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林晚名义上的哥哥。
她高三那年,我每天骑车送她穿过晨雾。
直到那天,她在雨里踮脚吻我：哥,别去接你女朋友了。
我擦掉她唇角的草莓味润唇膏,喉结滚动：林晚,这是你第三次越界。
后来她撕碎情书冲我哭喊：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
我沉默着捡起碎片,在无人处吻她咬破的唇：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从来不是你哥哥。
---
第一章
六月的清晨,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粘稠的、几乎能攥出水的闷热。昨夜那场雨似乎没有下透,只是把整座城市囫囵浇湿了一遍,此刻湿气便蒸腾起来,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沉甸甸地罩住一切。
沈砚跨坐在他那辆半旧的黑色山地车上,单脚支着地,停在林晚家那栋老式居民楼前斑驳的绿漆单元门下。车把上挂着的那个粉蓝色保温袋里,装着还温热的牛奶和三明治。他目光投向楼上那扇熟悉的窗户,浅蓝色的窗帘紧闭着,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下那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从垃圾桶后探出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沈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刹车线,指节微微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正要拿出手机,单元门那扇老旧的绿漆铁门终于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呻吟,被人从里面用力推开。
林晚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像一道被风卷出来的影子,猛地冲了出来。她的马尾辫有些松垮,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和细白的脖颈上。校服衬衫的领口歪斜着,露出一点伶仃的锁骨。
哥！她喘着气,声音带着点跑动后的急促,像只受惊的小鸟扑棱着翅膀撞到他眼前,等很久了吗闹钟……闹钟没响！
沈砚的目光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汗湿的额头上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那扇尚未关拢的单元门上。门内黑洞洞的楼梯间,传来林晚母亲李梅略显尖利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锅底：……说了多少次,动作麻利点！天天让人家沈砚等,你好意思吗这么大姑娘了,没点规矩！
声音刺耳地穿透湿闷的空气。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头垂得更低,盯着自己沾了点泥泞的白色帆布鞋尖。沈砚喉结无声地滚动,没去看林晚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只是将车把上的保温袋摘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
拿着。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像拂过水面的风,没什么波澜,先垫点。
保温袋沉甸甸地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熨帖着林晚冰凉的指尖。她没再说话,沉默地接过来抱紧。沈砚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下巴朝后座微抬：上来。
林晚动作有些迟缓地侧身坐上后座,一只手环抱着保温袋,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拽住了沈砚腰侧衬衫的布料。那点微弱的牵扯感透过薄薄的棉布传来,沈砚绷紧了下颌,没有回头,左脚用力一蹬踏板,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载着两人冲进了被水汽浸透的晨光里。
车子骑得很稳,穿行在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街道。行道树碧绿的叶子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低垂着,偶尔有冰凉的水珠滴落,砸在林晚的额发上,她缩了缩脖子。风从前方吹来,带着沈砚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气息,混合着一点少年人特有的温热,将她牢牢包裹住。她偷偷抬眼,目光描摹着他宽阔的肩背线条,被风吹得鼓起的衬衫下摆,还有后颈上剃得短短的发茬。那点属于沈砚的气息,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身后那个永远充斥着抱怨和压抑的家短暂地隔开。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得刺眼。沈砚稳稳地刹住车,单脚撑地。林晚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保温袋,鼻尖萦绕着温热的牛奶香气。
昨晚……没睡好沈砚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低沉地响在风里。
林晚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昨晚确实没睡好,隔壁房间父母压低声音的争执,像无数细小的针,扎破寂静的夜,也扎得她神经紧绷。但她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将脸侧贴在沈砚挺直的脊背上,汲取那一点令人心安的支撑感。衬衫布料下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
妈……又念叨你了沈砚又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晚沉默了几秒,环在他腰间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攥紧了那片柔软的布料。没有,她闷闷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习惯了。
沈砚没再追问。绿灯亮起,他重新蹬动踏板,车子再次汇入稀疏的车流。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只有车轮碾过湿滑路面的沙沙声,单调而清晰。林晚抱着保温袋,额头抵着他温热的脊背,闭上眼睛。这短暂的依靠,这沉默中的庇护,是她兵荒马乱的清晨里,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车子最终停在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市一中校门口。巨大的红色横幅在晨风里招展,高考加油几个字灼灼刺目。穿着同样蓝白校服的学生像潮水般涌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油条豆浆的香气、书本纸张的味道,以及一种无形的、绷紧的硝烟气息。
沈砚长腿一伸,稳稳停住车。林晚抱着保温袋跳下来,将袋子递还给沈砚。她低着头,小声说：哥,我进去了。
嗯。沈砚接过袋子,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挤出一句,进去吧,好好考。
林晚点点头,转身就要汇入那蓝白色的洪流。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同样校服、身材高挑的男生像颗炮弹似的从斜刺里冲了过来,带着一股风,差点撞到林晚。
林晚！男生眼睛一亮,笑容灿烂得晃眼,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半的肉包子,油乎乎的纸袋被他随意揉成一团。总算逮着你了！昨晚发你的那道物理题解析看了没最后一步到底怎么跳过去的我琢磨半宿没想明白！
是陈宇,林晚的同班同学,物理课代表,也是班里有名的热心肠,就是这热心肠有时显得过于毛躁。
林晚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自在地瞥了一眼旁边尚未离开的沈砚,才小声回答：看了……解题过程在笔记最后面有补充。
真的陈宇眼睛瞪得更圆了,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也不顾手上还沾着油,就要去拍林晚的肩膀,太好了！快给我看看！我就知道问你准没错！你就是咱班的物理之光……
他那只油乎乎的手眼看就要落下,林晚身体明显一僵,正要躲闪,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比她更快一步,稳稳地挡在了她的肩头前方,隔开了陈宇的动作。
沈砚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站在林晚身侧半步的位置。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陈宇,那只抬起挡开的手自然地落下,顺势搭在了林晚另一侧的肩膀上。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保护的姿态。
同学,沈砚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穿透了校门口的嘈杂,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快考试了,别挡着路。他目光扫过陈宇那只沾着油渍的手,眼神没什么温度,却让陈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陈宇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位存在感极强的哥哥,讪讪地收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有点不服气：哦……哦,是沈哥啊。我这不是急着问题嘛。他抓了抓后脑勺,看看沈砚搭在林晚肩头的手,又看看林晚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那……那林晚,考完试再说！我先去考场了！说完,不等回应,便一溜烟地挤进了人群里。
那只搭在林晚肩上的手,掌心温热,力道不轻不重,却像烙铁一样烫得林晚半边身体都僵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砚指腹和虎口处因常年握车把而磨出的薄茧,粗糙的质感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清晰地印在她的皮肤上。他的手臂线条流畅而结实,隔着衣服传递出沉稳的力量感,将她以一种近乎圈禁的姿态护在身侧,隔绝了外面汹涌的人潮和刚才那令人不适的靠近。
周围似乎有同班女生投来好奇又带着点暧昧的目光,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林晚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她想挣开,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那一点点的、隐秘的贪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舍不得离开这短暂的庇护所。
进去吧。沈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只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一个安抚,又像是一个无言的催促,随即自然地收了回去。
骤然失去的温度和力量,让林晚心里莫名空了一下。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沈砚此刻的表情,只是胡乱地点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然后抱着书包,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转身,几乎是逃跑般地冲进了校门,瞬间被蓝白色的洪流吞没。
直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攒动的人头之中,再也看不见,沈砚才缓缓收回目光。他站在原地没动,校门口鼎沸的人声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搭在林晚肩头的那只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肩头微凉的触感和校服布料柔软的质感,还有……她那一刻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他慢慢收拢手指,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那点刺痛像一根针,刺破了某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假象。他烦躁地皱紧了眉头,猛地抬脚跨上山地车,用力一蹬踏板,黑色的车子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冲离了这片喧嚣,将那些灼人的目光、窃窃的私语,连同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身影,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车轮飞速碾过湿漉漉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风猛烈地灌进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带来一阵凉意,却吹不散心头那股无名火。他咬着牙,脚下蹬得更用力,仿佛要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都狠狠踩碎在这飞驰的车轮之下。
傍晚时分,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空气闷得像个巨大的蒸笼。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尖锐地划破市一中校园的宁静,瞬间引爆了积蓄已久的声浪。欢呼声、尖叫声、书本被抛向半空的声音、相互拥抱的嬉笑声……瞬间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汹涌地冲出了考场,淹没了每一条走廊和楼梯。
林晚随着人潮,几乎是被人推挤着走出了教学楼。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最后一道大题解到一半思路就断了,那种熟悉的、冰冷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周围的喧嚣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一下下敲打着耳膜。
她低着头,下意识地避开那些兴奋拥抱的人群,只想快点离开这片让她窒息的喧嚣。刚走到教学楼前的小广场边缘,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拦在了她面前。
林晚！林晚！考得怎么样陈宇顶着一头被他自己抓得像鸡窝似的头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期待,手里还挥舞着一本皱巴巴的物理笔记,最后那道电磁场复合题！你最后一步到底怎么解出来的我好像卡在洛伦兹力和电场力叠加那里了！快给我讲讲思路！
他的嗓门很大,带着考后特有的亢奋,瞬间吸引了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几道目光投射过来,带着考后的放松和看热闹的好奇。
林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烦躁猛地涌了上来。那道没解完的大题,陈宇聒噪的声音,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像无数根细线,瞬间勒紧了她的神经。她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眉头紧紧蹙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生硬和抗拒：陈宇！你能不能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说题！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尖锐的冷意,像冰棱碎裂。周围几个同学明显愣了一下,连陈宇挥舞笔记的手也僵在了半空,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冻结,显得有些错愕和难堪。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晚没再看他,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只想立刻离开。她绕过僵住的陈宇,低着头快步朝着校门外那个熟悉的约定地点走去。身后似乎传来陈宇小声的嘀咕和同伴压低的笑声,像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刚走出校门没几步,一道温和的女声带着笑意在不远处响起。
沈砚！
林晚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校门口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沈砚果然跨坐在他那辆黑色山地车上。他侧着头,目光正看向几步开外站着的一个女生。那女生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笑容温婉,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
是苏晴。沈砚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校里很多人默认的,沈砚的女朋友。
沈砚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林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嘴角那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弧度。那是一个放松的、甚至带着点温和意味的弧度,是她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苏晴走近,很自然地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他。沈砚伸手接过,指尖似乎不经意地碰到了苏晴的手。
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甚至可能无意的触碰,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林晚的眼底。心脏骤然紧缩,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刚才考试失利带来的沮丧强烈百倍。她死死地盯着沈砚接过奶茶的手,盯着他脸上那抹碍眼的温和,盯着苏晴温婉的笑容。校门口嘈杂的声浪仿佛瞬间被抽空,世界只剩下那个画面,刺眼得让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欲的冲动毫无征兆地冲上头顶,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林晚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冲了过去。她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苏晴,甚至无视了沈砚眼中瞬间闪过的错愕。她几乎是撞到了沈砚的车前,双手死死攥住了他握着车把的手臂。校服的袖子被她攥得变了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沈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冲撞弄得车身一晃,下意识地稳住,眉头瞬间拧紧,沉声道：林晚你干什么
林晚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翻涌着沈砚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委屈、愤怒、还有某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她死死盯着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
哥！你别去接她了！
第二章
沈砚的手臂被林晚攥得生疼,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哭出来的女孩,眉头皱得更紧。周围已经有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苏晴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那杯奶茶,表情有些尴尬。
林晚,松手。沈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林晚的手指却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她仰着脸,眼眶通红,呼吸急促,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哥,你别去接她……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哽咽,你明明答应过今天要等我的。
沈砚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压了下去。他伸手扣住林晚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松开钳制。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能听见：别闹。
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林晚滚烫的情绪上。她的手指终于松开,眼眶里的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苏晴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沈砚,要不……我先走
沈砚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你先回去吧。
苏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林晚,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隐隐的担忧。
林晚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她抬手用力擦了一下,却越擦越多。沈砚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擦擦。他的语气依旧冷静,听不出情绪。
林晚没接,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泛白。她盯着沈砚,声音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沈砚没回答,只是把纸巾塞进她手里,然后转身推着车往前走：走吧,送你回家。
林晚没动,站在原地,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着沈砚的背影,突然开口：沈砚,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
沈砚的脚步顿住,背影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没回头,只是淡淡道：别胡思乱想。
那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你从来都装作不知道！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划破了两人之间长久以来的伪装。空气瞬间凝固,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沈砚终于转过身,眼神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冷得像冰：林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林晚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彻底决堤,我喜欢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沈砚的呼吸一滞,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克制：林晚,你才高三,别把一时的依赖当成喜欢。
不是依赖！林晚固执地摇头,我就是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沈砚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林晚,我是你哥。
你不是！林晚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明明知道！
沈砚的眸色更深了,他盯着林晚,声音冷硬：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她看着沈砚,声音颤抖：所以……你宁愿去接苏晴,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是吗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
林晚,别闹了,回家。
林晚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看着沈砚,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嘲和绝望。
好,我回家。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不用送我了。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车把,指节泛白。
雨,终于落了下来。
第三章
雨水砸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林晚没有伞,校服很快被淋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她低着头,机械地往前走,眼泪混着雨水,分不清是冷还是痛。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把黑色的伞撑在了她头顶。
林晚。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克制。
林晚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沈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松手！林晚挣扎了一下,声音沙哑。
沈砚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你这样会感冒。
不用你管！林晚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瞪着他,眼眶通红,你不是要去接苏晴吗你去啊！
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衬衫也被打湿了大半。他沉默地看着林晚,眼神复杂。
她已经回去了。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
林晚冷笑了一声：所以呢你现在是可怜我吗
沈砚的呼吸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情绪。他抬手,用指腹擦掉林晚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声音低哑：别闹了,回家。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的瞬间让林晚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沈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她抬头看着他,声音颤抖,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非要缠着你。
沈砚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下。他看着她,声音低沉：林晚,你还小,有些感情只是一时的错觉。
错觉林晚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嘲,那为什么每次你送我上学,我都会心跳加速为什么看到你和苏晴在一起,我会难受得喘不过气这也是错觉吗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情绪几乎要压不住。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衬衫领口,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林晚……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沈砚,你敢不敢承认林晚盯着他,一字一顿,你对我,真的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吗
空气仿佛凝固,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沈砚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看着她,眼神深得像是要把她看穿。最终,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
是。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冷得像冰。
林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沈砚陌生得可怕。
好,我明白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手指攥紧伞柄,指节泛白。
雨,下得更大了。
第四章
破碎的界限
雨水顺着林晚的发梢滴落,校服湿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记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麻木。
楼道里昏暗潮湿,声控灯坏了很久,一直没人修。她站在家门口,抬手敲门,指节叩在铁门上的声音沉闷而空洞。
门内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李梅不耐烦的嗓音：谁啊
妈,是我。林晚的声音低哑。
门被猛地拉开,李梅皱着眉站在门口,上下打量她：怎么淋成这样沈砚没送你回来
听到这个名字,林晚的心脏狠狠一缩。她低着头,避开母亲的视线：……我自己回来的。
李梅啧了一声,侧身让她进门：赶紧去洗澡,别感冒了！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林晚沉默地走进浴室,关上门,热水冲刷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一丝温度。可心里的冷,怎么也暖不回来。
她盯着浴室瓷砖上的水痕,恍惚间又想起沈砚的眼神——那么冷,那么平静,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是。
他回答得那么干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林晚抬手捂住脸,热水混着眼泪,无声地流下。
---
沈砚站在家门口,钥匙插在锁孔里,却迟迟没有转动。
雨已经停了,但他的衬衫还是湿的,黏在后背上,冰凉刺骨。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伞,黑色的伞面还在滴水,一滴、两滴……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拧开门锁。
客厅里亮着灯,沈砚的父亲沈志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沈砚简短地回答,弯腰换鞋。
淋雨了沈志明皱眉,不是带伞了吗
沈砚没回答,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站住。沈志明的声音沉了下来,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沈砚停下脚步,背对着父亲,肩膀绷得笔直。
听见了。他的声音很淡,伞给别人了。
沈志明冷哼一声：又是林晚
沈砚的指尖微微收紧,但面上依旧平静：嗯。
你少跟她走太近。沈志明放下报纸,语气严肃,她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她妈整天……
爸。沈砚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沈志明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态度
沈砚没再说话,径直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像是某种宣告。
他靠在门上,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林晚红着眼眶质问他的样子——
你对我,真的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吗
沈砚的呼吸微微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不敢回答。
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有些界限,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五章
连续三天,林晚没有等沈砚。
她提前半小时出门,独自穿过晨雾弥漫的街道,校服外套裹紧身体,却依然挡不住初秋的凉意。身后再也没有那辆黑色山地车的影子,也没有人会在她手忙脚乱翻书包时,默默递来热好的牛奶。
教室里,陈宇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终只是把物理笔记推到她桌上,小声说：那个……上次那道题,我弄明白了。
林晚低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陈宇挠了挠头,犹豫半天,又补了一句：你……没事吧
林晚捏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她摇摇头,扯出一个笑：能有什么事
陈宇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沈砚欺负你了
林晚猛地抬头,眼神一颤。
陈宇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听说他最近和苏晴走得很近,你要是心里不舒服……
没有。林晚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宇讪讪地闭了嘴。
下课铃响,林晚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她不想在放学的人潮里遇见沈砚——或者说,她害怕遇见。害怕看到他平静的眼神,害怕听到他冷淡的声音,更害怕……看到他身边站着苏晴。
可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
校门口,苏晴正踮着脚给沈砚系围巾,手指擦过他下颌时,沈砚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林晚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冻结。
下一秒,沈砚抬眼,目光越过人群,直直撞上她的视线。
空气凝固。
林晚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
沈砚看着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沈砚苏晴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没事。他收回视线,声音平静,走吧。
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和林晚……是不是吵架了
沈砚的脚步微微一顿。
没有。他说。
只是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六章
林晚在巷子里狂奔,肺里像是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膝盖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在潮湿的水泥地上。
手掌火辣辣地疼,校服裤子的膝盖处磨破了一个洞。她咬着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慢慢滑坐在地上。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晚浑身紧绷,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
林晚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沈砚站在巷口,逆着光,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林晚别过脸,声音沙哑：你来干什么
沈砚没说话,走到她面前蹲下。他伸手想检查她膝盖的伤,林晚猛地往后一躲：别碰我！
空气瞬间凝固。
沈砚的手僵在半空,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受伤了。
关你什么事林晚抬头瞪着他,眼眶通红,你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只是兄妹——不对,连兄妹都不是！
沈砚的眉头紧紧皱起。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里,像是点燃了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林晚,他声音低哑,别这样。
那要我怎样林晚的声音开始发抖,笑着祝福你和苏晴吗
沈砚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逼近她,呼吸灼热：我和苏晴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骗人！林晚用力挣扎,我亲眼看见——
看见什么沈砚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见我让她系围巾那你知不知道,那条围巾是你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林晚僵住了。
沈砚的手指抚上她破皮的膝盖,动作很轻：每次你躲着我,我都会在校门口等。等不到你,就让苏晴帮忙演这场戏。
...为什么
沈砚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以为他不会回答。最终,他低声说：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看我一眼。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砚,看着他眼里翻涌的暗潮,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那道自欺欺人的界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碎得彻底。
远处传来放学的喧闹声,但巷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沈砚慢慢低头,在距离她唇瓣一寸的地方停住。
林晚,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是你第三次越界了。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
第七章
林晚的呼吸凝滞了。
沈砚的鼻息近在咫尺,温热地拂过她的唇畔,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他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巷子外学生们的嬉闹声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林晚能感觉到沈砚扣着她手腕的掌心在发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哥......她无意识地轻唤出声,声音细如蚊呐。
这个称呼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个潘多拉魔盒。沈砚的眸色骤然加深,他猛地低头,近乎凶狠地吻住了她。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和愤怒,沈砚的牙齿磕到她的唇瓣,疼得她轻颤。他的手掌从她的手腕滑到后颈,强迫她仰起头承受这个近乎掠夺的吻。林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的校服前襟,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远处传来一声自行车的铃响,沈砚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松开她。
两人剧烈地喘息着,唇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林晚的嘴唇微微红肿,泛着水光,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
沈砚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抬手狠狠擦过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擦掉什么罪证。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送你回家。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刺痛的唇瓣,尝到一丝血腥味——不知道是沈砚的,还是她自己的。
刚才......
忘了它。沈砚打断她,眼神已经恢复冷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站起身,背对着她整理凌乱的校服领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笼罩住坐在地上的林晚。
林晚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突然笑了。
沈砚,她轻声说,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
沈砚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林晚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一步步走到沈砚身后,在距离他半步的地方停下。
你喜欢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沈砚最脆弱的地方,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沈砚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暴风雨般的情绪。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
屏幕上显示着苏晴两个字。
空气瞬间凝固。
林晚看着那个名字,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她后退一步,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该回家了。
沈砚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攥得发白。等他再抬头时,巷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暮色四合,远处传来不知谁家的炒菜声和电视声,平凡得刺眼。沈砚站在原地,突然抬手狠狠将手机砸向墙壁——
砰！
手机在墙角四分五裂,苏晴的名字随着屏幕的碎裂彻底消失。
第八章
手机碎裂的声音在巷子里格外刺耳。林晚的脚步猛地顿住,却没有回头。
她站在巷口,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碰到沈砚的鞋尖。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狠狠拽住,整个人被按在了斑驳的砖墙上。沈砚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
林晚。他声音沙哑,带着某种濒临崩溃的克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晚仰头看着他,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知道。
你才十八岁。
可我喜欢你五年了。
沈砚的呼吸一滞。
暮色渐沉,巷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林晚能感觉到沈砚扣着她手腕的掌心在发抖,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几乎要将她灼伤。
沈砚,她轻声问,你敢不敢承认,你也喜欢我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死死锁住她。远处传来模糊的犬吠声,谁家厨房飘来饭菜的香气,平凡的人间烟火此刻却成了最残忍的背景。
我是你哥。他声音低哑。
不是亲的。
我比你大四岁。
又不是四十岁。
林晚！沈砚突然低吼出声,额头抵上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别逼我...
林晚感觉到肩头传来的重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插入沈砚的发间。
我没有逼你,她轻声说,我只是...不想再骗自己了。
沈砚猛地抬头,眼底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他扣住林晚的后脑,再次吻了下来。
这个吻比方才更加凶狠,带着五年来的隐忍和挣扎。林晚被抵在墙上,后背蹭过粗糙的砖面,却感觉不到疼。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沈砚的衣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越来越近。
沈砚如梦初醒般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跟我回家。他哑声说。
林晚微微睁大眼睛：现在
现在。沈砚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去告诉我爸,还有你妈。
林晚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颤抖：他们会...
我知道。沈砚打断她,眼神坚定得可怕,所以我要亲自告诉他们——我从来不是你哥哥。
巷子口的路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线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晚看着那个曾经只敢在梦里牵的手,突然笑了。
好。她轻声说,我们回家。
第九章
沈砚家的客厅亮得刺眼。
林晚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沈砚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却奇异地给了她勇气。
客厅里,沈志明正在看晚间新闻,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这么晚才回来饭在厨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时,沈志明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遥控器啪地摔在茶几上,惊得林晚肩膀一颤。
你们在干什么
沈砚上前一步,将林晚护在身后：爸,我有话要说。
把手松开！沈志明猛地站起来,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沈砚！你疯了是不是！
林晚的手心渗出冷汗,却倔强地没有松开。她能感觉到沈砚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无声的安抚。
我喜欢林晚。沈砚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惊雷炸在客厅里,不是兄妹那种喜欢。
空气凝固了。
沈志明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可怕的惨白。他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沙发背才没摔倒：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她是李梅的女儿！沈志明突然暴怒,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你知不知道外面会怎么说！
玻璃碎片飞溅,有一片擦过林晚的小腿,划出一道血痕。她咬着唇没出声,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沈砚的手。
我不在乎。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谁爱说什么说什么。
沈志明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抓起手机：好...很好！我这就叫李梅过来,看看她女儿干的好事！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林晚的脸色瞬间惨白。
---
李梅来得很快。
她进门时头发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就匆匆赶来了。看到客厅里的情形,她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林晚！她尖利的声音像刀片刮过耳膜,你给我过来！
林晚站在原地没动,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违抗母亲的命令。
李梅的脸色变得狰狞,她冲上来就要拽林晚的胳膊,却被沈砚侧身挡住。
李阿姨,沈砚的声音很平静,是我先喜欢林晚的。
放屁！李梅的唾沫星子飞溅,她从小就爱缠着你,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她突然转向沈志明,声音尖锐,老沈！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沈志明阴沉着脸没说话。
李梅突然抓住林晚的另一只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肉：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林晚被拽得一个踉跄,沈砚立刻扣住她的另一只手。两人就这样被撕扯在中间,像拔河的绳索。
松手！李梅歇斯底里地尖叫,她是我女儿！
她是我爱的人！沈砚的声音终于染上怒意。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李梅突然扬起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客厅。
林晚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火辣辣的疼。但更疼的是心——打她的不是李梅,而是不知何时冲过来的沈志明。
畜生！沈志明的手还在发抖,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沈砚的嘴角渗出血丝,却仍然死死握着林晚的手。他的眼神冷得可怕：打够了吗打够了我们就走。
走李梅尖笑,你们能走到哪去沈砚,你别忘了,你大学的学费是谁出的！
沈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林晚突然挣脱他的手,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跪了下来。
妈,沈叔叔...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冲我来,别为难沈砚。
沈砚瞳孔骤缩,伸手就要拉她起来：林晚！
不,林晚躲开他的手,抬头看着两个大人,眼泪无声滑落,但我不会改的。我喜欢他,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
李梅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包就要砸向她：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够了！
沈志明突然暴喝一声。他脸色灰败地跌坐在沙发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滚,他指着门口,声音嘶哑,都给我滚出去。
沈砚二话不说拉起林晚,转身就往门外走。
沈砚！沈志明在背后喊,你今天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沈砚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爸,对不起。
门关上的瞬间,里面传来重物砸门的巨响和李梅歇斯底里的哭骂声。
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而亮,照亮两人狼狈的样子——沈砚嘴角带血,林晚半边脸红肿,小腿还在流血。
他们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沈砚伸手擦掉林晚脸上的泪,轻声问：怕吗
林晚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有你在,不怕。
夜色已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第十章
夜风很凉。
林晚和沈砚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沈砚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红肿的脸颊,眉头皱得很紧。
疼吗
林晚摇摇头,反而伸手去碰他渗血的的嘴角：你更疼。
沈砚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值得。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林晚望着那团影子,突然笑了：我们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了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银行卡：我这几年打工攒了一些,加上奖学金,够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个小房子。
林晚睁大眼睛：你早就...计划好了
从你高三开始。沈砚的声音很低,我一直在等,等你长大,等我能养活你。
林晚的眼泪突然涌出来,她扑进沈砚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承认...
沈砚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差点就永远错过了。
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苏晴的名字。林晚身体一僵,下意识要退开,却被沈砚牢牢按住。
他直接按了拒接,然后关机。
她只是同学,沈砚捧起林晚的脸,从来都不是女朋友。
林晚眨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那条围巾...
是你送的那条。沈砚无奈地笑了,我每天都戴着,只是你从来没注意。
林晚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密密麻麻写满了沈砚,字迹从稚嫩到成熟,跨越了整整五年。
沈砚的眸光瞬间柔软下来,他接过笔记本,在最新的一行下面郑重写下：
我也喜欢你。——沈砚
然后合上本子,吻住了他的女孩。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像是弥补所有错过的时光,又像是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远处钟楼传来十二下钟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们的未来,也开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