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电话里,陈霄河的声音疲惫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还带着厚重的酒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哭着。
哭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开始说那三个字。
对不起。
诗文,对不起。
我错了......我最后悔的,就是弄丢了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他提起点精神,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说到我们一起吃过的第一顿泡面,画过的第一张蓝图,签下的第一笔订单......
听着这个曾经让我爱过也恨过的男人,慢慢崩溃。
直到他哭累了,哭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才轻声开口：
陈霄河,都结束了。
祝你,也祝我以后的人生,各自安好。
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诗文......诗文......
我敛下眼眸,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我收到了陈霄河寄来的最后一件东西。
是一张我们创业初期,在那个只有十平米的地下室里,庆祝接到第一笔订单时拍的。
房间很狭窄,很暗也很脏,两个人穿着十五块一件的廉价T恤衫,又累又狼狈。
可我们看向彼此的目光里,仿佛有无限的未来。
是一点一点,和彼此走到最后的未来。
是双手紧握着,从最好的年华一点一点走到八十岁,儿孙满堂的未来。
不管过了多久,在人与人的洪流里都不要放开,不要被冲散。
可那都是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将照片翻过来,陈霄河熟悉的笔迹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诗文,我把我们弄丢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好久。
然后找来剪刀,沿着我们两人之间的轮廓,将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剪了出去。
我将属于我的那一半,放进了相框。
那是我挥洒汗水的证明。
至于他,连同他的忏悔被我一起扔进了碎纸机。
第二天,早间新闻说,一男子从城南的旧写字楼顶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那是我们创业的起点。
新闻里的那张脸尽管打了马赛克,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为自己八年的青春默哀三秒,然后关掉了新闻。
我的世界早已星辰大海,万丈光芒。
而他不过是我成功路上,一颗被我亲手剔除的,早已腐烂的沙砾。
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