规则，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处处是可以利用的空间。
剑课结束后的第七天，布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检测到空间灵气流浓度提升！】光团在林砚眼前剧烈闪烁，【当前浓度为外界的
1.1
倍，且仍在缓慢增长！】
林砚立刻
“看”
向灵植空间。原本平淡无奇的黑土上，竟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那是肉眼可见的灵气。六十株新播下的淬体草幼苗在白雾中舒展叶片，生长速度比上次又快了几分。
“怎么会突然变浓？”
【这是空间的自我进化。】布丁解释道，【持续注入灵力和种植灵草后，空间开始自发聚集灵气，形成良性循环。按照这个趋势，一个月后灵气浓度可达外界的
1.5
倍。】
林砚的心脏砰砰直跳。灵气是修炼的根本，浓度越高，修炼速度越快。外门弟子的住所灵气稀薄，只有内门弟子才能享用灵气更浓郁的洞府。如今他的灵植空间竟能自发聚集灵气，无异于拥有了一个私人洞府！
“那……
还需要用节省的灵力浇灌吗？”
他问道。
【需要。】布丁的回答毫不犹豫，【灵气浓度提升后，灵草对灵力的需求也会增加。若减少浇灌，反而会抑制空间进化。】
林砚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从今天起，晨跑节省的灵力全部注入空间。”
这个决定意味着他的灵力增长会变慢，但他看得更远
——
灵植空间是他最大的依仗，只有让空间持续进化，他才能在这青云宗真正站稳脚跟。
当晚，林砚打坐时，特意将一丝灵力导入空间。白雾中的灵气像是受到了吸引，纷纷涌向那六十株幼苗，叶片上的绒毛闪烁着微光，仿佛缀满了星星。
【检测到灵草进入快速生长期，预计
6
天即可成熟。】
林砚睁开眼，窗外的月光透过木缝照在地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光斑。他想起李师兄白天说的话：“修仙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以前觉得是老生常谈，如今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
真正的进步，不在于一时的快慢，而在于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河道。
他的手轻轻按在丹田上，那里的灵力依旧只有
0.95%，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练。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微弱的灵力就会像空间里的灵草一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夜色渐深，灵植空间里的白雾愈发浓郁，六十株淬体草在其中静静生长，仿佛预示着一个底层弟子即将到来的逆袭。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一次小心翼翼的灵力浇灌，和一个藏在粥里的秘密。
灵植空间的泥土泛着湿润的油光，新播下的淬体草种子在灵力滋养下疯长，密密麻麻的嫩芽挤成一片淡绿色的海洋。林砚用意念
“俯瞰”
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时，布丁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警告！植株间距不足
2
寸，根系已出现缠绕争夺现象！】光团在他眼前急促闪烁，投射出根系纠缠的虚影
——
那些白色的须根像饿疯的蛇，正死死勒住同伴的根茎，边缘的幼苗已经开始发黄。
林砚心头一紧。这是他用三天积攒的
2.1%
灵力催发的第二批种子，足足三百粒，本想一次性扩大收获，却忘了最基础的种植常识。他指尖摩挲着床板下的竹节，里面藏着第一批收获的淬体草干粉，淡绿色的粉末泛着微光，那是他对抗张猛的底气。
“必须拔掉多余的。”
他咬了咬牙，集中意念对准那些瘦弱的幼苗。空间里的绿光骤然收缩，两百株弱苗化作淡绿色的光点渗入土壤，剩下的一百株幼苗立刻舒展叶片，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叶片边缘泛起健康的莹光。
【土壤肥力提升至
11%，灵草成熟周期缩短至
7
天。】布丁的光团稳定下来，【宿主，这是空间的自我调节机制
——
优质优汰，才能最大化利用资源。】
林砚望着整齐排列的幼苗，突然想起李师兄在灵田课上说的话：“种灵草如育人，贪多则皆亡，择优选育方能得正果。”
以前只当是陈词滥调，此刻才懂其中深意。他调出原主记忆里的《农耕纪要》，指尖划过
“五寸为距，一寸为界”
的古训，默默将这八个字刻在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清晨都会用意念巡视空间。那些淬体草在
1.1
倍灵气浓度的滋养下长势喜人，叶片上的绒毛能吸附空间里的白雾（布丁说那是凝聚的灵气），到了第七天傍晚，叶片边缘已卷曲如蝶翼，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可以收获了。”
布丁的声音带着期待。林砚用意念收割，一百株淬体草化作一百团淡绿色的光点，比第一次多了近六倍。他没有直接吸收，而是按照布丁的建议，将光点压缩成蜡状的膏体，藏进掏空的竹节里。
“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能控制药效释放速度。”
布丁解释道，【混入米粥后，药效可持续
12
个时辰，比直接吸收更温和持久。】
当林砚端着掺了淬体膏的黑米粥走进木屋时，张猛正翘着二郎腿啃灵米饼，饼屑掉得满地都是。“哟，废物还在喝猪食呢？”
他嗤笑着将饼渣弹到林砚的粥碗里，“要不要哥哥分你半块灵米饼？”
林砚垂眸看着漂浮的饼渣，默默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淬体膏混在糙米的糠皮里，尝不出任何异味，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顺着喉咙滑下，丹田处泛起暖暖的痒意。
“不必了，张师兄。”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觉得这粥挺好。”
张猛被噎了一下，看着林砚小口喝粥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发堵。这废物最近像是变了个人，晨跑不再掉队，除草时腰杆挺得笔直，连眼神都亮得刺眼。
“装模作样。”
张猛啐了一口，却没再找茬。他啃着灵米饼，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林砚的粥碗瞟
——
那黑糊糊的东西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晨跑的钟声穿透薄雾时，林砚正站在打卡队伍的中后段。他今天提前了三息注入灵力，石碑亮起的白光比往日更稳定，连李师兄都多看了他两眼。
“林砚，你是不是偷藏了聚灵散？”
张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响，带着酒气的手掌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周围的弟子纷纷侧目，有人已经开始窃笑
——
张猛昨晚又喝多了，在屋里唱了半宿跑调的山歌。
林砚的胳膊被攥得生疼，却没挣扎。他看着张猛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笑了：“张师兄说笑了，我连灵米都吃不起，哪买得起聚灵散？”
他故意提高音量，“倒是师兄，昨晚睡得好吗？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屋里唱歌呢。”
哄笑声瞬间炸开。外门弟子宿舍的木墙隔音极差，张猛的破锣嗓子几乎惊动了半个外门。张猛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最恨别人提喝酒的事
——
那是他隐藏的伤疤，资质平庸的他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才能熬过枯燥的修炼。
“你找死！”
张猛怒吼着扬起拳头，拳头上泛起淡淡的白光，竟是动用了炼气一层的灵力。林砚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脑海里瞬间闪过布丁标记的破绽点
——
张猛出拳时，左脚会提前
0.2
秒碾地借力。
就在拳头即将砸中的瞬间，一道冷喝传来：“住手！”
李师兄背着双手站在不远处，山羊胡气得直抖：“张猛！你想违反门规吗？”
张猛的拳头僵在半空，悻悻地放下：“李师兄，这废物污蔑我……”
“晨跑时间喧哗，各扣半个月灵力配额！”
李师兄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神扫过林砚时停顿了一瞬，“再有下次，直接逐出宗门！”
林砚揉着发红的胳膊，看着李师兄转身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位严苛的管事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护着自己。【检测到李师兄的灵力波动在附近停留了一刻钟。】布丁突然说道，【他一直在观察宿主。】
这个发现让林砚心里一动。当天的剑课上，他看得格外认真。李师兄演示
“流云剑法”
第三式
“飞瀑流泉”
时，铁剑挽出的剑花如银河倾泻，剑气激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一道清晰的轨迹。
【发现破绽！】布丁的声音急促响起，【李师兄出剑时，左脚会提前
0.3
秒发力碾地，可通过脚踝转动幅度预判剑路！】
林砚的目光死死锁定李师兄的左脚。果然，每次铁剑刺出前，李师兄的左脚脚踝都会有一个细微的转动，幅度虽小，却像路标一样暴露了下一剑的方向。他默默记下这个发现，指尖在木剑的裂纹上轻轻摩挲
——
原来再精妙的剑法，也有迹可循。
“林砚，你来试试。”
李师兄突然点名。林砚愣了一下，握着木剑走上前。他深吸一口气，回想着李师兄的动作，刻意模仿那个左脚碾地的细节。木剑虽然粗糙，却意外地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虽然威力不足，却有了几分
“飞瀑流泉”
的神韵。
“嗯。”
李师兄难得地点点头，“有点悟性，记住，力从地起，剑由腰发，左脚是根基。”
张猛站在人群里，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练这招练了半个月都不得要领，这废物看一眼就会了？一股邪火在他心里烧得更旺，他暗暗攥紧拳头
——
外门小比预选赛下周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一定要让这废物好看。
淬体草的效果在第七天彻底显现。林砚晨跑时故意跟在张猛身后，看着对方的呼吸从平稳到急促，而自己的丹田灵力还剩
0.75%，比往日同一时间多了
0.2%。
【灵力恢复速度提升
15%，肉身强度提升
8%。】布丁的声音带着欣喜，【按这个速度，再有十天就能突破
1%
灵力阈值。】
可新的问题很快出现。连续服用淬体草十天后，林砚打坐时突然感觉丹田像塞进了一团乱麻，灵力运转时总有滞涩感，甚至会隐隐作痛。
【检测到灵力驳杂度超标！】布丁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淬体草侧重强化肉身，长期服用会导致灵力含杂质过多，必须用凝气类灵草中和！】
“凝气类灵草？”
林砚想起灵田边缘那些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原主的记忆里，那些被当作杂草的东西似乎叫
“凝气花”。
【正是。】布丁调出《低阶灵草图谱》的虚影，【凝气花可梳理灵力，中和杂质，与淬体草堪称绝配。但其种子藏于石下，极难获取。】
林砚的目光投向灵田尽头的乱石堆。那里是外门弟子的禁区，据说埋着开山时没清理干净的废料，碎石锋利如刀，还有毒蝎出没。但为了灵力纯净，他必须冒险。
深夜的灵田笼罩在墨色里，只有月牙的微光勾勒出乱石堆的轮廓。林砚穿着薄底草鞋，借着星光在碎石间穿行，脚掌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渗出血珠。他屏住呼吸，按照布丁的指引在第三块巨石下摸索，指尖突然触到几粒圆润的硬物。
【找到凝气花种子！共
3
粒，活性
90%！】
林砚狂喜，小心翼翼地将种子裹进衣角。返程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回头却只看见摇曳的草影。【检测到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
李师兄的气息。】布丁的声音带着疑惑。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加快脚步回到木屋。他将种子交给布丁，看着它们被送进灵植空间的北侧阴影处
——
那里是空间最阴凉的角落，正好符合凝气花
“喜阴”
的特性。
【预计
15
天成熟。】布丁的光团闪烁着绿光，【这段时间需减少淬体草用量，避免灵力进一步驳杂。】
林砚点点头，将最后一点淬体膏混进米粥。窗外的月光透过木缝照在碗里，泛着细碎的银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外门小比的战鼓声已经在远处隐隐擂动，张猛的挑衅只是前菜，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外门小比预选赛在演武场举行，三百名外门弟子分成五十组，胜者才能进入正赛。当林砚抽到与张猛一组时，周围响起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
“这下有好戏看了。”
“张师兄可是炼气一层，捏死林砚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赌林砚撑不过三招。”
张猛得意地晃着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废物，现在跪下来求饶，师兄还能让你少受点罪。”
林砚握着木剑，指尖在裂纹上轻轻划过。这十天来，他的灵力已经稳定在
1.05%，肉身强度更是远超同阶，尤其是在凝气花种子开始发芽后，丹田的滞涩感渐渐消失，灵力运转愈发流畅。
“请张师兄赐教。”
林砚抱拳行礼，姿势标准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韧劲。
“找死！”
张猛怒吼着冲上来，一拳砸向林砚面门，正是他最得意的
“猛虎下山”。拳风裹挟着灵力，刮得林砚脸颊生疼。
【左脚碾地！0.2
秒后拳至！】布丁的提示声与张猛的动作完美同步。林砚不闪不避，反而往前半步，恰好避开拳头的锋芒，同时手腕翻转，木剑的剑柄精准地磕在张猛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脆响，张猛的拳头瞬间垂落，灵力波动骤然紊乱。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砚：“你……
你怎么知道……”
林砚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他借着前倾的力道，膝盖顶住张猛的小腹，同时左手抓住对方的胳膊，顺势一拧。张猛惨叫着被按倒在地，脸狠狠砸在青石板上，啃了一嘴泥。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想到，炼气一层的张猛竟然被炼气零层的林砚一招制服。林砚松开手，后退半步：“张师兄承让。”
张猛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淌着血，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我不服！你耍诈！”
“比武场上，能赢就是本事。”
李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冷冷地看着张猛，“输了就认，否则按扰乱赛场处理。”
张猛死死瞪着林砚，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场。林砚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警惕
——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预选赛结束后，林砚去库房领取全勤奖。他在窗外等了片刻，听见李师兄和库房管事的对话。
“这个月的聚灵散怎么少了两瓶？”
管事的声音带着疑惑。
“长老阁临时调用了，登记册我已经改了。”
李师兄的声音平淡无波，“别多问。”
林砚心头一震。【检测到李师兄的灵力波动出现异常，疑似心虚。】布丁的声音响起，【他在私藏聚灵散！】
这个发现让林砚又惊又喜。他悄悄离开库房，脑子里飞速盘算
——
李师兄贪墨聚灵散，这既是把柄，或许也是机会。他摸了摸怀里的木剑，剑鞘上的裂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回到灵田时，林砚特意绕到乱石堆。他在第三块巨石下又找到了五粒凝气花种子，这次他没有立刻种下，而是藏在贴身的布袋里。夕阳的金辉洒在灵田上，凝气草的叶片反射着金光，林砚突然觉得，这青云宗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他这株不起眼的
“杂草”，或许能在这些暗流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长之道。
夜色渐深，林砚坐在床沿，看着灵植空间里那三株刚发芽的凝气花幼苗。它们在北侧的阴影里怯生生地舒展子叶，像三个熟睡的婴儿。他知道，有了这些小家伙的帮助，他的修仙之路，将会走得更稳、更远。
晨曦像融化的金子，淌过青云宗外门的青石板路，在林砚的指尖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盘膝坐在宿舍角落的蒲团上，双目紧闭，鼻息悠长，看似在静心打坐，实则丹田内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一条日渐宽阔的河流，却在即将冲破堤坝（炼气一层巅峰的桎梏）时变得滞涩。每一次冲击，都像撞在棉花上，那层无形的壁垒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道让他经脉隐隐作痛。
“还差一点……”
林砚在心中低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已是他连续第七天冲击炼气二层，可结果依旧令人沮丧。丹田内的灵力总量早已达到炼气一层巅峰的标准，甚至隐隐有所超出，可就是无法完成那关键的一跃。
【检测到宿主灵力纯度
92%，杂质占比
8%，主要成分为淬体草残留的土属性微粒。】布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光团在他眼前微微闪烁，投射出一幅灵力流动的全息图谱
——
那些代表杂质的褐黄色光点，像礁石一样散布在
“灵力之河”
中，阻碍着水流的汇聚。
林砚睁开眼，望着窗外那棵歪脖子柳树。春风拂过，柳条轻摆，看似柔软，却能在风中保持韧性。他忽然明白，自己的问题或许不在于力量不足，而在于不够
“纯粹”。
“凝气花……”
他喃喃自语，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床板下的暗格。那里，三粒凝气花种子正在灵植空间的北侧阴影处静静孕育。布丁说，这种灵草蕴含的
“梳理之力”，正是中和淬体草杂质、提纯灵力的关键。
【根据当前生长速度推算，凝气花还需
7
天才能成熟。】布丁补充道，【在此期间，建议宿主减少淬体草的摄入，每日不超过
3
克，以避免杂质进一步累积。】
林砚点点头，重新闭上眼，调整呼吸。他不再强行冲击壁垒，而是引导着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打磨玉石一样，耐心地冲刷着那些褐黄色的杂质。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但他别无选择。
宿舍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张猛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看见林砚打坐，嗤笑一声：“哟，废物还在装模作样呢？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突破炼气二层。”
林砚置若罔闻，仿佛没听见。经过上次小比预选赛的较量，张猛虽然嘴上依旧刻薄，却再也不敢轻易动手。这种微妙的平衡，是林砚用实力换来的。
张猛见林砚不理他，觉得无趣，悻悻地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开始擦拭他那柄略显陈旧的铁剑。剑刃划过布帛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向林砚的耳膜。
林砚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丹田。他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壁垒背后，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等待被唤醒。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凝气花的成熟，用最纯净的灵力，敲开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日子在平静与期待中缓缓流淌。林砚严格按照布丁的建议控制淬体草的摄入量，同时加大了对灵植空间的投入。每天节省下来的
0.7%
灵力，除了维持淬体草的生长，全部用于浇灌那三株凝气花幼苗。
空间的变化日新月异。在自动除草功能的加持下，一百株淬体草长势喜人，叶片肥厚，绿意盎然。而北侧阴影处的三株凝气花，也已经长到半尺高，叶片呈狭长的披针形，边缘带着淡淡的紫色，隐隐有花苞在叶腋间酝酿。
【检测到凝气花花苞形成，预计
3
天后进入盛放期。】第五天清晨，布丁带来了好消息。
林砚心中一喜，修炼的劲头更足了。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抽查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天下午，林砚正在灵田除草，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一看，只见执法长老赵严带着两名执法弟子，正沿着田埂缓缓走来，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田间劳作的弟子。
“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原地待命！”
一名执法弟子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弟子们纷纷放下锄头，忐忑地站在田埂上，没人敢出声。林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
赵严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赵严缓步走过，每到一名弟子面前，便会伸出手指，在对方眉心轻轻一点。被点中的弟子无不面露痛苦之色，灵力波动却清晰地扩散开来，被赵严感知。
“炼气一层中期。”
“炼气一层初期。”
“炼气零层巅峰。”
赵严一边检查，一边随口报出弟子的修为，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很快，他就走到了林砚面前。
林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能感觉到周围弟子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
谁都知道，林砚以前是出了名的
“废物”。
赵严停下脚步，那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砚，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片刻后，他伸出右手食指，朝着林砚的眉心点来。
指尖尚未触及皮肤，林砚就感觉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探入体内，顺着经脉直奔丹田。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力抵抗，却被布丁及时阻止。
【不要抵抗！赵严的灵识强度远超宿主，抵抗只会引起怀疑。】布丁的声音急促而清晰，【放松心神，我会引导杂质暂时隐匿。】
林砚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放松身体，任由那股灵力在体内探查。他能感觉到，赵严的灵力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细致地扫描着他丹田内的每一寸角落，评估着他的灵力总量和纯度。
“嗯？”
赵严的眉头微微皱起，指尖的灵力停顿了一下。
林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被发现了？
赵严盯着林砚的眼睛，缓缓收回手指，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林砚，你这灵力波动……
怎么快到炼气二层了？”
周围的弟子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被视为
“废物”
的弟子，竟然快要突破炼气二层了？张猛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砚定了定神，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故作慌乱地低下头：“回……
回赵长老，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
可能是最近淬体草吃得多了点，身体结实了，灵力也跟着涨了些。”
他故意将功劳推给淬体草，这是外门弟子都能接触到的东西，不容易引起怀疑。
赵严盯着林砚看了半晌，眼神锐利，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林砚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却始终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赵严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淬体草虽能强身，却也含杂质，修炼当循序渐进，切莫贪多求快，以免根基不稳。”
“是，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林砚连忙应道，松了口气。
赵严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检查其他弟子。林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刚才那短短几句话的交锋，比与张猛的一场打斗还要累人。
【好险！】布丁的声音带着后怕，【赵严的灵识已经察觉到宿主灵力的异常纯净，幸好有凝气花的气息提前中和了部分杂质，加上宿主反应及时，才蒙混过关。】
林砚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眉心，心中暗暗庆幸。这次抽查像是一记警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进步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必须更加谨慎，才能在这青云宗中继续隐藏自己的秘密，稳步成长。
赵严的抽查像一阵疾风，虽然短暂，却在林砚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隐藏实力、稳步发展的重要性。
也许是连日来的紧张和专注触动了某种机制，就在抽查结束的第二天清晨，当林砚像往常一样用意念巡视灵植空间时，布丁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欢呼。
【恭喜宿主！】光团在他眼前欢快地跳跃着，【检测到宿主连续
15
天稳定利用规则漏洞节省灵力，并持续投入空间建设，触发隐藏奖励
——
空间解锁
“自动除草”
功能！】
随着布丁的话音落下，林砚清晰地
“看到”
空间内发生的变化。那些原本需要他用意念清除的杂草，像是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自动从土壤中脱离，化作一缕缕淡绿色的能量，重新融入土壤之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空间内的一百株淬体草周围就变得干干净净，再无一根杂草。
【自动除草功能可根据灵草生长需求，自动识别并清除杂草，节省宿主
50%
的照料时间和灵力消耗。】布丁解释道，【这意味着宿主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灵草的培育和自身的修炼上。】
林砚心中一阵狂喜。这个功能看似简单，却解决了他一个大麻烦。以前，为了保证灵草的生长环境，他每天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灵力清理杂草，如今有了自动除草，他可以将节省下来的灵力全部用于浇灌和催生灵草，效率无疑会大大提升。
“太好了，布丁！”
林砚在心中赞叹道，“有了这个功能，我们就能种植更多种类的灵草了。”
【宿主说得没错！】布丁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接下来，我们可以考虑种植一些周期稍长但价值更高的灵草，比如……
聚灵草。】
林砚的心一动。聚灵草是炼制聚灵散的主要原料，价值远在淬体草之上。如果能在空间中成功种植，他就再也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了。
就在林砚畅想着未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被空间北侧阴影处的景象吸引了。那三株凝气花，在他连日来的精心照料和空间灵气的滋养下，已经悄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最中间的那一株，叶腋间的花苞已经彻底成型，像一颗饱满的紫水晶，足有拇指大小，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在空间微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淡淡的清香透过空间壁垒，隐约传入林砚的感知中，让他精神一振，丹田内的灵力也随之欢快地跳动起来。
【检测到凝气花进入成熟期倒计时！】布丁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预计
3
天后完全盛放，届时将蕴含最精纯的
“梳理之力”，足以帮助宿主中和所有杂质，突破炼气一层瓶颈！】
林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能感觉到，那花苞中蕴含的能量正在不断积聚、纯化，仿佛一个沉睡的精灵，即将在三天后苏醒，为他带来蜕变的力量。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清香，心中充满了期待。这株凝气花，不仅是他突破瓶颈的关键，更是他在这青云宗立足、成长的希望。
接下来的三天，林砚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凝气花的观察和等待中。他看着花苞一天比一天饱满，颜色一天比一天深邃，散发的清香也一天比一天浓郁。每一次巡视空间，都能感觉到花苞中的能量在稳步提升，那股独特的
“梳理之力”
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可辨。
与此同时，他的日常修炼和打卡也没有丝毫松懈。有了自动除草功能的加持，他节省了更多时间和灵力，可以更加专注地打磨体内的灵力，为即将到来的突破做最后的准备。
张猛依旧时不时地冷嘲热讽，但林砚已经能够完全无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
等待凝气花的成熟，突破炼气一层，向着更高的境界迈进。
时间在期待中缓缓流淌，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当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洒进宿舍时，布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响了起来。
【宿主！凝气花……
开始盛放了！】
林砚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意念沉入灵植空间。他看到，那枚紫水晶般的花苞，正在缓缓绽放。外层的花瓣像少女的裙摆一样轻轻舒展，露出里面淡紫色的花蕊，散发着令人心醉的清香。一股纯净而柔和的能量，如同初生的朝阳，从绽放的花朵中缓缓散发出来，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突破的时刻，近在眼前。
凝气花的盛放带来了突破的希望，也让林砚的心情变得更加平和而坚定。就在他全身心准备迎接炼气二层到来的时候，李师兄的一则公告，又为他的修仙之路增添了新的动力。
那天上午的灵田课结束后，李师兄像往常一样站在高台上，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弟子的注意。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缓和的神色。
“诸位弟子，”
李师兄的声音透过灵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灵田，“本月的全勤奖已经确定，除了常规的
1
瓶聚灵散外，宗门额外追加了奖励。”
弟子们纷纷竖起了耳朵，眼中充满了期待。全勤奖是外门弟子重要的资源来源之一，额外奖励的消息无疑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李师兄顿了顿，看着弟子们期待的眼神，缓缓公布了答案：“本月全勤者，将额外获得
1
株‘聚灵草’！”
“哗
——”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弟子们脸上都写满了惊喜和兴奋。
“聚灵草！竟然是聚灵草！”
“太好了！有了聚灵草，我就能尝试炼制聚灵散了！”
“一定要保住全勤，这株聚灵草我志在必得！”
聚灵草的价值不言而喻。它不仅是炼制聚灵散的主药，本身也蕴含着较为浓郁的灵气，直接吸收也能对修炼大有裨益。对于资源匮乏的外门弟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份极其丰厚的奖励。
林砚的心中也是一动。他想起了布丁之前提到的种植聚灵草的计划，如果能得到这株聚灵草，获取它的种子，无疑会为空间种植计划省去很多麻烦。
【聚灵草的种子活性极强，只要处理得当，成活率可达
90%
以上。】布丁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兴奋，【宿主，一定要拿到这株聚灵草！有了它，我们的空间种植计划就能更上一层楼！】
林砚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锄头。他看向周围的弟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斗志，显然都把这株聚灵草视为了囊中之物。竞争，无疑会变得更加激烈。
“不过，”
李师兄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弟子们的议论，“我必须提醒大家，本月的全勤考核将更加严格。任何迟到、早退、代打卡的行为，一旦发现，不仅会取消全勤奖资格，还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弟子们的热情稍微冷却了一些，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严厉的惩罚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但丰厚的奖励又让人难以放弃。
林砚的心中却很平静。对于早已将打卡漏洞运用得炉火纯青的他来说，保持全勤并非难事。但他也知道，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试图钻空子，甚至可能会有人故意干扰他人打卡，以减少竞争对手。
“看来，这个月要更加小心了。”
林砚在心中暗暗想道。他不仅要保证自己不出现任何差错，还要提防可能来自他人的干扰和算计。
接下来的日子里，灵田和演武场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了许多。弟子们每天都像上了发条的钟，准时出现在打卡点，修炼也更加刻苦。张猛看林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既有嫉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林砚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每天卡着点打卡，利用节省的灵力浇灌空间里的灵草，同时耐心等待凝气花完全成熟。他知道，只有保持冷静和专注，才能在这场全勤奖的争夺中笑到最后。
有一次，林砚在晨跑打卡时，故意放慢了脚步，想看看是否有人会趁机使绊子。果然，在他即将到达石碑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想要将他绊倒。
林砚早有防备，看似踉跄了一下，实则巧妙地避开了那股推力，同时顺势加快脚步，准时完成了打卡。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张猛站在不远处，眼神躲闪，显然刚才的小动作就是他做的。
林砚没有声张，只是冷冷地看了张猛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他知道，与这种人纠缠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最好的反击就是用实力和成绩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凝气花的能量越来越精纯，林砚的灵力也在稳步提升，距离炼气二层只有一步之遥。而全勤奖的诱惑，也像一盏明灯，指引着他在修仙之路上不断前进。
他知道，这株聚灵草不仅仅是一份奖励，更是他灵植空间发展的重要基石，是他实现更大目标的阶梯。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坚守住自己的节奏，确保每一次打卡都准确无误，直到本月结束的那一天。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青云宗的山门上，也洒在林砚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上。他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峦，心中充满了力量和期待。突破炼气二层的契机就在眼前，全勤奖的聚灵草也唾手可得，属于他的修仙之路，正朝着越来越光明的方向延伸。
月末的最后一个清晨，青云宗外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躁动。晨雾比往日更浓，像掺了水的牛乳，将演武场的石碑笼罩得若隐若现。林砚站在打卡队伍的末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剑鞘上的裂纹
——
今天是本月最后一次晨跑打卡，也是决定能否拿到那株聚灵草的关键。
【检测到周围弟子灵力波动异常，紧张度较往日提升
40%。】布丁的光团在他肩头闪烁，【特别是张猛，他的呼吸频率紊乱，右手握拳次数已达
17
次，疑似策划不利行动。】
林砚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前排的张猛身上。这家伙今天穿了件新洗的灰麻短打，却掩不住眼底的焦躁。自从预选赛败给林砚后，张猛就像吞了苍蝇，每天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只是碍于李师兄的警告，才没敢动手。
“林砚，”
身后传来王二的声音，少年手里攥着块啃了一半的窝头，“今天可得小心点，我听张猛跟他那几个跟班说，要让你‘意外’迟到。”
林砚点点头，心里已有计较。他故意放慢脚步，让自己落在队伍后面，同时将灵力运转到极致，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晨跑的钟声敲响时，他甚至比平时多喘了两口气，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
张猛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故意往他这边挤了挤，肩膀撞在林砚胳膊上。林砚
“踉跄”
着后退半步，看似狼狈，实则借着这股力道调整了姿势，刚好避开人群的推搡。
跑到打卡石碑前时，意外果然发生了。一个张猛的跟班突然脚下一滑，朝着林砚撞来，手里的传讯玉简
“不慎”
脱手，直直砸向林砚的手腕
——
若是被砸中，至少要耽误三息时间，肯定会错过打卡截止点。
林砚眼神一凝，看似慌乱地侧身，却在转身的瞬间，用手肘轻轻一磕那跟班的肋下。跟班顿时疼得吸气，动作慢了半拍，玉简擦着林砚的衣袖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林砚已经站到了石碑前。他没有立刻注入灵力，而是抬头看了眼天色
——
晨雾中，负责计时的铜钟指针正缓缓滑向最后一刻。
张猛站在不远处，脸上写满了得意，显然认为林砚已经来不及了。
【倒计时：5……4……3……】布丁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电子音。
林砚深吸一口气，在指针与刻度重合的前
0.5
秒，将早已凝聚在掌心的
0.6%
灵力精准注入石碑。
淡白色的光芒在碑面上亮起，稳定而柔和，像一轮初升的月牙。
“编号
739，打卡成功。”
李师兄的声音准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林砚长长舒了口气，转身时正好对上张猛铁青的脸。那跟班还在地上摸索玉简，被李师兄厉声训斥：“毛手毛脚的，扣半个月灵力配额！”
张猛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砚走出人群。阳光穿透薄雾，照在林砚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
全勤奖，稳了。
拿到全勤奖的聚灵草时，林砚特意看了眼库房的登记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本月外门全勤人数
17
人，聚灵草
17
株”，但他清楚记得，李师兄从库房出来时，袖袋里鼓鼓囊囊的，至少藏了两株。
“看来这李师兄，水不浅啊。”
林砚将聚灵草小心地放进竹节，心里暗暗警惕。这株灵草叶片翠绿，根茎处泛着淡淡的银光，显然是株上品，布丁说它的种子至少能培育出三十株幼苗。
回到宿舍时，张猛正摔摔打打地收拾东西，见林砚进来，阴阳怪气道：“某些人运气就是好，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林砚没理他，径直走到床前坐下，意念沉入灵植空间。
空间里的景象让他心头一跳
——
三株凝气花中，最中间那株已经完全绽放。淡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极了展翅的蝴蝶，花瓣边缘凝结着三滴晶莹的露珠，在空间微光的照射下，流转着七彩的光晕，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灵韵。
【凝气花完全成熟，露珠蕴含的‘梳理之力’达到峰值！】布丁的光团兴奋地旋转起来，【检测到每滴露珠含有的精纯灵力相当于半瓶聚灵散，且杂质含量低于
0.1%！】
林砚屏住呼吸，用意念小心翼翼地触碰其中一滴露珠。露珠触碰到他的
“意念之手”，立刻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顺着意识流涌入他的感知，所过之处，原本因淬体草残留而有些滞涩的感知变得无比通畅。
“太好了……”
林砚喃喃自语，指尖微微颤抖。这就是他等待了半个月的希望，是突破炼气二层的关键。
【建议立即服用，配合深夜的月华之力，突破成功率可达
95%。】布丁提醒道，【需将露珠捣碎，混入灵泉水服用，效果最佳。】
林砚点点头，从床底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石臼
——
这是他从灵田边捡的，特意打磨光滑。他用意念将三滴露珠引入石臼，又从空间的小灵泉里取了半盏灵泉水。
露珠与灵泉水接触的瞬间，立刻化作淡紫色的液体，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整个宿舍都弥漫着这种香味，连正在收拾东西的张猛都忍不住回头，鼻子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林砚不动声色地用布盖住石臼：“没什么，刚从药园讨的安神草。”
张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贪婪。林砚心中警惕，决定今晚等张猛睡熟了再服用
——
他可不想在突破的关键时刻被打扰。
夜幕像块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住青云山。宿舍里的鼾声此起彼伏，张猛的呼噜声尤其响亮。林砚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从树梢爬到中天，直到确认所有人都睡熟了，才悄悄坐起身。
他揭开石臼上的布，淡紫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清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林砚深吸一口气，端起石臼，将液体一饮而尽。
液体入口微凉，顺着喉咙滑下，却在进入丹田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
不是淬体草那种狂暴的暖流，而是像无数温柔的小溪，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那些因淬体而变得驳杂的灵力杂质，像遇到清水的泥土，纷纷沉淀下来，被经脉壁吸收、炼化。
【‘梳理之力’正在发挥作用！灵力纯度提升中：92%→95%→97%……】
林砚闭上眼睛，引导着这股力量在体内循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河流变得越来越清澈，越来越宽阔，原本坚固的炼气一层壁垒，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
“就是现在！”
林砚心中默念，调动起所有精纯的灵力，朝着那道壁垒发起了冲击。
冲击壁垒的过程，比林砚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在凝气花
“梳理之力”
的加持下，他的灵力变得前所未有的精纯、听话。当第一波灵力撞上壁垒时，那道困扰了他半个月的无形屏障，竟然像被水泡软的纸，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壁垒强度下降
30%！建议持续冲击！】布丁的声音带着兴奋。
林砚没有犹豫，源源不断地调动灵力，像浪潮一样反复冲击着裂痕。每一次冲击，都能感觉到壁垒在松动，裂痕在扩大，而他的灵力总量，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增长，仿佛有了自我繁殖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一声细微的
“咔嚓”
声在林砚的丹田内响起。
那道坚固的壁垒，终于彻底破碎了！
精纯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新开辟的经脉空间，瞬间填满了整个丹田。林砚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
他能听到百米外早起弟子的脚步声，能闻到窗外灵草的清香，甚至能
“看到”
宿舍里每个人的灵力波动，像不同颜色的火焰在燃烧。
【恭喜宿主！成功突破至炼气二层！当前灵力总量：3.5%（炼气二层初期标准为
3%），灵力纯度：99%！】
布丁的声音带着欢呼，光团在他眼前欢快地跳跃着，甚至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林砚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他握了握拳，能感觉到体内蕴藏的力量，比炼气一层时强了至少三倍。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收放自如，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滞涩感。
“终于……
突破了。”
林砚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从穿越到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从一个连打卡都困难的
“废物”，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炼气二层修士，这其中的艰辛与喜悦，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这时，灵植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一股比之前浓郁得多的灵气从空间中溢出，包裹住林砚的身体。
【检测到宿主突破至炼气二层，满足空间升级条件！】布丁的声音带着惊喜，【空间开始升级……
面积扩大中……
土壤肥力提升中……】
林砚连忙将意念沉入空间，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
原本半亩大小的空间，此刻已经扩大到了
0.6
亩，北侧的阴影区域也相应扩大了不少。黑褐色的土壤泛着油光，肥力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连空气都变得更加浓郁，灵气浓度至少是外界的
1.2
倍。
一百株淬体草长得更加茂盛，叶片肥厚，泛着健康的光泽。而那三株凝气花，除了已经绽放的那株开始枯萎外，另外两株也长出了饱满的花苞，显然受到了空间升级的滋养。
最让林砚惊喜的是，空间的东南角，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泉眼，比之前的
“小灵泉”
大了一倍，汩汩地冒着清澈的泉水，灵气浓度比之前高了
50%。
【空间升级完成！当前面积
0.6
亩，土壤肥力
21%，灵气浓度
1.2
倍于外界，解锁新功能：灵泉扩容！】布丁详细汇报着，【恭喜宿主，现在空间已经能满足培育中阶灵草的基本条件了！】
林砚的目光落在那株正在枯萎的凝气花上。虽然有些不舍，但他知道，这是自然规律。他用意念将枯萎的花朵收起，打算留着做标本，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接下来，该种聚灵草了。”
林砚的目光投向放在床头的聚灵草，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有了升级后的空间，他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培育出第一批聚灵草，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了。
宿舍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张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见林砚坐在床上，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怎么？昨晚没睡好？我就说你拿了全勤奖也成不了气候……”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张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砚，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
眼前的林砚，虽然穿着同样的灰麻短打，气质却截然不同，眼神明亮，坐姿挺拔，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让他心悸的灵力波动。
“你……
你突破了？”
张猛的声音带着颤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林砚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张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他知道，从突破炼气二层的这一刻起，他在青云宗外门的日子，将会变得不一样。
突破炼气二层后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林砚按照计划，将聚灵草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播撒在灵植空间的沃土上。有了自动除草功能和扩容后的灵泉，他几乎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照料，只需每天将晨跑节省的
0.7%
灵力注入空间即可。
聚灵草的生长速度很快，在
1.2
倍灵气浓度和肥沃土壤的滋养下，短短五天就长出了嫩绿的幼苗。看着那些破土而出的新生命，林砚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修仙之路，充满了希望。
他的修炼也步入了正轨。炼气二层的经脉更加宽阔，吸收灵气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两倍。配合着每天服用的淬体草干粉和空间灵泉水，他的灵力稳步增长，已经达到了
3.2%，距离炼气二层中期越来越近。
张猛彻底老实了。或许是林砚突破带来的冲击太大，或许是李师兄的警告起了作用，他再也不敢明里暗里地挑衅，甚至刻意避开与林砚碰面。这种变化让林砚省了不少麻烦，也让他更加专注于修炼和空间的打理。
王二倒是替他高兴，时不时送来一些自己偷偷培育的低阶灵草，说是
“换”
林砚的淬体草干粉。林砚知道他是好意，也不推辞，每次都多给一些，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亲近了不少。
这天下午，林砚正在灵田除草，李师兄突然走了过来。
“林砚。”
李师兄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严肃，却少了往日的刻薄。
林砚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弟子林砚，见过李师兄。”
李师兄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林砚的手掌因为长期劳作和修炼，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却比以前更加稳定、有力。
“你的全勤奖，领到了？”
李师兄问道。
“是，多谢师兄。”
“嗯。”
李师兄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下月起，你不用再来灵田除草了。”
林砚愣了一下：“师兄，是弟子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
李师兄摇摇头，从袖袋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林砚，“这是《基础炼丹术入门》，你拿去看看。从下月起，你去丹房帮忙吧，跟着刘师兄学学炼丹。”
林砚惊讶地接过小册子，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手抄本，比藏经阁里的残卷完整得多。他抬头看向李师兄，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反而带着一丝期许。
“师兄，这……”
“不用多说。”
李师兄摆摆手，“刘师兄脾气不好，你多学着点，少说话，多做事。”
说完，转身就走，山羊胡在风中微微飘动。
林砚握着那本炼丹术，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明白李师兄为什么突然提拔他，但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炼丹术是修仙界的重要技艺，学会了炼丹，就等于掌握了源源不断的资源。
【检测到小册子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似乎是李师兄的气息。】布丁突然说道，【他可能在上面做了标记，方便宿主学习。】
林砚翻开小册子，果然发现里面有不少用朱笔标注的注解，都是些精炼的要点和心得，比正文还要珍贵。他抬起头，望着李师兄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
——
这位外门管事，或许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努力和进步，一直在默默地提点和帮助他。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灵田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林砚将小册子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转身向宿舍走去。
路过演武场时，他看到那些熟悉的打卡石碑，在夕阳下沉默地矗立着。从最初的挣扎求生，到现在的炼气二层修士，即将踏入丹房学习炼丹，这一切的起点，似乎就是那第一次精准的
0.6%
灵力注入。
回到宿舍，林砚习惯性地将意念沉入灵植空间。0.6
亩的土地上，淬体草郁郁葱葱，凝气花花苞饱满，聚灵草幼苗茁壮成长，灵泉水汩汩流淌，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他轻轻抚摸着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那本炼丹术小册子，也藏着他的秘密和未来。
“在这等级森严的青云宗，”
林砚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灵植空间，才是我最大的底气，是我能走得更远的根基。”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照在林砚年轻而坚定的脸上。他知道，突破炼气二层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也会更多。但他有信心，凭借着灵植空间和自己的努力，在这青云宗，在这广阔的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