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眼看病人们都围过来看热闹,领导带我们一起去了主任办公室。
「领导,你给评评理。我媳妇儿还没怎么着,这陈主任就让终止妊娠,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
「得亏我们不信他的,又找了别的医院。人家说了,好好保胎再提前剖腹产,肯定能平安生下来！」
卫生部门的领导示意陈主任解释。
陈主任无奈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终止妊娠是为了产妇的生命着想,我不是也说可以再住院观察观察吗一切都是正规的医疗程序,你反过来告我,这......这......」
卫生部门的领导也大概听明白了。
他们也知道,不给个交代也糊弄不走哥哥。
「干脆你跟产妇家属道个歉,就算我们解释工作做的不到位。」领导说。
陈主任也没辙。
他站起身,刚想开口,又被哥哥截住话头。
「慢着,这么大事道个歉就算完了」
「你想怎么样」陈主任无奈地问。
哥哥嘿嘿笑了几声,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拨弄一番说：
「这些天我们东奔西跑的钱,还有生产的手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怎么也得赔这个数吧。」
他把手机一亮,好家伙,整整二十万！
「你这不是讹人吗」陈主任气急。
「什么叫讹人这是必要的补偿！」
哥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领导当然不会支持他这种无赖诉求,只说让陈主任写个情况说明反馈上去,便起身要走
「等等,你们不管了」
赔偿还没要到,哥哥不甘心地拉住他们。
领导一摊手：「人家陈主任也没违反规定,我们帮不了你。」
「行,你们不管有人管——」
护士站又一通电话打过来。
说是外头乌泱泱涌进来一拨人,吵着要见陈主任。
走出办公室,只见来的是一帮记者。
还不是本地电视台的,是那种连记者证都没有,专门炮制爆款新闻蹭流量的自媒体。
也不知道哥哥怎么联系上他们的。
人一来,哥哥立刻演了起来。
「这姓陈的主任要我们终止妊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领导也不管,我们平民百姓真是没处说理啊！」
演着演着,他还现场给孙梅打去了视频电话。
那头孙梅也跟着哭哭啼啼的,委屈的不行。
「明明孩子能保住,这陈主任太没医德了,要不是我们留了个心眼多问问,这会儿孩子就没了啊！」
记者把摄像机对准了陈主任。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有的也开始胡说,什么脏水都往陈主任身上泼。
陈主任涨红了脸,指着哥哥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哥哥的气焰反而更加嚣张,直喊着：
「看,他哑口无言了吧！」
想起陈主任对我的好。
特别是前世,他为了帮嫂子减胎费了多少心思,哪怕被出卖,他也没骂过我一句。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学生和病人身上。
这样的好人,绝不该被污蔑。
我也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够了！哥,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哥哥恼羞成怒,红了眼,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
「整天胳膊肘朝外拐,早知道就不该供你读书！」
「读书」我气得想笑,捂着脸面对镜头,苦笑着：
「是你供我读的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