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都市生活之迷茫 > 第一章

我在深圳十年,攒下四张银行卡,卡上数字却凑不够一个厕所的首付。
每天挤在罐头般的地铁里,呼吸着别人的呼吸。
老同学张强的婚礼请柬寄来时,我正在公司厕所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他说:回来吧,老家现在发展不错,房价才深圳的零头。
我犹豫着打开手机相册,十年前站在世界之窗前的我,眼睛亮得像深圳湾的日出。
那晚我在KTV唱《海阔天空》,唱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时突然哽咽。凌晨三点,我站在出租屋窗前撕碎了银行卡。
天快亮时,又把碎片一片片捡了回来
冰冷的雨点,裹挟着深冬的恶意,狠狠抽打着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扭曲了窗外那片钢铁丛林的轮廓。那些曾让我心潮澎湃的摩天大厦,此刻只剩下模糊而沉重的暗影,像一座座巨大的墓碑,无声地矗立在铅灰色的天幕下。霓虹灯的光晕在水幕中晕染开来,红绿蓝紫,黏腻地搅成一团混沌的色块,挣扎着,却始终透不进一丝暖意,只映得办公室里惨白的灯光愈发刺骨。
我缩在转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桌面。桌上那盆小小的绿萝,叶子边缘已经泛起一圈不健康的焦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跟我此刻的状态倒是相得益彰。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数字,无声无息地跳动着:17:58。还有两分钟,就是这座庞大机器里,无数像我这样的螺丝钉,短暂松动的时刻。
胃袋深处,一种熟悉的、带着酸腐气的空虚感准时蠕动起来。不是饥饿,更像一种被过度消耗后的空洞回响。我拉开左手边那个最不起眼的抽屉,里面躺着几张薄薄的卡片,边缘被磨得有些发白。四张银行卡。我小心翼翼地捏出来,指尖感受到塑料特有的冰凉和滑腻。它们安静地躺在掌心,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却像四块沉甸甸的铅块,压在我的神经末梢上。
我闭上眼,不用去看手机银行里那些冰冷的数字,它们早已刻在脑子里,分毫不差。十年。整整十年,从罗湖人才市场那个汗流浃背、攥着皱巴巴简历、眼中燃烧着近乎愚蠢的光亮的毛头小子,到此刻这个坐在高级写字楼隔间里、西装革履、眼神却日渐浑浊的中年男人。十年,榨干了青春里所有的汁液,熬干了初来乍到时的野心和好奇,最后就浓缩成了这四张卡上,那串加起来,甚至买不下这座城市一个厕所角落首付的数字。
滴答。
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冷酷地跳到了17:59。
几乎是同时,整个楼层的气氛微妙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像即将泄气的皮球般松弛下来。敲击键盘的噼啪声渐渐稀疏,椅子拖动的声音、关抽屉的轻响、还有刻意压低却又透着轻松解脱的交谈声,如同细小的溪流,迅速汇合、壮大。
李工,还不走啊
邻桌的小王探过头,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一种我早已陌生的活力,哪怕只是下班前一刻的短暂解脱,今晚约了女朋友,去新开的那家网红店打卡,排号排死人!
我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点弧度,算是回应:嗯,还有点尾巴,你们先走。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
行,那你忙!拜拜!
他抓起背包,动作轻快地汇入门口涌动的人流中。那背影,像一条急于汇入大海的、充满希望的鱼。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中央空调特有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入肺里,非但没有带来清醒,反而增添了几分憋闷。我站起身,加入那片沉默而拥挤的灰色洪流。
地铁口像一个巨大的、不知餍足的兽口。人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入口处,推挤着,缓慢而坚定地向下蠕动。我裹紧身上的薄外套,一头扎了进去。潮湿的、混杂着汗味、廉价香水味、食物气味和地下通道特有的霉湿气息的空气,瞬间将我包裹、吞噬。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团污浊的浓雾。
台阶漫长而湿滑。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光线惨白,照着一张张麻木或焦躁的脸。终于挤到站台层,屏蔽门前早已黑压压地站满了人。空气粘稠得几乎凝固,每一次列车进站时带起的风,都带着一股铁轨摩擦产生的金属腥气。
哐当——哧!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站台上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向前推搡,爆发出短暂的骚动和压抑的抱怨。我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双脚离地般挤进了那狭长的金属罐头里。身体立刻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后背紧贴着冰冷光滑的车厢壁,前胸则被一个陌生男人公文包的硬角顶着。每一次列车启动或刹停带来的晃动,都让这具具紧贴的身体摩擦、碰撞,每一次呼吸都不可避免地吸入别人呼出的、带着疲惫气息的温热空气。目光所及,是无数晃动着的后脑勺、衣领、还有一双双空洞地望着手机屏幕的眼睛,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一片惨淡的蓝白。
车厢顶部的换气扇徒劳地转动着,发出单调的嘶鸣,却丝毫吹不散这浓稠的、令人窒息的空气。我的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窗,窗外是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隧道壁灯,拉出一道道昏黄的光痕。胃里的酸气又翻涌上来,混合着这车厢里无处不在的浑浊气味,几乎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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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车厢广播终于报出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我像一头困兽,用尽全身力气,在身后低低的抱怨声中,从人墙的缝隙里硬生生挤了出去。踏上站台,涌入稍显开阔的换乘通道,我才感觉肺部重新获得了扩张的空间,贪婪地吸了几口依旧浑浊但至少不那么拥挤的空气。
推开租住的那栋陈旧居民楼沉重的单元铁门,一股混合着饭菜油烟、潮湿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楼道里灯光昏暗,墙壁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脚下的水泥台阶磨损得厉害,边缘坑洼不平。
刚踏上三楼昏暗的楼梯拐角,房东陈太那高亢尖锐、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就从上方炸响,穿透了单薄的房门,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丢!跟你讲了几次啦!水龙头拧紧点!水表跑得飞快!水费不要钱的咩我这里是租给你住,不是开游泳池啊!下个月再这样,房租加两百!
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拉扯着耳膜。
紧接着,是租住在对门那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带着哭腔的辩解,细若蚊蝇,瞬间被陈太的咆哮淹没。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几乎是贴着墙壁,像躲避瘟疫一样匆匆掠过那扇正传出激烈争吵的房门。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微咔哒声,此刻显得格外悦耳。我闪身进屋,迅速反手关上门,将外面那刺耳的噪音隔绝开来。
砰。
门关上的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秒。但紧接着,隔壁那对年轻夫妻的争吵声又透过薄薄的墙壁顽强地钻了进来,伴随着婴儿尖锐而持久的啼哭。电视里综艺节目的罐头笑声、楼上拖动家具的刺耳摩擦声……各种声音交织着,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碰撞、发酵。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疲惫像潮水般漫过头顶。出租屋狭小而陈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柜,几乎就塞满了所有空间。空气中漂浮着挥之不去的旧家具和潮湿的气息。我脱下被雨水和汗气浸得半湿的外套,随手扔在椅背上。桌上,躺着一个陌生的牛皮纸信封,在一堆账单和外卖传单中显得格外突兀。没有寄件人地址,只有打印的收件人姓名。
我撕开封口,一张印着俗气烫金囍字的红色请柬滑落出来。
张强先生与李晓雯女士……诚邀您于……
熟悉的字眼跳入眼帘。
是老同学张强。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闷热的夏天,大学毕业散伙饭。他喝得满脸通红,拍着我的肩膀,舌头打着结:李…李伟!咱…咱班就数你最有种!敢…敢去深圳闯!不像我…只能窝回老家那小地方…混吃等死!你…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那语气里,七分真诚,三分掩饰不住的落寞。后来,听说他进了老家的一个事业单位。
请柬下方,还有一张对折的便签纸。展开,是张强那熟悉却有些陌生的字迹,比上学时工整了些:
李伟:十年了!真快!兄弟我总算把自己交代出去了,哈哈!有空一定回来喝一杯!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深圳大都市啊!不过说真的,咱老家这边现在发展也挺好,机会不少,关键是房子便宜啊!市中心新开的盘,才一万出头一平!跟深圳比,零头都算不上!考虑考虑回来吧,兄弟们都在呢!等你消息!
房子便宜啊……才一万出头一平……跟深圳比,零头都算不上……
这几个字,像几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的眼球,又狠狠烫在心上。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胃里顶了上来,直冲喉咙口。我下意识地捂住嘴,冲进狭小的卫生间。
冰冷的白炽灯光下,洗手盆上方的镜子映出一张苍白、浮肿、写满疲惫的脸。额角发际线那刺眼的空白地带,像是被无声岁月啃噬出的荒原,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扩张着领土。几根头发,在白色的陶瓷盆底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凉。我俯下身,手指颤抖着,近乎神经质地一根、两根……数着那些脱离了我的身体、提前走向终结的伙伴。
一、二、三……七……
数到第七根时,指尖的颤抖再也无法控制。镜子里那双眼睛,曾经被张强形容为亮得像深圳湾的日出,此刻却像蒙尘的玻璃珠,空洞地映着惨白的光,里面盛满了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茫然和……恐惧。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就换来这一脸倦容和一盆掉落的头发值得吗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倏然缠紧了心脏。
回来吧……兄弟们都在呢……
张强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蛊惑的暖意。那一万出头的房价,像一块巨大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磁石,与这镜中狼狈的倒影、与那四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银行卡、与地铁里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与房东尖利的咆哮、与这间永远弥漫着霉味的出租屋……形成了触目惊心的、撕裂般的对比。一股强烈的冲动,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滚、奔突,灼烧着理智的堤岸。
那晚,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我走进了公司附近那家常去的KTV。霓虹招牌在雨夜里闪烁着廉洁而迷离的光。包间里,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几张同样疲惫却强颜欢笑的脸,是几个平时还算聊得来的同事,嚷嚷着要释放压力。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酒气和爆米花甜腻的香气。
麦克风传到我手里,屏幕上跳出歌名:《海阔天空》。熟悉的旋律响起,前奏那带着一丝悲怆的电子音色瞬间击中了某个隐秘的开关。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当年在校园草坪上嘶吼这首歌时的那股豪情。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唱到那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时,喉咙猛地一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后面那句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了。眼前瞬间模糊一片,屏幕上的歌词变成晃动的、无法辨认的光斑。胸口剧烈起伏着,酸涩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鼻腔,灼烧着眼眶。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腥咸,狼狈地别过脸,将麦克风塞给旁边的人,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呛到了。
包间里短暂的静默,随即是同事善意的起哄和转移话题的嬉闹。我缩进沙发最暗的角落,拿起桌上冰凉的啤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团滚烫的、名为迷茫和羞耻的火焰。十年光阴,像一帧帧褪色的幻灯片,在迷蒙的泪眼前飞速闪过:初到深圳,站在世界之窗那巨大的地球模型前,对着镜头咧开嘴傻笑,眼睛里跳跃着整个城市璀璨的灯火,那光芒,确实曾像深圳湾初升的太阳;第一次拿到正式工资的狂喜;熬夜加班后清晨空荡的街道;无数次在人才市场投递简历的忐忑;房东催租时难看的脸色;银行卡上数字缓慢而艰难的爬升……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在这句唱不出口的歌词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带着点自我感动的悲壮。自由不羁放纵我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巨大、华丽却冰冷的牢笼里,画地为牢。
凌晨三点。喧嚣终于彻底沉寂下去,城市像一个耗尽了精力的巨人,陷入一种疲惫的假寐。雨不知何时停了,湿冷黏腻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出租屋,没有开灯。窗外,对面大楼零星亮着的几扇窗户,像黑暗中漂浮的、冷漠的眼睛。
张强那张红色的请柬,在黑暗中像一块小小的、灼热的炭,烫在桌面上,也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回来吧……兄弟们都在呢……房子便宜……零头都算不上……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不甘、愤懑、委屈和彻底绝望的浪潮,毫无预兆地掀翻了我仅存的理智堤坝。我猛地拉开抽屉,黑暗中精准地抓住那四张薄薄的、冰冷的卡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塑料卡片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嚓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我发疯似的撕扯着,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这十年积压的郁结、这具无形的枷锁、这四张代表着失败和嘲讽的证明,彻底撕成碎片!锋利的卡片边缘割破了手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却浑然不觉。塑料碎片如同僵死的蝶翼,纷纷扬扬,从颤抖的指间飘落,散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细碎的、绝望的声响。
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片,一种诡异的、近乎虚脱的平静感,伴随着手指伤口的锐痛,慢慢扩散开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一部分。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狂躁力量,随着碎片的飘落,似乎也暂时被抽空了。我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浓稠的墨色开始稀释,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灰蓝。天,快要亮了。
那点微弱的光线,像冰冷的探针,刺破了短暂的麻木。目光落在地板上那片凌乱的碎片上,它们在熹微的晨光里,反射着点点微弱而刺目的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一种巨大的恐慌,比刚才撕碎它们时的狂怒更加汹涌,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我在做什么
这四张卡,再轻,再薄,再冰冷,再微不足道,再买不起一个厕所……它们也是我十年光阴、十年血汗、十年在这座城市挣扎求存的唯一具象证明!是我在这片钢铁丛林里,用青春一寸寸换来的、仅有的战利品!撕碎了它们,我撕碎的是什么
恐慌像无数冰冷的蚂蚁,瞬间爬满了脊背。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借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晨光,像在废墟里寻找失落的珍宝,近乎贪婪地、一片一片地捡拾着那些散落的塑料碎片。指尖因为急切而颤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锋利的边缘,将那些带着我体温和指纹的残骸,一片、一片、又一片,拢在手心。
每一片碎片的冰凉触感,都像一根针,扎在心上。捡拾的动作,笨拙而虔诚,带着一种近乎赎罪的卑微。微凉的晨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窄的光带。恰好照亮了我手中那捧支离破碎的塑料,也照亮了我手指上那道新鲜的、渗着细小血珠的伤口。
血珠在微光下,红得刺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不是电话,只是一条短信。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内容简短而冰冷:
李伟先生:您尾号****的储蓄卡(即被我撕碎的四张之一)于今日凌晨03:15在ATM机尝试无卡取款失败。请注意账户安全。如有疑问,请联系客服。
凌晨三点十五分那正是我像个疯子一样撕碎银行卡的时间!谁谁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试图动我的钱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血液。冷汗,毫无预兆地浸透了后背。
是巧合是某种诡异的系统错误还是……这座城市在用它特有的、冰冷的方式,给我一个嘲弄的警告警告我,连撕碎过去、表达愤怒的资格都没有警告我,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束缚都如影随形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手心那些锋利的碎片边缘深深硌进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刺痛感如此真实,如此强烈,瞬间压过了心头的恐慌和茫然。窗外的城市轮廓在灰蓝的天幕下越来越清晰,冰冷、坚硬、沉默,如同一个巨大的、没有表情的旁观者。
当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我内心的原则是逃避!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