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产房疼得撕心裂肺。
顾言深在门外接电话,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晚晚,别哭。
孩子出生的瞬间,我的爱情死了。
出月子那天,我把离婚协议递给他。
我儿子,跟我姓苏。
他懵了。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章节
1
消毒水的味道,像要把人的灵魂也一并洗刷干净。
我躺在产床上,汗水浸湿了头发,黏在额头和脸颊。
阵痛像一辆失控的卡车,一次又一次,从我身体上碾过。
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力气在一点点抽空,意识也开始模糊。
门外传来婆婆尖利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怎么这么久别人家生孩子不都挺快的吗真是娇气！
妈。
是顾言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情绪。
没有维护,只有制止。
像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公务。
我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三年的婚姻,像一场漫长而盛大的凌迟。
我们是商业联姻。
我曾天真地以为,人心是块地,只要用心耕耘,总能开出花来。
可顾言深的心,是片永不解冻的冰原。
结婚纪念日,他人在国外,只有助理送来的礼物和一张卡。
我过生日,他会皱着眉问：你又想要什么
仿佛我的存在,就是一连串的麻烦。
他给我的,只有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和一句冰冷的别给我添麻烦。
我攥着那张卡,像攥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怀孕了。
顾家上下喜气洋洋,他们关心的,是我肚子里那个姓顾的继承人。
婆婆更是变本加厉,端来的补汤永远伴随着敲打。
晚晚当年要是没走,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小晴你就是太任性,要多学学晚晚的懂事贴心。
林晚晚,林晚晚。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婚姻里。
顾言深从不反驳。
甚至在我孕吐最严重,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时,他会因为林晚晚的一个电话,立刻穿上外套出门。
我问他去哪。
他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
晚晚不舒服,我去看看。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经凉了半截。
现在,这剩下的一半,也在这产房的剧痛和门外的冷漠中,寸寸成冰。
突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
不是他的工作手机。
是他的私人号码。
那个铃声,我只听过一次。
是林晚晚打来时,才会响起的特殊铃声。
章节
2
门被护士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声音清晰地灌了进来。
顾言深接了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
晚晚,怎么了
那语气,是我求了三年都未曾得到过的温柔和耐心。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微微蹙眉,眼神里带着关切的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林晚晚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但我听清了顾言深的安抚。
别哭,我在这边有点事。
……你别多想,我心里有数。
乖,等我忙完就过去。
我心里有数。
多可笑。
我在这里,为他生孩子,在鬼门关前徘徊。
他在外面,安抚着另一个女人的情绪,让她别多想。
原来,我才是那个不该多想的人。
我才是那个,他口中有点事的事。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涌了上来。
我用尽全力,在宫缩的间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咸得发苦。
爱情是什么
大概就是我此刻流下的,这些无用的液体。
产妇,用力！看到头了！
我听着护士的指令,机械地配合着。
脑子里,只剩下顾言深那句我心里有数。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产房的寂静。
孩子出生了。
我的爱情,也彻底死了。
护士把孩子包好,抱到我面前。
恭喜,是个漂亮的男孩。
我看着他,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像极了顾言深。
可我的心里,一片死寂。
门开了。
顾言深和婆婆走了进来。
婆婆一个箭步冲到孩子面前,喜笑颜开。
哎哟我的大孙子！快让奶奶抱抱！
顾言深站在原地,目光在孩子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转向我。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也没有温度。
他像完成一个任务般,对我说了句。
辛苦了。
然后,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转身就往外走。
我出去抽根烟。
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去给谁回信了。
我闭上眼,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顾言深,从这一刻起,你我之间,完了。
章节
3
坐月子的一个月,我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不哭,不闹,不抱怨。
婆婆以为我想通了,对我脸色好了不少,每天抱着大孙子乐得合不拢嘴。
顾言深大概是觉得我终于懂事了,回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他会象征性地问一句：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总说：挺好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会坐在沙发上,处理他的公事,或者,和林晚晚发信息。
我都知道。
但我不在乎了。
我拒绝了顾言深请的金牌月嫂,只让我的闺蜜周蔓来照顾我。
周蔓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看着我苍白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
晴晴,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喂完孩子,把他轻轻放回婴儿床。
蔓蔓,帮我个忙。
我把手机递给她。
从现在开始,帮我录下一些东西。
周蔓看着我眼里的寒意,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没再多问,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这一个月里,我用顾言深给我的那张黑卡,联系了国内最好的离婚律师团队。
我让周蔓帮我调取了顾言深近一年的通话记录和转账记录。
林晚晚的名字,赫然在列。
转账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备注永远是生活费或者医药费。
多么体贴。
多么慷慨。
我还让周蔓在我房间的角落,装了一个微型录音设备。
它录下了顾言深每一次不耐烦的叹息。
录下了他每一次因为林晚晚的电话而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也录下了婆婆那些尖酸刻薄的指责和比较。
这些,都将成为我离开的筹码。
我恢复得很快。
每天,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从浮肿苍白,慢慢恢复血色和身材。
我的眼神,也从空洞麻木,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冷。
顾言深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我变得安静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追着他要爱,要关心。
他甚至觉得有些轻松。
他以为,孩子出生了,我就被彻底套牢了。
他以为,我苏晴这辈子,都只能是他顾言深的妻子。
他错了。
大错特错。
章节
4
孩子满月这天,顾家老宅张灯结彩,准备大办满月宴。
宾客盈门,觥筹交错。
顾言深作为主人,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接受着所有人的恭贺。
他今天心情很好。
我抱着孩子,坐在楼上的房间里,冷眼看着楼下的热闹。
周蔓坐在我身边,有些担心。
晴晴,你真的想好了
我点点头,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
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傍晚,宴会散去,顾言深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房间。
他看到我换下了一身素净的家居服,穿上了怀孕前最喜欢的一条红色连衣裙,还化了精致的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得意。
他以为,我终于想通了,要重新扮演好他那个美丽温顺的顾太太。
今天很漂亮。
他走过来,伸手想从我怀里抱走孩子。
我来抱抱儿子。
我侧身躲开,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呢喃。
我的动作,让顾言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皱起眉,有些不悦。
苏晴,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理他,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然后,我走到他面前,将文件啪的一声,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白纸黑字,无比清晰。
离婚协议书。
顾言深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仿佛不认识一样。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疯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怒意。
产后抑郁苏晴,我警告你,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笑了。
笑得无比讽刺,无比冰冷。
顾言深,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我清醒得很。
我的目光落在他伸向孩子的手上,然后缓缓上移,对上他震惊的眼。
想抱他
可以。
先把字签了。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财产我一分不要,但孩子必须归我。
并且,从今往后,他跟你顾家再无任何关系。
对了,我儿子,跟我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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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5
你敢！
顾言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暴怒的颤抖。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有一些,落在了我红色的裙摆上。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动。
苏晴,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的眼神变得阴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的家族还要仰仗顾家,你拿什么跟我斗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用权势,用金钱,来彰显他的掌控力。
以前,我或许会怕。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是吗我平静地反问,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抱着孩子,绕过他,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他忽然冲上来,从我怀里粗暴地抢走了孩子。
孩子被他弄得不舒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顾言深手忙脚乱,显然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婴儿。
你把孩子还给我！我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
还给你苏晴,你搞清楚,这是我顾家的长孙！
他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冷冷地看着我。
我告诉你,婚,我不会离。孩子,你也别想带走。
从今天起,孩子就留在老宅,让妈来带。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当妈的,能有多狠心。
他说完,不再看我一眼,抱着孩子径直下了楼。
我听到他跟婆婆说：妈,以后孩子您多费心,苏晴她……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
婆婆喜出望外的声音传来：哎,好好好！你放心,有我呢！
我站在原地,听着楼下渐渐远去的声音,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顾言深,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
你以为抢走孩子,我就只能妥协
你太不了解我了。
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想过要了解我。
你激怒的,不是一个产后抑郁的怨妇。
而是一个,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疯子。
章节
6
第二天,顾言深的律师函还没到,我的起诉书先一步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直接起诉离婚。
诉求只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以及孩子改姓。
顾言深大概是气疯了,他立刻动用了所有关系,想让我在业内无法立足。
我大学的专业是古典艺术品鉴赏与修复,毕业后就嫁给了他,成了一个全职太太。
他以为,我早已和社会脱节,离开他,我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他想用经济封锁来逼我低头。
可惜,他算错了。
我苏晴,从来不是一株需要依附大树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我嫁给他之前,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天才修复师,是各大拍卖行争相邀请的座上宾。
我只是为了他,才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光芒。
现在,他亲手把这光芒还给了我。
在周蔓的帮助下,我用我婚前的积蓄,成立了一间个人工作室。
名字很简单,就叫晴工作室。
专门承接一些私人藏家的古董修复和艺术品投资顾问工作。
我曾经的导师和朋友听闻我复出,纷纷伸出援手。
第一个月,我就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是修复一幅宋代的古画。
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
当我拿着修复好的画卷交给客户时,对方激动得无以复加。
我的名声,迅速在圈子里重新传开。
事业的风生水起,让顾言深的封锁成了一个笑话。
他能封锁那些需要看他脸色的企业,却无法染指我这个凭本事吃饭的专业领域。
开庭那天,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坐在原告席上。
顾言深坐在对面,脸色铁青。
他大概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我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的律师,条理清晰地陈述着我们离婚的理由。
当周蔓作为证人,在法庭上,播放那段产房外的录音时,整个法庭都安静了。
顾言深温柔地哄着晚晚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
别哭,我在这边有点事……
你别多想,我心里有数。
我看到,顾言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羞耻,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我回以他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微笑。
顾言深,这场仗,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章节
7
官司陷入了僵局。
录音证据让顾言深在道德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咬死不放孩子的抚养权。
他大概以为,孩子是他拿捏我的最后一张王牌。
就在这时,林晚晚开始表演了。
她先是给顾言深打电话,哭哭啼啼,说都是她的错,不该在他妻子生孩子的时候打扰他。
言深,苏晴姐姐是不是误会我们了她一定很恨我吧……
她太狠心了,怎么能拿孩子当武器来逼你呢
挂了电话,她又假惺惺地跑来我的工作室找我。
她穿着一身白裙子,画着楚楚可怜的妆,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苏晴姐姐,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她说着,就要给我鞠躬。
我坐在工作台前,正在用放大镜观察一尊瓷器的裂纹,头也没抬。
林小姐,有话快说,我这里很贵,按分钟计费。
她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挤出更委屈的神色。
我只是想来劝和的,言深他其实很在乎你和孩子的,你不要再跟他闹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用手机对着我们这个方向,似乎在拍照。
我放下放大镜,终于正眼看她。
林小姐,收起你这套吧。
我的声音很平静。
在我面前演戏,你还不够格。回去告诉顾言深,让他死了这条心。
还有,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刚刚偷拍我的画面,你这些小动作,只会让他输得更快。
林晚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第二次开庭前,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林晚晚出了车祸。
就在开庭前一个小时。
顾言深的律师当庭表示,顾言深因为要去医院处理紧急情况,无法出席。
他们想拖延时间。
我的律师周蔓站了起来,表情冷静。
她先是向法官表示了遗憾,随即,向法庭提交了一份新的证据。
那是一份统计报告。
报告显示,在过去一年里,林晚晚小姐一共进了八次医院,每次都是一些刮伤扭伤之类的小毛病。
而其中有六次,都恰好发生在我或者顾家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
最致命的是,周蔓还提交了几张照片。
是她的助理半小时前在医院拍到的。
照片上,本该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林晚晚,正活蹦乱跳地在医院花园里打电话,脸上没有半点痛苦。
周蔓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有理由怀疑,对方是在利用虚假事故,恶意拖延庭审,藐视法庭。
全场哗然。
我看到,对方律师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而我身边,一个穿着西装,身姿挺拔的男人,对我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他是周蔓请来的搭档,也是圈内顶尖的婚姻法律师,陆之珩。
从始至终,他都安静地坐在我身边,给我一种沉稳而可靠的力量。
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欣赏。
那是我在顾言深眼中,从未见过的光。
章节
8
林晚晚的闹剧,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言深在法庭上的处境变得极为被动,舆论也开始对他不利。
商界精英婚内冷暴力,在妻子生产时与白月光通话的丑闻,迅速发酵。
顾氏的股价,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终于开始慌了。
他发现,他以往无往不利的权势和金钱,在我这里,全部失效了。
他第一次尝试亲自去老宅照顾孩子,结果不到半天就狼狈不堪。
孩子一见他就哭,喂奶换尿布他一概不会,弄得鸡飞狗跳。
婆婆的抱怨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工作室楼下。
开着他那辆高调的迈巴赫,手里捧着俗气的红玫瑰。
晴晴,我们谈谈。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顾先生,有什么事,请和我的律师谈。
他被我的冷漠刺痛,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腕。
苏晴！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还没等我开口,另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地覆在了顾言深的手上。
是陆之珩。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顾先生,陆之珩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喙,请放开我的当事人。
顾言深看着陆之珩,又看看我,眼神里的嫉妒和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他看着我和陆之珩并肩离开的背影,看着陆之珩为我拉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防止我撞到头。
那些,都是他从未为我做过的事。
嫉妒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试图挽回我。
送花,送珠宝,送所有他认为女人会喜欢的东西。
甚至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他扔掉雨伞,站在我的工作室楼下,淋得浑身湿透,只为见我一面。
我只是拉上了窗帘。
他终于意识到,林晚晚的存在,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他去找了林晚晚,和她彻底决裂。
据说,场面很难看。
林晚晚哭着求他,说她不能没有他。
顾言深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第一次觉得无比厌烦。
他终于看清了,那柔弱外表下的自私和心机。
他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永远消失。
失去了靠山的林晚晚,很快就陷入了困境,下场凄惨。
做完这一切,顾言深以为,扫清了障碍,我就会回头。
他来到我面前,眼睛里带着红血丝,声音沙哑。
晴晴,她走了,我以后只有你和孩子。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
问题,从来就不是林晚晚。
而是他自己。
章节
9
面对顾言深的穷追猛打,我表现出了一丝松动。
我撤销了法庭上大部分对他不利的证据。
我同意了,他可以在规定的时间,来工作室探视孩子。
这个举动,给了顾言深巨大的希望。
他以为,我的心软了。
他以为,我终究还是爱他的,只要他足够努力,我就一定会回心转意。
他欣喜若狂。
每一次探视,他都做得尽善尽美。
他提前学习了育儿知识,给孩子带最新款的玩具,笨拙又耐心地陪孩子玩耍。
他不再谈论公事,不再看手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和孩子身上。
他开始扮演一个二十四孝好前夫的角色。
他会记得给我带我喜欢吃的甜点,会在天冷的时候提醒我加衣服,会像个初坠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每天给我发早安晚安。
他甚至会讨好陆之珩,希望他能在我面前多说他的好话。
陆之珩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周围所有的人,包括我的婆婆,都觉得我们复婚在望。
婆婆甚至亲自上门,拉着我的手,第一次说了软话。
小晴啊,言深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为了孩子……
我只是安静地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的这种模糊态度,让顾言深更加坚信,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他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盛大的,足以让我感动,让我在所有人面前无法拒绝的仪式。
于是,他开始秘密策划一场盛大的复婚仪式。
他包下了一整个江边的露天餐厅,用上万朵白玫瑰布置了现场。
他请来了我们所有的亲朋好友,商界的名流。
他准备了最大的钻戒,和一份他亲手写的、长达数页的忏悔书。
他要在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向我求婚。
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顾言深,有多爱苏晴。
他要把他欠我的,加倍补偿给我。
他满怀期待地,给我发出了那封,他自以为是浪漫惊喜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写着：
致我此生唯一的挚爱,苏晴。
我看着那张烫金的卡片,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嘲讽。
顾言深。
你终于,要为你的傲慢和愚蠢,付出最终的代价了。
章节
10
复婚仪式当天。
江风习习,夜色温柔。
现场的白玫瑰花海如梦似幻,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所有的宾客都已到齐,脸上带着祝福的微笑。
顾言深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捧钻戒,站在舞台中央。
他英俊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期待。
他看着入口的方向,等待着他的女主角。
我来了。
但我没有穿他准备的白色礼服。
我依然穿着那条,在他撕碎离婚协议时,我穿的红色连衣裙。
我抱着我们的儿子,苏念。
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舞台中央的那个男人。
顾言深的眼睛亮了。
他以为,我答应了。
他单膝下跪,举起手中的钻戒,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晴晴,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过去三年,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我的余生来弥补,嫁给我,好吗
深情款款,感人肺腑。
在场的女宾客,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抹眼泪。
我走到他面前,却没有去接那枚戒指。
我从手包里,拿出了我的手机。
然后,我按下了播放键。
晚晚,怎么了
别哭,我在这边有点事……
你别多想,我心里有数。
顾言深那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所有人的表情,都从感动,变成了错愕,再到震惊。
顾言深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他想站起来,想来抢我的手机,却因为腿软,狼狈地跌坐在地。
我没有停。
我继续播放了林晚晚那些挑拨离间的录音。
以及,我婆婆那些刻薄的,拿我和林晚晚比较的话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那些不堪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顾言深的脸上。
最后,我关掉录音,低下头,平静地看着他。
我对着麦克风,也对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
顾言深,你以为你的道歉和弥补能换来我的原谅吗
你错了。
我在产房里疼了十几个小时,听着你哄别的女人时,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复婚。
而是为了告诉你,也告诉所有人,我苏晴离开你,过得有多好。
我顿了顿,声音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淡然。
我让你探视孩子,是希望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仅此而已。而不是让你产生,我们可以重来的错觉。
你的爱,太迟了,也太廉价了。
我和我儿子,都不需要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抱着怀里的苏念,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优雅地转身。
台下,陆之珩早已等在那里。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温柔地披在我的肩上,为我隔绝了身后的所有喧嚣和狼狈。
他为我拉开车门,声音温润。
走吧,回家了。
我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那个在自己精心布置的求婚现场身败名裂的男人。
他的人生,从云端跌入谷底,终将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而我,苏晴。
事业有成,孩子可爱,身边有良人相伴。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