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几天后复查。
妇产科走廊刚拐弯,迎面撞上两尊瘟神。
沈琛扶着温白胳膊,她穿米白棉麻裙,小腹微微鼓起并不明显,一只手装模作样护着。
看见我,俩人仿佛踩电门了一般定住。
扶摇
沈琛率先出口,你怎么在这
温白立刻缩到他背后,声音带颤:阿琛,她跟踪我们,她是不是想害…
我钉在原地,目光黏在她护着的小腹。
你看见了,沈琛声音沉下去,温白有了。
他上前半步,像在谈判。
孩子不能没户口。我们办个假离婚。
假离婚。
就为给孩子上户口,他语气像在安抚无理取闹的人,等孩子大点,我们再复婚。
你最懂事的,对吧
我的喉咙像塞了砂纸。
离婚,我也想了。
好。
沈琛破天荒地没在晚饭后立刻钻回书房,也没回老宅那个温柔乡。
浴室的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
他穿着浴袍,腰带系得松垮。
和往日大相径庭。
他径直朝我走来,没有坐下,而是俯身,一只手越过我的肩膀,撑在我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这个姿势,将我半圈在他的怀里。
别难过,今天委屈你了,扶摇。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有点气泡音。
我听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
不是心动,是厌恶激起的生理性反应。
让我来好好补偿你…
他的唇几乎要贴上来,仿佛这补偿是莫大的恩赐。
补偿
这两个字在我脑海中滚过。
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
眼前闪过无数次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皱眉避开的侧脸,还有那句清修不宜纵欲。
从前我求而不得的亲密,现在他竟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纡尊降贵的姿态来施舍
这算什么
那股恶心感再也压不住。
就在他温热的唇即将落下的前一秒,我猛地侧开头,拉开了最大距离。
我不舒服,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不想。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
沈琛眼底的温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愠怒。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自重。
然后,他猛地转身。
砰——!
书房的门被用尽全力摔上。
我掏出手机,指尖微微发颤。
凭借着记忆按了几个数字,电话秒通。
师兄,我喉咙发紧,能不能现在来接我。
电话那头呼吸顿了一拍。
定位发我。
晏殊声音干脆利落。
不到二十分钟,刹车声打破了楼下的寂静。
竟然这么快,他还是老样子,不管多晚多忙有什么事情,都会处处以我为先。
我抓起早就收拾好的小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本翻烂的肖邦谱子。
这个家里的一切物件,是在没什么好留念的。
客厅没开灯,只有沈琛书房门缝下漏出的一线光,和他打电话刻意压低的声音:温温乖,明天带你去试月子中心。
恶心至极。
我悄悄地走到了门口拉开门。
外面下雨了。
晏殊撑着把黑伞站在台阶下,路灯把他影子拉得老长。
他没问我原因,只接过箱子,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拢住我肩膀,往伞下带了带。走。
沈琛是被渴醒的,喝温白煲电话粥太久,嗓子干了。
打开了灯,整个家空荡荡的,他心头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