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
天花板在转。不是我家那个贴着星星月亮的旧顶棚。是雪白的、高得离谱、还挂着水晶吊灯的那种。
醒了一个尖利的女声扎进耳朵,可真能睡,装死给谁看直播事故捅那么大篓子,全组人跟着你挨骂！
我撑着坐起来。脑袋像被灌了铅,沉甸甸地疼。眼前站着个穿粉色套装的女人,妆容精致,但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她身后还缩着个戴眼镜的姑娘,一脸怯生生的。
看什么看赶紧收拾！下午还有杂志拍摄,再敢迟到耍大牌试试粉套装女人,应该是经纪人梅姐,把一叠衣服砸我身上,黎厌,我警告你,再作下去,公司也保不住你！
门砰地甩上。
黎厌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修得尖尖的,涂着闪瞎眼的亮片甲油。这不是我的手。我打工仔的手,粗糙,指节还有点变形。
脑子里嗡一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涌进来。
黎厌,十八线女团星曜少女成员。黑料缠身：舞台划水、抢队友镜头、直播翻车怼粉丝、疑似整容、脾气差到没朋友……名副其实的团厌。人送外号人间油物、行走的作精。
我,穿成了她。穿到了这个被全团嫌弃、全网嘲骂、眼看就要被公司雪藏的倒霉蛋身上。
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脸。确实漂亮,是那种带着攻击性的艳丽。可惜眉宇间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刻薄和浮躁。
厌姐……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姑娘,我的助理,小圆。梅姐让我……催你快些。
我抹了把脸。行吧。地狱开局。
下午的杂志拍摄棚。冷气开得很足。
我穿着条勒得喘不过气的亮片短裙,按照摄影师要求摆姿势。闪光灯咔咔响。
黎厌！眼神！要空灵！懂不懂什么叫空灵摄影师不耐烦地喊,别老瞪着眼,凶神恶煞的给谁看
我努力放松面部肌肉。原主这臭脸,大概是焊在骨头上了。
旁边传来几声压低的嗤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林晚意,队里的主唱,清纯小白花人设,粉丝口中的晚晚小天使。还有苏屿白,舞担,阳光帅气大男孩。他们俩是团里人气最高的,也是原主最嫉妒、最爱使绊子的对象。
厌厌姐是不是没休息好呀林晚意声音柔柔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刚才看你脸色就不太好。她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更不对了。仿佛在说：看,又是这个作精拖累进度。
苏屿白没说话,只是往林晚意身边靠了靠,避开我的方向。动作不大,但嫌弃意味十足。
我扯了扯嘴角。行,全员恶人剧本是吧我这个恶人还是最招恨的那个。
好不容易熬到拍摄结束,梅姐踩着高跟鞋冲过来,脸色铁青地把手机怼到我眼前：黎厌！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热搜榜上,明晃晃挂着：
黎厌
杂志拍摄臭脸
黎厌
耍大牌耽误进度
星曜少女
黎厌滚出
点开话题,全是现场工作人员的匿名爆料：
黎厌全程黑脸,摄影师都被气笑了！
要求特别多,喝水都要指定牌子,不然不拍！
林晚意和苏屿白脾气真好,换我早翻脸了！
配图是我皱眉揉额角的抓拍,确实一脸别惹老子的烦躁相。还有林晚意温柔递水给工作人员、苏屿白笑着配合调整姿势的暖心对比图。
评论区更是大型屠宰场：
【油姐又开始了,能不能自觉退团啊】
【心疼晚晚和屿白,天天跟这种人一起工作。】
【她怎么还没糊穿地心】
【坐等油姐退团！星曜少女没有你会更好！】
梅姐气得手指发抖：公关部电话快被打爆了！品牌方那边也在问怎么回事！黎厌,你是不是存心想死啊！
小圆在一旁急得快哭了：厌姐,我们怎么办啊……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评论,还有梅姐扭曲的脸。心脏在最初的慌乱后,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
解释没人会信。卖惨只会被嘲得更狠。原主的路,已经彻底堵死了。
一个荒谬又清晰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破绝望,扎进我脑子里。
既然你们都说我油,说我作,说我黑脸……那我,就认了。
不仅认,我还要把它放大。放大到极致。
梅姐,我开口,声音有点哑,但异常冷静,给我接个直播。
直播你还嫌不够乱！梅姐像看疯子一样看我。
对,直播。我盯着她,现在,立刻。主题就叫……‘人间油物在线答疑,欢迎来喷’。
梅姐和小圆都傻了。
半小时后。公司一个空置的小直播间。
设备简陋。一台电脑,一个摄像头。小圆手抖着帮我调好角度,脸白得像纸：厌、厌姐,真要这样吗弹幕会骂死的……
骂就骂吧。我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刘海。没化妆,脸色苍白,穿着最简单的T恤。挺好,符合刚被骂完的状态。
直播开启。标题：【黎厌：直面黑料,有问必答（骂也行）】
初始只有零星几个看热闹的观众。但黎厌开直播的消息像病毒一样扩散开。人数开始飙升。弹幕瞬间爆炸,速度快到看不清字,全是红色的滚和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表情包。
【油物还有脸开直播】
【退团！滚出娱乐圈！】
【来看小丑表演了！】
【脸皮比城墙厚！】
小圆在旁边捂住了嘴,眼圈通红。
我凑近摄像头,清了清嗓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家好,我是黎厌。对,就是那个‘人间油物’、‘行走的作精’、‘团厌’黎厌。听说今天我又上热搜了,来跟大家聊聊。
弹幕有瞬间的凝滞。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坦荡的开场白。
【卧槽她承认了】
【玩什么新花样】
【油姐终于疯了吗】
我无视那些脏话,挑了一条相对文明的弹幕念：‘请问黎厌女士,你今天拍摄杂志为什么全程臭脸,是看不起摄影师吗’
我对着镜头,非常认真地回答：哦,那个啊。主要是我早上没睡醒,起床气有点大。加上那条裙子勒得我快断气了,笑不出来。摄影师大哥对不起,下次我争取早点起床,少吃点早饭,争取把裙子拉链拉上。
弹幕：【】
【这理由……过于真实】
【勒得断气哈哈哈哈莫名好笑！】
【神特么少吃点早饭！】
还有那条,‘要求多,喝水都要指定牌子’。我继续念,这个纯属造谣。我喝的是公司提供的矿泉水,就最普通那个。不过……我顿了顿,一脸诚恳,如果真有指定牌子,我希望是肥宅快乐水。可乐,冰的。有金主爸爸看到吗考虑一下
弹幕：【……】
【她在干嘛】
【反向带货可乐】
【我居然有点想给她递可乐】
节奏开始乱了。辱骂还在刷,但中间夹杂了越来越多的【】和【哈哈哈】。
下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整容了’嗯……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镜头左右侧了侧脸,说实话,我也怀疑过。毕竟我妈没给我这么尖的下巴。但我去医院问过,医生说我这骨头是天生的,削不了那么自然。可能……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说完,我还对着镜头做了个原主标志性的、被网友嘲为油腻的Wink。
弹幕彻底炸了：
【哈哈哈哈艹！天生丽质难自弃！】
【这个wink我居然觉得有点可爱是我疯了吗】
【她在自黑！她绝对在自黑！】
【油姐,啊不,黎姐！我有点想粉你了怎么回事】
哦,还有骂我‘人间油物’的。我点点头,表情严肃,这个批评我虚心接受。所以今天特意没洗头,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人间油物’。看,这反光,正宗头油。我把刘海往后一撩,露出光洁（但并不油）的额头。
弹幕：【哈哈哈哈救命！】
【没洗头可还行！】
【黎厌：只要我自黑得够快,黑粉就追不上我！】
【路转粉了家人们！这姐太real了！】
直播间人数突破百万。弹幕已经没法看了,全是哈哈哈和各种玩梗。热搜瞬间刷新：
黎厌
直播自黑
黎厌
人间真实
黎厌
肥宅快乐水代言人
黎厌
没洗头
梅姐冲进直播间的时候,脸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是扭曲。她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和火箭般飙升的数据,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对着镜头挥挥手,露出一个疲惫但真实的笑容：行了,今天就到这吧。骂也骂了,笑也笑了。油物要去洗头了,争取明天不那么‘油’。各位,江湖再见。
直播关闭。
世界安静了。
小圆呆呆地看着我,像看一个外星生物。梅姐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黎厌……你……你到底……
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后背全是冷汗。
梅姐,我扯出一个笑,你看,黑红,也是红,对吧
那场直播,像一颗深水炸弹,把原本死水一潭、只想看我沉底的舆论,炸了个翻天覆地。
嘲我的声音依然有,但更多是被我这一手躺平任嘲还自带扩音器的操作给整不会了。路人缘诡异地开始触底反弹。我的微博粉丝数,以一种近乎魔幻的速度在增长,虽然新增的关注里,大部分ID都带着哈哈哈或来看乐子的前缀。
黎厌工作室连夜成立——其实就是把小圆转正,外加梅姐不情不愿地拨了个刚毕业的宣传助理小陈给我。梅姐看我的眼神复杂极了,像在看一个危险的赌徒,又像在看一棵摇钱树的幼苗。
第一个实质性变化,是一个小成本网综《打工吧！爱豆！》的邀约。节目组看中的,显然是我身上巨大的争议和……流量。他们需要热度。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火坑。梅姐把合同拍在我面前,语气凝重,节目组安排你去的体验地点,是建筑工地。黎厌,你给我听好了,这次要是再出幺蛾子,谁也救不了你！
建筑工地我挑了挑眉。行啊,老本行。
录制当天。尘土飞扬的工地上。
摄像机镜头像探照灯一样追着我。同期的嘉宾有林晚意（去宠物店）、苏屿白（去咖啡厅）,还有一个其他公司的新人男爱豆赵栩（去花店）。我穿着节目组发的、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工装,戴着安全帽,素面朝天,站在一堆钢筋水泥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弹幕早早刷了起来：
【来看油姐搬砖！】
【工地限定皮肤：灰头土脸厌！】
【赌五毛,她撑不过半小时就要哭唧唧！】
【坐等黎厌大小姐发脾气罢演！】
带我的工头李师傅,是个皮肤黝黑、不苟言笑的中年汉子。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啥别添乱就行！
弹幕一片【哈哈哈】和【师傅真相了】。
李师傅,您吩咐。我站得笔直,声音洪亮。
李师傅大概被我这一嗓子震了一下,愣了愣,才粗声粗气地指派任务：去！跟着王姐,把那边散落的废钢筋归拢了！戴好手套,注意安全！
所谓的王姐,是个身材敦实、嗓门洪亮的大姐。她递给我一副磨得发亮的粗布手套,指了指不远处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扭曲钢筋：喏,就那些,搬那边空地去,码整齐喽！
我二话不说,戴上手套就走过去。那钢筋看着细,一根根又长又沉,还带着毛刺。我学着王姐的样子,弯腰,双手抓住,发力——
第一下,没动。太沉了。
弹幕：【噗！弱鸡！】
第二下,咬紧牙,腰腿用力,猛地一抬！钢筋离地了,但手臂被那沉甸甸的分量坠得生疼,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弹幕：【哈哈哈要摔了要摔了！】
我踉跄两步,硬是站稳了。汗水立刻从额头冒出来。
王姐看我那笨拙吃力的样子,撇撇嘴,没说话,自己轻松扛起好几根,健步如飞地走了。对比惨烈。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贪多,一次只拿两根,一步一步,挪向空地。每一步都感觉手臂的肌肉在尖叫。太阳毒辣辣地晒在背上,安全帽里像蒸笼。
一趟,两趟,三趟……
汗水糊住了眼睛,流进嘴里,咸涩。工装被汗水浸透,黏在背上。手套很快磨破了,手心被粗糙的钢筋磨得火辣辣地疼。镜头怼着我的脸拍特写。狼狈,脏,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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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的风向,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她真搬啊】
【看着好累,我都觉得手疼。】
【一次就拿两根,还挺实在,没硬撑。】
【比我想象的能吃苦啊】
中午在简陋的工棚吃饭。大锅饭,土豆白菜炖得稀烂,没什么油水。我端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跟工人们挤在一起。累得手指都在抖,拿筷子都费劲。但我吃得狼吞虎咽,是真饿。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工友看我吃得香,憨憨地笑：姐,你饭量不错啊！不像电视里那些女明星,跟猫似的。
我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说：饿……饿死我了……干活累的……这白菜炖得……还行！
这朴实无华的评价,配上我灰头土脸、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又引来弹幕一片【哈哈哈】和【干饭人实锤】。
下午的任务更重,要帮忙拌水泥。巨大的搅拌机轰鸣着。我需要用小推车,把沉重的沙石料运过去倒进料斗。
推车装满料,沉得像头牛。我双手握着车把,身体前倾,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拱。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艰难滚动。手臂、肩膀、腰背,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哀嚎。
一个陡坡。我推不上去,车子往后滑。眼看要失控,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扶住了车把。
是李师傅。
他没看我,只是沉声说：腰下去！腿蹬地！用劲！然后他搭了把手,帮我把车推了上去。
谢……谢谢李师傅！我喘着粗气。
李师傅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但下午收工时,他路过我身边,丢下一句：明天手套戴厚点！手都磨破了,像什么样子！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弹幕：
【李师傅：傲娇实锤！】
【黎厌居然没喊累没抱怨】
【她好像……真的在认真干活】
【有点改观了怎么回事】
几天录制结束。我整个人像散了架,黑了不止一个度,手心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破了又结痂。离开工地时,王姐偷偷塞给我两个煮鸡蛋：拿着,路上吃！小姑娘,挺能吃苦！
我捧着鸡蛋,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灰：谢谢王姐！这鸡蛋,肯定香！
《打工吧！爱豆！》播出后,我这段工地搬砖实录毫无意外地爆了。
热搜：黎厌
工地搬砖
黎厌
干饭人
李师傅傲娇
王姐的煮鸡蛋
舆论彻底反转：
【以前觉得她作,现在看她干活的样子,居然有点心疼】
【不矫情,不卖惨,让干啥干啥,这态度我服！】
【手上那水泡看得我难受,她一声没吭！】
【王姐和李师傅的反应说明一切！劳动者认可的实在人！】
【对不起黎厌,以前骂大声了,我自罚一杯肥宅快乐水！】
【黎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团厌的标签,被人间真实、黎姐、打工人之光这些新词取代。虽然依旧有黑粉跳脚,但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路人好感浪潮里。
梅姐看着后台雪花般的代言和综艺邀约,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像在看一个金矿。她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堪称和蔼的笑容：厌厌啊,你看这个国民饮料的代言……还有这个户外慢综艺……
我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翻身农奴的滋味,更大的馅饼砸了下来——年度最火的竞技类真人秀《极限挑战！》向我发出了常驻嘉宾邀请。
这节目以高难度、高强度和虐星闻名。嘉宾阵容强大,除了我这个黑红翻红的异类,还有影帝级大前辈、当红实力派小花、综艺感超强的喜剧演员……以及,江烬。
江烬。我们星曜少女所属经纪公司的大老板,也是圈内出了名的点金圣手。年轻,英俊,背景神秘,手段雷霆,常年高居最想嫁钻石王老五榜首。他极少在台前露面,这次居然亲自下场参加综艺消息一出,全网轰动。
节目录制现场。巨大的室内场馆。
我穿着节目组统一的运动服,混在一群闪闪发光的明星中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摄像机显然不打算放过我这个流量密码,镜头时不时扫过来。
其他嘉宾互相寒暄,气氛热络。林晚意和苏屿白也在,他们看到我,眼神复杂,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只有江烬,独自站在稍远的地方。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身姿挺拔,气场却冷得像冰原。他周围仿佛自带真空地带,没人敢轻易靠近。他只是淡淡扫视全场,目光偶尔掠过人群,深邃难辨,看不出情绪。
当他那没什么温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位大佬,可是掌握着我生杀大权的终极BOSS。原主那些作死行为,估计早就在他黑名单上躺平了。
弹幕也疯了：
【江烬！活的江烬！】
【黎厌和江烬同框了！次元壁破了！】
【油姐在大魔王面前秒变小鹌鹑！笑死！】
【修罗场预定！】
节目开始。第一个环节是高空独木桥。离地十几米,窄窄的木板,走过去,取下对面旗子。
前面几位嘉宾,有尖叫着完成的,有恐高直接放弃的,也有身手矫健轻松过关的。轮到我了。
安全绳绑好。我站在起跳台边缘,往下看了一眼。眩晕感瞬间袭来。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看下面,只盯着对面那面小旗子。
【黎厌行不行啊看着腿软了。】
【工地搬砖的力气呢上啊黎姐！】
【估计要弃权了,女生嘛,理解。】
我迈出了第一步。木板微微晃动。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第二步,第三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走到中间时,一阵风吹过,木板晃得厉害,我身体猛地一晃！
啊！现场一片惊呼。
我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蹲下,双手死死抓住木板边缘,整个人趴在了上面,像只受惊的树懒。
弹幕：【噗！抱木式前进！】
【黎厌：只要我趴得够低,风就吹不倒我！】
【救命！她好像那个大号壁虎！】
【虽然怂但好真实！我恐高我也这样！】
我就在这诡异的姿势下,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成功拿到旗子时,我瘫在对面的平台上,脸贴着冰冷的金属,大口喘气,感觉魂儿都飞了一半。
镜头给到我劫后余生的脸,还有我因为用力而蹭得脏兮兮的运动服袖子。狼狈,又有点滑稽。
【哈哈哈虽然但是,她完成了！】
【爬过去的也算！黎姐牛批！（破音）】
【这不服输（）的劲头,我respect！】
接下来几个环节,泥潭搏斗、水下逃生、迷宫解谜……我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实力不够,意志（和搞笑）来凑。被泥巴糊成兵马俑,在水里扑腾得像只落水狗,在迷宫里转圈转到怀疑人生……每次都完成得磕磕绊绊、姿态全无,但硬是没放弃,还时不时因为过于实在的反应制造出意想不到的笑点。
【黎厌是来参加变形计的吧】
【她怎么做到又惨又好笑的】
【今日份快乐源泉！粉了粉了！】
江烬的表现则是另一个极端。他仿佛没有恐惧,没有疲惫。高空项目如履平地,力量对抗游刃有余,解谜环节思路清晰得可怕。他话很少,动作精准高效,像一台设定完美的机器。但他强大的气场和绝对的实力,让他成为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他偶尔出手帮一下陷入困境的其他嘉宾,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疏离的矜贵,引来阵阵尖叫。
我和他的交集,少得可怜。一次泥潭混战,我不小心被撞倒,正好摔在他脚边,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一尘不染的裤腿。我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道歉,结果脚下一滑,又差点摔回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干净,有力。
我愣住,抬头。江烬垂眸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起来。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谢……谢谢江总！我赶紧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脸上也不知道是泥还是红。
【啊啊啊牵手了！】
【江烬居然扶她了！】
【黎厌那怂样笑死我了！】
【大佬只是顺手,别脑补！】
整个录制过程,林晚意和苏屿白表现得中规中矩。林晚意依旧维持着温柔小仙女的人设,即使害怕也努力微笑。苏屿白阳光活力,综艺感不错。但他们的风头,毫无疑问地被我和江烬这两个极端抢走了。林晚意看我的眼神,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阴郁。
节目播出后,效果炸裂。我的铁血（）打工人人设彻底立住,人气飙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各种优质的代言、剧本纷至沓来。梅姐每天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我以为霉运终于过去,可以安心搞事业赚钱时,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
某知名音乐制作人老K在微博公开发难,言辞激烈：
【@黎厌
你的新单曲《逆光》副歌旋律,抄袭我三年前未发表的Demo《尘光》！证据确凿！剽窃者无耻！必须给个说法！】
附图是两段旋律的波形对比图,相似度极高。还有一段模糊的录音片段,旋律确实和《逆光》的副歌很像。
《逆光》是我翻红后发行的第一支单曲,成绩非常好,是我转型歌手的重要一步。这首歌的词曲署名是一个新锐创作人阿哲,我负责演唱。
抄袭指控一出,全网哗然！刚刚积累起来的路人好感瞬间遭遇冰封。
热搜爆炸：
黎厌
抄袭
《逆光》抄袭《尘光》
老K
黎厌
舆论如海啸般反扑：
【刚有点好感就塌房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抄袭死全家！滚出乐坛！】
【难怪能翻身,原来是靠偷！】
【心疼老K！支持维权！】
【黎厌出来道歉！退圈谢罪！】
我的微博瞬间沦陷。新接的代言被品牌方紧急叫停询问情况。梅姐急得嘴角起泡,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怎么回事！那个阿哲呢！联系上没有！
小圆带着哭腔：阿哲……阿哲电话关机了！联系不上！他之前给的住址也是假的！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陷阱。一个针对我,精心设计的陷阱。目标就是在我风头最盛的时候,把我彻底按死。
查！给我查那个阿哲的所有信息！还有老K那边,联系律师！梅姐咆哮着,转向我,眼神锐利,黎厌！你给我老实说！这首歌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参与！
我没有！我斩钉截铁,我只负责唱！旋律部分我完全没插手！阿哲交给我成品的时候,只说是他的原创！
现在死无对证！人家老K的证据甩在脸上！梅姐气得砸桌子,完了！全完了！刚起来的事业……
我看着网上那些恶毒的诅咒和谩骂,看着抄袭狗的标签再次牢牢贴在我身上,看着刚刚到手的资源像沙一样流失。愤怒、委屈、还有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我淹没。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了。好不容易爬上来,不能就这么摔回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哲……老K……旋律相似……模糊的录音片段……三年前……
等等！三年前
我猛地站起来,冲回我的公寓。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箱子。那是原主的东西,我一直没动过。里面乱七八糟,有旧衣服,过期的化妆品……还有一本厚厚的、带锁的日记本。
锁是密码的。我试了原主的生日、出道日……都不对。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江烬的生日——这个日期因为太特殊,我无意中记下了。
咔哒。锁开了。
我颤抖着手翻开日记本。里面记录了原主很多扭曲阴暗的心思,对林晚意、苏屿白的嫉妒,对江烬病态的迷恋……翻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一行字跳入眼帘：
晚晚今天真讨厌！又在江总面前装才女,说她写了首新歌叫《尘光》,哼！我偷偷录了一小段……旋律还不错要是我的就好了……算了,反正她也不会发表……
下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便利贴。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了几行简谱旋律。那旋律……赫然就是老K放出的录音片段里的,也是《逆光》副歌的核心旋律！
是林晚意！三年前,她写了《尘光》的雏形！原主偷录了片段！而现在,这个片段落到了老K手里,被用来构陷我！阿哲……很可能也是被收买的棋子！
我浑身发冷。好毒的计！一箭双雕！既能彻底毁了我,又能洗白林晚意——只要她站出来澄清,说那是她早期不成熟的作品,老K是误会,她再大度地表示不追究我这个不知情的演唱者……她就能收获一波同情和才女美誉！
我立刻用手机拍下日记本的那一页和那张便利贴。证据！这是铁证！
可怎么用直接发微博谁会信林晚意的粉丝会说我伪造！老K那边肯定咬死不认！局面依然被动。
就在我焦头烂额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江烬。
我心脏狂跳,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江总
来我办公室。现在。江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言简意赅,说完就挂了。
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雪松香气。
江烬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他抬眸看我,眼神像手术刀,锐利得能穿透人心。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解释。他吐出两个字。
我把打印出来的日记本照片和便利贴照片放在他桌上,尽量简洁清晰地说了我的推测：……所以,是林晚意三年前的作品片段被泄露,老K和她联手,或者她被老K利用,目的是构陷我抄袭,同时为她自己铺路。
江烬拿起照片,一张张仔细看着。他看得非常慢,办公室安静得可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服。
终于,他放下照片,抬眼看我,眼神依旧深不见底：只有这些
这足以证明旋律最初的来源是林晚意！老K的证据站不住脚！我急切地说。
舆论不会管最初来源。江烬的声音很冷,他们只看到‘相似’,和‘权威’制作人的指控。你的证据,只能证明林晚意三年前有过类似的旋律想法,无法直接证明老K手里的录音来源非法,也无法完全洗清阿哲和你‘抄袭’的嫌疑。林晚意完全可以反咬你伪造日记,或者声称是你偷了她的创意给了阿哲。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说得对。娱乐圈的浑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撇清的。
那……怎么办我的声音有些干涩。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
江烬看着我,目光在我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移开。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李秘书,联系老K,告诉他,江氏法务部对他手里的‘证据’来源很感兴趣,请他带着原始录音文件和版权登记证明,一个小时后到公司来谈。另外,查一下那个词曲人‘阿哲’的所有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重点查近期大额不明收入和与林晚意、老K的关联。还有,找到林晚意三年前那个私人助理,叫……
他精准地说出一个名字。那个助理,在原主日记里提到过,是林晚意的心腹,后来因为家事突然离职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他这是在……帮我
江总,您……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江烬放下电话,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黎厌,你运气不错,抓住了唯一的破绽。但下次,擦亮眼睛,别什么人的歌都敢唱。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烈的压迫感。他微微俯身,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记住,你现在的价值,是江氏的资产。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的资产,不允许别人随意破坏。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在我惶惑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疏离：回去等消息。管好你的嘴。
我几乎是飘着离开江烬办公室的。后背的冷汗还没干,心跳依旧失序。大佬的气场,太可怕了。但他那句我的资产,又莫名地……给了我一丁点诡异的安全感
江烬出手,效率惊人。
不到二十四小时,风向陡转。
先是老K那边突然偃旗息鼓,删除了指控微博,并发布了一则语焉不详的声明,大意是经过友好沟通,发现存在误会,对给黎厌女士造成的困扰深表歉意。
接着,一个沉寂已久的微博小号（据说是林晚意三年前那个突然离职的助理）爆出猛料：她手里有林晚意当初哼唱《尘光》旋律的原始录音片段（比老K放出的更完整清晰）,以及林晚意曾私下向她抱怨旋律被黎厌偷听的聊天记录截图（虽然没直接证据,但指向性明显）。她还暗示,老K手里的片段,是有人刻意泄露给他的。
与此同时,财经八卦号爆料,词曲人阿哲在《逆光》发布前,其海外账户突然收到一笔来自离岸公司的巨额汇款。而这家离岸公司,被扒出与老K有隐秘的资金往来。
铁证如山,逻辑链闭合。
舆论彻底反转：
【惊天反转！林晚意自导自演！】
【老K收钱办事实锤！阿哲是枪手！】
【黎厌是被陷害的！真·美强惨！】
【林晚意好毒的心！表面姐妹,背后捅刀！】
【晚晚小天使人设崩塌！滤镜碎了一地！】
【给黎厌道歉！万人请愿黎厌回归】
林晚意的团队彻底乱了阵脚,试图发声明否认,但在汹涌的实锤面前苍白无力。她的代言纷纷解约,综艺镜头被剪,社交账号下一片骂声,苦心经营的清纯才女人设轰然倒塌,星途尽毁。苏屿白也受到波及,被质疑是否知情,人气大跌。
而我,在这场风暴中心,奇迹般地全身而退,甚至因为无端遭受网暴却隐忍坚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同情和路人支持。《逆光》的下载量和播放量不跌反涨,冲上各大榜单首位。那些暂停的代言和邀约,以更高的规格和价格重新砸了回来。
一场差点将我彻底埋葬的风暴,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方式被平息,而我,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我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江烬办公室里的那一次谈话,和他随后展现的恐怖能量。他像精准的操盘手,在幕后翻云覆雨,轻松碾碎了针对我的阴谋。那句我的资产,分量重如千钧。
庆功宴不存在的。风波平息后的第二天,我就被梅姐塞进了录音棚,为新的EP做准备。用她的话说：热度就是生命！抓紧时间变现！
录音间隙,我坐在休息室刷手机。热搜上还残留着昨天大战的余温,但更多的是我的新话题。私信箱爆满,有粉丝的鼓励,有媒体的邀约,也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求合作私信。
一条夹杂在众多信息中的新微信好友申请,吸引了我的注意。头像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昵称只有一个简单的J。
验证信息：江烬。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大佬加我微信
手指有点抖,点了通过。
对话框安安静静。对方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我盯着那片星空头像,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打字：江总您好,我是黎厌。谢谢您之前的……
删掉。太官方了。
江总,这次真的……
又删掉。说什么都显得笨拙。
就在我纠结时,对话框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后,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跳了出来：
周六晚八点,云顶餐厅。聊聊你下阶段的规划。一个人来。
没有问句,没有商量。是通知。
我看着那条信息,又看看旁边日程表上被梅姐塞得满满当当、价格不菲的各种通告。大佬这是……要亲自规划他的资产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J。
穿正式点。别迟到。
我盯着那行字,半晌,把手机扣在胸口,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新的人生,好像真的开始了。虽然,前方似乎蹲着一只更难以揣测、也更危险的大魔王。
周六晚。云顶餐厅。
本市最高的地标建筑顶层,360度全景玻璃窗,脚下是璀璨流淌的城市星河。环境极尽奢华私密。我被侍者引领到一个靠窗的绝佳位置。
江烬已经到了。
他没穿正装,一件质料考究的深灰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少了些办公室里的冷硬压迫,多了几分慵懒的贵气。他正看着窗外的夜景,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听到脚步声,他转回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按他的要求,穿了条剪裁简洁的黑色小礼裙。不算隆重,但足够正式。被他这样看着,我还是有点不自在,感觉像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江总。我拉开椅子坐下。
侍者上前倒水。江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像在开一个高效的工作会议。
风波过去了,热度也到了顶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走他端起水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却锁着我,带着审视。继续靠‘人间真实’和‘自黑’吃老本还是……换条路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很尖锐。我之前的翻红,确实很大程度上依赖了自黑和反差带来的话题性和路人缘。但这种红利,能吃多久
我……想唱歌。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认真,《逆光》的成绩您看到了,虽然过程……不太光彩,但证明市场是接受的。我想好好做音乐,不只是玩票。
江烬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对我的回答有点意外。他没说话,示意我继续。
综艺……也可以接,但希望是有质量的,能展现专业性的,不是纯消耗热度的。我斟酌着词句,还有,如果可以……我想尝试演戏。从小角色开始。
这是我穿来之前的梦想,也是原主从未想过、也做不到的路。
胃口不小。江烬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唱歌,演戏,综艺。想三栖发展
我会努力。我挺直背脊,我知道这很难。但我有心理准备。
江烬看着我,眼神深邃,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和潜力。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窗外是无边夜景。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算太尴尬。
你的‘自黑’和‘真实’,是双刃剑。他缓缓说道,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带着某种节奏感,用好了,是接地气的优势,是观众缘。用不好,就是低俗,是缺乏专业素养,是消耗自身价值的捷径。
我明白。我点头。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不能永远靠工地搬砖和综艺爬行来维持热度。
公司下半年有个重点项目。江烬话锋一转,一部都市职场剧,班底不错。女三号的角色,戏份吃重,人设是职场新人,有点莽撞但成长线清晰,和你现在的……某些特质,有契合点。
我的心猛地一跳！影视资源！还是女三号！这绝对是质的飞跃！
当然,江烬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只是给你一个试镜的机会。能不能拿到,看你自己本事。
我一定尽全力！我立刻表态,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紧。
江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璀璨的灯火。音乐方面,公司会给你找合适的制作人。收歌,练唱功,拿出像样的作品。综艺……《极限挑战》下一季,你可以继续常驻,但表现要升级,不能只靠‘惨’和‘搞笑’。
他条理清晰地说着,仿佛在为我铺设一条清晰可见、却又充满挑战的上升路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资源,我会给你铺路。他转回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但路,要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黎厌,记住,我要的是能创造长期价值的艺人,不是昙花一现的流量泡沫。别让我失望。
他的眼神锐利而直接,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近乎苛刻的期待。
我明白,江总。我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头。心底有压力,但更多是一种被点燃的斗志。机会就在眼前,是龙潭还是虎穴,都得闯一闯。
晚餐在一种相对平和的工作氛围中结束。江烬没有再多说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用餐,偶尔就着刚才的话题补充一两句要求。他吃饭的姿态很优雅,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矜贵。
离开餐厅时,夜风微凉。
江烬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他拉开车门,却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下周,新歌的策划案会发给你。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网上的言论,不必过分在意。做你该做的。
我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提醒我专注自身
没等我反应,他已经坐进车里。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车流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和这位大佬打交道,比连录十期《极限挑战》还累。但不可否认,他给的规划,精准地戳中了我想要的。
回到公寓,卸了妆,洗去一身疲惫。我把自己扔进沙发,打开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推送：【黎厌深夜现身云顶餐厅,神秘男子相伴,疑新恋情曝光】配图是偷拍的我和江烬在餐厅窗边的侧影。角度刁钻,看起来距离很近。
我：……
评论已经炸锅：
【卧槽江烬！】
【黎厌和江烬这组合我惊掉下巴！】
【是恋情还是谈工作大佬亲自规划】
【不管是什么,黎姐牛逼！】
【只有我觉得这背影配一脸吗】
我扶额。这届狗仔,速度是真快。
正想着要不要发个声明澄清一下,手机又震了。是江烬发来的微信。
J：不用理会。清者自清。
言简意赅。大佬果然淡定。
我盯着那行字,又看看热搜上那张模糊的偷拍图,心里那点因为绯闻而起的烦躁,莫名地就散了。行吧,老板都说不用管了。
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城市依旧灯火通明。
从穿成团厌,到靠自黑绝地求生,再到如今被卷入漩涡又奇迹般脱身,甚至拿到了通往更高舞台的入场券……这一路跌宕起伏,像坐过山车。
我打开微博,登录那个曾经被骂到关闭评论、如今却拥有千万粉丝的账号黎厌。看着满屏的支持和鼓励,看着那些喊着黎姐加油、黎姐新歌冲呀、黎姐演戏搞快点的评论。
想了想,我打开直播功能。
没有预告,没有滤镜。素着一张脸,穿着家居服,背景是我有点乱的客厅。
突如其来的直播,瞬间涌入大量观众：
【黎姐！深夜福利！】
【刚从热搜过来！姐你跟江总】
【厌厌看这里！新歌什么时候出！】
【姐姐素颜好美！皮肤好好！】
我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白牙,语气轻松得像在唠家常：
哈喽大家！没睡呢我刚收工回来,累成狗了。
热搜哦,跟老板吃了个饭,汇报下工作思想。你们信吗（笑）
新歌在搞了在搞了！催命呢！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演戏嗯……在努力争取一个机会,希望有好消息告诉大家！
行了行了,别刷礼物！留着钱买专辑！姐不差这点！
最后说一句,我凑近镜头,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以前骂我的,现在夸我的,路过的……甭管以前怎么样,以后啊,都给我好好听着——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中气十足地喊出那句刻在骨子里的话：
黎厌我,站起来了！
弹幕在短暂的凝滞后,彻底疯狂：
【啊啊啊啊啊黎姐牛逼！】
【站起来了！！！】
【泪目了家人们！从全网黑到全网喊姐！】
【黎姐真香！】
【粉了！死忠粉！】
【黎厌！给老子红！红透半边天！】
满屏的黎姐真香和火箭、跑车礼物特效中,我笑着挥挥手,干脆利落地关了直播。
房间里安静下来。
窗外,夜色正浓,但黎明,似乎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