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恻恻地笑道:“老头子,嘴挺硬。我也不跟你废话。咱们出来混的,都讲究个规矩。你在这儿发财,我们兄弟几个,也得喝口汤。”
他伸出五根脏兮兮的手指。
“以后,你每天卖的钱,得分我们一半。这叫‘孝敬钱’,也叫‘保护费’。交了钱,我保你这铺子平平安安。要是不交......”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我就让你这铺子,明天就变成一堆废墟!”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敲诈!
周围排队的工人,一个个都敢怒不敢言,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悄悄地溜走了。
江建国听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他拉过一条板凳,自顾自地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大前门”香烟,点上一根,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一半?”
他吐出一口烟圈,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黄麻子,“你这胃口,可比我们厂长还大啊。”
黄麻子眉头一皱:“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江建国掸了掸烟灰,“就是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脑子不大,口气不小。”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陡然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
“我江建国在这儿卖东西,是王兴发厂长特批的,是给西山疗养院的首长们,供应‘特供’剩下的边角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这儿收‘孝敬钱’?”
“王厂长?西山疗养院?”
黄麻子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老东西,你吓唬谁呢?还首长特供?你要是首长特供,我他妈就是玉皇大帝!”
他根本不信!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江建国为了抬高身价、吓唬人而编出来的鬼话!
“我告诉你,老子不管你什么王厂长李厂长!”
黄麻子恶狠狠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我只认钱!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明天这个时候,我要是见不到钱......”
他指了指那口还在冒着香气的大锅。
“我就把这锅,连着你的脑袋,一起给你砸了!”
说完,他便带着两个小弟,耀武扬威地,转身就走。
临走前,还故意一脚,踢翻了门口一个用来装垃圾的木桶。
嚣张至极!
铺子门口,瞬间冷清了下来。
剩下几个还想买鸡蛋的工人,看到这阵仗,也吓得不敢再排队,纷纷摇着头散去了。
李秀兰和苏婉清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担忧。
“爸,这......这可怎么办啊?”
李秀兰急得快要哭了,“要不......咱们报警吧?”
苏婉清也是眉头紧锁,她沉声说道:“江师傅,这种地痞流氓,最是难缠。报警虽然有用,但怕就怕他们死缠烂打,以后天天来捣乱。咱们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她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江建国却像是没听到她们的话一样,他只是静静地抽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缓缓地,在地上摁灭。
他站起身,走到那口被踢翻的垃圾桶前,不紧不慢地,将里面的垃圾,一点一点地,重新捡了回去,扶正。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着忧心忡忡的苏婉清和李秀兰,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甚至可以说是“期待”的笑容。
“报警?”
“做不成?”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们放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和兴奋。
“这生意,不仅要做,还要做得更大。”
他看着黄麻子消失的方向,眼神里,闪烁着如同猎手盯上猎物般的、冰冷的寒光。
“正好,我这铺子,还缺点人手。也缺一个......能帮我把‘江记’的招牌,打得更响亮的,免费的‘活广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让魔鬼都为之战栗的微笑。
“明天,你们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一出杀鸡儆猴、引狼入瓮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