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濡湿,黏腻得让人心烦。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晃得人头晕。眼前不是我的小破出租屋,而是一顶触手生凉、绣着繁复金色缠枝莲的帐幔顶子。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很贵的熏香,甜腻里裹着一丝冷冽的药气。
我,苏爽,一个睡前还在为甲方爸爸改方案改到头秃的社畜,现在躺在一张硬邦邦、硌得后背生疼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
嘶……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脑勺一阵闷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洪水般涌进脑海——大胤王朝,镇国公府,恶名昭著的嫡女苏爽,以及床上那个昏迷不醒、被她亲手灌了毒酒、只等咽气的倒霉蛋男主,厉沉渊。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脖子。
床榻内侧,躺着一个年轻男人。
脸色苍白得像新刷的墙皮,薄唇紧抿,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弯脆弱又浓重的阴影。
即使闭着眼,昏迷着,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也从他紧蹙的眉心和抿直的唇角里透出来,像块捂不热的寒铁。
这就是厉沉渊书里那个后期会把我这个恶毒女配挫骨扬灰、连灵魂都碾成渣渣的终极杀神男主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激得我头皮发麻。我完了!穿谁不好穿成这煞星的仇人还正好卡在给他灌完毒酒、他半死不活的关键节点这不是赶着去投胎是什么!
【滴——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剧烈,符合绑定条件。‘恶毒女配反派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脑子里炸开,冰冷得像是三九天的铁块砸在耳膜上。
【新手任务发布:维持恶毒人设,确保男主厉沉渊在半个时辰内感受到强烈痛苦(物理或精神层面皆可)。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
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混乱的神经里。我看着床上那张苍白俊美但注定要送我下地狱的脸,再看看脑子里那个倒计时已经开始无声跳动的00:29:59,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愤和求生欲轰地一下顶了上来。
维持人设让他痛苦行!不就是当反派吗老娘豁出去了!但……毒酒不行不行,真毒死了他,系统是爽了,我立马就得被男主光环和天道规则碾成齑粉陪葬!得换个路子,换个足够恶毒、足够反派、足够让他痛苦,但又不会真把他送走的法子!
我像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噌地一下弹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脑子却瞬间清醒了几分。目光在奢华的房间里疯狂扫射。描金绘彩的博古架太沉!价值连城的官窑梅瓶砸过去会死人!黄花梨的圆桌不行,目标太大……
我的视线最终死死钉在靠窗那张紫檀嵌螺钿的炕桌上。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酒不,不对!旁边那个!那个矮胖敦实、红得像火、封口还系着一圈油纸的小陶罐!那是我几天前心血来潮,让厨房特制的魔鬼辣椒酱!据尝过的厨娘说,一口下去能让人看见太奶奶!
就是它了!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起那个沉甸甸的小陶罐。冰凉的陶壁贴着掌心,里面粘稠的酱汁晃荡了一下。拔开塞子,一股极其霸道、仿佛能点燃鼻腔黏膜的辛辣气味猛地冲了出来,呛得我眼泪差点当场飙出来。
咳咳……我强忍着喉咙里的灼烧感,另一只手抄起旁边一个空的白玉酒盅。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无知无觉的厉沉渊,心一横,牙一咬。
对不住了兄弟!是死是活,就看你抗辣几级了!
我端着那满满一盅红得刺眼、浓稠得几乎化不开的辣椒酱,一步步挪回床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地敲打着肋骨,震得我手指都在发颤。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火辣气息直冲肺腑,差点又把自己送走。
我用空着的那只手,带着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用力捏开了厉沉渊紧抿的薄唇。他毫无意识,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牙关却意外地没咬死。好机会!我屏住呼吸,视死如归地将酒盅里那粘稠滚烫的岩浆一股脑儿地灌了进去!
辛辣的气息瞬间在小小的空间里爆开,浓烈得几乎肉眼可见。
唔——!!!
昏迷中的厉沉渊身体猛地一弓!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腹部!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瞳孔因为剧痛和极致的刺激瞬间缩成了针尖!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惊愕、剧痛、还有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
咳!咳咳咳咳——!!!
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剧烈地弹动、挣扎起来,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那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每一次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辣椒酱那恐怖的辣度在他毫无防备的口腔和食道里肆虐、燃烧,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疯狂滚落。
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灼烧感而痉挛,手指死死抠着身下价值不菲的锦缎被褥,指节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将那丝绸抠穿。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一丝迷茫的凤眸,此刻被生理性的泪水彻底模糊,只能死死地、用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的滔天恨意和痛楚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脸上。那眼神,活脱脱要把我生吞活剥、凌迟处死!
【滴!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反派值10点!宿主生命体征稳定,请再接再厉,维持恶毒人设!】
脑子里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天籁。成了!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嗡地一松,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地上。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全冒了出来,瞬间浸透了薄薄的寝衣,凉飕飕地贴在皮肤上。
我看着他咳得天崩地裂、涕泪横流、几乎要背过气去的惨状,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诡异的、扭曲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我努力绷着脸,试图挤出一点属于原主那种睥睨一切、草菅人命的恶毒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狼狈不堪的男主,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声音因为后怕而走调:
哼,厉沉渊,本小姐赏你的‘琼浆玉液’,滋味如何给我好好受着!
说完,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转过身,以一种落荒而逃但又强行保持优雅反派退场的姿态,快步冲出了这间弥漫着恐怖辣味和杀气的卧房。身后,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压抑着极致痛苦的粗喘,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了出来。
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那地狱般的场景和味道。我背靠着冰凉厚重的雕花木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疯狂地蹦迪。手心里全是冷汗,那辣椒酱的辛辣气味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皮肤,指尖还在微微发麻。
任务完成了,暂时死不了。
可……我看着自己这双刚刚完成壮举的手,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门扉,门后那个咳得惊天动地的未来杀神……
这反派之路,怎么开局就这么地狱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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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厉沉渊养伤和我绞尽脑汁完成系统发布的恶毒任务中,如履薄冰地滑过。
【日常任务:请宿主为男主厉沉渊准备一件贴心小礼物,务必让他感受到刻骨铭心的关怀。(要求:必须造成实质接触性痛苦)任务时限:今日。失败惩罚:电击体验(强度随宿主心情波动)。】
冰冷的机械音在早餐时分准时在我脑海里响起,毫无波澜,却比窗外初冬的寒风更刺骨。
我捏着象牙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啪嗒掉回青玉碟子里。刻骨铭心实质接触性痛苦电击体验
我抬眼,目光穿过敞开的隔扇花窗,落在庭院对面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上。厉沉渊就在里面。自从上次辣椒酱事件后,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恨意,进化成了混杂着警惕、探究和一种这女人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的复杂审视。那目光沉甸甸的,像淬了寒冰的针,扎得人浑身不自在。
送什么毒针不行,系统要求的是礼物,太直白不行。带刺的荆棘太刻意,不符合我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我烦躁地用筷子戳着碟子里无辜的虾饺,脑子飞速运转。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内室那张铺着厚厚软垫的紫檀木圈椅上。椅垫……坐垫……钉子!
一个荒诞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点子猛地蹦了出来。送他一个坐垫!表面看起来柔软舒适,体贴入微!内里嘛……嘿嘿。我立刻丢下筷子,风风火火冲进内室,翻箱倒柜。
小姐,您找什么贴身丫鬟翠儿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针线笸箩!最粗最结实的那种缝衣针!还有……锥子!对,锥子也要!我头也不抬地吩咐,语气带着一种即将干大事的兴奋。
很快,工具齐备。我从库房里翻出一个崭新的、用上等苏绣缎面缝制的软垫,触手生温,图案是雅致的兰草。很好,外表极具欺骗性。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锥子,对着垫子柔软的内芯,开始施工。
噗…噗…噗…
细小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一根、两根、三根……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打磨得不算特别尖锐、但绝对足够深刻的细长铁钉,从垫子底部深深楔入填充物中。确保它们被厚厚的棉花和丝绸包裹,只在人坐下去的瞬间,才会通过压力刺破表层,给予惊喜。每一根钉子扎进去,我都想象着厉沉渊坐下去时可能的反应,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小姐,您……您这是翠儿端着茶进来,看到我手里那个被扎得千疮百孔(从底部看)的漂亮坐垫,吓得脸都白了。
嘘!我立刻竖起食指,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给‘贵客’准备的‘安神垫’,懂不懂坐上去保证神清气爽,百病全消!我特意在安神垫和神清气爽上加了重音。
翠儿看看垫子,又看看我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恶毒笑容,小脸皱成一团,最终认命地闭上了嘴,眼神里写满了小姐您高兴就好。
午膳后,我端着那枚精心炮制的暗器,脸上挂起练习了半天的、混合着虚伪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笑容,推开了厉沉渊的房门。
他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看书,侧脸线条冷硬,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上,镀了层金边,却丝毫暖不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听到动静,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空气仿佛凝滞了,带着一种无声的张力。
厉公子,我捏着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甜腻又做作,一步步靠近,看你日日坐这硬榻,想必辛苦。我特意寻了个上好的软垫,给你垫上,坐着舒坦些。我把特意和上好的软垫咬得格外清晰。
厉沉渊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深邃的凤眸,寒潭一般,没有一丝温度,锐利地落在我脸上,又缓缓移向我手中那个看起来无比柔软华丽的坐垫。那目光像手术刀,一层层剥开我虚伪的笑容,直刺我心底那点阴暗的小算盘。他薄唇紧抿,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我被看得心头一凛,差点维持不住笑容。但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脑子里滴滴作响。我硬着头皮,强撑着笑容,把那个温柔陷阱不容置疑地放在了矮榻上,就在他身侧。
试试保证……嗯,舒适!我眨眨眼,语气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
厉沉渊的目光在垫子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三息长得像一个世纪。他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带着厌弃和嘲弄的墨色。他合上书,随手丢在一边,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轻蔑。然后,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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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冷硬,直接坐了下去!坐得结结实实,没有半分犹豫和试探!
呃——!
一声短促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瞬间从他紧咬的齿缝里迸出来!像被烧红的铁钎猛地捅了一下!
他整个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向上弹起!那张总是冰封着的俊脸,瞬间扭曲!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又被一股剧痛激起的铁青覆盖!冷汗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从他额角、鬓边渗出,汇聚成大颗的汗珠滚落。
他双手死死撑在身侧的矮榻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青筋暴凸,像要挣破皮肤。他猛地抬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向我,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恨意,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的了然。那目光,几乎要将我凌迟!
苏、爽!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剧痛后的颤抖和浓得化不开的杀意,你找死!
【滴!日常任务完成!奖励反派值5点!宿主请继续保持!】
系统的提示音及时响起。我心头一松,但被他那噬人的目光钉在原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我强装镇定,甚至努力扯出一个更加关切的假笑,声音却有点发飘:哎呀,厉公子,你怎么了是垫子……不合心意吗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无辜地在他和那个罪魁祸首坐垫之间来回逡巡。
厉沉渊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剧痛和暴怒。他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公子!太医!太医来了!说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给您请平安脉的!
这声尖叫像是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厉沉渊眼中的暴怒被强行压下,化为一片深沉的阴鸷。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想要从那个钉板上站起来。每动一下,额角的冷汗就滚落一串,脸色更是白得像纸。
老太医提着药箱,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看到厉沉渊那惨白的脸色、额角的冷汗和明显僵硬的坐姿,太医花白的眉毛立刻拧成了疙瘩。
厉公子,您这是……太医急忙上前,目光敏锐地扫过那个被厉沉渊下意识避开的坐垫。
无事。厉沉渊声音冰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试图阻止太医的探查。
但太医是奉了懿旨来的,哪能真无事他不由分说,示意厉沉渊趴下。厉沉渊僵持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动作极其缓慢僵硬地趴在了矮榻上,避开了那个坐垫的位置。他紧抿着唇,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老太医经验老道,一看他那姿势和隐忍的表情,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厉沉渊后背的衣衫。
嘶——连见多识广的老太医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厉沉渊后腰偏下的位置,赫然分布着几个细小的、微微渗血的点状伤口!位置……相当刁钻!
太医的手指带着薄茧,精准地按压在厉沉渊脊柱两侧的几处穴位上,力道不轻。厉沉渊身体猛地一颤,闷哼出声,额上青筋跳动。
这里……还有这里……太医一边按,一边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却越来越亮,酸胀感可强烈有无刺痛感向下肢放射
厉沉渊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剧痛!如针……刺骨!
好!好!好啊!老太医突然激动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吓得旁边的小厮和我都一哆嗦。
他猛地收回手,对着厉沉渊的后背伤口位置,激动地连连点头:公子!大喜!大喜啊!
厉沉渊艰难地扭过头,眉头拧成了死结:……喜从何来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老太医完全没在意他的脸色,捻着胡须,红光满面:公子有所不知!您这腰骶部经络淤堵之症,由来已久,阴寒凝滞,气血不畅,每逢阴雨变天便酸痛难忍,甚至影响下肢气血运行,老朽先前用针用药,始终未能彻底疏通这最顽固的关窍!
他指着厉沉渊后腰那几个还在渗血的、被钉子扎出来的小伤口,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赞叹:奇哉!妙哉!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有如此妙法!以锐器之力,精准地刺破了此处的淤堵节点!虽则方式……嗯,略为奇特了些,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老太医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了医学奇迹:您看,这几点位置,正是那淤塞最为顽固的‘命门’、‘腰阳关’附近!如今淤血随这破口得以泄出少许,经络豁然开朗!公子,您试着活动一下腰腿,是否感觉那股子沉滞的寒气散了不少下肢是否比往日轻快些许
厉沉渊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腰,又试着抬了抬腿。片刻后,他脸上的剧痛和暴怒之色缓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真的在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确……似乎……松快了些他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浓浓的怀疑,目光不由自主地、极其复杂地扫向了那个静静地躺在矮榻上的凶器坐垫,然后又猛地转向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我站在一旁,嘴巴微张,彻底石化。
高人妙法精准刺破淤堵节点我我看着厉沉渊那从暴怒到错愕、再到极其复杂难言的眼神,又看看太医激动得唾沫横飞的样子,只觉得一股荒谬绝伦的气息直冲脑门。
这……也行!
【滴!意外达成隐藏成就‘歪打正着·妙手回春(伪)’!奖励反派值翻倍!额外获得‘气运之子(男主)的困惑’状态加成!请宿主再接再厉,将恶毒进行到底!】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欢快。
我:……
看着厉沉渊那混杂着剧痛、怀疑人生以及一丝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难道她真懂医的复杂眼神,我默默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反派之路,好像朝着某个更加离谱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
【主线任务发布:请宿主在宫宴前夕,对男主厉沉渊实施‘毁容’打击!(要求:造成视觉冲击性伤害,需明显且难以快速遮掩)任务时限:宫宴前夜。失败惩罚:宿主容貌随机扭曲24小时。】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闺房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我正对镜描眉的手猛地一抖,黛笔在眉梢划出一道突兀的黑线。
毁容!还视觉冲击!还难以遮掩!
我盯着铜镜里那张属于苏爽的、明艳张扬的脸,又想想惩罚里随机扭曲四个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这狗系统,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不够惨吗
上次的针灸坐垫事件余波未平。厉沉渊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仇恨和警惕,升级成了混合着这女人手段诡异莫测的高度戒备和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冰冷审视。每次在回廊偶遇,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扫过来,都让我有种被X光从头到脚透视一遍的错觉。
硬碰硬下毒药动刀子不行不行,风险太高,操作难度大,而且……万一真把他那张帅脸搞残了,先不说男主光环会不会反噬,我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得想个既毁容、够离谱、视觉冲击强,又能完美规避所有物理伤害的法子!
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目光扫过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红的、粉的、黛的……突然,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我混乱的脑海。
毁容谁说一定要物理伤害精神污染算不算视觉冲击还有比一张绝世帅脸被画成媒婆更冲击的吗!
我猛地扑到梳妆台前,手指在一排排胭脂盒上划过。最终,挑中了那盒最正、最艳、饱和度最高的石榴娇胭脂膏。又拿起一支全新的、笔尖最细最软的描眉笔。很好,作案工具齐备!
接下来几天,我像一个即将执行秘密任务的间谍,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厉沉渊的作息规律。发现他每日申时三刻左右,会在书房处理事务,且不喜下人在旁打扰。书房后窗对着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是个绝佳的潜入点。
宫宴前夜,月黑风不高,正是作案良机。
我换上最利落的深色衣裙,揣着石榴娇和描眉笔,像只灵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院子,借着花木的掩护,潜到了书房后窗下。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窗缝。
书房内烛火通明,厉沉渊果然端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案后。他微垂着头,正专注地批阅着几份文书。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冷峻。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窗户,动作快如闪电,整个人狸猫般窜了进去!带起一阵冷风,吹得案头烛火一阵乱晃。
厉沉渊反应极快!几乎在我破窗而入的瞬间,他就已猛地抬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瞬间锁定了我,里面寒光暴涨!他右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那里通常悬着他的佩剑。
苏爽!他低喝出声,声音里带着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你想做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根本没给他拔剑的机会!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他的要害,而是他的脸!在他抬头的刹那,我已如饿虎扑食般扑到了书案前,身体前倾,整个人几乎压在了书案上!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死死按住了他按向腰间的右手手腕!那腕骨坚硬如铁,带着灼人的温度和蓄势待发的力量!
同时,我的右手早已拧开了胭脂盒盖,沾满了那浓稠艳红膏体的描眉笔,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精准无比地戳向他的脸颊!
别动!我低吼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变调,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给你……加点‘颜色’!
厉沉渊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没料到我的目标竟是他的脸!更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式!他左手下意识地抬起格挡,但我的动作太快太突然,距离又太近!
噗!
笔尖带着冰凉粘腻的触感,重重地印在了他左边颧骨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无比鲜艳夺目的红点!
厉沉渊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他眼中的惊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荒谬感取代,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恐怖景象。他甚至忘了反抗,只是僵硬地、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脸上那冰凉黏腻的触感。
一击得手!我精神大振!趁他愣神的零点几秒,右手运笔如飞!
唰!
一道浓烈粗犷的红色弧线,横贯他饱满的额头中央——标准的美人尖媒婆印!
啪!
右边颧骨对称地再来一个鲜艳欲滴的大红圆点!
咻咻!
用笔尖蘸取大量胭脂膏,在他紧抿的薄唇上,粗暴地涂开!原本淡色的唇瓣瞬间变得殷红如血,饱满欲滴!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最后一笔完成,我猛地松开钳制他手腕的左手,身体如受惊的兔子般向后弹开好几步,迅速拉开安全距离。
大功告成!我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但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的成就感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直冲头顶,让我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亮得惊人。
厉沉渊依旧僵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子里。
烛光跳跃,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额心一道鲜红如血的粗犷美人尖,两边颧骨顶着两个又大又圆的、红得刺眼的高原红,原本线条冷峻、薄而性感的嘴唇,此刻被涂得如同刚吸过血般饱满殷红,活脱脱一个刚从戏班子偷溜出来的、准备去说媒的媒婆!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手,似乎想去触碰自己的脸,指尖却在离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微微颤抖。那双总是深寒如渊的凤眸,此刻彻底失去了焦距,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被羞辱的暴怒……以及一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和空洞。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短促而破碎的气音。那样子,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直挺挺地劈中了天灵盖,连灵魂都被劈得外焦里嫩、滋滋冒烟。
……苏……爽……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磨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和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愤怒到了极致,也困惑到了极致。仿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行为逻辑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物。
我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还没响!不行,得再加把火!我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恶毒和得意,叉着腰,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上下打量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夸张:
哎呀呀!厉公子,别生气嘛!瞧瞧这妆容,多衬你啊!饱满!喜庆!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明日宫宴,保管你是全场最‘亮眼’的崽!保管让皇后娘娘和诸位贵人……过目不忘!
我把亮眼和过目不忘咬得极重。
【滴!主线任务‘毁容打击’完成!视觉冲击判定:S级!奖励反派值50点!获得特殊称号‘灵魂画手·精神污染大师’!】
成了!我心头巨石落地,差点喜极而泣。
不客气!厉公子您好好欣赏!本小姐先走一步!
我丢下这句话,趁着厉沉渊还处于灵魂出窍般的石化状态,动作迅捷如风,转身就从刚才闯入的后窗又翻了出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留下书房内,一个顶着绝世媒婆妆、浑身散发着恐怖低气压和毁灭气息的男人,对着跳动的烛火,陷入了漫长而窒息的世界观崩塌与重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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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设在御花园的琼华殿。琉璃灯盏将雕梁画栋映照得如同白昼,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空气中浮动着美酒佳肴与名贵熏香的混合气息。王公贵族、诰命夫人、世家子弟们华服美饰,言笑晏晏,一派富贵风流景象。
我作为镇国公府的嫡女,位置靠前。表面上端着酒杯,做出一副娴静淑雅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如同装了雷达,精准地锁定着殿门口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蹦跶着,紧张、期待、还有一种即将见证历史性社死现场的隐秘兴奋。
厉沉渊……会顶着那张脸来吗以他那比玄铁还硬、比冰山还冷的性子,会忍下这等奇耻大辱还是干脆称病不来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殿门口通传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嘹亮的嗓音拔地而起:
宣威将军府——厉沉渊公子到——!
来了!
整个琼华殿有那么一瞬间的、极其诡异的寂静。仿佛连丝竹声都卡了一下壳。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聚焦向殿门口。
一道颀长挺拔、穿着玄色暗金云纹锦袍的身影,逆着殿外深沉的夜色,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烛火通明,毫无保留地照亮了他的脸。
额心那道鲜红粗犷的美人尖!
左右颧骨上那两坨饱满圆润、红得如同熟透苹果的高原红!
还有那被涂得如同刚饮过血般饱满殷红的嘴唇!
厉沉渊!顶着这张绝世无双的媒婆妆脸,走进了大胤王朝最高规格的宫宴现场!
嘶——
死寂之后,是此起彼伏、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像无数条蛇同时吐信。
紧接着——
噗嗤!
不知是哪家定力不足的小姐,第一个没憋住。
咳咳咳……
有人被酒水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噗——哈哈哈!
一个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直接喷笑出声,又猛地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我的老天爷……
一位老成持重的宗室王爷,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液洒了一身都浑然不觉,只瞪圆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上古凶兽。
这……这厉公子……今日的妆扮……甚……甚是……别致啊……一位诰命夫人嘴角抽搐着,试图打圆场,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整个琼华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先前维持的雍容华贵、端庄持重的假象瞬间被炸得粉碎!压抑的、古怪的、憋不住的嗤笑声、咳嗽声、议论声嗡嗡作响,汇聚成一片巨大的、难以形容的嘈杂音浪,几乎要将殿顶掀翻!
无数道目光,震惊的、错愕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强忍笑意的……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密密麻麻地钉在厉沉渊身上,尤其是他脸上那惊世骇俗的妆容。
厉沉渊的脚步,在踏入殿门、感受到那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目光和噪音的瞬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
然后,他抬起了头。
那张被浓烈色彩覆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羞愤欲死,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找不到。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静,沉静之下,是冻彻骨髓的寒意。他的下颌线绷得像刀锋,薄唇紧抿,殷红的唇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妖异。那双凤眸,深不见底,如同两口结了万年玄冰的寒潭,平静地扫过殿内一张张或扭曲、或惊诧、或憋笑憋到内伤的脸。
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瞬间冻结了几分。几个笑得最大声的年轻子弟,被他这毫无温度的眼神一扫,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只剩下惊恐。
他就这样顶着全场的注目礼,顶着那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崩溃的奇耻大辱,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重压迫感,走向属于他的位置。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整个琼华殿的气氛,从最初的哄笑喧哗,迅速滑向一种令人窒息的、冰火两重天的诡异凝滞。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捏着的酒杯都快被我捏碎了。掌心全是冷汗。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看着他脸上那死寂的平静,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玩脱了。这次好像真的玩脱了。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微微侧过身,那双结了冰的凤眸,隔着半个喧闹又死寂的大殿,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我。
视线交汇的刹那,我仿佛听到了冰层碎裂的咔嚓声。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探究,没有了荒谬,没有了单纯的恨意。只剩下一种淬炼到极致的、沉淀下来的、浓稠如墨的……危险。
像深海中盯住猎物的巨鲨,无声无息,却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宫宴在一种极其诡异、紧绷、又暗流汹涌的氛围中草草结束。那些华丽的歌舞、精致的菜肴、虚伪的寒暄,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所有人的心思,都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顶着媒婆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男人,以及他离席时,投向镇国公府嫡女那惊鸿一瞥的、令人心悸的眼神。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琼华殿。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在身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惊悸和后怕。厉沉渊最后那个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那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可怕的东西——一种被彻底惹毛后、冷静下来的、不计代价的清算。
回到镇国公府我那名为揽月阁的院落,我屏退了所有丫鬟,反手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真把天捅破了!系统!狗系统!你倒是说句话啊!
【滴!检测到宿主成功对气运之子(男主)造成史诗级精神伤害及社会性死亡打击!超额完成主线任务!奖励反派值100点!特殊道具‘男主仇恨锁定器(MAX级)’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欢欣鼓舞
我:……
我查收你个头啊!仇恨值都MAX了!这跟直接给我发个速死金牌有什么区别!
就在我内心疯狂吐槽系统的不靠谱,焦虑地在房间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圈时——
砰!
一声巨响!我那扇厚重的、从里面闩好的雕花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一道裹挟着凛冽夜风和滔天煞气的玄色身影,如同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一步踏了进来!沉重的脚步踩在碎裂的木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是厉沉渊!
他脸上的媒婆妆已经洗掉了,露出原本冷峻深刻的五官。但此刻,那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额发被夜风吹得微乱,几缕碎发垂落在深邃的眼窝旁,更衬得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浓稠的、化不开的墨色风暴。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烛火都为之摇曳黯淡。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倾塌般的压迫感。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将我困在他与冰冷的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完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大字。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苏、爽。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碴子里磨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你很好。
他抬起一只手,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撑在了我耳侧的门板上!坚硬的紫檀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另一只手,带着夜风的凉意和一种近乎滚烫的怒意,狠狠地攫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被迫仰起头,对上了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可怕风暴的凤眸。距离太近了,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布满的红血丝,感受到他喷在我脸上那灼热又带着寒意的呼吸。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俯下身,冰冷的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廓,那低沉喑哑的、带着毁灭性气息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和心脏:
装疯卖傻,手段层出不穷……
羞辱于我,一次比一次离谱……
辣椒酱、钉子垫、还有今晚这场……好戏……
他每说一句,攫住我下巴的手指就收紧一分,眼底的风暴就汹涌一分。
告诉我,他猛地收紧手指,迫使我更深地望进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酝酿着惊涛骇浪的寒潭,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偏执,费尽心机,无所不用其极地……
他顿了一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敏感的耳际和颈侧,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我惊惶的眼,一字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
……你,到底想做什么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静止。房间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微响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被他这样禁锢着、逼视着,巨大的压迫感和濒死的恐惧让我浑身发冷,指尖都在颤抖。脑子里疯狂运转,却一片空白,搜刮不出任何能应付眼前这头彻底被激怒的凶兽的借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怖的低气压几乎要将我碾碎的时刻——
【叮咚——!】
一个无比欢快、清脆悦耳、与之前冰冷机械音截然不同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或者丧钟)般,在我脑海里毫无征兆地炸响!
【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男主对宿主关注度突破阈值!情绪波动剧烈!符合终极反派任务开启条件!】
【终极反派任务发布:请宿主完成身份转变,成为男主‘名正言顺’的妻子!(任务名称:嫁给他!)】
【任务时限:三个月。】
【任务奖励:终极反派大礼包(内含:不死光环(体验版)、财富自由卡、以及……回家的车票一张)】
【失败惩罚:永久绑定此世界,并随机获得一种男主亲自施加的酷刑(例如:辣椒酱泡澡(终身版)、钉子床体验(VIP专享)、媒婆妆巡回展览(全大陆版)等)。】
嫁给他!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僵在厉沉渊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怀抱与门板之间。下巴被他铁钳般的手指捏得生疼,可这疼痛远远比不上脑子里那枚核弹爆炸带来的冲击!
嫁……给……他
嫁给眼前这个被我灌过辣椒酱、坐过钉子垫、画过媒婆妆、此刻正用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我的男人!这哪里是终极反派任务这分明是终极作死任务!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单程票!
回家车票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在耳边盘旋。可那失败惩罚……辣椒酱泡澡终身版钉子床VIP媒婆妆巡回展览!光是想象一下,我的灵魂都在尖叫!
巨大的震惊、荒谬、绝望和一丝丝对回家的疯狂渴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我胸腔里翻滚、冲撞。所有的情绪最终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汇聚成一股无法控制的洪流,直冲我的面部神经!
噗——嗤!
一声极其突兀、极其不合时宜、又因为极度恐惧和荒谬感而完全扭曲变形的笑声,如同漏气的风箱,猛地从我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
在这落针可闻、杀机四溢的房间里,这声笑,简直比惊雷还要炸裂!
厉沉渊攫住我下巴的手指,骤然僵住!
他眼底那翻涌的、酝酿着狂风暴雨的浓稠墨色,瞬间凝固了!像是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突然被卡进了一颗滚珠,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停滞。
他微微眯起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部分骇人的寒光。但那锐利如刀锋的审视目光,却更加清晰地聚焦在我脸上,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抵我那颗因为极度惊吓和系统骚操作而彻底宕机、开始胡言乱语的混乱大脑。
……笑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被彻底挑衅后的、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那攫住我下巴的手指,力道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又加重了半分,带着一种探究的、仿佛要将我头骨捏碎的狠戾,你,在笑什么
下巴的剧痛让我瞬间回神,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寒意刺骨、此刻又掺杂了浓重疑惑和……一丝极其微妙荒谬感的眼睛,我脑子里那根名为求生欲的弦终于铮地一声绷断了!
我……我高兴啊!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破罐破摔的冲动而拔高、扭曲,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癫狂,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迎着他恐怖的目光,厉沉渊!你终于问我了!你终于问我到底想做什么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不管不顾地、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夸张语气,将系统那离谱到家的任务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响彻在死寂的房间:
我想嫁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