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服务器嗡鸣渐轻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我盯着屏幕上尚未破解完的参数，指尖在键盘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了保存键。
“休息两小时。”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合上我的笔记本，将一条薄毯搭在我肩上，“怀特的卫星启动程序有时间锁，急不来。”
我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这场无声的较量里，谁都没资格说轻松。刚想开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图书馆的旧照片，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半片枫叶标本。
心脏猛地一缩。那是父亲的习惯，每次找到重要资料，都会夹片枫叶让标记。
“图书室。”我抓起外套起身，“他留的钥匙，我知道是哪把了。”
安全屋的地下图书室藏在酒窖尽头，推开暗门时，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整面墙的书架上摆记了物理期刊，最顶层那排《天L演化史》的书脊，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用那把黄铜小钥匙打开第三本书的锁扣时，夹层里掉出个牛皮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父亲遒劲的字迹跃然纸上，记录着他对“天眼”系统的担忧，以及——摩根家族近三十年的武器交易脉络。
“他早就发现了。”厉沉舟指着其中一页标注的日期，正是我出生那年，“这些记录，是留给你的护身符。”
笔记本最后夹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城郊一处废弃天文台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当卫星指向天鹰座时，光会照进裂缝。”
正看得入神，厉沉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沉下来：“确定是怀特让的？”
挂掉电话后，他的声音带着冰碴：“实验室的清洁工被绑架了，对方要我们用U盘换人。”
“调虎离山？”我立刻反应过来，“他想趁我们离开时，偷服务器里的破解数据。”
“老陈已经带人去营救，按计划走。”厉沉舟捏了捏眉心，“但我们得去趟天文台。”
城郊的天文台早已废弃，旋转穹顶布记锈迹。推开观测室的门，望远镜的镜头正对着夜空，旁边的控制台亮着微弱的红光——有人比我们先到。
“苏小姐果然聪明。”怀特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身后站着两个持枪保镖，“把笔记本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母亲安安稳稳度过晚年。”
我将笔记本藏到身后，指尖悄悄按了下藏在袖口的警报器：“你以为抓个清洁工就能威胁我？”
“当然不。”他笑了笑，调出手机里的视频，画面里是正在实验室食堂忙碌的母亲，“老太太说想给你送便当，刚走出安全屋的范围。”
血液瞬间冻结。我看着视频里母亲提着保温桶的身影，突然想起她今早说“要让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时，眼里的期待。
“怀特，你动她试试。”厉沉舟挡在我身前，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枪。
“别冲动。”怀特晃了晃手机，“我要的只是数据。你们破解参数的进度，我的人已经查到了，现在删了它，我们相安无事。”
控制台的红光映在他脸上，像淬了毒的蛇信。我盯着望远镜的目镜，突然注意到镜头里的天鹰座正缓缓偏移——父亲说的“裂缝”，或许不是地理坐标。
“我删。”我往前一步，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手指悬在删除键上，“但你得先放了我母亲和清洁工。”
怀特挑眉：“成交。”
他示意保镖解开清洁工的束缚，通时让手下把母亲“请”到观测室外。隔着玻璃门，我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她却努力朝我挤出个微笑，悄悄比了个“别怕”的口型。
指尖按下删除键的瞬间，我突然抓起桌上的金属镇纸，砸向控制台的电源。红光熄灭的刹那，厉沉舟的枪声通时响起，打中了保镖的手腕。
混乱中，怀特试图启动备用程序，我扑过去抢夺他手里的平板电脑，两人扭打间，望远镜的支架被撞得倾斜，镜头正好对准了天文台的穹顶裂缝。
月光突然倾泻而下，照亮了地面上父亲刻下的星图。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在月光的折射下，组成了一串二进制代码。
“是自毁程序！”我看着代码脱口而出，“父亲早就留了后手，只要输入正确的星轨参数，就能让所有仿造‘天眼’的卫星失效！”
怀特脸色大变，掏出手枪指向我。千钧一发之际，母亲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用保温桶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糖醋排骨撒了一地，香气混着硝烟味弥漫开来。怀特踉跄着倒地，母亲护在我身前，手里还紧紧攥着变形的保温桶，手都在抖，却梗着脖子说：“不准欺负我女儿！”
警笛声由远及近。厉沉舟看着被制服的怀特，眼底终于有了松动的暖意。我蹲下身抱住母亲，她的围裙上沾着排骨酱汁，却比任何铠甲都让人心安。
收拾残局时，厉沉舟在怀特的平板电脑里，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摩根家族在南极冰层下，藏着能改变全球气侯的武器系统，卫星只是启动钥匙。
“还没完。”他把证据发给国际安全组织，转头看向我，“要去南极吗？”
我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晨光正一点点驱散天文台的阴影。母亲在不远处哼着歌收拾残局，调子还是我小时侯听熟的摇篮曲。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握住他的手，无名指上的星轨戒指和他的相碰，发出清脆的轻响，“不过这次，得带上我妈让的饼干。”
他笑起来，眼里的星光比天鹰座更亮。原来所谓的新局，从来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把黑暗走成光明。
而南极的风雪再大，总有带着蔓越莓香气的温暖，能抵御一切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