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骨灰盒里装钻戒 > 第一章

>婚礼前夜收到男友初恋的葬礼邀请函,日期竟是我们大婚当天。
>他跪着坦白初恋没死:她只是想用假葬礼逼我现身。
>殡仪馆里,初恋穿着婚纱把骨灰盒砸在我们面前。
>十年了,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盒盖震开,一枚钻戒在骨灰中闪闪发光。
>我捡起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契合。
>真巧,我笑着对初恋说,这是他用我的工资卡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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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化妆师第三次叹气,指尖冰凉地按在我额角:林小姐,您得放松点,这粉底都浮了。这花轿头面本来就重,您再绷着脸,脖子受不住的。
镜子里那张脸,被厚重粉彩覆盖着,像一张新糊上去的面具,僵硬又陌生。脖颈上那圈沉甸甸的黄金花轿头饰压得我颈椎骨嘎吱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定型发胶的刺鼻甜香、鲜花加速腐败的酸腐气,还有一股子驱不散的、属于婚礼前夜的兵荒马乱。伴娘小雅第三次探头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晚晚,周屿的电话还是关机!酒店那边说迎亲车队的花还没送到!你爸血压又上去了……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这场耗尽了我和父母积蓄、心力交瘁筹备了大半年的婚礼,此刻像个摇摇欲坠的纸房子,每一处都在嘎吱作响,濒临倒塌。
花……我去催。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木头。
小雅一把按住我:你疯啦!新娘子穿着主纱跑出去我去!我去搞定!她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门被撞得哐当一声。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沉默的化妆师。她小心翼翼地继续刷着腮红,仿佛在修复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瓷器。窗外的城市死寂一片,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车鸣。我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一角,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深红色的丝绒戒指盒,里面装着一枚切割完美的钻戒。那是周屿半年前跪在出租屋狭小的客厅里为我戴上的,灯光下,他眼里的光比钻石还亮。他说:晚晚,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很大,很亮堂。
家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为了这场婚礼,为了那个他承诺的家,我掏空了工作几年所有的积蓄,甚至刷爆了信用卡。那张工资卡,一直被他妥善保管着,美其名曰为我们的未来规划。
林小姐化妆师担忧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我猛地睁开眼,刚要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不是小雅那种风风火火的节奏,而是带着一种犹豫的、沉闷的笃笃声。
谁化妆师扬声问。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男声:快递……林晚小姐的急件。
快递这个时间我和化妆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她走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某通制服的年轻快递员,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他飞快地把文件袋塞到化妆师手里,像丢开什么烫手山芋,含糊地说了句签收一下,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化妆师关上门,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我:林小姐,这……
一种冰冷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这袋子太薄,太轻,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大的冰坨,沉甸甸地坠在我手心。我撕开封口,指尖有些发抖。
一张硬质的卡片滑了出来。
纯黑的底色,冰冷,沉重。上面用冰冷的银色勾勒出十字架和百合花的图案。正中央,一行烫金的字,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沉痛悼念
白小曼女士**
下方是葬礼的时间、地点。我的视线死死钉在日期上。
**XXXX年X月X日
上午十时**
那是我的婚礼日期。
那是我即将在亲友的见证下,与周屿交换戒指的时辰。
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呛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粉底和泪水糊了一脸。化妆师惊呼着递过纸巾。我攥着那张散发着幽幽冷香的黑色卡片,纸张边缘锐利得像刀锋。白小曼……这个名字,像深埋记忆里的一根毒刺,猝不及防地扎了出来。周屿醉酒后含糊的呓语,他书房抽屉最底层那张泛黄的、少女模糊的侧影照,还有他偶尔失神时,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不属于我的阴翳……碎片瞬间拼凑起来。
林小姐您……您怎么了这……化妆师的声音带着恐惧。
我推开她的手,那张黑色的讣告被我死死攥在掌心,硌得骨头生疼。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发出沉闷的轰鸣。我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沉重的头饰扯得头皮剧痛,繁复的裙撑绊着脚步,十厘米的细高跟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深一脚浅一脚,像个失控的提线木偶。我撞开房门,冲向走廊尽头——周屿作为新郎,本该待命的新郎休息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裙摆拖地的沙沙声。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我猛地推开门。
周屿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凌晨微弱的天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背影。他手里似乎拿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听到门响,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转身,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
晚晚他的声音干涩嘶哑,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惊惶,你……你怎么来了妆还没化好……
他的目光扫过我狼狈的脸、凌乱的婚纱,最后落在我紧紧攥着黑色卡片的手上。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张冰冷的黑色卡片被我狠狠摔在他脸上,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白小曼死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过,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气,葬礼就在我们结婚的当天上午十点
卡片从他脸上滑落,飘落在地毯上。周屿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膝盖一软,咚地一声重重跪在了我面前,昂贵的西装裤瞬间沾上了地毯的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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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晚晚你听我解释……他抓住我的裙摆,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汹涌而出,她没死!小曼……小曼她没死!她骗我的!她用这个办法……用这个办法逼我……逼我去见她!
逼你我低头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脸,那张曾让我觉得无比可靠、无比英俊的脸,此刻只剩下扭曲的狼狈和深入骨髓的欺骗,用葬礼逼你现身周屿,你当我是什么傻子吗我用力想抽回裙摆,他却死死攥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真的!晚晚!他抬起头,满脸的泪水鼻涕混在一起,眼神是濒死般的绝望,十年前……她家里逼她嫁给别人,她没办法,就……就制造了一场意外,假装自己死了,躲了起来……她恨我当年不够坚定,没能带她走……她一直恨我!现在她……她就是要在我最重要的时候毁了我!毁了我们!
他的话语混乱不堪,逻辑破碎,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疯狂和真实。那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崩溃坦白。
所以呢我的声音异常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所以你要去去她的葬礼在我们婚礼的当天
周屿浑身一颤,抓着我裙摆的手松开了些,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我……我不能不去……晚晚,求求你……她……她就是个疯子!如果我不去,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会毁了我们的婚礼!她会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我不能让她毁了今天……
他语无伦次,恐惧压倒了一切,包括对我、对这场婚礼的最后一丝责任。
所以,你要抛下我,抛下所有宾客,去参加你‘死而复生’的初恋的葬礼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心脏的位置一片麻木,只有冰冷的愤怒在燃烧。
周屿只是跪在那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算是默认。
窗外,天光渐亮,城市的轮廓在灰白的天幕下显现。属于我的大喜之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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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殡仪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混合了劣质消毒水和陈年香烛的冰冷气味,沉重地压在胸口。时间刚过九点,葬礼显然还未正式开始,但气氛已经凝滞。零星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影在空旷的告别厅外走动,神情肃穆,步履匆匆,像一群无声的幽灵。巨大的花圈沿着墙壁摆放,层层叠叠,白色和黄色的菊花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香,与空气里的阴冷格格不入。
我穿着那身华丽却显得无比讽刺的婚纱,裙摆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拖曳。周屿跟在我身后半步,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提线木偶。他一路沉默,只是机械地跟着,偶尔抬眼看向告别厅紧闭的大门,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某种扭曲的期待我强迫自己不去深究。
林晚,我们……我们看一眼就走,好不好婚礼……婚礼还来得及……他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我没有回答。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走到告别厅门口,我停下了脚步。厚重的深色丝绒门帘垂挂着,隔绝了内外的视线。旁边一个穿着殡仪馆制服、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刻板的女人,正低头整理着签到桌上的白菊。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屿的脸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起,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厌烦和……熟稔
怎么又是你她的声音干涩,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像砂纸摩擦,周先生今天……又来看白小姐
又字像一根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周屿的身体猛地一僵,头垂得更低了,不敢看那工作人员,更不敢看我。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工作人员的目光转向我,落在我雪白的婚纱上,那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震惊、困惑、怜悯,最后都化为一种深沉的鄙夷,不知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我身边的男人。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仿佛见惯了人间最不堪的闹剧。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响动。
告别厅那厚重的丝绒门帘被人从里面粗暴地一把掀开。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刺目的、雪白的婚纱。不是含蓄的象牙白,而是纯白,白得像隆冬的新雪,白得刺眼,白得……像一张巨大的裹尸布。裙摆同样拖曳在地,样式繁复,缀满了廉价的水钻和蕾丝,在殡仪馆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廉价的光。她的头发盘得很高,同样插着几朵假得刺眼的白花。
是白小曼。
照片上那个模糊侧影瞬间清晰起来。她的脸很瘦削,颧骨略高,皮肤带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但最让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像两簇幽暗的鬼火,死死地钉在周屿身上,炽热、偏执、怨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那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轻蔑的、胜利者的快意,随即又回到周屿脸上。
你终于肯来了白小曼的声音尖利,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激起阵阵寒意,周屿!十年了!整整十年!你躲啊!你再躲啊!
她像个索命的厉鬼,一步步逼近。周屿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灭顶的恐惧,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下去。
小……小曼……他终于挤出两个字,破碎不堪。
闭嘴!白小曼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白色的婚纱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像一片飘摇的丧幡。她的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嘲弄。
看看她周屿,这就是你选的新娘她嗤笑一声,笑声干涩难听,穿得像个笑话!站在这种地方,你们这对狗男女,真他妈的绝配!
我挺直了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痛楚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回视着她。我的沉默似乎更加激怒了她。
好!好得很!白小曼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癫狂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她猛地转过身,冲回告别厅内。
不过几秒钟,她再次冲了出来。
这一次,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
一个深棕色的、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普通的木质,没有任何雕饰,冰冷而沉重。
她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抱着满腔无处宣泄的恨意,冲到我们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浓烈的、混杂了廉价脂粉和汗味的诡异气息。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屿,又缓缓扫过我,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十年了,周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歇斯底里的疯狂,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亲口答应的!在老家后面的河边!你抱着我,说这辈子非我不娶!你他妈忘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周屿身上。他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现在呢你要娶这个贱人!白小曼猛地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下一秒,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那个沉重的骨灰盒高高举起,朝着我和周屿之间冰冷的地面——
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又惊心动魄的巨响,在死寂的殡仪馆走廊里轰然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深棕色的木盒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盒盖被巨大的力量震开,翻滚着弹到一边。
里面填充的灰白色骨灰,如同被炸开的烟尘,猛地喷涌出来,扬起一片呛人的尘雾,瞬间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和矿物质混合的气息。
尘雾弥漫,模糊了视线。
然而,在那片令人窒息的灰白尘埃中,一点冰冷、璀璨的光芒,如同地狱里升起的星辰,刺破了这荒诞的死亡之幕,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殡仪馆惨白的光线下。
一枚钻戒。
它静静地躺在碎裂的木盒边缘,躺在散落的、灰白的骨灰之上。主钻很大,切割完美,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线,折射出无数道锐利、刺目的火彩,冰冷、坚硬、奢华,与周围死亡和腐朽的气息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那光芒,几乎灼痛人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白小曼的尖啸卡在喉咙里,扭曲的脸上只剩下极致的错愕和茫然,她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像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周屿面无人色,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殡仪馆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地捂住了嘴。
周围零星几个被惊动探出头来的黑衣吊唁者,也全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破碎的骨灰盒,弥漫的骨灰尘埃,穿着婚纱对峙的两个女人,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还有……骨灰中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震惊、错愕、恐惧的目光聚焦下,我动了。
高跟鞋踩过冰冷的地面,踏过散落的木屑和灰白的粉尘。裙摆扫过地面,沾染上死亡的气息。我弯下腰,动作异常平稳。指尖穿过那层薄薄的、令人不适的粉末,准确地捏住了那枚冰冷的戒指。骨灰细微的颗粒感沾在指腹上,有些粗糙。
我没有看任何人,径直将戒指套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尺寸严丝合缝。
铂金的戒圈完美地契合了我的指根,仿佛它本就该属于这里。那颗硕大的钻石沉甸甸地压着指节,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我缓缓抬起手,对着殡仪馆惨白的光源。钻石切割面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我的目光,终于落回到白小曼那张因极度震惊和不解而扭曲的脸上。
唇角一点点向上弯起。没有温度,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
真巧。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穿透这片死寂,像冰锥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白小姐。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呆若木鸡、灵魂出窍般的周屿,最后定格在白小曼惊骇的双眼上。
这枚戒指,我晃了晃戴着钻戒的手,钻石的光芒在骨灰的尘埃里划出冰冷的弧线,是他用我的工资卡买的。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淬了毒的冰凌,精准地刺入目标。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白小曼的脑子里炸开了。她脸上那种疯狂、怨毒、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像摔碎的玻璃一样片片剥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空白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巨大的荒谬感。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我无名指上那枚璀璨的钻戒,又猛地转向周屿,眼神从极度的震惊迅速转化为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
你……你……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手指颤抖地指向周屿,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你骗我!你用她的钱……用她的钱买的!你答应我的钻戒……你……你……
她的质问破碎不成句,巨大的羞辱和背叛感让她彻底失控。她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尖啸,那声音穿云裂帛,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震得整个走廊嗡嗡作响!她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母兽,血红着双眼,不管不顾地朝着周屿猛扑过去!长长的、沾着骨灰的指甲,如同十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抓向他的脸!
你这个畜生!骗子!人渣!我要杀了你!!!
周屿猝不及防,被那股巨大的冲力撞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白小曼尖锐的指甲已经在他脸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他痛呼出声,本能地想要推开她,但白小曼已经完全陷入了狂暴的状态,撕扯、抓挠、踢打,用尽一切原始的方式发泄着被欺骗、被羞辱的滔天恨意。白色的婚纱和黑色的西装纠缠撕扯在一起,滚倒在冰冷的地面,沾满了散落的灰白骨灰,场面混乱污秽到了极点。
保安!快叫保安!那个殡仪馆的女工作人员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刺耳的警铃声瞬间撕裂了殡仪馆的死寂,尖锐地响彻每一个角落!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两端汹涌而来。
混乱的中心,我静静地站着。
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洁白主纱,下摆早已被灰尘和骨灰的混合物染得污浊不堪。但我没有动。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钻戒沉重地箍着指根,钻石锐利的棱角硌着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这痛感奇异地压下了胸腔里那片翻江倒海的灼热。
周围的一切——保安粗暴的呵斥、白小曼歇斯底里的哭骂、周屿狼狈的痛呼和辩解、围观人群压抑的惊呼和议论——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毛玻璃。声音模糊不清地传来,人影晃动拉扯,像一出荒诞不经的皮影戏。
我的目光越过这片混乱的旋涡,落在告别厅那扇敞开的、黑洞洞的大门上。里面光线昏暗,层层叠叠的白色花圈堆砌着,簇拥着中央一个空荡荡的台子——本该放置棺椁或遗像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只有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香烛味和死亡的气息,冰冷地弥漫着。
原来,没有真正的死亡,只有一场精心策划的、活人的闹剧。用死亡做饵,钓一个懦弱的男人,和一场注定沦为笑柄的婚礼。
唇角那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警铃声还在尖锐地嘶鸣,像在为这场闹剧做最后的、刺耳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