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奶奶去世这天,我心里堵得慌,正烧着纸呢,就听见旁边有动静。
不是哭的声音,而是那种……傻乐。
我转头,林淼蹲在那儿,手机屏幕亮着,上面跳着演唱会倒计时：23小时59分。
她手里捏着两张票,我一眼就瞅见了,其中一张写着赵秀兰那是奶奶的名字。
你在干嘛我声音都发颤。
她把票往我眼前凑了凑：星野的演唱会啊,我和奶奶约好一起去的。
约好我盯着她,奶奶已经去世了！
所以啊,她理直气壮,把票揣回兜里,她走了,但承诺不能不算数。
我脑子嗡的一声,盯着她那个印着星野头像的双肩包,突然反应过来：你想带奶奶的骨灰去
不然呢她挑眉,好像我说了什么废话,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骨灰盒里守信用吧
林淼你疯了！我吼出声,那是奶奶！不是你追星的道具！
你懂个屁！她也站起来,声音比我还大,奶奶生前最想听星野现场唱《时光里的歌》,我这是帮她完成心愿！
我看着她眼里的狂热,又瞥了眼供桌上奶奶的遗像,后背一阵发凉。
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姐,你别告诉爸妈,不然他们肯定不让我去。
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
你敢！她伸手拦我,你要是敢拦我,我……我就把奶奶的骨灰盒藏起来,让你这辈子都找不着！
02.
我没理她的威胁,转头就把奶奶的骨灰盒锁进了卧室抽屉,钥匙藏在枕头下。
半夜被抽屉的响动弄醒,睁眼就看见林淼蹲在床边,手里捏着根发卡,正往锁眼里戳。
林淼你疯了！我坐起来吼她。
她手一抖,发卡掉在地上,转头瞪我：你凭什么锁起来奶奶说了要跟我去的！
那是骨灰！不是你的演唱会门票附件！
你懂什么我跟奶奶拉过钩的,她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就算她不在了,我也得帮她做到！
你这是胡闹！我想下床抢她的包。
她猛地后退一步,把包抱得死紧：这是我和奶奶的事,轮不到你管！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奶奶疼我！
我是不想让你把奶奶的骨灰当道具！
你才是道具！你就是嫉妒奶奶愿意跟我去,不愿意跟你！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
爸妈被吵醒,趿着拖鞋跑过来。大半夜的吵什么爸爸揉着眼睛。
姐不让我带奶奶去看演唱会！林淼先喊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淼你……我刚想解释。
妈妈就打断我：薇薇你也是,小淼心里不好受,想跟奶奶有个念想,你就让她去呗。
妈！那是骨灰！
骨灰怎么了奶奶生前不也盼着吗爸爸皱着眉,你当姐姐的,就不能让着她点非要闹成这样
林淼趁机抱着包冲回自己房间,砰地锁了门。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爸妈,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03.
第二天一早,门没关严,正好听见林淼在打电话。
张姐,那东西……你确定能带我进去
放心,妹妹,我干这行多少年了,只要你肯出钱,别说一个小盒子,就是带只猫都没问题。
那……要多少钱
五千块定金,走特殊通道,保证没人查。等进去了,再付五千尾款。
林淼吸了口气：五千能不能少点……
少一分都不行,那女的语气硬了,你这情况特殊,我得打点多少人不想来就算了,有的是人找我买票。
别别！我给！林淼赶紧说,定金现在转你行吗你可千万别骗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女的笑了,我张姐在这圈里也是有头有脸的,明天下午场馆门口见,带好你的‘行李’。
我推开门冲进去,林淼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床上。
你跟谁打电话什么五千块你要让黄牛帮你带奶奶的骨灰进去
你偷听我说话她慌忙捡起手机,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我气极了,那是奶奶！不是什么能花钱托人带进去的玩意儿！你就为了一场破演唱会,连脸都不要了
你懂什么！她红着眼喊,这是我和奶奶的约定！五千块算什么,只要能让她去,多少钱都值！
你疯了！
这是她唯一能‘去’的方式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你从来就没真正关心过奶奶想什么！
我不关心我气笑了,奶奶住院时是谁天天守着她走前说想吃糖糕,是谁跑遍三条街去买你呢你除了知道她喜欢星野,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想完成这个心愿！这是我和奶奶的秘密,你少管！
林淼！
我翻出手机打给姑姑,她是奶奶最疼的女儿,总该管管。
姑姑,林淼要带奶奶的骨灰去看演唱会,爸妈还同意！
姑姑在那头沉默了半天,才说：小淼也是……唉,她跟奶奶感情深,可能就是想圆个念想。方式是偏激了点,但心意是好的。
心意好就能这么做那是对奶奶的侮辱！
你当姐姐的,多担待点。她还小,不懂事,等过了这阵就好了。姑姑的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你们都疯了！我挂了电话,。
回头一看,房间没有了林淼的身影。
04.
我站在地铁口,手抖得按不准号码,好不容易拨通家里的电话。
妈！林淼真的带奶奶去场馆了！我追不上她！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妈带着哭腔的声音：薇薇,算了……就让她去吧,啊她盼这场演唱会盼了大半年,奶奶走了她心里苦,你就让她了了这个心愿,不然她能恨你一辈子……
恨我我气笑了,她拿奶奶的骨灰去追星,你们不拦着,反倒让我让着她那是你们的妈！
爸突然抢过电话,声音像淬了冰：你闹够了没有小淼年纪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就不能包容点演唱会马上开始了,你要是敢冲进去搅黄了,以后就别认我们这个家！我们没你这样的女儿！
你们……我攥着手机,指节发白,你们宁愿纵容她胡闹,也不愿意看看她做的是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不就是想完成跟奶奶的约定爸的声音更冷,我告诉你林薇,今天这事你要是敢插手,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刺得我耳朵疼。
05.
我凭着一股气冲到演唱会场馆外,远远就看见林淼跟张姐往VIP通道走,张姐手里还拎着那个印着星野头像的包。
林淼！我扯开嗓子喊,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像根细针。
她猛地回头,脸都白了,拽着张姐就跑：快走！
把包给我！我追上去,一把抓住包带,手心硌得生疼,里面的盒子硬邦邦的,是奶奶的骨灰盒没错。
张姐回头瞪我：你这人有完没完想闹事啊
这不是闹事,是要回我奶奶！
周围的粉丝听见动静围过来,有人举着灯牌喊：干什么呢别挡路！
她是黑粉！想砸场子！林淼突然尖叫,指着我,她见不得我们来看星野！
真的假的立刻有人推了我一把,
滚远点！别耽误我们见哥哥！
我不是黑粉！我急得想解释,她包里是……
是我们家的东西,她非要抢！林淼抢过话头,眼圈一红,我奶奶刚走,这是她留的念想,她就见不得我好过！
我靠,这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欺负人家家里有事是吧
推搡变成了拉扯,有人扯我的头发,有人骂骂咧咧往我身上撞。
我被挤在中间,手里的包带突然松了,
林淼趁乱拽走了包,跟着张姐钻进VIP通道的人群里,没影了。
我被几个粉丝死死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通道口的门关上。
06.
我被粉丝推搡着后退,脑子里嗡嗡响。
突然,一个念头撞进来,
奶奶那个钱包！
上次我帮她整理东西,瞥见夹层里有张硬卡纸,印着星野官方后援会·终身荣誉老粉,还有奶奶的照片和签名,下面写着编号001。
让开！我推开人群往外冲,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家赶。翻箱倒柜找到那个棕色钱包,抽出那张老粉证。
再赶回场馆,我直接冲到主入口,把老粉证拍在工作台：我找负责人,这是赵秀兰的家属,她是星野提过的那位老粉。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拿起证对着灯光看：赵秀兰是不是……星野在采访里说过,七十多岁还追他,说他翻唱的老歌像年轻时听的
是！我点头,声音发紧,我是她大孙女,我妹妹刚才带着她的……带着她的东西进VIP通道了,我必须进去找她！
另一个戴工牌的男人走过来,接过证看了看：星野确实特别嘱咐过,要是赵奶奶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但您说的……您妹妹带了东西
是奶奶的遗物,我咬着牙,没敢说骨灰,对她很重要,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男人犹豫了一下,对讲机里说了几句,然后对我摆手：跟我来,走员工通道,别乱逛。
我攥着老粉证跟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淼,你最好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07.
刚走到后台走廊,就听见争吵声,是张姐的大嗓门：说好五千定金,现在要走后台近道,得再加两万！不然这盒子我直接扔垃圾桶,你自己掂量！
我没那么多钱！是林淼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张姐冷笑,你当后台是菜市场这一路多少双眼睛看着不加钱,谁给你担这风险
那是我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奶奶怎么了死人还能跳起来打我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张姐手里的包,钱我给,我盯着张姐,两万是吧现在转你。
张姐的目光突然落在我手里的老粉证上,眼睛一亮,伸手就来抢：这是……赵秀兰的老粉证
别碰！我躲开。
她突然笑了,语气变得诡异：原来你是赵奶奶的大孙女啊……早说嘛,这两万不用给了。
林淼愣了：真的
但有个条件,张姐指着林淼,等会儿星野唱那首《时光里的歌》时,让你妹妹上台献花,就说‘这是我奶奶赵秀兰的心愿,她一直想谢谢您’。
我皱眉：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星野不是总提赵奶奶吗让你妹妹上台说几句,既圆了赵奶奶的心愿,又能让你妹妹露个脸,多好
林淼突然抬头看我,眼睛里闪着光：姐……可以吗就当是奶奶……
我攥着老粉证,又摸了摸包里的骨灰盒,喉咙发紧,
奶奶真的愿意以这种方式被提起吗
08.
工作人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星野马上要唱《时光里的歌》了,这是给赵奶奶准备的花,你们谁上台
林淼立刻抓住我的胳膊：姐,让我去！就说奶奶谢谢他把老歌带回来,谢谢他让她想起好多开心事！她的声音发颤,眼里全是恳求,这才是奶奶真正想做的,对吧她总说,好东西要让人知道有人珍惜。
张姐在旁边敲边鼓：可不是嘛,赵奶奶要是知道自己能帮孙女见偶像,说不定还高兴呢。再说了,星野知道了,指不定多感动,这多有意义。
我捏着那束向日葵,花瓣硬挺挺的,像奶奶生前种的那些。有意义我看着林淼,你是想让奶奶以‘骨灰盒’的身份,被你举着花在台上当道具
我没有！她急了,我就是想替奶奶说句话！她听了那么多遍星野的歌,连走之前都在哼……
那她走之前还说,做人要本分,别总想着出风头。我打断她,声音冷下来,你上台说这些,是为了奶奶,还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带了去世的奶奶来看演唱会’
张姐突然笑了：小姑娘,别这么较真。现在全网都在拍演唱会,你妹妹一上台,赵奶奶的故事不就传开了这可是给她老人家留名呢。
留名我盯着张姐,用‘被孙女带骨灰追星’的名
工作人员看了眼手表：星野快唱到副歌了,你们到底谁上不上我就让别人了。
林淼突然哭了,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抽噎着的,像受了天大委屈：姐,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想替奶奶完成这个……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追星了,我好好做人……
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又摸了摸包里的骨灰盒,奶奶的盒子隔着布传来冰凉的触感。后台的音响里,星野的声音已经响起,唱的正是奶奶最爱的那句：时光里的歌,总有人记得……
09.
工作人员又看了眼表,语气催得紧：还有半分钟,星野要唱副歌了,不上我就叫下一位粉丝了。
林淼突然跪下来,抓住我的裤脚：姐,求你了！就说一句话,说完我就下来！我真的是想替奶奶说谢谢……
张姐在旁边嗤笑：还犹豫什么错过这村没这店了,赵奶奶要是泉下有知,指不定夸她孙女能干呢。
能干我低头看林淼,她眼泪糊了一脸,把奶奶的骨灰藏包里,再拉到台上当噱头,这叫能干
我没有！她嘶吼着抬头,我就是想让她‘听’完这首歌！她最喜欢这句‘总有人记得’,我想让她知道,真的有人记得！
后台音响里,星野的声音突然拔高,台下的欢呼声浪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工作人员举着向日葵往前递了递：最后问一次,上不上
张姐突然伸手去拉林淼：别跟她耗了,我带你去！
站住！我吼出声,一把抢过向日葵,花瓣蹭到掌心,有点扎人。
林淼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
你想上台我盯着她,声音发哑,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上台只说三句话：第一,谢谢星野唱这首歌；第二,我奶奶叫赵秀兰,她很喜欢听；第三,希望大家都能珍惜身边人。多一个字都不行。
她拼命点头：我答应！我什么都不多说！
张姐眼睛一亮：这就对了嘛……
闭嘴。我打断她,转头对工作人员说,让她去。
林淼刚要起身,我拽住她的胳膊,凑近她耳边：你要是敢耍花样,我现在就把盒子打开,让所有人看看你带了什么来。
她的脸瞬间白了,咬着唇点头。
工作人员领着她往舞台侧边走,星野的歌声越来越近,那句时光里的歌,总有人记得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10.
后台的音响突然炸响,不是歌声,是观众的尖叫。我心里咯噔一下,攥着包冲到侧台口。
星野正对着林淼笑,手里拿着话筒：这位妹妹,你说的赵奶奶,是不是我总提的那位老粉
林淼点头,声音抖得厉害：是……她很喜欢您唱的《时光里的歌》。
那她今天来了吗星野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我还想跟她说声谢谢呢。
林淼握着话筒的手在抖,声音发飘：她……她来了。
哦在哪呢星野往台下看,我找找
台下的粉丝跟着起哄,喊着赵奶奶的名字。
林淼抬头,眼睛里的光像烧起来一样,猛地拔高声音：她就在这儿！在我姐姐手里！
全场的欢呼戛然而止。
我奶奶走了,但我们约好要一起来,她的声音劈了,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带了她的骨灰来！就在那个印着星野头像的包里！她来了！她听到您唱歌了！
星野手里的话筒哐当掉在地上,舞台上的音乐瞬间停了。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发紧,像是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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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带了奶奶的骨灰！林淼指着我这边,对着镜头嘶吼,我们来赴约了！您看到了吗这是我和奶奶的约定！
台下炸开了锅,尖叫声、骂声、相机快门声搅成一团。
有人喊太离谱了,
有人喊快把她拉下来,
还有人举着手机疯狂拍摄。
我攥着包的手指掐进肉里,包里的骨灰盒硬邦邦的,像块冰。
林淼站在台上,脸上分不清是哭是笑,对着话筒一遍遍地喊：奶奶您听到了吗星野看到我们了！
后台的工作人员冲上台想拉她,被她甩开：别碰我！我还没跟奶奶说完！
星野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站在侧台,听着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混乱,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终究还是说了,用最不堪的方式,把奶奶的名字钉在了这场闹剧里。
11.
工作人员冲上台捂住林淼的嘴,把她往后台拽。
星野捡起地上的话筒：停一下。
全场瞬间静了。
这位妹妹,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砸在每个人心上,你奶奶要是在,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做。
林淼猛地挣脱工作人员,抢过旁边的备用话筒：你凭什么说她不希望我们约好的！
我认识赵奶奶,星野看着她,眼神里没了舞台上的光,她上次给我寄信,说‘追星是开心事,别给人添麻烦’。你现在这样,是给她添麻烦,也是给所有人添麻烦。
台下有人喊说得对,有人开始往外走。
我冲上台,攥住林淼的胳膊：够了,跟我走。
我不走！她甩开我,对着话筒喊,奶奶说了,要说到做到！
她还说过,人要脸,树要皮！我吼回去,你现在把她的名字挂在台上当笑话,这就是你说的做到
星野的助理跑过来,对着我们摆手：先下台,有话后台说,别影响演出。
林淼突然瘫软下来,话筒从手里滑出去,眼泪哗哗掉：我就是想让她听首歌……怎么就成笑话了……
因为你把孝心变成了闹剧。我拽着她往后台走,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奶奶的事,你别再碰了。
她没再挣扎,只是哭,哭声混着台下渐渐响起的退场声,像根断了的弦。我回头看了眼星野,他正对着话筒鞠躬,说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12.
后台走廊里,林淼蹲在地上哭,肩膀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我错了……她抽噎着,我真的只是想让奶奶听……
你想让她听的是歌,还是别人的议论我把包放在地上,声音没起伏,现在网上肯定全是‘孙女带骨灰追星’的新闻,你满意了
她猛地抬头,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慌了……
手机突然响,是爸。
我划开接听,他的声音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黏糊糊的：薇薇……网上的事……是真的
你觉得呢
小淼她……
她没事,我打断他,但奶奶有事。你们不是一直纵容她吗现在满意了奶奶的名字被挂在网上骂,你们开心了
电话那头没声了,过了会儿,妈抢过去哭：薇薇,你把小淼带回来吧,她知道错了……
她知道错我笑了,她知道错就不会把奶奶的骨灰当道具。从现在起,奶奶的骨灰我来处理,你们谁也别想碰。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我看着地上的包,你们要是还认这个妈,就该知道她最恨折腾。明天我就带她去墓园,谁也别想再动她。
电话那头传来爸的吼声：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挂了电话,踢了踢地上的包,起来,跟我去墓园。
13.
刚走到场馆门口,爸妈就拦了上来,妈抓着我的胳膊哭：薇薇,回家再说……
回家说什么说你们怎么纵容她把奶奶当工具我甩开她的手,当初她要带骨灰出门,你们说‘让她发泄’；她调包盒子,你们说‘她还小’；现在闹成这样,你们还想让她躲
爸脸涨得通红：那也是你妹妹！
我没这样的妹妹,我盯着林淼,她跟在后面,头埋得很低,她要是还认奶奶,就自己过来道歉。
林淼突然扑通跪下,膝盖磕在地上响：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糊涂,不该让奶奶受委屈……你带她去墓园吧,我跟着,给她磕头赔罪。
妈想拉她,被我喝住：让她跪着,好好想想奶奶生前怎么教我们‘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这时,星野的助理跑过来,手里拿着个信封：星野哥让我交给你,他说……赵奶奶值得被好好安葬,这种闹剧,不是对她的纪念。这是他个人的一点心意,说墓园的费用他来出。
不用,我把信封推回去,我奶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但替我谢谢他,他懂尊重。
助理点点头：星野哥还说,以后后援会会设个‘时光信箱’,专门收大家想对长辈说的话,也算……替赵奶奶完成点心愿。
林淼突然哭出声：我要写！我要跟奶奶说对不起！
晚了,我拎起包往出租车走,先去墓园,剩下的,看你以后怎么做。
爸想说什么,被妈拉住,她看着我,眼里有了点怯意：……我们也去。
我没回头,拉开出租车门：地址在城西墓园,第三排的老槐树。
车开起来时,后视镜里,林淼还跪着,爸妈站在旁边,没再阻拦。
包里的骨灰盒安安静静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