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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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微因为哑症,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暂且将重心放在治疗上。
周砚池是个极其负责的医生。
他每日埋首医书,有空便会带沈见微去附近散心。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是一个月。
治疗期间得保持身心愉悦,今天带你去游乐场。
周砚池将一个新买的发箍递给沈见微。沈见微熟练地接过来戴上——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买这些小玩意儿了。
他像个收集童趣的猎人,遇上新奇有趣的东西,总会想着带回来给她。
沈见微曾用手语问他,是不是对每个病人都这般好。
周砚池沉默半晌,只道：我在这边很少接诊,大多时间都在做研究。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经历过一次婚姻的沈见微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不敢细想。
周砚池这般温润如玉的人,她沾染不起,也不想沾染。
保持着这样的医患关系,便很好。
我可以给你付钱,这段时间,你也算得上是我的私人医生了。沈见微比划着。
如今的周砚池已能看懂她的手语,可他只是别过脸,没有回应。
沈见微又追上前,磕磕绊绊地开口：钱......我付钱。
她的声音虽不似从前那般灵动,却已能发出些字音。
周砚池沉默片刻,取下沈见微耳朵上那对已有些变形的耳钉：就这个吧,我的诊费很低,这些足够了。
沈见微懂他的好意,便不再坚持。
二人默契地谁也没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周砚池一天中大半时间都在研究药物,偶尔会去一趟研究所。沈见微则待在家里晒太阳。
这里鲜少下雨,不像国内,每逢换季总有几日阴雨天。
就像此刻,沈见微这边艳阳高照,傅聿深那边却是电闪雷鸣。
第一道惊雷劈下,傅聿深猛地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冲进沈见微的房间,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床铺,心也跟着那道闪电猛地一缩。
须臾,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他没开灯,只是摸黑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沈见微的回复。
沈见微不喜欢烟味,非必要时从不让他抽烟,尤其不准他在卧室抽。
有时他忘了,沈见微便会嗔怒着把他推到洗手间,亲手替他灭了烟,盯着他洗手漱口,最后还要将床上的四件套全部换成新的。
可现在,他都快抽完两支烟了,沈见微还是没有出现。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又一道轰雷声炸响,傅聿深忽然清醒过来。
他急忙灭了烟,将房间里的玩偶一个个拿出来摆在床上。
他的微微最怕这样的天气。
当傅聿深拿出最后一个玩偶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脚边。他打开灯,捡起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报告和一个冰袋。
傅聿深拿出冰袋,只见一堆化了的冰水里,掺杂着一片血迹,还有一块......
类似胚胎的东西。
傅聿深的脑子嗡地一声。
刚结婚那两年,他迫切想要孩子,在网上看了不少相关信息,他确定,这是一两个月大的胚胎！
难道说,沈见微把孩子打掉了
傅聿深看着被自己随手放在一旁的报告,强压下崩溃的情绪,缓缓展开。
报告第一行赫然写着：脑组织捐赠同意书。
下面,是沈见微的签名,日期正是他出车祸那天！
那一瞬间,傅聿深只觉得浑身像有电流划过,双腿一软,强撑着墙面才没倒下。
他顾不得多想,脑子一片空白地驱车赶往医院。
医院早已下班,只有几个值夜班的医生护士在。
傅聿深动用关系,找到了当初他车祸时的几个知情人士,一见面就将报告递了过去。
这是不是真的当初给我捐赠脑组织的人,是沈见微
医生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忽然,人群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是。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走上前来。
是带我的周师傅主的刀,我也在现场。她恳求了我们很多次,不要告诉你真相,怕你有负担。
女医生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傅聿深。
得到答案的傅聿深,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是站在原地,将报告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沈见微的字迹他认得,娟秀小巧,每一笔都很工整。
可这个签名的字迹却有些扭曲,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签字时颤抖的手——她从前那么胆小,连打针都要他陪着,可为了他,还是躺上了手术台。
他怎么就......认错了人呢
那些过往的蛛丝马迹,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雨夜时沈见微没来得及比划完就被他按下去的手,与向晚宁对峙时沈见微试图说出真相,他却别过的脸......
明明她那么多次想解释,都被他打断了。
傅聿深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将那个冰袋递了过去。
我还想查查,我和这个孩子有没有血缘关系。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沈见微留下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