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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昂将菜端到我面前,摘掉粉色围裙坐下时,眼里满是醋味。
你啊,还真了解他,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社会性死亡。
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得嘟嘟囔囔,我这点手段,不还是跟老公你学的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啦。
陆昂安然失笑,揪着我鼻子摆了摆,总感觉你说的不是什么好词。
当然是好词!我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双手环在他脖子,认真道,老公,其实我感觉吧......
嗯
红烧肉有点咸了,菜还是得多练。
......
下一秒我便被他扛在肩上,丢进了卧室。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听到陈数的任何消息。
却不知道,其实我和他有过一次擦肩而过。
那是贝贝夜里突发高烧,陆昂放下手头的一切,陪我送贝贝去医院检查。
人来人往的医院,我完全没注意到躺在隔壁病床上吊水的陈数。
陈数因为流感来吊水,隔壁病房传来孩子的哭闹声,他烦躁地抬头,却看见我抱着发烧的儿子匆匆走来。
陆昂紧随其后,手里拿着温水和退烧药,一边走一边轻声安抚:阿初别急,医生说只是小感冒,很快就好。
我点点头,眼眶有点红,却没像从前那样慌乱。
等我们离开后,守夜的护士闲聊起来:陆太太命真好,先生每次带孩子来医院都亲自跑前跑后,生怕她累着,上次还听说为了陪她坐月子,推掉了几个亿的合同呢。
陈数躺在病床上,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突然想起苏乐回国那年,念初半夜发烧,他只丢给她一句自己去看医生,就去陪了怕黑的苏乐。
原来她说得对,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不够爱她,连那百分之十里都掺渣着玻璃碴。
我再见到陈数时,是在市中心的地下通道。
陈数又重新穿回了那件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吉他的弦还是断了一根,却唱得比谁都认真。
这一次,我没有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他。
而是随手丢了一枚硬币,朝前走去。
衣摆突然被扯住,陈数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还可以当替身的,念初,我比他年轻,也比他身体好。
他的指尖在轻微发抖,我还点掉了那颗痣,你看看。
我目视前方,没低头,松手吧,我嫌脏。
我这一句有多轻描淡写,对陈数来说就有多暴击。
他脸上的血色像是被瞬间抽干,连唇瓣都泛起青白。
他指尖蜷了又蜷,像是不甘,却还是无力地松开。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我已经不干净了。
到底是哪方面的不干净,我想他心知肚明,不必让我扯下这最后一次遮羞布。
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余光中看见他指缝里渗出来的血丝,抿了抿唇。
陈数敏锐地察觉到,忍不住又心生期待,当不了替身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天天来这通道里看我一眼......
我捂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笑着打断他的幻想。
我又怀孕了,三个月,等会就要赶飞机去国外养胎。
陈数瞳孔猛地一颤,良久,才扯了一抹苍白的笑。
国外生孩子好啊......医疗水平高......
那你生完什么时候回来,带着小宝也来听我唱唱歌吧......
我迈开腿,再没回头。
我没打算告诉他。
我们是要全家移民出国了。
从此,我和他山水相隔,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