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东被他那凶狠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说道:“打......打探清楚了。钱......钱都在李秀兰那个贱人手里!每天晚上,她都会把钱匣子锁在她们住的西厢房那个大衣柜里!”
“至于那老东西,”
江卫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嫉妒和怨毒,“他现在不住正房了,住进了旁边新给他的那个‘联络处’里!跟这边,隔着一堵墙呢!”
“好!”
陈志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充满了贪婪的光芒,“这真是天助我也!他自己搬走了,那咱们动起手来,就更方便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磨得异常锋利的匕首,在江卫东面前晃了晃。
“看到没有?”
他阴恻恻地笑道,“我已经找好了两个兄弟,都是在道上混的,手里都见过血。今天晚上,三更天,咱们就动手!”
江卫东看到那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匕首,吓得腿都软了。
“陈......陈哥,咱们......咱们只是求财,没必要......没必要动刀子吧?”
“废物!”
陈志明不屑地啐了一口,“这叫有备无患!万一那个李秀兰敢喊,就让她永远闭嘴!你怕什么?到时候钱到手了,你拿着你的那份远走高飞,谁知道是谁干的?”
他拍了拍江卫东的肩膀,循循善诱:“你想想,只要干完这一票,几百块!你就可以去上海,去广州!再也不用看那老东西的脸色,再也不用掏大粪了!”
几百块......
远走高飞......
这几个词,像魔鬼的咒语,瞬间就击溃了江卫东最后那点可怜的良知。
“好!干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这就对了!”
陈志远满意地笑了,“你的任务很简单。三更天的时候,你就在你家老宅那边,随便找个理由,弄出点大动静。砸东西也好,放火也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然后,我们就翻墙进去,直奔西厢房!等我们得手了,你就说......是有贼闯进你们院里了。明白吗?”
“明......明白了。”
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内外勾结的抢劫计划,就此敲定。
他们自以为算无遗策。
却不知道,墙的这一头,江建国正静静地坐在灯下,用一块干净的棉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那把曾陪伴他在西山深处亡命奔逃的、锋利无比的柴刀。
刀身,映出他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他听清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
他没有告诉李秀兰,他不想让这点肮脏,污了她们母女安宁的梦。
他只是在李秀兰和丫丫睡下后,独自一人,走进了那间被他当成仓库的、空荡荡的平房。
他从角落里,拖出了一张破旧的行军床,又找来一个缺了口的茶缸,和一包劣质的烟草。
然后,他走到那堵崭新的、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的墙壁下,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
“咚......咚......咚......”
今夜,他不做那个享受天伦之乐的慈祥祖父。
他要做回那个在深山老林里,与饿狼和毒蛇周旋的,冷血猎人。
他没有报警,也没有声张。
因为,对付这种妄图染指他逆鳞的畜生,他信不过任何人。
他只信,自己手中这把,早已饮过血的刀。
他要用最原始、最血腥、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方式,设下一个陷阱。
一个让他们有命进来,却绝无命......走出去的,死亡陷阱。
他将那把擦得雪亮的柴刀,横放在膝盖上,在黑暗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等。
等那三更的梆子声。
等那几只不知死活的、一头撞进罗网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