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卧底缉毒警,代号影子。
今晚是我潜入毒枭坤哥集团的第三个月整。
当我将最后一批毒品藏匿点坐标发回指挥中心时,坤哥突然用枪顶住我的后脑。
阿泰说你是警察。他声音冷得像冰。
我慢慢转身,看见阿泰得意的狞笑。
坤哥,我若是警察,我平静地指向阿泰,那他藏起来的那批货,又算什么
仓库里所有枪口瞬间转向了阿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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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龙潭仓库生锈的波纹钢屋顶上砸得越来越密,声音沉闷而压抑,像无数小拳头擂着一面破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像毒蛇般缠绕在鼻端的化学品的甜腥——那是死亡的味道,是毒品分装线上飘散出来的地狱气息。我站在仓库中央这片被惨白应急灯勉强划开的黑暗里,代号影子的我,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往外渗着寒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里层的衬衫,又被外面这件深黑色的夹克贪婪地吸干,只留下一种黏腻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挥之不去。
坤哥,那个在东南亚雨林和边境线上名字能止小儿夜啼的毒枭,此刻就站在我几步开外。他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猩红的火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偶尔扫过手下搬运那些白色粉末的动作,如同秃鹫在巡视腐肉。
阿默,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砂纸摩擦铁板,瞬间压过了头顶的雨声和远处打包机的嗡鸣,手脚麻利点。
是,坤哥。我的声音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迅速低下头,把视线重新投向面前堆积如山的透明密封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塑料包装,那里面包裹着足以摧毁成千上万个灵魂的白色恶魔粉末。每一次触碰,都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激起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和灵魂深处的战栗。我强忍着,动作尽可能麻利地将它们码进旁边印着电子元件的纸箱里。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般精准地扫过整个仓库——西南角的配电箱,东北角那个堆满废弃轮胎的死角,还有紧挨着大卷电缆的北墙通风管道口。
就是那里了。通风管道口上方,一块不起眼的锈蚀斑痕,形状如同一只模糊的眼睛。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我脑海中反复灼烧。三个月,整整九十天的提心吊胆,无数次在刀尖上跳舞,就是为了这一刻。我借着弯腰搬动另一个箱子的动作,右手极其隐蔽地滑入裤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那是我唯一的光明信标。老旧的按键手机,没有屏幕,只有一个确认键。我屏住呼吸,指尖在黑暗中摸索到那个微微凸起的按键,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重重地按了下去。
成了!一股微弱的电流感仿佛瞬间流遍全身,短暂地驱散了骨髓里的寒意。那坐标——龙潭仓库北墙通风口——已经化作无形的电波,刺破这雨夜的牢笼,飞向指挥中心。任务完成了一半,沉重的负担似乎从肩上卸下一瞬。我直起身,几乎要呼出胸中那口憋了太久的浊气。
然而,就在这卸下重负的毫厘之间,一股尖锐冰冷的触感,毫无征兆地、极其粗暴地,猛地抵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坚硬、冰冷,带着金属特有的死亡气息,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时间仿佛被这冰冷的枪口瞬间凝固、砸碎。仓库里所有的声音——雨打铁皮的喧嚣、机器的嗡鸣、毒贩们粗鲁的呼喝——刹那间被抽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鼓膜,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刚刚被冷汗浸湿又捂干的地方,瞬间又沁出新的冰凉,沿着脊椎一路往下爬。
别动。
坤哥的声音贴着我的后颈响起,低沉,平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缓慢地刺入我的神经。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掌控生死的平静,反而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阿泰说,他顿了一下,那冰冷的枪口又往前顶了顶,压得我的头皮生疼,你是警察。
警察。
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扎进我的意识深处。所有的伪装,三个月的潜伏,瞬间被这两个字剥得干干净净,赤裸裸地暴露在毒枭的枪口之下。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坤哥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正在缓缓收紧时,那细微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金属摩擦声——那是死神在拉紧绞索的声音。
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得毫无价值。求生的本能和刻入骨髓的使命像两道电流在僵死的身体里猛烈冲撞,瞬间点燃了濒临熄灭的意志。我强迫自己每一块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呼吸从窒息的边缘艰难地拉回一丝平稳。动作必须慢,慢得像凝固的沥青。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脖子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轴承。
视野一点点挪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坤哥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叼着雪茄,烟雾缭绕中,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纯粹审视猎物垂死挣扎的冷漠。然后,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膀,落在了几步之外。
阿泰。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一个堆高的木箱上,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弧度,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残忍的得意和幸灾乐祸。他像一头终于把猎物逼入绝境的鬣狗,正兴奋地等待着享受撕裂的快感。
是他。这个坤哥手下最凶悍、也最多疑的二号人物,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终于等到了致命一击的机会。三个月的谨小慎微,无数次与他擦肩而过时那充满审视的目光,此刻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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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其他嘈杂的声响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搬运的喽啰停下了动作,靠在墙边的打手直起了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我身上。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或明或暗地抬了起来,锁定了我的身体。空气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绝望的味道。只有坤哥雪茄烟头的红光,在死寂中固执地一明一灭,像是某种倒计时的信号。
时间被压缩到极限,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千钧重负。我甚至能感觉到坤哥抵在我额角那把枪的扳机护圈上,他食指指节的细微移动——那是死神最后的耐心在流逝。
坤哥,我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阻滞,干哑得厉害,但每一个字都像被冰水淬过,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不真实的平静。这平静并非伪装,而是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武器。我抬起眼,目光不再闪避,直直地迎上坤哥那双深潭般冰冷的眼睛,然后,极其缓慢、清晰地,将手指指向了那个得意忘形的始作俑者。
我若是警察,我的声音在死寂的仓库里荡开,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无形的涟漪,那他…阿泰,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我的手指聚焦到阿泰那张扭曲的笑脸上,他偷偷藏起来、准备自己吞掉的那批‘新货’,又算是什么
新货两个字,我咬得格外重。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屋顶上密集的雨点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阿泰脸上那得意忘形的狞笑,如同被泼上了强酸,猛地凝固、僵硬,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裂。他抱着胳膊的手倏地松开,垂了下来,那双闪烁着残忍快意的三角眼,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填满,瞳孔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急剧收缩。
你…你他妈放屁!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木箱上弹了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变得尖利刺耳,瞬间撕破了仓库里令人窒息的沉默,老子什么时候藏过货坤哥!他在挑拨!他在血口喷人!他想拉老子垫背!
他的反应剧烈得近乎失态,额头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随着吼叫喷溅而出。然而,正是这过度的、带着明显恐慌的否认,在所有人眼中,反而像一块巨大的磁铁,瞬间吸走了原本聚焦在我身上的、那充满杀意的目光。
那些原本锁定我的枪口,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地,开始偏移。带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缓慢地,转向了暴跳如雷的阿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巨大的冰块,而阿泰那愤怒的咆哮,就是冰块内部不断蔓延的裂痕。
坤哥,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抵在我额角的枪口纹丝未动,但他的眼神变了。那深潭般的平静被打破了,一丝极其锐利的、如同淬火钢针般的审视,射向狂躁的阿泰。他叼着雪茄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冷酷的弧度。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阿泰,目光扫过仓库里那些手下惊疑不定的脸,最终,落在了阿泰身边几个心腹喽啰身上。那几个喽啰在坤哥目光扫过的瞬间,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眼神下意识地飘忽躲闪。
就是这极其细微的躲闪,像投入油锅的水滴。
坤哥抵在我额角的手枪,那股冰冷坚硬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松动了千分之一秒。这微小的变化,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刮过一丝微风,却足以被一个在生死边缘无数次淬炼过的神经敏锐地捕捉到。
机会!千分之一秒的缝隙!
积蓄已久的力量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我左脚掌猛地蹬地,身体不是后退,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违背常理的角度,闪电般向坤哥持枪的右臂内侧切入!右手如同毒蛇出洞,五指如钩,精准狠辣地扣向他握枪的手腕脉门!同时,左手手肘带着全身拧转发出的螺旋劲力,像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撞向他的肋下软肋!
呃!坤哥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手腕剧痛,枪口瞬间被强行扭开。肋下遭受的重击让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弓,那支昂贵的雪茄脱手飞出,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一道短暂的红弧,掉落在不远处肮脏的水泥地上,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
操!动手!阿泰的尖叫声如同发令枪,瞬间点燃了火药桶!
仓库彻底炸了!
砰!第一声枪响来得毫无征兆,尖锐刺耳,撕裂了空气。紧接着,枪声如同爆豆般疯狂炸响!
哒哒哒——
砰!砰!
子弹如同狂暴的金属风暴,在巨大的仓库空间里疯狂穿梭、碰撞!应急灯被打爆了几盏,光线骤然明灭不定,将混乱扭打的身影切割成破碎的片段。惨叫声、怒骂声、子弹嵌入金属和水泥的闷响、弹壳叮叮当当落地的脆响……所有声音搅拌在一起,形成一曲疯狂而血腥的交响。
我死死扣着坤哥的手腕,用他的身体作为盾牌,在子弹横飞的地狱中翻滚、腾挪。每一次移动都带着死亡的腥风。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肩膀飞过,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布料瞬间撕裂。另一颗子弹打在我刚才藏身的木箱上,木屑四溅。
混乱中,阿泰像一头被逼疯的困兽,双眼赤红,手中一把大口径手枪疯狂地朝着我和坤哥的方向倾泻着子弹,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干掉他!连坤哥一起!老子自己干!他显然已经彻底疯狂,坤哥的存在也成了他野心的绊脚石。
阿泰!你找死!坤哥被我压制,又惊又怒,看到阿泰竟然连他也一起打,更是目眦欲裂。他奋力挣扎,试图摆脱我的钳制,同时朝着阿泰的方向怒吼。
枪战的核心瞬间变成了三方绞杀!坤哥的手下在最初的混乱后,一部分人开始盲目地向阿泰及其心腹射击,另一部分则试图冲过来救坤哥,又被横飞的子弹逼退。整个仓库彻底沦为炼狱。
在翻滚躲避的间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坤哥的心腹喽啰,正举枪从侧面瞄向我。几乎是本能,我猛地将坤哥的身体往那个方向一推!坤哥猝不及防,踉跄着撞向他的手下。
坤哥小心!那喽啰大惊,下意识地收枪。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腿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仓库深处那堆巨大的废弃轮胎猛扑过去!轮胎堆叠如山,形成天然的掩体。
哒哒哒……一串子弹追着我的脚后跟狠狠咬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碎石。
我重重地撞在粗糙的轮胎橡胶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胸口一阵发闷。顾不上疼痛,我立刻翻身,背靠着轮胎山,急促地喘息着。外面枪声依旧爆豆般响着,子弹打在轮胎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血腥,还有轮胎橡胶烧焦的糊味。
激战正酣,混乱的枪声中夹杂着阿泰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坤哥暴怒的喝骂。突然,仓库深处传来一声格外沉闷、如同重锤敲打铁鼓般的巨响!
轰!
紧接着,是阿泰那标志性的、充满戾气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更加惊恐的尖叫:
泰哥!
坤哥!泰哥他……
仓库里的枪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脖子,瞬间稀疏、停滞下来。一种诡异的、充满血腥气的寂静迅速弥漫开,只剩下受伤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我靠在冰冷的轮胎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汗水混合着不知是谁溅上的血点,模糊了视线。我胡乱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着快要炸开的肺部。刚才那声沉闷的巨响…是霰弹枪!坤哥竟然在仓库里也藏了这种大杀器阿泰…怕是凶多吉少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坤哥那因为暴怒而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穿透了弥漫的硝烟:把阿泰的杂碎都给我清干净!一个不留!
新一轮的、更加残酷的清理开始了。枪声再次响起,但这次目标明确,更加冷酷无情。求饶声、濒死的惨叫此起彼伏。
轮胎山的阴影成了暂时的庇护所。我靠着粗糙冰冷的橡胶,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但神经依旧绷紧如弓弦。外面的杀戮还在继续,坤哥随时会腾出手来对付我这个挑拨者。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从我紧贴轮胎的背部传来。
嗡…嗡…嗡…
不是心跳,不是枪声的回响。这震动带着一种规律的、机械的韵律感,低沉而稳定,并且……越来越强!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震动……是从仓库厚重的水泥地面深处传来的!而且,正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是引擎!不止一台!是沉重的、高速行驶的车辆引擎声!正从仓库外的不同方向,朝着这里急速逼近!
这震动,这声音……是引擎!不止一台!是那种沉重底盘、大排量发动机才有的低沉咆哮,正从仓库外的不同方向,由远及近,撕裂雨幕,朝着这里疯狂地碾过来!速度极快,带着一种摧枯拉朽、不容置疑的威势!
外面的枪声和惨叫声,在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地底的轰鸣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瞬间被压了下去。仓库里残余的毒贩们显然也听到了这如同巨兽逼近的声响,短暂的惊愕后,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恐慌。
车!好多车!
警察!是警察来了!
快跑啊!
混乱再次升级,绝望的呼喊和盲目的奔逃取代了刚才的杀戮。
成了!指挥中心收到了坐标!他们来了!
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狂喜如同浪潮般冲击着身体,几乎让我虚脱。但我不能倒下!最后一步!
我猛地撕开被汗水、血水和雨水浸透的衬衫领口。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引擎的轰鸣中微不足道。一枚冰冷的金属警徽,被一根同样冰冷的细链紧紧系着,紧贴在我的胸膛上。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内敛而坚不可摧的光芒。刚才激烈的搏斗中,它被深深地压进了皮肉里,此刻扯开,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我毫不犹豫地扯断了细链。警徽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带着皮肤的余温。它的背面,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圆形凸起——微型摄像机。
我俯下身,将警徽贴着冰冷的水泥地面,猛地向前一推!它像一枚小小的冰壶,悄无声息地滑过满是灰尘和血污的地面,精准地滑入前方不远处,一个被子弹打翻的、盛放着大量白色粉末的破损塑料桶下方阴影里。这个位置,能将整个仓库的混乱、满地散落的毒品、以及那些惊惶的脸孔,尽收眼底。
几乎就在警徽滑入阴影的下一秒,仓库那两扇沉重的、布满锈迹的铁皮大门,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不是枪声,是巨大的、硬质的冲撞锤狠狠撞击金属的声音!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巨大的外力冲击下,猛地向内凹陷、变形!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如同巨人的重拳!
轰隆——!!!
伴随着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尖啸,整扇大门如同纸糊般被彻底撞开!破碎的铁皮向内翻卷飞溅!
刺眼!无比刺眼的光芒!
不是应急灯那种惨白的光,而是无数道强烈的、带着冰冷蓝色调的光束,如同密集的探照灯,瞬间刺破仓库内弥漫的硝烟、黑暗和血腥!这些光束来自门外,来自那些引擎轰鸣的庞然大物——涂装着警徽的装甲车、越野车!红蓝相间的警灯在雨幕中疯狂旋转闪烁,将冰冷急促的光芒投射进来,如同无数把光剑,无情地切割着仓库里的一切。
光芒所及之处,混乱奔逃的毒贩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惊恐地抬手遮挡刺眼的光线,脸上写满了末日降临的绝望。满地狼藉的毒品包装、散落的弹壳、倒伏的尸体,都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在这片骤然降临、带着绝对秩序和威严的刺目光海中央,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轮胎山,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硝烟、血腥、雨水的潮湿,还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微光。
激烈的枪声在仓库外响起,那是警方在压制最后的抵抗,短促、高效。仓库内残余的毒贩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纷纷扔掉武器,双手抱头跪倒在地。
我抬手,用力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和汗水。视野重新清晰,我看到了坤哥。他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片狼藉中,刚才的暴戾和掌控感荡然无存,脸色灰败,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在刚才的混战中受了伤。他不再看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被撞毁的大门,盯着门外疯狂闪烁的警灯,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那刺目的蓝光彻底抽走。
结束了。
紧绷了三个月,又在刚才地狱般的几分钟里被拉扯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我靠着轮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了一点,只想就这样睡去。
就在这时,一道特别强烈的蓝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穿透仓库内尚未散尽的烟尘,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我身前不远的地面上。
光芒的落点,恰好笼罩着那个藏有我警徽的塑料桶阴影边缘。
那片阴影,在警灯冷酷而高效的蓝光照射下,无所遁形。一个小小的、冰冷的金属反光点,在尘埃和污血中,异常清晰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