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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年的冬天,初离迎来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场手术。
在手术的前夜,初离收到了陈遂冬失约的消息,对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她故作生气地埋怨了他是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初离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很成功。根据医嘱,只要再休养一个月左右,视力便能恢复如初。
在休养的这段时间内,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拨打电话,发送语音短信,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沉默着发很久的呆。
后来,她找了很多人,却无人告知她陈遂冬的下落,得到的结果都是搪塞和敷衍。
尽管如此,此刻的初离仍然相信,在揭下纱布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如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是支撑她唯一的念想。
取下纱布的那一天,阔别已久的世界再次光临她的生命,映入眼帘的是围坐在病床边的家人朋友,她环视了一圈,唯独只有陈遂冬缺席。
爸妈,他人呢初离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回应她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见状,初离决绝地从病床上起身,语气笃定:你们如果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去找他。
就在她不顾一切冲出门的瞬间,病房内的电视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初离,你还好吗
这声音恍若隔世,她顿时愣在了原地,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她无力地扶着门框,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鼓起勇气后,初离才敢回头,视频中的他并未露出自己的面容,身上同她一样的蓝白病服尤为显眼,手上扎着留置针,瘦削的身影薄如纸片,没有任何生气。
初离,希望我的祝福没有迟到。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虚弱。
彼时的初离这才知道,他乐观和开朗的底色之下是被病痛纠缠的躯体。十岁那年冬天,他的父亲因为渐冻症离开了他,二十岁那年的生日,他被正式确诊为渐冻症患者。
他生于冬,别离在冬,乞求万事顺遂的愿望,终究敌不过霜冻苦寒。
自那以后他便有了将自己的器官捐赠出去的念头,而初离父亲恰逢曾资助过他,于是他愿意将自己的眼角膜赠给他的女儿。
作为捐赠者,陈遂冬对被捐赠者初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眼睛所吸引,想要多靠近她。
在他的陪伴下,她渐渐走出围城,就在他还想继续陪着初离时,病症却不愿再施舍他更多的时间,一次次的发病已无法让他作为正常人出现在初离的面前,陈遂冬只能找借口逃离。
甚至在最后的时刻,还央求身边的朋友陪他一起圆谎,隐瞒他的病情。
可惜的是,自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注定的离别就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初离,别为我哭泣,我从未离开。
男生的嗓音温柔而真挚,我答应过你的,我依旧会陪着你一起继续看这世间万物。
视频到这戛然而止,她的眼睛已布满了泪水,抬手擦泪的那刻,戒指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刺眼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生疼。
它的外侧刻着淡淡的一行英文I
want
to
be
your
e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