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公上错床 > 第一章

手机屏幕幽冷的光,像鬼火一样映照着林晚惨白如纸的脸。她死死盯着屏幕,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生理性的反胃而剧烈收缩着,几乎无法聚焦。她的身体在书房的真皮转椅里绷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血液却在她耳边轰鸣奔流,冲撞着理智的堤坝。
屏幕上,是家里卧室隐藏摄像头的实时画面。
画面无声,却比任何尖啸都更具毁灭性。
她的婚床,正在剧烈地摇晃。
那承载着她与丈夫陈默无数甜蜜、疲惫与新生希望的大床,此刻正以一种无比陌生的、令人作呕的韵律起伏着。昂贵的床垫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形变,透过高清镜头清晰可见。浅灰色的真丝床单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皱褶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暧昧的湿痕。
林晚的胃猛地一抽,一股酸水直冲喉咙。她死死捂住嘴,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软肉,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才勉强压下那声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巨大的嗡鸣声在她颅腔内震荡,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沉重得要将胸腔砸穿。
就在刚才,她还沉浸在加班的数字海洋里。为了那个刚满八个月、粉雕玉琢的儿子安安,也为了这个看似安稳富足的小家,她强迫自己从产后脱轨的事业中拼命追赶。高强度的工作让她疲惫不堪,视线偶尔模糊。就在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虑点开那个伪装成普通文件夹的监控APP时,地狱的景象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
为什么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脏。为什么偏偏是这里为什么要在她的领地,在她婚姻最神圣的象征上,行此龌龊之事
画面猛地一个剧烈颠簸。床头柜上,安安最喜欢的那只黄色布艺小老虎玩偶,被一只从激烈动作中甩出来的手,粗暴地扫落在地毯上。
那只手!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是一只属于老年男性的手。皮肤松弛,爬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带着情欲力量感的紧绷。最刺眼的,是那只手的手背上,靠近腕骨的位置,赫然纹着一个深青色、线条略显模糊的蝎子图案!
这个图案,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的视网膜上。
陈国栋!
她公公的名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脑海。那个平日里总是穿着熨帖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慢条斯理带着点退休干部腔调的男人!那个总爱抱着安安逗弄,被婆婆周凤兰嗔怪太宠孩子的爷爷!
镜头似乎被震动波及,角度微微偏移,捕捉到更多破碎的、足以让她彻底坠入深渊的细节。
年轻女人光裸的、汗湿的肩背,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暧昧的光泽。她急促地起伏着,脖颈上,一条细细的金项链随着动作疯狂晃动,吊坠的微光一闪而逝。
那条项链!林晚认得!那是她去年淘汰下来、觉得款式过时,又看李春燕,那个刚毕业、从乡下来、工资要得不高、手脚勤快的小保姆,脖子上空荡荡的,一时心软随手送她的!
而此刻,这条属于她的旧物,正紧紧贴在那个年轻保姆剧烈喘息的颈间,随着她承欢于……她丈夫父亲的身下!
镜头终于捕捉到男人的侧脸轮廓。花白的鬓角,紧绷的下颌线条,还有那熟悉的、此刻却因情欲而扭曲变形的鼻梁弧度——千真万确,是陈国栋!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饱含恶心和绝望的呜咽终于从林晚紧捂的指缝中溢出。巨大的屈辱感像硫酸一样浇遍全身,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搅、痉挛。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就在这时,隔壁婴儿房传来一声细微的哼唧声,紧接着是安安带着睡意的、模糊不清的咿呀。
孩子的哭声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林晚几近崩溃的神经。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骇人的、冰冷的锐光。
安安!她的宝贝!就在一墙之隔的婴儿房里安睡!
而这一墙之隔的主卧里,他的爷爷,和他母亲信任的保姆,正在上演着怎样肮脏污秽的戏码!就在他父母象征爱与结合的婚床上!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是否已经无声无息地侵染了婴儿房纯净的空气
巨大的愤怒如同火山熔岩,瞬间压倒了恶心和恐惧,在她冰冷的胸腔里沸腾、咆哮。她想起了李春燕不久前,一边给安安喂辅食,一边带着天真的笑容无意间提起的话:林姐,爷爷人真好呀,天天都来逗宝宝玩,比我爸在家还勤快呢!宝宝可喜欢爷爷了。
当时林晚听了,心里还掠过一丝轻松。公公退休在家,对门住着,喜欢孙子,常来逗弄,既能减轻保姆独自带孩子的负担,又能让老人享受天伦之乐,不是挺好婆婆周凤兰也多次在她面前夸赞:春燕这姑娘真不错,老实,眼里有活,手脚麻利,比之前那几个强多了。
好一个老实勤快!好一个天伦之乐!
此刻回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她的心上。原来公公天天来的背后,藏着的是这样令人作呕的目的!而婆婆口中那个老实肯干的好保姆,背地里竟爬上雇主公爹的床,就在她主家的婚房里!
时间在死寂中凝固。屏幕上,那场罪恶的狂欢终于平息。画面静止下来,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婚床,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婚姻,她的信任,她曾经以为安稳的一切。
林晚瘫坐在椅子上,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书房里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像鬼火一样跳跃在她死灰般的脸上。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她涣散的眼神一点点聚焦,死死钉在屏幕上那片肮脏的狼藉之中。所有的痛苦、屈辱、愤怒,最终都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那冰冷穿透骨髓,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她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幻想。
一个念头,清晰、冰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在她脑中浮现: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决心而微微颤抖。她点开监控APP的回放功能,精准地拖拽到那个罪恶开始的瞬间。然后,她的指尖悬停在那个红色的、小小的保存录像图标上。
没有一丝犹豫。
指尖落下。
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小的提示框:录像已保存至本地。
幽光熄灭,书房彻底陷入黑暗。林晚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锁定时一闪而过的微光,短暂地映亮她眼底那一片冰冷刺骨的、燃烧后的余烬。风暴,在她无声的凝视中,已然成形。
黑暗吞噬了书房,也吞噬了林晚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屏幕熄灭的瞬间,那地狱般的画面却如同烙印,深深灼刻在视网膜上,每一次眨眼都清晰重现。婚床的摇晃,小老虎玩偶的坠落,那只布满老年斑和狰狞蝎子纹身的手,还有李春燕脖子上属于她的、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的金项链……
窗外,城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映得窗帘一片模糊的光晕。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带着旧日的污秽和谎言,即将开始。
林晚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她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她一遍又一遍地、近乎凶狠地搓洗着自己的双手、脸颊,仿佛要洗掉从屏幕里沾染的、无形的肮脏。抬起头,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脸色青白,嘴唇被自己咬破的地方渗着血珠。她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正常的表情,镜中的脸却扭曲得如同鬼魅。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开始化妆,用粉底极力遮盖眼下的青黑和惨白的脸色,涂上颜色最日常的口红。镜子里,一个看似疲惫但还算得体的职场妈妈逐渐成型。只是那双眼睛,无论多少粉底也掩盖不住里面的空洞和冰冷。
推开书房门,清晨的光线涌了进来。隔壁婴儿房里传来安安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清泉淌过焦土。林晚的脚步顿了顿,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婴儿床边。安安刚睡醒,正挥舞着小拳头,看见妈妈,立刻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林晚的心瞬间被狠狠攥紧,又酸又痛。她俯下身,把脸深深埋进儿子带着奶香味的、柔软温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这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洁净的气息。眼眶发热,她死死咬住牙关,把翻涌的泪意逼了回去。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安安面前崩溃。
宝宝乖…妈妈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紧抱着安安小小的身体,仿佛这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客厅里传来响动。是李春燕起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此刻听在林晚耳中,都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虚伪。
林晚抱着安安走出婴儿房。李春燕正端着一碗刚冲好的米糊从厨房出来,看见林晚,脸上立刻堆起惯常的、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林姐早!安安醒啦正好米糊温温的,可以吃了。
林晚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无声地扫过李春燕。她的头发似乎比平时更柔顺光亮,脸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红晕,眼神在接触到林晚视线时,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显得格外温顺。呵,这副老实本分的面具。
嗯。
林晚只发出一个单音,声音冷得像冰渣。她把安安放进餐椅,动作有些僵硬。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喂食的工作交给李春燕,而是自己拿起小勺,舀起一勺米糊,小心翼翼地吹凉,递到安安嘴边。
李春燕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放下碗,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本就干净的餐桌,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林姐…今天我来喂吧
她试探着问。
不用。
林晚头也没抬,专注地看着安安张开小嘴,吞下米糊。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凉。
门铃响了。是对门的公公陈国栋,像过去许多个早晨一样,准时报到。
爸,这么早。
林晚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她专注地给安安擦着嘴边的米糊渍。
不早啦,来看看我大孙子!
陈国栋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爽朗。他穿着熨帖的棉麻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径直走向安安。哎哟,我的乖孙孙,吃早饭啦让爷爷看看!
他伸手想捏捏安安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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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弯腰靠近餐椅的瞬间,林晚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他的目光飞快地、带着一种黏腻的暖昧,在李春燕拿着抹布的手上扫过。而李春燕,几乎是同时,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抹布。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头。林晚猛地别开脸,假装咳嗽了几声。胃里翻滚着,她几乎要把刚喝下去的水都吐出来。
晚晚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加班太累了
陈国栋的关心适时响起,带着虚伪的温度。
没事。
林晚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抱起安安,我带孩子去换尿布。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身后传来陈国栋逗弄安安的余音和李春燕细声细气的应答。
一整天,林晚都如同行尸走肉。公司里繁杂的邮件和会议在她眼前晃过,却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脑海里反复播放着监控录像里的片段,那只蝎子纹身的手,那条晃动的金项链,陈国栋此刻道貌岸然的脸……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傍晚回到家,陈默也刚进门不久,正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一脸工作后的疲惫。李春燕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客厅的角落里,多了一束用简陋玻璃瓶装着的、不知名的小野花,插得歪歪扭扭,带着点笨拙的生机。林晚的目光在那束花上停留了一瞬,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呵,心情不错开始装点爱巢了
她放下包,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抱安安或者进厨房帮忙,而是径直走向主卧。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感觉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推开门,卧室里似乎还残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她的目光,像精准的雷达,一寸寸扫过那张巨大的婚床。
浅灰色的真丝床单,铺得看似平整。但林晚知道,魔鬼就藏在细节里。她走过去,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冷酷,猛地掀开了床尾的一角。
靠近床沿的位置,在浅灰色的丝面上,赫然印着一抹刺眼的、桃红色的痕迹!像一滴凝固的血,又像某种劣质口红蹭上的印记。形状模糊,边缘晕开,在昂贵洁净的床单上,显得无比肮脏和挑衅!
一股冰冷的火焰腾地一下从脚底直冲林晚的天灵盖。所有的愤怒、屈辱、被侵犯的恶心感,在这一刻找到了爆发的出口。她猛地攥紧那块染污的床单,指关节捏得发白。
陈默!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穿透客厅的嘈杂,清晰地扎进陈默的耳朵里。
陈默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卧室门口:怎么了
林晚攥着那块染污的床单,一步一步走到客厅中央。她的脸色是一种骇人的青白,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翻涌的厌恶和冰冷。她将那块床单猛地抖开,将那抹刺眼的桃红直接怼到陈默眼前。
这床…脏透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恶心,你闻闻!一股什么恶心的味儿!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陈默,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试图凿开他迟钝的神经:不知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爬上来过!弄脏了我的床!
陈默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床单上那抹刺眼的污渍弄得一愣。他下意识地凑近闻了闻,除了淡淡的洗涤剂清香,什么也没闻到。他皱起眉,看着妻子那张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
哎呀,大惊小怪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可能是安安不小心把什么玩具蹭上去了或者你口红蹭到了多大点事儿,脏了就换呗。
他语气敷衍,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疑神疑鬼的。赶紧换了吃饭。

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讽刺,换掉就干净了吗这地方……这地方本身……
她想说这地方已经被玷污了,永远洗不干净了!
可话到嘴边,看着陈默那张写满不解和不耐烦的脸,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无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堵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攥着那块脏污的床单,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死死地盯着陈默,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他看不懂也根本不想去看懂的东西——失望、心寒、被背叛的痛楚,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
最终,她一个字也没再说。只是猛地转身,像丢弃什么剧毒垃圾一样,将那团刺眼的床单狠狠摔在地板上。然后,她大步走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丈夫那迟钝得令人心死的目光。
门外,陈默被巨大的关门声震得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弯腰捡起地上的床单,随手团了团扔进脏衣篓,又坐回沙发刷起了手机。厨房里,李春燕探出头看了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门内,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黑暗中,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喘息声。最后一丝试探的火苗,被陈默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心,沉入了不见底的寒渊。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下,滑向李春燕三个月试用期结束的边缘。林晚彻底收起了所有的试探。她在陈默和陈国栋面前变得更加沉默,眼神常常放空,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这个污秽的躯壳。只有在面对安安时,她眼底才会流露出一点真实的、带着痛楚的温柔。她不再给李春燕任何好脸色,连表面的客气都吝于维持。保姆的任何一点小疏忽,都会引来她冰冷的、毫不留情的训斥。李春燕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战战兢兢,那种刻意的殷勤里,多了更多掩饰不住的心虚。
终于,到了摊牌的日子。
晚饭后,安安被哄睡了。客厅里只剩下林晚、陈默,还有收拾完厨房正准备回保姆房的李春燕。
春燕,
林晚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法官在宣读判决,你的试用期明天就结束了。
李春燕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的目光掠过她,看向陈默,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和陈默商量过了,接下来我们工作时间会调整一下,自己也能带安安。所以,就不继续麻烦你了。
什么
李春燕失声叫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手里擦桌子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她慌乱地看向陈默,陈哥…这…这太突然了…
眼神里充满了无措和哀求。
陈默也愣了一下,显然林晚并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过。他皱起眉:自己带晚晚,我们两个都这么忙,怎么自己带安安现在离不了人,请个保姆还是必要的吧春燕不是做得挺好
他看向李春燕,带着点安抚,春燕,你别急……
做得挺好
林晚猛地打断他,声音尖锐得像玻璃刮过金属,每一个字都淬着冰,陈默,你是瞎了吗上次差点把安安从沙发上摔下来的是谁买的菜不新鲜导致安安拉肚子的又是谁这叫做得挺好
她列举着李春燕微不足道的小失误,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剐着对方,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自己能负责!不需要外人!
晚晚!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陈默有些不悦,觉得妻子过于刻薄了。
就在这时,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响起。是陈国栋,他几乎是踩着点进来的,脸上还带着惯常的笑容:哟,都在呢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泫然欲泣的李春燕身上,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爸,你来得正好。
陈默像是找到了援兵,晚晚说不用春燕了,要自己带安安。这怎么行
陈国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晚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急切和……慌乱。
胡闹!
陈国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罕见的严厉,目光锐利地刺向林晚,晚晚,你这做的什么决定太草率了!春燕带得多好啊!安安都认她了,离了她孩子能习惯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带着明显的命令口吻,你们年轻人工作忙得要死,没个可靠帮手怎么行家里没人看着孩子,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后悔都来不及!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转向陈默,语气带着责备:陈默,你怎么也不拦着点由着她胡来孩子的事是小事吗
紧接着,他又看向林晚,态度看似缓和,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春燕工资不高,要是你们觉得有压力,爸给你们贴!多大点事!
最后,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春燕这姑娘老实本分,手脚勤快,对安安是真心好!外面再找,哪有这么合适的听我的,继续用!
这一连串的反应,急切、偏袒、甚至不惜自掏腰包挽留一个小保姆,远远超出了一个只是喜欢孙子的爷爷该有的范畴。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直沉默着、冷眼旁观的婆婆周凤兰,此刻正站在玄关处换鞋。她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慢慢地直起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激动得面皮泛红的丈夫、脸色煞白眼神闪烁的保姆、一脸不赞同的儿子和面无表情但眼神冰冷的儿媳之间,缓缓扫过。
她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种被冒犯的、隐隐的不悦。她走到陈国栋身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和质问,清晰地刺破了客厅里紧绷的寂静:
老陈,
周凤兰盯着丈夫,一字一顿地问,人家主家不用了,你在这儿瞎掺和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春燕惨白的脸,又落回陈国栋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还贴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陈国栋被妻子当众质问,尤其还是在林晚和陈默面前,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他避开周凤兰锐利的目光,有些气急败坏地挥了下手,声音也高了起来,带着被戳破的恼羞成怒:你懂什么!妇人之见!我这都是为了孙子好!安安离了春燕能行吗
为了孙子好
周凤兰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李春燕,我看未必吧!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怀疑和冰冷,已经如同实质。
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陈默夹在中间,一脸茫然和烦躁。林晚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场由她点燃、公公亲手引爆的闹剧,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她的目光落在李春燕身上,那个年轻的保姆此刻低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只手似乎无意识地、极其短暂地在小腹的位置按了一下,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
林晚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一个惊雷般的念头瞬间炸开在她冰冷的脑海。
她眼底最后一丝波动也彻底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丝近乎残酷的了然。风暴的中心,已经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周凤兰眼中那不断累积的疑云,如同不断加压的乌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头顶。
李春燕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头垂得更低。林晚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的死寂。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无声的、宣告终结的冰冷印记。
周凤兰六十岁的生日,像一块沉重的、无法推卸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对门公婆家的客厅里,刻意营造的喜庆氛围如同劣质香水,甜腻而虚假。墙上挂着的寿字剪纸鲜红刺眼,餐桌上铺着崭新的塑料桌布,摆满了李春燕忙活了一下午的菜肴——油腻的红烧肉、颜色有些发暗的清蒸鱼、炖得稀烂的鸡汤,还有几盘超市买的熟食拼盘。空气里混杂着食物的气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林晚抱着安安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机械地轻拍着儿子的背。安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异样,比平时更显烦躁,小脑袋在她怀里不安地蹭动。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场和睦的表演:陈默强打着精神,试图活跃气氛,讲着并不好笑的办公室趣闻;陈国栋端坐在主位,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厨房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周凤兰穿着件崭新的暗红色毛衣,脸上也带着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眉宇间锁着一道深刻的沟壑,目光锐利地扫过丈夫,又掠过正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的李春燕。
李春燕是这场宴席名义上的功臣,自然在座。她坐在最靠近厨房的椅子上,显得格外局促。往日里刻意维持的温顺笑容不见了,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紧抿着。她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小口喝着面前的白水,眼神飘忽不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林晚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那里被一件略显宽松的毛衣遮掩着,暂时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林晚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下,正孕育着一场足以摧毁这个家庭的风暴。
春燕,忙活一下午辛苦了,多吃点!
周凤兰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目光紧紧锁在李春燕脸上。她拿起公筷,精准地夹起一大块清蒸鱼腹最肥嫩的肉,径直放进了李春燕面前的碗里。那块鱼肉白嫩,淋着油亮的豉油汁,散发着浓郁的鱼腥气。这鱼新鲜,特意给你留的,快尝尝。
李春燕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盯着碗里那块鱼肉,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鱼腥味混合着鸡汤的油腻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谢…谢谢阿姨…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拿起筷子,极其缓慢地、近乎绝望地伸向那块鱼肉。筷子尖刚刚触碰到鱼肉光滑的表面——
呕……
一声压抑不住的、沉闷的干呕声骤然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李春燕猛地丢开筷子,双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剧烈地弓起,肩膀不受控制地耸动。她的眼睛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整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喉咙里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呃…呃…声。她试图强忍,但那剧烈的恶心感如同海啸,根本不是意志能够压制的。
呕——!
第二声更加剧烈的干呕冲破了她紧捂的手指。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顾不上看任何人惊愕的目光,一手死死捂着嘴,一手慌乱地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向最近的洗手间。
砰!
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一声接一声,混杂着痛苦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隔着薄薄的门板,清晰地撞击着客厅里每一个人的耳膜。
死寂。
餐桌上所有的声音——陈默未尽的笑话尾音,碗筷轻微的碰撞声,甚至呼吸声——都消失了。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陈默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巴微张,眼神茫然地望向洗手间紧闭的门,又下意识地转向妻子林晚。林晚依旧抱着安安,面无表情,只有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指节泛白。安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和巨大的声响吓到了,小嘴一瘪,发出细微的、不安的哼唧。
周凤兰还保持着夹菜的动作,筷子悬在半空。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刀子,一寸寸地刮过丈夫陈国栋的脸。那目光里没有疑问,只有一种被彻底证实后的、即将喷发的、毁灭性的暴怒。
陈国栋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从僵硬到煞白再到死灰的剧变。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洗手间里那一声声催命符般的呕吐,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理智。在妻子那能将他凌迟的目光逼视下,在儿子茫然的注视下,在儿媳那冰冷的沉默中,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和思考能力。
就在周凤兰猛地放下筷子,准备起身去查看的瞬间——
别…别碰她!
陈国栋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慌而变得尖利刺耳,完全变调,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身体前倾,双手下意识地向前伸着,做出一个阻拦的姿势,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一种愚蠢的保护欲。
她…她怀孕了!
这三个字,如同三颗重磅炸弹,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砸在死寂的空气里,闻不得腥!闻不得腥啊!
轰——!
无声的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陈默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又滚落到地上。他脸上的茫然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老人。爸……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周凤兰的动作彻底僵在了半起半坐的姿势。时间在她身上凝固了。几秒钟,或者一个世纪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变成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她死死地盯着陈国栋,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被愚弄的耻辱、被背叛的剧痛、几十年付出被践踏的愤怒,最终汇聚成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纯粹的疯狂。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直起了身体。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都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压抽空了,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陈、国、栋!
周凤兰的声音终于响起,不是嘶吼,而是从牙缝里、从地狱深处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低沉、沙哑,却带着山崩地裂前的死寂和毁灭性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钉在陈国栋的心脏上。
她布满青筋的手,猛地抓住了面前铺着崭新塑料桌布的沉重圆桌边缘!
我伺候你吃药三十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带着泣血的控诉和滔天的恨意,狠狠劈开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端茶倒水!擦屎擦尿!把你当祖宗供着!
伴随着最后一句泣血的控诉,周凤兰爆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积攒了一生的怨毒,双臂猛地向上一掀!
哗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
沉重的圆桌被整个掀翻!碗碟、盘子、汤盆、酒杯、菜肴……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飞上了半空!滚烫油腻的红烧肉汁、碎裂的瓷片、滚落的鸡块、浑浊的鸡汤、五颜六色的熟食,如同天女散花,又像是地狱泼洒出的污秽,劈头盖脸地砸向四面八方!
啊!
陈默被飞溅的汤汁烫得惨叫一声,本能地跳开。
陈国栋首当其冲,被滚烫的鸡汤和油腻的肉块泼了满身满脸,昂贵的衬衫瞬间污秽不堪,烫得他嗷嗷直叫,狼狈不堪地向后踉跄躲避,脚下踩到滑腻的鱼块,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沾了满身的狼藉。
就为了让你有力气爬小保姆的床啊!
周凤兰状若疯魔,掀翻桌子后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血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刚从洗手间冲出来、被这地狱般景象吓傻在门口的李春燕!
我伺候你吃药三十年!不如人家跟你三个月是吧
她嘶吼着,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猛地扑了过去!
陈国栋!你这个老畜生!你不得好死!!
小贱人!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周凤兰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一把狠狠揪住了李春燕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撕扯!李春燕发出凄厉的惨叫,痛得弯下腰,双手徒劳地想去掰开那只手。
爸!你他妈还是人吗
陈默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耻辱中回过神来,巨大的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看到了父亲摔倒的狼狈相,看到了母亲疯狂撕打保姆的惨状,更看到了妻子林晚脸上那死寂的冰冷。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林晚之前关于床单的冰冷话语、她坚决辞退保姆时看他的眼神……巨大的耻辱和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怒吼着,抄起手边一个还没来得及摔碎的厚重瓷碗,狠狠地砸向刚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陈国栋!
瓷碗带着风声,擦着陈国栋的耳朵,哐当一声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瞬间炸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四散飞溅!一块碎片划过陈国栋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啊!
陈国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缩,脸上混杂着油污、汤汁和血迹,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眼镜歪在一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斯文体面只有惊恐和狼狈。
别打了!救命啊!!
李春燕的哭喊声、周凤兰歇斯底里的咒骂声、陈默狂暴的怒吼声、陈国栋狼狈的哀嚎声、碗碟碎片被踩踏的刺耳声、还有安安被这巨大混乱彻底惊吓后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尖锐哭嚎声……
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疯狂而绝望的家庭毁灭交响曲。
在这片彻底失控的、充斥着打骂、哭喊、怒吼、破碎的混乱风暴中心,林晚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她没有尖叫,没有躲避飞溅的污物,更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撕打。在周凤兰掀翻桌子的瞬间,她只是下意识地侧过身,将安安的小脸紧紧护在自己怀里,用整个后背挡住了飞溅的汤汁和碎屑。
滚烫油腻的液体溅落在她的肩头、手臂上,留下灼热的刺痛感。一块细小的碎瓷片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她也浑然不觉。
她只是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怀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安安,仿佛抱着整个世界仅存的、尚未被彻底污染的最后一块净土。她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被风雨侵蚀却不肯倒下的石雕。
她的目光,冰冷、死寂,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缓缓地扫视着这片由她亲手点燃导火索、最终彻底爆发的废墟:
丈夫陈默,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找不到真正仇敌的困兽,赤红着双眼,对着满地狼藉和狼狈的父亲发出无意义的怒吼,脸上交织着耻辱、愤怒和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茫然。
公公陈国栋,瘫坐在墙角油污和碎瓷片里,满身狼狈,捂着流血的额头,眼镜耷拉着,眼神涣散惊恐,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威严只剩下被彻底剥光伪装的丑陋和不堪。
婆婆周凤兰,彻底疯了。她骑在倒地的李春燕身上,枯瘦的拳头和指甲疯狂地落在对方身上、脸上,嘴里是永无止境的、最恶毒的诅咒,发泄着积攒了一生的怨恨和屈辱。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油污横流,状若厉鬼。
保姆李春燕,在周凤兰身下徒劳地挣扎哭喊,头发被扯掉一缕,脸上被抓出血痕,衣服被撕破,露出里面廉价的胸衣。她惊恐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像一个被风暴撕碎的破布娃娃。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晚。这疲惫深入骨髓,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也冻结了她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幻想和温度。眼前的一切——暴怒、疯狂、狼狈、哭嚎、破碎——都像一场荒诞而肮脏的噩梦。而她,是这场噩梦唯一的、清醒而冰冷的旁观者。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眼底深处,曾因愤怒而燃烧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冰冷的余烬,以及一种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幻灭。
这个家,在她眼前,在她曾经为了守护孩子而安装的眼睛无声的见证下,彻底分崩离析,碎成了一地沾满污秽、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