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半支烟的功夫后,江建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不仅搞清楚了陈志远所住的单身宿舍的具体位置,还顺带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青年才俊的、有趣的传闻。
比如,他总是很热心地帮助那些家境看起来不错的女工,比如,他寄回家的钱,似乎比他自己说的要少得多......
江建国心中冷笑。
这凤凰男的戏码,真是演得炉火纯青。
他没有去宿舍堵人,那太低级。
他拎着一个用网兜装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径直走向了纺织厂的办公楼。
他要去的地方,是工会办公室。
对付这种自诩文化人、最重脸面和前途的凤凰男,从组织层面下手,才是最精准、最致命的打击。
工会主席是个姓周的、五十多岁的胖大姐,为人热情,嗓门也大,是厂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同志,您找谁
周主席看到江建国这个生面孔,热情地问道。
江建国立刻换上了一副老实巴交、愁容满面的表情。
他将手里的网兜放在地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周主席是吧您好,您好。我......我是咱们厂江红梅的父亲,我叫江建国,隔壁轧钢厂的。
他先自报家门,拉近关系。
哦!是红梅的父亲啊!
周主席一听,态度更加亲切了,江师傅,快坐快坐!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跟组织说,组织给你做主!
江建国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摆了摆手,一脸家丑不可外扬的羞愧和痛苦。
周主席,我......我是来......给咱们厂里的一位青年才俊,送东西的。
他说着,将地上的网兜提了起来,解开绳子。
一床崭新的、用大红色的绸缎做面的、缝制得厚实饱满的棉被,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那鲜亮的红色,和江建国脸上那灰败的愁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哟!这么好的被子!
周主席赞叹了一句,随即又觉得不对劲,江师傅,你这是......
江建国一拍大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压抑的哽咽。
周主席啊!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啊!教不好女儿啊!
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我那女儿红梅,您是知道的,从小就单纯,没心眼。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你们厂新来的那个大学生,叫......叫陈志远的,走得特别近。
这本来是好事,年轻人嘛,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可我没想到啊......
江建国话锋一转,语气沉痛,前两天,我那女儿,竟然......竟然偷了她亲妈压箱底的、准备给她大哥娶媳妇用的传家宝,一对银手镯!就为了......就为了给这位陈志远同志买这床新被子!
周主席,您给评评理!
江建国猛地站起身,指着那床鲜亮的红被子,声若泣血,我不是心疼那点东西!我是心疼我这女儿,她这是被人带到邪路上去了啊!那个陈志远,他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国家培养的高级人才,他怎么能......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一个女同志偷家里钱买来的东西呢
他要是真喜欢我女儿,可以堂堂正正地上我们家提亲!他要是家里有困难,可以大大方方地跟我们这些长辈开口!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让未来的女婿受委屈!
可他这么不清不楚地,诱导我女儿去偷!去犯错误!他这安的是什么心啊他这是在毁我女儿一辈子啊!
这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声情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