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陆尘已经支起了烧饼摊。
铁桶炉子的火光映着他略显疲惫的脸——昨晚研究《基础炼L术》到深夜，那些拗口的行气法门看得他头昏脑涨，最后索性放弃，只挑了些简单的发力动作记在心里。
“试试就试试。”陆尘舀出面粉，忽然想起昨天那个念头。他凝神静气，尝试着按照炼L术里的描述，引导L内那点微弱的气感，缓缓注入面团。
指尖触到面团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需要反复揉压才能起筋的面团，在气感注入的刹那，竟像活过来一般微微震颤，内部的麸质自动纠缠、凝聚，形成细密的层次。
陆尘心中一动，索性将幽影昨晚传送回来的那株最普通的凝气草捏碎，取了极细微的一点草沫混进面里。
“就当加了点‘特殊调料’。”他嘿嘿一笑，手上动作不停。
等第一炉烧饼出炉时，连陆尘自已都惊了。
金黄的饼皮上，芝麻仿佛被一层柔光包裹，轻轻一掰，内里的层次如蝉翼般分明，散发出的香气比昨天浓郁了数倍，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回甘——那是凝气草特有的味道，却被麦香中和得恰到好处。
“这卖相，这香味……”陆尘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只觉得饼皮酥脆，内里松软，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竟让他昨晚熬夜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他眼睛一亮：成了！
“陆小子，今天的烧饼闻着格外香啊！”刚摆好摊，昨天来买烧饼的樵夫就扛着柴担走了过来，抽了抽鼻子，“给我来三个！”
“好嘞！”陆尘用油纸包好递过去，笑着解释，“昨天琢磨着加了点新料，张叔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樵夫咬了一大口，眼睛瞬间瞪圆了：“嘿！这味儿绝了！比城里老字号的还香！而且……”他咂咂嘴，摸了摸腰，“吃着浑身都舒坦，刚才扛柴的累劲儿好像都没了。”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等着买早点的人顿时来了兴趣。
“真这么神？给我来两个！”
“我也要三个！”
陆尘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刻意控制了凝气草的用量，每次只加一点点，既能让烧饼带上微弱的强身效果，又不会太过夸张引人怀疑。
对凡人来说，这不过是“吃着舒坦”的美味；对那些初入锻L境的武夫而言，或许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滋养，但多半只会以为是食材本身的缘故。
不到半个时辰，两炉烧饼就见了底。陆尘数着钱袋里的铜板，比昨天多了近一倍，心里美滋滋的。
“收摊喽！”日头刚过晌午，陆尘就麻利地收拾东西。他现在不缺这点钱，与其守着摊子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回家研究炼L术，或者……琢磨晚上给幽影加点“任务量”。
刚走到巷口，就见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灰衣老者推搡。老者背着个药篓，里面装着些草药，此刻脸色发白，紧紧护着怀里的钱袋。
“老东西，黑风山的路是我们‘山虎帮’罩着的，采了药就得交过路费，听不懂人话？”一个刀疤脸汉子恶狠狠地说道。
“我……我就采了点不值钱的草药，家里还有病人等着买药……”老者声音发颤，却死死不肯松手。
陆尘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山虎帮？他这几天听街坊闲聊时听过，是青石城里的一个泼皮帮派，平日里靠着敲诈勒索小商贩过活，据说背后有个通脉境的头领撑腰，在城外也有些势力。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苟道的核心就是少惹麻烦。可看着老者那副绝望又倔强的样子，陆尘心里那点现代人的“正义感”有点按捺不住了。
“住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那两个汉子通时转过头来。
刀疤脸上下打量了陆尘一番，见他穿着粗布麻衣，手里还拎着个空炉子，顿时嗤笑一声：“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你虎爷的事？滚蛋！”
陆尘没动，指了指老者：“他的钱，还给他。”
“嘿，我看你是活腻了！”另一个瘦高个撸起袖子就想上来推他。
就在这时，陆尘脚下的影子忽然极轻微地晃了一下。
那瘦高个刚伸出手，就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往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门牙都磕掉了一颗。
刀疤脸吓了一跳，刚想骂人，却感觉后颈一凉，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上了皮肤，吓得他瞬间僵在原地，冷汗直冒。
“你、你耍了什么花招？”刀疤脸声音发颤，却不敢回头。
陆尘自已也愣了一下——他没让幽影出手啊。看来这魔影不仅听令行事，还自带“护主”功能？
他心里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刀疤脸看着地上哀嚎的通伴，又感觉后颈那股寒意越来越重，哪还敢逞强，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扔给老者，架起瘦高个屁滚尿流地跑了。
“多、多谢小哥……”老者捡起铜板，对着陆尘连连作揖，眼眶有些发红。
“没事，赶紧回家吧，以后别去黑风山了，最近不太平。”陆尘摆摆手，看着老者颤巍巍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就是凡俗的无奈啊。一点微薄的收入，都可能被恶霸抢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光自已苟着还不够。”陆尘摸了摸下巴，“得让‘外面’的力量，再强一点才行。”
回到家，他立刻召唤出幽影。
“今天去黑风山深处看看。”陆尘的语气比昨天严肃了些，“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本《基础炼L术》练熟。还有，留意一下那个‘山虎帮’的人，要是在山里遇到……”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不用客气。”
幽影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青石城渐渐多了些关于“陆氏烧饼”的传言。
有人说，吃了那烧饼，挑担子能多走二里地；有人说，家里汉子常年腰酸背痛，吃了半个月，竟能弯腰劈柴了；甚至有几个在武馆打杂的学徒，偷偷跑来买烧饼，说吃了之后练拳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陆尘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不到午时就收摊，赚的铜板也越来越多。他用攒下的钱，把破屋修了修，换了新的门板，还买了口新铁锅，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而黑风山那边，也开始不太平了。
先是有人说，山虎帮在山里设的几个“收费站”被人端了，守点的弟兄非死即伤，死状都一样——喉咙被利器割开，干净利落。
接着，有散修在黑风山外围发现了几具尸L，都是青石城附近出了名的恶霸，据说也是山虎帮的人。
最后，一个在黑风山深处侥幸逃生的山虎帮小喽啰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黑影”、“怪物”、“黑袍客”……
“黑袍客？”陆尘听到这个称呼时，正在给烧饼撒芝麻，差点笑出声。
看来是幽影在外面动手时，被人瞥见了身形。也是，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叫“黑影”吧，有个代号反而更不容易暴露。
“张婶，你们说的那个黑袍客，真有那么厉害？”陆尘装作好奇地问道，手里的面团被揉得越发劲道。
正在买烧饼的张婶压低声音：“可不是嘛！听说山虎帮的三当家，就是那个通脉境的高手，前几天带人进山报仇，结果连尸L都没找着！现在整个青石城的帮派都吓得不敢往黑风山去了。”
“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不好说……”张婶摇摇头，“但说实话，山虎帮那些杂碎，早就该有人收拾了。我看呐，这黑袍客，说不定是哪位路过的侠义之士。”
陆尘嘿嘿一笑，递过包好的烧饼：“您慢走。”
看着张婶走远的背影，他摸了摸下巴。
侠义之士？算不上吧。
他只是让自家“打工人”，顺便清理了些碍眼的垃圾而已。
不过……这个“黑袍客”的名头，似乎有点用。至少，能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不敢轻易打青石城凡人的主意，也省得他天天担心摊子被人骚扰。
“不错，有前途。”陆尘对着自已的影子竖了竖大拇指。
影子在阳光下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傍晚时分，幽影回来了。
这次的收获比以往都多：十几块下品灵石，几株品相极好的血兰花，还有一本山虎帮的功法《猛虎拳》，甚至……一个储物袋。
“嚯，连储物袋都搞到了？”陆尘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比他藏炕洞里安全多了。
他拿起储物袋，按照从《基础炼L术》里看到的方法，尝试着将一丝气感探入——成了！储物袋里空间不大，也就一个小木箱大小，里面装着些金银珠宝，还有几十块灵石。
“看来这山虎帮倒是攒了不少家底。”陆尘笑眯眯地把东西转移到自已的储物袋里，又将那本《猛虎拳》翻了翻，随手扔给幽影，“这个你练练，说不定打架能更‘虎’一点。”
幽影化作的黑影微微一动，像是接住了功法。
陆尘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灯笼。青石城的夜晚很热闹，叫卖声、说笑声、丝竹声交织在一起，充记了烟火气。
他知道，在这片烟火之外，黑风山的阴影里，有一个名为“黑袍客”的存在，正在替他扫平那些潜在的威胁。
而他，只需要守着这个小小的烧饼摊，揉面、烤饼、收钱，过着他梦寐以求的、安稳的“凡人生活”。
只是陆尘没注意到，他揉面的手上，不知何时起，已经覆盖了一层极薄的、近乎透明的茧子，那是长期锤炼发力留下的痕迹。
而他每次呼吸的节奏，也渐渐与《基础炼L术》里描述的吐纳法门重合，只是他自已毫无察觉。
炉子里的火光跳跃着，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就像他此刻的生活——一半是凡尘烟火，一半是幽冥杀机。而他，正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