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踩着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块沉重的牌匾,从墙上摘了下来。
我用袖子,仔细在本就干净的玻璃上擦去每一粒细尘。
四个大气磅礴的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也带着千钧之力。
保家卫国。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我没有再去退役军人事务局。
我抱着那块用红布包裹起来的牌匾,打车径直去了京市军区大院的门口。
庄严的门岗,持枪肃立的哨兵,高高飘扬的红旗。
这里,是整个京畿之地,最有力量的地方。
我没有吵,也没有闹。
我在距离大门五十米远,一个不会妨碍通行,但又足够显眼的位置,停了下来。
然后,在无数路人或惊讶或不解的目光中,我缓缓地,跪了下去。
我将红布解开,把牌匾郑重地放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我又把防晒衣脱下,短袖上被我写了一个大字。
冤
我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很快,我的举动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晨练的大爷大妈,上班的白领,路过的车辆,都慢下了速度。
议论声四起。
这姑娘干嘛呢大清早的跪在这儿
伸冤跑到这里来了看电视看傻了吧。
炒作吧现在想红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看着不像啊,你看她那眼神,跟要拼命似的。
人群中,一个戴着老花镜,看起来颇有学识的老大爷,死死盯着我身前牌匾上的字迹。
他扶了扶眼镜,又凑近了几步,失声惊呼。
天哪!这个字......这个笔锋......这难道是......
他不敢说出那个名字,但他的惊呼,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
什么字啊张教授
这像是......伟人的真迹!
人群瞬间哗然。
这时,一名年轻的哨兵迈着正步,快步向我走来。
他的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如刀。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允许滞留。
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
我没有站起来,依旧跪在地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叫李真真。
我的爷爷叫李振山,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XX军XX师XX团战士。
他在长津湖战役中,荣立特等功,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如今,他被人污蔑为小偷,被逼进垃圾站八个小时,重度中暑,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而那个施暴者,正在网上颠倒黑白,说我们是骗子,说我们伪造军功章,侮辱英烈。
我去了退役军人事务局,他们让我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没办法了。
我指着地上的牌匾。
我只能带着他老人家一生守护的信仰,来这里,敲响最后的鼓。
我,为我爷爷,鸣冤!
年轻的战士,脸上的严肃和警惕,渐渐被一种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他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牌匾,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对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同志,请你稍等!
他转身,飞快地跑回了门岗,拿起电话向上汇报。
不到五分钟。
军区大院的门,开了。
一名肩上扛着将星,头发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老将军,在一群校官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