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槌砸向青石板,裂痕蔓延河床底。
贱婢！捶烂了要你命！管家鞭子甩来。
河床轰然塌陷！七彩琉璃矿喷涌如泉！
邻国铁骑压境：交出矿脉！饶尔等不死！
阿萝举起豁口木槌：再抢捶爆你国门！
琉璃光凝成巨槌虚影,轰碎敌军帅旗！
万民跪拜：琉璃仙捶娘娘！
第1章：槌裂河床琉璃现
暮春三月,柳絮纷飞。玉带河畔,水声潺潺,倒映着两岸新绿的垂柳。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洗衣婢女蹲在河边光滑的青石板上,抡着木槌,梆梆梆地捶打着浸透的衣物。水花四溅,混合着皂角的清香和汗水的微咸。
阿萝蹲在最下游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大青石旁。她年纪最小,身形瘦弱,洗的却是最脏最重的马夫和杂役的衣物。粗硬的布料磨得她掌心通红,手臂酸软。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瘦削的脸颊上。
死丫头！没吃饭吗！用点力！尖利的呵斥声在背后炸响。管家赵嬷嬷腆着肚子,叉着腰,三角眼里满是刻薄,手里的细竹鞭子虚指着阿萝,这些衣服天黑前洗不完,仔细你的皮！
阿萝吓得一哆嗦,连忙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抡起手中那柄边缘已经磨出豁口的旧木槌,狠狠砸向石板上那件沾满泥污的马褂！
砰！
一声闷响！木槌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不同寻常的脆响！阿萝只觉得虎口一震,木槌差点脱手！她低头一看,只见槌下的青石板,竟被她这一下砸出了一道半尺长的细微裂痕！
作死的小蹄子！赵嬷嬷眼尖,看到石板裂了,顿时火冒三丈！这河边的青石板可是府里的财产！敢毁坏公物！看老娘不抽死你！她扬起竹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朝着阿萝瘦弱的脊背抽去！
阿萝惊恐地闭上眼,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
就在鞭梢即将抽中阿萝的刹那——
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大地骨骼断裂的巨响,猛地从阿萝脚下传来！她踩着的那块巨大青石板,连同周围数丈的河床,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整片河床猛地向下塌陷！浑浊的河水如同被巨兽吞噬,疯狂倒灌！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骤然出现！
紧接着！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璀璨夺目的七彩光柱,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黑洞深处喷薄而出！直冲云霄！光柱之中,无数晶莹剔透、折射着梦幻般光泽的七彩晶体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在阳光下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啊——！
地龙翻身了！
救命啊！
河边的洗衣婢女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赵嬷嬷的鞭子僵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喷涌的七彩光柱和漫天洒落的晶莹晶体,肥硕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阿萝离得最近,被巨大的震动掀翻在地,摔在冰冷的河水中。她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湿透,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喷涌的七彩晶体落在她身边的水里、泥里,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碧绿、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晶体。
入手温润,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指尖涌入体内,驱散了河水的寒意和身体的疲惫。
琉璃！是琉璃矿！七彩琉璃矿！一个见多识老的洗衣婆子失声尖叫,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七彩琉璃！价比黄金！传说中的宝石矿脉！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清河镇,继而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周边府县,甚至惊动了州府！
太守府的衙役、驻军的兵丁、闻风而来的富商巨贾、甚至周边郡县的官员,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小小的玉带河边,转眼间人山人海,车马喧嚣！
太守大人亲临现场,看着那依旧在缓缓喷涌七彩晶体的巨大矿坑,激动得胡子直抖：天佑清河！天佑本官啊！快！封锁现场！调集民夫！开采！立刻开采！
兵丁们粗暴地驱赶着围观的百姓,试图封锁矿坑。几个胆大的商人试图靠近捡拾散落的晶体,被衙役毫不客气地推开。
阿萝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了外围,浑身湿漉漉的,怀里还紧紧抱着她那柄豁了口的旧木槌和几颗捡到的琉璃石。她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此刻如同抢食的饿狼般围着矿坑,争抢着散落的宝石,心中一片茫然。
喂！小丫头！一个穿着绸缎、满脸横肉的商人挤到她面前,目光贪婪地盯着她怀里的几颗琉璃石,你手里那几块石头,卖给我！给你一两银子！他伸出胖手就要来拿。
阿萝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捂住怀里的石头和木槌。
不识抬举！商人脸色一沉,就要动手强抢。
住手！一声清冷的呵斥响起。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容清俊的年轻官员走了过来,正是太守府新来的主簿,苏文清。他冷冷扫了那商人一眼：矿脉乃天赐,归属自有朝廷定夺。私相授受,强取豪夺,是想吃官司吗
商人被苏文清的气势所慑,悻悻地缩回手,嘀咕着走开了。
苏文清看向阿萝,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木槌和那几颗明显成色极佳的琉璃石上,又看了看远处那喷涌的矿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温声道：小姑娘,此处危险,快回家去吧。你手里的东西……收好,莫要轻易示人。
阿萝怯生生地点点头,抱着她的宝贝,挤出人群,朝着镇外破败的家跑去。
她不知道,她这一槌砸出的,不仅是万顷琉璃,更是一场席卷整个王朝的风暴。
而她怀里那柄不起眼的旧木槌,注定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
第2章：朝堂争矿唇舌战
七彩琉璃矿脉现世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翻了整个大胤王朝的朝堂！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龙椅之上,年轻的皇帝萧承煜眉头紧锁,听着下方大臣们激烈的争论。
陛下！户部尚书王延年出列,声音激动,清河琉璃矿脉,储量惊人,品质绝佳！乃天赐祥瑞！若开采得当,可充盈国库,解我大胤连年征战之困！臣请陛下下旨,由户部牵头,工部协同,立刻调集精锐,全力开采！此乃国本！
王尚书此言差矣！兵部尚书李崇武立刻反驳,声如洪钟,矿脉现于清河,毗邻北境！北狄狼子野心,觊觎已久！如此重宝,岂能慢悠悠开采当以雷霆手段,派重兵镇守！由兵部接管矿脉防卫,工部配合,速采速运！以防外敌劫掠！
李尚书！你这是要穷兵黩武吗工部尚书赵文博不满道,琉璃矿开采,需精工巧匠,循序渐进！兵部粗人,懂什么开采万一损坏矿脉,暴殄天物！此矿当由工部主导,户部协理,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等北狄铁骑踏破清河吗李崇武怒目而视。
够了！宰相沈巍沉声开口,压下争吵,陛下,矿脉归属,关乎国运。然,老臣以为,此矿现世,非同寻常。据清河太守急报,矿脉乃一河边洗衣婢女,捣衣之时,木槌砸裂河床而现！此女名阿萝,年方十四,乃镇西破落户之女。此等异象,恐非人力可为,或为天启！
天启萧承煜目光微动。
正是！钦天监监正袁天罡出列,须发皆白,神色肃穆,陛下,臣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七彩祥云汇聚,直指清河！此乃天降祥瑞,佑我大胤之兆！那婢女阿萝,能以凡槌引动地脉,显化琉璃,必非凡俗！此矿,乃至此女,皆乃天赐！当以国礼待之,奉为祥瑞！而非……争权夺利之资！
荒谬！王延年嗤笑,袁监正莫要危言耸听！一个黄毛丫头,洗衣槌子,也配称祥瑞此矿乃国之重器,当由朝廷掌控！
王尚书此言,是要与天争锋吗袁天罡毫不退让,目光如电,矿脉因她而现,此乃因果！强取豪夺,恐遭天谴！
你！王延年气得胡子直翘。
朝堂之上,顿时分为几派,吵得不可开交。有主张立刻开采的,有主张重兵保护的,有主张徐徐图之的,更有袁天罡为首的祥瑞派,力主善待阿萝,奉为国宝。
萧承煜被吵得头疼,他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镇西王萧彻。萧彻是他的皇叔,封地就在清河所在的西境,手握重兵,威震一方。
皇叔,你镇守西境,毗邻清河,对此事有何高见萧承煜问道。
萧彻缓缓出列,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陛下,矿脉现于臣封地之内,自当由臣镇守。北狄若敢觊觎,臣必率铁骑踏破其王庭！至于那婢女……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既是天启之人,自当妥善安置。臣请陛下下旨,封阿萝为‘琉璃使’,赐居王府,由臣亲自看护。一则彰显天恩,二则……可借其祥瑞之气,护佑矿脉。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安静了几分。镇西王这是要连人带矿,一起攥在手里啊！
王延年、李崇武等人脸色微变,却不敢直接反驳这位手握重兵的实权王爷。
袁天罡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萧承煜看着萧彻,又看看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心中权衡。镇西王势大,西境安稳系于其一身。如今矿脉在其封地,若强行收回中央,恐生变故。不如顺水推舟……
皇叔所言甚是。萧承煜缓缓开口,矿脉关乎国运,不容有失。便依皇叔所奏,封阿萝为‘七品琉璃使’,赐居镇西王府。矿脉开采事宜,由皇叔全权负责,户部、工部、兵部协同配合。务必严防死守,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萧彻躬身领命,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圣旨很快传至清河镇。
当太守带着圣旨和浩浩荡荡的王府亲卫,来到阿萝那间摇摇欲坠的破草屋前时,阿萝正抱着她的旧木槌,坐在门槛上发呆。她怀里还揣着那几颗温润的琉璃石。
阿萝接旨！太守高声宣旨。
阿萝懵懵懂懂地跪下,听着那些拗口的词句——天降祥瑞、七品琉璃使、赐居王府……她只听懂了一点：她不用再洗衣裳了,要去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住。
王府亲卫队长上前,态度看似恭敬,眼神却带着审视：琉璃使大人,请随我等回王府。您的东西……他目光落在阿萝怀里的旧木槌和鼓囊囊的胸口（藏着琉璃石）。
阿萝下意识地抱紧了木槌,后退一步：这……这是我的槌子……
大人放心,队长皮笑肉不笑,王府应有尽有,这等粗鄙之物,就不必带了。王爷已为您准备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槌。
不！阿萝猛地摇头,将木槌死死抱在怀里,如同护崽的母兽,我就要这个！它……它跟我惯了！
队长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太守连忙打圆场：罢了罢了,一个旧槌子,大人喜欢就带着吧。时辰不早,请大人上车。
阿萝被半请半架地塞进了华丽的马车。马车启动,驶离破败的村庄。阿萝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越来越远的家,又低头看看怀里豁口的旧木槌,心中充满了不安。
镇西王府,金碧辉煌,守卫森严。阿萝被安置在一处精致的小院,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可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只被关进金丝笼的鸟。
萧彻亲自召见了她一次。他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目光如同鹰隼,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小、怯懦的乡下丫头。
阿萝,萧彻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乃天赐祥瑞,福泽深厚。安心在王府住下,自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这柄旧槌……他目光扫过阿萝始终抱在怀里的木槌,既是你的心爱之物,便留着吧。只是,矿脉乃国之重器,关乎社稷安危。你既为‘琉璃使’,当知轻重,莫要再行那捣衣之举,以免……再生变故。
阿萝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槌上的豁口,小声应道：是……王爷。
她听懂了王爷的意思：矿脉重要,她这个祥瑞老实待着就好,别乱敲乱打。
可她总觉得,怀里这柄旧木槌,似乎在……发烫
***
第3章：北狄铁骑叩边关
阿萝在镇西王府的日子,如同精致的囚笼。锦衣玉食,却无半分自由。她每日被要求焚香沐浴,在王府后花园一处风景最好的亭子里静坐祈福,美其名曰凝聚祥瑞之气,护佑琉璃矿脉。仆从们恭敬却疏离,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件稀奇的摆设。
她怀里那柄旧木槌,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夜深人静时,她会偷偷拿出来,摸着上面熟悉的豁口和木纹,仿佛还能闻到河边青石板和皂角的味道。槌身偶尔传来的微弱温热感,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七彩琉璃矿脉的消息,如同最诱人的蜜糖,早已飘过边境,传到了北狄王庭。北狄王耶律洪,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对富庶的中原觊觎已久。如此重宝,岂能落入胤朝之手
父王！儿臣愿率铁骑十万,踏平清河！夺回琉璃矿！大王子耶律雄鹰出列请战,声如洪钟。
大王！胤朝镇西王萧彻坐镇西境,此人用兵如神,不可小觑！强攻恐难奏效！老丞相拓跋宏谨慎劝谏。
哼！萧彻又如何耶律洪眼中凶光闪烁,本王早有准备！传令‘血狼部’、‘黑鹰部’,集结精锐,兵分三路！一路佯攻雁门关,吸引胤朝主力！一路绕道西海,奇袭清河侧翼！本王亲率中军,直扑玉带河！三路合围,务必在胤朝援军赶到前,拿下矿脉！
是！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半月后,北境烽烟骤起！
报——！北狄十万铁骑叩关！雁门关告急！
报——！西海发现北狄骑兵踪迹！疑为奇兵！
报——！北狄王耶律洪亲率主力,已突破黑石口！直奔清河方向！
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雪片般飞入京城,飞入镇西王府！朝野震动！
镇西王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萧彻一身戎装,端坐主位,面色冷峻。下方将领个个神情肃穆。
王爷！耶律洪来势汹汹！清河守军不足三万,恐难抵挡！副将急声道。
雁门关压力巨大,无法分兵支援！西海奇兵若断我后路……另一将领忧心忡忡。
矿脉！必须守住矿脉！王府长史声音发颤,那是国之重器啊！
萧彻手指敲击着扶手,目光锐利如鹰：传令！黑甲军随本王亲赴清河！死守玉带河！西海方向,命‘飞羽营’轻骑拦截,不惜代价,拖住敌军！另,八百里加急,奏请陛下速派援军！
是！
军令如山,王府瞬间进入战时状态。甲胄铿锵,战马嘶鸣,肃杀之气弥漫。
阿萝居住的小院也被紧张的气氛笼罩。仆人们行色匆匆,面带忧色。阿萝抱着木槌,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校场上集结的黑色洪流,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号角声,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打仗了北狄人要来抢琉璃矿
她想起河边那些喷涌的七彩石头,想起王爷说的国之重器。如果矿脉被抢走……她不敢想。
琉璃使大人！一个王府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王爷有令,府中女眷即刻收拾细软,准备随军撤离！您……您快准备一下吧！
撤离阿萝一愣。要逃吗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木槌。这槌子……能带走吗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撤离撤去哪里
只见王府客卿,一个面容阴鸷、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是北狄安插在王府多年的暗谍,代号鹞鹰。此刻,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狠毒的光芒。
琉璃使大人,鹞鹰皮笑肉不笑,王爷军务繁忙,特命老朽前来护送您……和您的宝物,前往安全之地。他目光死死盯着阿萝怀里的木槌和鼓囊囊的胸口。
阿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后退一步：我……我不走！我要等王爷！
等王爷鹞鹰嗤笑一声,猛地逼近,王爷自身难保！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他袖中寒光一闪,一柄淬毒的匕首滑入掌心！
啊！侍女吓得尖叫。
阿萝脸色煞白,心脏狂跳！她看着鹞鹰狰狞的脸和闪着寒光的匕首,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她死死抱着木槌,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找死！鹞鹰眼中凶光毕露,匕首直刺阿萝心口！他要杀人夺宝！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刹那！
阿萝怀里的旧木槌,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七彩光芒！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槌身传来！阿萝只觉得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握着木槌,朝着扑来的鹞鹰,本能地、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七彩光芒一闪而逝！
鹞鹰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门框上！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口中鲜血狂喷！手中的匕首当啷掉地！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死死瞪着阿萝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旧木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头一歪,气绝身亡！
啊——！侍女吓得瘫软在地。
阿萝也惊呆了！她看着地上死状凄惨的鹞鹰,又看看自己手里毫无异样的旧木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她杀人了用这槌子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的脆响！北狄的奇兵,竟然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杀到了王府附近！
保护琉璃使！
挡住他们！
王府侍卫的怒吼和北狄骑兵的怪叫混杂在一起！
阿萝猛地回过神！她看着院外冲天的火光和厮杀的人影,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一股巨大的勇气和守护的意念猛地冲散了恐惧！
她不能逃！矿脉不能丢！这里是她的家！是王爷要守护的地方！
她握紧了手中的旧木槌,那槌身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跟我来！阿萝对着吓傻的侍女喊了一声,猛地冲出小院！
她避开混乱的战团,凭着对王府地形的熟悉（这些日子她偷偷溜达过）,朝着王府最高的观星楼跑去！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王府和远处的玉带河！
侍女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阿萝一口气冲上观星楼顶！夜风凛冽,吹得她衣袂翻飞。她俯瞰下去,只见王府多处起火,黑甲军侍卫正与涌入的北狄骑兵浴血厮杀！远处,玉带河方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隐约可见北狄王的大纛在夜风中招展！
耶律洪的主力,已经逼近矿脉了！
怎么办……怎么办……侍女吓得瑟瑟发抖。
阿萝死死咬着下唇,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定格在远处那杆招摇的北狄王旗上！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旧木槌！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虚空,对着北狄王旗的方向,狠狠砸下！同时,用尽毕生的力气,发出一声带着哭腔却无比尖锐的嘶喊：
坏蛋！滚出去——！！！
嗡——！！！
随着她的动作和呐喊,那柄旧木槌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七彩光芒！光芒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更令人震撼的是！光芒在夜空中迅速凝聚、变形！化作一柄横亘天际、巨大无比、缠绕着七彩流光的——琉璃巨槌虚影！
巨槌虚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撕裂夜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玉带河畔、北狄王耶律洪的中军大纛,狠狠砸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神雷劈落！
玉带河畔,正志得意满、指挥大军猛攻胤朝防线的耶律洪,只觉头顶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他骇然抬头,只见一柄七彩巨槌如同神罚般砸下！
护驾——！亲卫统领嘶声厉吼！
晚了！
巨槌虚影精准无比地砸在北狄王那杆象征着王权与威严的黄金狼头大纛之上！
咔嚓——轰——！！！
坚固的旗杆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巨大的狼头金旗被瞬间轰成齑粉！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扩散开来！耶律洪连人带马被狠狠掀飞出去！周围的亲卫如同纸片般被撕碎！中军大阵瞬间被清空一片！死伤惨重！
王旗！王旗倒了！
大汗！大汗坠马了！
天神发怒了！快跑啊——！
北狄大军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主帅坠马,王旗被毁,神罚天降的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凶悍的北狄骑兵士气瞬间崩溃,自相践踏,溃不成军！
杀——！！！正在苦苦支撑的胤朝守军见状,士气大振！在萧彻的带领下,发起绝地反击！
兵败如山倒！
镇西王府观星楼上,阿萝看着远处溃败的北狄大军和轰然倒塌的王旗,又看看手中光芒渐敛、恢复如常的旧木槌,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她……好像……把北狄王……捶飞了
***
第4章：龙袍加身槌不拜
玉带河一战,北狄王耶律洪被琉璃巨槌虚影轰飞,虽侥幸未死,却也身受重伤,仓皇北遁。十万铁骑折损过半,元气大伤。大胤西境危机,因阿萝那惊天一槌,瞬间逆转！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沸腾！朝野震动！
神迹！此乃神迹啊！
琉璃仙捶！佑我大胤！
阿萝姑娘真乃神女下凡！
金銮殿上,群臣激奋,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萧承煜,眼神充满了狂热。七彩琉璃矿已是天赐祥瑞,如今阿萝更展现神威,一击退十万敌！此等人物,岂能再以区区七品琉璃使待之
陛下！宰相沈巍率先出列,声音激动,阿萝姑娘引动神槌,退北狄,保矿脉,护社稷！功在千秋！臣恳请陛下,敕封阿萝姑娘为‘护国神女’,位同亲王！享万民香火！
臣附议！
臣附议！
群臣纷纷跪倒,山呼海啸！
萧承煜端坐龙椅,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臣子,心中亦是波澜起伏。阿萝的神异,远超他的想象。如此人物,必须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他目光扫过站在武将前列、神色复杂的镇西王萧彻。
皇叔,萧承煜开口,阿萝姑娘在你府上,此次立下不世奇功,你功不可没。依你之见,该如何封赏
萧彻心中五味杂陈。阿萝在他府上,他却未能察觉其神异,反被北狄细作潜入,差点酿成大祸。如今阿萝神威显露,再想将其禁锢在王府,已是痴人说梦。
陛下,萧彻躬身道,阿萝姑娘乃天赐神女,福泽深厚。臣以为,宰相大人所奏甚妥。当以国礼待之,敕封‘护国神女’,立庙供奉,昭示天恩！
好！萧承煜朗声道,传朕旨意！敕封阿萝为‘护国琉璃仙捶娘娘’,位同亲王！赐金册宝印！于玉带河畔琉璃矿脉旁,敕建‘仙捶娘娘庙’,享万民香火！另,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奴仆百人！
圣旨传出,天下哗然！一个洗衣婢女,一跃成为与亲王比肩的娘娘！传奇色彩更浓！
镇西王府,瞬间成了圣地。前来参拜、送礼、沾福气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王府大门前车水马龙,门槛几乎被踏破。
阿萝被移居到王府最华美的栖霞苑,身边伺候的仆从增加了一倍,个个屏息凝神,视若神明。她看着满屋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压抑。她依旧抱着她那柄旧木槌,这是她唯一熟悉的东西。
这日,皇帝萧承煜的御驾亲临镇西王府！他要亲自拜见这位护国神女！
王府中门大开,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萧承煜身着明黄龙袍,在文武百官和王府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来到栖霞苑外。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院内仆从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阿萝正坐在窗边发呆,闻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木槌。
萧承煜步入院中,目光瞬间锁定屋内那个穿着崭新宫装、却依旧难掩怯懦和不安的瘦小身影。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大步上前：仙捶娘娘,朕来看你了。
阿萝慌忙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龙袍、气度威严的年轻男子,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跪下磕头王爷说过,她现在位同亲王,好像……不用跪
她抱着木槌,傻傻地站着,有些茫然地看着皇帝。
大胆！见到陛下,为何不跪！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厉声呵斥,眼神凌厉。
阿萝被吓得一哆嗦,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无妨！萧承煜抬手制止,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仙捶娘娘乃神女之尊,见朕不拜,亦是天恩。他目光落在阿萝始终抱着的旧木槌上,这便是那柄引动神威的仙槌
是……是的。阿萝小声回答,将木槌抱得更紧了。
可否……让朕一观萧承煜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阿萝犹豫了一下。这槌子……是她的宝贝。但眼前是皇帝……她不敢拒绝。她迟疑着,将木槌递了过去。
萧承煜接过木槌。入手微沉,木质粗糙,边缘还有明显的豁口,怎么看都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旧洗衣槌。他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甚至注入一丝内力探查,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难道……神威不在槌,而在人
他心中念头飞转,脸上笑容不变：果然神物自晦,返璞归真。他将木槌递还给阿萝,娘娘好生保管。
阿萝连忙接过,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失而复得。
娘娘护国有功,朕心甚慰。萧承煜环视着华丽的院落,只是,娘娘如今身份尊贵,再居王府,恐有不便。朕已命人在京城修建‘仙捶宫’,不日便可完工。届时,请娘娘移驾京城,也好让朕和万民,时时得沐神恩。
移驾京城阿萝心头一紧！京城那岂不是离清河更远离她的家更远她不要离开这里！
我……我不想去京城……阿萝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嗯萧承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娘娘这是何意京城乃天子脚下,万国来朝,繁华远胜此地。娘娘移驾,更能彰显天威,福泽万民。
我……我想留在这里……阿萝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这里……离矿近……离河近……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是本能地抗拒。
萧承煜眼神微冷。这村姑,竟敢违逆圣意真当自己是神女了
娘娘,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压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娘娘乃大胤神女,自当居于最尊贵之地。京城仙捶宫,便是朕与万民为娘娘准备的居所。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不再给阿萝反驳的机会,转身对萧彻道：皇叔,仙捶宫建成之前,娘娘便暂居王府。务必……好生‘照料’。
臣,遵旨。萧彻躬身领命,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阿萝。
皇帝摆驾回宫。栖霞苑恢复了安静,却弥漫着一股更深的压抑。
阿萝抱着木槌,坐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想去京城,不想当什么娘娘。她只想回家,想回到河边,自由自在地捣衣。
她抚摸着温热的槌身,喃喃自语：槌子……我该怎么办……
槌身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暖流涌入她手心,仿佛在安慰她。
就在这时,一个王府侍女端着参汤进来,眼神闪烁,低声道：娘娘,您别难过。京城其实挺好的……王爷……王爷其实也不想您走……
阿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侍女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王爷说了,只要您……您愿意在陛下面前,说这矿脉的祥瑞之气需王爷亲自镇守才能稳固……陛下或许……就会让您留下了……
阿萝愣住了。让她……说谎
她看着侍女期待的眼神,又想起王爷那张威严的脸,还有皇帝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她该听谁的她该相信谁
***
第5章：万民请愿留神女
皇帝欲将琉璃仙捶娘娘接入京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如同在清河镇乃至整个西境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什么要把娘娘接走
不行！绝对不行！娘娘是我们清河的神女！
矿脉是娘娘显灵砸出来的！娘娘走了,祥瑞跑了怎么办
北狄人再来抢矿怎么办谁来保护我们
恐慌的情绪在民间迅速蔓延。经历过北狄铁骑威胁的百姓们,早已将阿萝视为守护神。如今皇帝要将守护神带走,他们如何能答应
去王府！求王爷留下娘娘！
对！去请愿！
乡亲们！一起去！
不知是谁振臂一呼,清河镇的百姓们如同潮水般涌向镇西王府！老人拄着拐杖,妇人抱着孩子,汉子们扛着锄头……黑压压的人群跪倒在王府大门前,哭声、哀求声震天动地！
王爷开恩！留下娘娘吧！
娘娘是咱们的守护神啊！不能走啊！
求王爷向皇上求情！让娘娘留在清河！
王府侍卫如临大敌,刀枪出鞘,却挡不住汹涌的人潮和悲切的哀求。
王府内,萧彻站在阁楼上,看着大门外跪倒一片、哭声震天的百姓,眉头紧锁。他心中亦是矛盾重重。阿萝留在西境,无疑是稳定民心、震慑外敌的定海神针。但皇命难违……更何况,阿萝那柄神鬼莫测的木槌,也让他心生忌惮。
王爷,长史在一旁低声道,民意汹汹,不可强压啊。若激起民变……
萧彻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但皇帝的态度同样强硬。
王爷！一名侍卫匆匆来报,不好了！玉带河那边……挖矿的民夫也罢工了！上万人都跪在矿坑边上,喊着要见娘娘！说娘娘不走,他们才肯开工！
什么！萧彻脸色一变！矿脉开采是重中之重,若因此停工,损失巨大！
还有……侍卫声音发颤,西境三州十七县的百姓……听说都在串联……要……要联名上书,万民请愿……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万民请愿！萧彻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闹起来,可就是震动朝野的大事了！一个处理不好,他这镇西王也担待不起！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栖霞苑！必须立刻和阿萝谈谈！
栖霞苑内,阿萝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她跑到院门口,隔着门缝,看到外面跪倒的百姓,听着那一声声留下娘娘的哭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愿意她走。
娘娘！萧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萝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擦掉眼泪。
萧彻看着阿萝红肿的眼睛和怀里的木槌,心中五味杂陈。他放缓语气：娘娘,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阿萝点点头,小声说：他们……不想我走。
本王也不想娘娘离开西境。萧彻叹了口气,娘娘在此,西境安稳,矿脉无忧。只是……陛下的旨意……
王爷,阿萝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萧彻的眼睛,我……我真的不想去京城。那里……没有河,没有家……我害怕。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您……您能帮帮我吗跟皇上说说……让我留下我……我可以继续‘祈福’……保护矿脉……
萧彻看着阿萝清澈却带着恐惧和期盼的眼神,又想起门外跪倒的百姓和停工的矿脉,心中天人交战。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萧彻沉声道,本王这就上奏陛下！陈明利害！力请陛下收回成命！让娘娘留在清河！
真的！阿萝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但娘娘需答应本王一事。萧彻目光锐利。
您说！
若陛下执意要娘娘进京,萧彻盯着阿萝怀里的木槌,娘娘……不可再动用此槌神力,对抗圣意！否则……便是谋逆！
阿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木槌。她看着萧彻严肃的脸,缓缓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萧彻连夜写下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奏章中,他详细描述了西境民情汹涌、矿脉停工、恐生民变的危机,极力恳请皇帝为江山社稷计,收回成命,让仙捶娘娘留镇西境,以安民心,以固国本。
消息传开,西境百姓欢呼雀跃,纷纷称赞镇西王为民请命。王府门前的百姓渐渐散去,矿工们也回到岗位,但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京城的消息。
然而,京城传来的回复,却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的希望！
皇帝萧承煜的圣旨措辞严厉：
朕体恤民意,然神女移驾,关乎国体,岂容儿戏镇西王所奏,危言耸听！着令萧彻即刻护送仙捶娘娘入京！不得有误！若有抗旨不遵,煽动民意者……以谋逆论处！
圣旨末尾,那鲜红的以谋逆论处五个大字,如同五把滴血的利剑！
王府内,一片死寂。
萧彻拿着圣旨,脸色铁青,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皇帝这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了！甚至不惜给他扣上谋逆的帽子！
阿萝听到消息,小脸瞬间煞白,跌坐在椅子上,怀里的木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娘娘……侍女担忧地看着她。
阿萝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木槌,又看看萧彻阴沉的脸,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助将她淹没。皇帝……一定要逼她走吗
她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槌。槌身冰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急促的禀报：王爷！不好了！玉带河矿坑……出事了！
***
第6章：琉璃海现证初心
矿坑出事了！萧彻心头猛地一沉！这个时候出事,简直是火上浇油！
怎么回事快说！
回王爷！矿坑深处……突然涌出大量七彩琉璃液！如同……如同沸腾的泉水！已经淹没了底层矿道！还在不断上涨！工人们都撤出来了,但……但情况很诡异！侍卫声音带着惊恐。
七彩琉璃液沸腾萧彻和阿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去看看！萧彻当机立断,也顾不上圣旨了,带着亲卫和阿萝,快马加鞭赶往玉带河矿坑。
远远地,就看到矿坑方向七彩光芒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映照得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如同水晶融化的清香。
矿坑边缘,早已围满了惊魂未定的矿工和闻讯赶来的百姓。众人看到萧彻和阿萝到来,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纷纷让开道路。
王爷！娘娘！你们快看！矿监指着下方,声音发颤。
只见巨大的矿坑底部,原本坚硬的矿层如同冰雪般融化,汩汩流淌着粘稠、晶莹、散发着七彩光晕的琉璃液体！液体如同有生命般,不断翻涌、上涨,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速度极快！已经淹没了数条矿道,眼看就要涌出矿坑！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彻脸色凝重。这琉璃液看似美丽,但如此汹涌,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娘娘！一个老矿工突然激动地喊道,一定是娘娘要走了！矿脉舍不得娘娘！发怒了！
对！一定是这样！
娘娘不能走啊！走了矿脉就毁了！
求娘娘留下！救救矿脉！救救我们！
百姓们再次跪倒一片,哭声哀求声比之前更加悲切！
阿萝站在矿坑边缘,看着下方翻涌的七彩琉璃液,感受着怀中木槌传来的、前所未有的灼热和……一种奇异的共鸣感。仿佛那沸腾的琉璃液,在呼唤着她。
她明白了。这矿脉,因她的槌而现,也因她的心而变。她抗拒离开的意念,引动了矿脉的异变。
皇帝要强行带走她,矿脉便要以这种方式……挽留她,或者……毁灭
娘娘……萧彻看向阿萝,眼神复杂。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阿萝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出了决定。她不能走。不是为了王爷,不是为了皇帝,是为了这些依赖矿脉生存的百姓,也是为了……这条因她而生的琉璃河。
她抱着木槌,一步步走向矿坑边缘。人群屏住了呼吸。
她看着下方越来越高的琉璃液面,又抬头看了看京城的方向,仿佛能看到皇帝那张不容置疑的脸。
我不走。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她举起手中的旧木槌,不再对着虚空,而是对着下方翻涌的琉璃液面,如同当年捣衣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安抚和坚定的意念,轻轻敲了下去！
咚。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声响。
奇迹发生了！
随着槌尖触及翻涌的液面,一道柔和的七彩涟漪以槌尖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沸腾汹涌的琉璃液如同被驯服的野马,瞬间变得温顺平和！上涨的速度骤然减缓,狂暴的翻涌也平息下来,变得如同温润的琼浆玉液,缓缓流淌。
更令人震撼的是,液面不再上涨,反而开始沿着矿坑底部,向着玉带河的方向,缓缓流淌、蔓延！七彩的琉璃液如同一条流动的光带,注入玉带河中！
河水与琉璃液相融,非但没有被污染,反而整个河面都开始散发出淡淡的七彩光晕！河水变得清澈见底,河床上的鹅卵石被琉璃液包裹,也变成了七彩的琉璃石！整条玉带河,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条真正的、流淌着七彩光芒的琉璃之河！波光粼粼,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琉璃河！琉璃河！
娘娘显灵了！
神迹！真正的神迹啊！
百姓们看着这梦幻般的景象,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朝着阿萝的方向虔诚叩拜！
萧彻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又看看站在河边、沐浴在七彩光晕中、手持木槌的阿萝,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阿萝的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皇帝也不行！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城。
金銮殿上,萧承煜看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和随附的、画师描绘的琉璃河景象,脸色变幻不定。愤怒、不甘、震惊、最终化为深深的无力。
神女不愿离境,天降异象挽留。强行带走且不说那柄神鬼莫测的木槌,光是这沸腾的琉璃液和万民请愿的压力,就足以动摇国本！
宰相沈巍出列,声音沉稳：陛下,天意民心,皆在清河。琉璃仙捶娘娘乃西境守护神,与矿脉、与万民气运相连。强行移驾,恐遭天谴,动摇国运。臣恳请陛下,顺应天意,收回成命,敕封娘娘永镇西境,护佑琉璃矿脉,福泽苍生！
臣附议！
臣附议！
这一次,再无人敢反对。
萧承煜沉默良久,最终颓然挥手：准奏……封阿萝为‘永镇西境琉璃仙捶圣母娘娘’,玉带河琉璃矿脉,划为娘娘封地,自治自理,朝廷永不干涉……
圣旨传出,西境万民欢腾！
玉带河边,一座庄严宏伟的琉璃仙捶娘娘庙拔地而起。庙宇并非金碧辉煌,而是由开采出的七彩琉璃石筑成,在阳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与琉璃河交相辉映。
庙宇落成之日,万民朝拜。
阿萝没有穿繁复的凤冠霞帔,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布衣,怀里抱着那柄豁了口的旧木槌。她站在庙前的高台上,看着下方黑压压、虔诚跪拜的百姓,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琉璃河,脸上露出了纯净而安宁的笑容。
她不再是洗衣婢阿萝,也不是困于王府的娘娘。
她是琉璃河的守护者,是西境百姓心中的神明。
她轻轻抚摸着温润的槌身,目光清澈。
以后,我就在这里。
守着河,守着矿,守着大家。
阳光下,琉璃河静静流淌,七彩光芒映照着娘娘庙,也映照着阿萝沉静而坚定的侧脸。
万顷琉璃海,一槌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