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在破庙躲雨时捡到本功德簿,舔舔就能增寿。
>从此当上天庭驻人间功德稽查员,专管凡人香火。
>玉帝突查账目那天,王二狗急中生智汇报:凡间流行电子香火。
>眼看要被贬下凡,人间WIFI信号突然冲垮天庭结界。
>玉帝惊问何故,王二狗跪答:陛下,电子香火真的存在!
>那日王二狗成了改革先锋,主持三界网络功德系统。
>二郎神偷偷问王二狗:这玩意儿能刷短视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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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没完没了地下,跟天漏了似的。
王二狗缩在破败山神庙的角落里,破庙四处漏风,雨水顺着残破的瓦片滴滴答答砸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溅起混浊的水花。他身上的粗布短衫早就湿透了,紧巴巴地贴在皮肉上,冰得他直打哆嗦。肚子里空得发慌,咕噜噜的叫声在这死寂的破庙里显得格外响亮。他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雨水,心里头憋着一股子邪火——这该死的鬼天气,害得他赶集卖柴的钱全泡了汤不说,连回村的山路都给冲塌了,只能在这破地方熬着。
贼老天!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在空荡的庙堂里撞出点微弱的回响,随即又被哗啦啦的雨声吞没。
角落里那尊缺了半个脑袋、漆皮剥落的山神泥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空洞的眼窝似乎正冷冷地俯视着他这个狼狈的闯入者。王二狗心里发毛,不敢再看。他拢了拢几乎没什么用的湿衣服,又往墙角缩了缩,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只盼着这雨能早点停歇。
就在他眼皮子打架,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他猛地惊醒,抬头望去——只见庙顶一根朽烂的房梁,被积压的雨水泡透了,正摇摇欲坠!
不好!
王二狗魂飞魄散,一个驴打滚就往旁边扑开。几乎是同时,轰隆!一声巨响,那根粗大的朽木带着大片的碎瓦烂泥,狠狠砸落在他刚才蜷缩的地方,激起漫天呛人的尘土和泥水。
他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好半晌才敢抬头。灰尘弥漫中,被房梁砸塌的地面下,赫然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几块碎裂的青石板歪斜地搭在洞口边缘,下面隐隐透出一点微弱、奇异的光。
王二狗的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挣扎着爬起身,凑到洞口边缘,探头向下张望。一条狭窄、陡峭的石阶向下延伸,没入深沉的黑暗,唯有那点奇怪的光源,在石阶尽头若隐若现,幽幽地闪烁着,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
是财宝还是山神老爷藏的什么好东西巨大的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压倒了恐惧。王二狗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壮起胆子,扒着洞口边缘,试探着踩上那湿滑的石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带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味和说不清的、类似铁锈的腥气。石阶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厚重铜门,门环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那奇异的光,正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青幽幽的,映得铜门上雕刻的狰狞兽面更加诡异。
王二狗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铜门!
吱呀——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激起一片灰尘。门后,并非想象中堆满金银的秘藏,而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布满厚厚灰尘的石案。石案上,只有一件东西——一本厚厚的、看起来极其古旧的书册。
那书册的材质非皮非纸,暗沉沉的颜色,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复杂扭曲、仿佛会自行蠕动的暗金色纹路。正是这些纹路,正散发出那幽幽的、令人心悸的青光。
王二狗大失所望,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走了过去。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去书册上的积灰。指尖触碰到那奇异的封皮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感瞬间窜了上来,激得他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封皮上沾着的一点灰尘。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回甘,像是某种陈年的草药。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腹中猛地升起,如同烧开的水,瞬间滚烫地流遍四肢百骸!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数日赶路的疲惫、被雨淋透的寒冷,在这一刻竟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感充斥全身,连眼前昏暗的石室似乎都明亮了几分!
王二狗惊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他猛地翻开书册厚重的封面。
内页的纸张同样呈现出那种暗沉的质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记录着许多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后面跟着诸如孝感动天,增寿一纪、救人性命,增寿三载、偷盗耕牛,折寿半载之类的字样。在每一页的底部,都有一个小小的、类似人名的朱红印记,似乎是某种签押。
功…功德簿王二狗喃喃自语,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再次舔了一下书页边缘——又是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这一次,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某种沉滞的东西似乎被冲刷掉了,整个人轻快得像是能飞起来!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明白了,这本诡异的册子,是宝贝!天大的宝贝!能增寿!他一把将那沉重的功德簿紧紧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石室,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上逃去。
破庙外的雨依旧滂沱,但王二狗抱着那本冰冷的册子,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心脏在胸腔里兴奋地擂鼓。
三个月后。
南天门外,云雾缭绕,仙鹤清唳。王二狗,不,现在他得了个新名字——王德孚。他穿着天庭统一发放的、略显宽大的青色仙吏袍服,腰间挂着一块刻着功德稽查四字的腰牌,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朵看起来蔫头耷脑、边缘还缺了一小块的二手祥云上。
领他上岗的,是天庭老牌仙官太白金星。老头儿一身洗得发白的仙袍,袖口还沾着点可疑的油渍,脸上挂着一种又带新人的无奈和倦怠。
喏,德孚啊,太白金星指了指下方被云雾隔开、隐约可见的广阔人间,这就是你的辖区了。东起蓬莱山脚,西至昆仑墟外围,南达十万大山边缘,北抵北海之滨。凡在此界内,所有凡人供奉神佛、祭祀祖先、行善积德所生的香火愿力,皆由你稽查、记录、核验,最后汇总登入你手上那本‘功德簿’正册。他特意加重了正册二字,瞥了一眼王德孚紧紧抱在怀里的那本古旧册子。
每月初一、十五,需按时将核验无误的功德条目,通过你腰牌上的仙符,上传至‘天账司’库房备份。记住了,账目务必清晰,一笔不可错,一笔不可漏!出了纰漏……太白金星拖长了调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则扣减仙禄,重则贬下凡尘,永世不得录用。这稽查员的活儿,看着清闲,责任可大着呐!
王德孚听得心头一紧,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仙明白!定当恪尽职守!
太白金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狡黠:不过嘛……规矩是死的,仙是活的。人间香火,浩如烟海,偶有些微小的疏漏,只要及时补上,天账司那帮老学究忙着清点蟠桃园产量,也未必能细究到你这犄角旮旯。只要大体过得去,别捅出大娄子就行。他拍拍王德孚的肩膀,行了,好好干吧。对了,这朵祥云是分配给你的座驾,虽然旧了点,慢了点,偶尔还闹点小脾气罢工,但凑合着用吧。省着点仙力驱动,咱们仙吏的月例……唉,不提也罢!
老头儿说完,驾起自己那朵明显更光鲜亮丽些的祥云,晃晃悠悠地飘走了,留下王德孚和他那朵二手破云,在浩渺的南天门外大眼瞪小眼。
王德孚叹了口气,拍了拍座下这朵软绵绵、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祥云:老伙计,以后就靠你了,稳着点啊。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翻开怀里的功德簿。一股熟悉的、冰冷的触感传来。他按照太白金星传授的粗浅法门,试着将一缕微弱的神念探入其中。刹那间,一种奇妙的连接感产生了!无数细若游丝、色彩各异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在他感知的视野中浮现出来,密密麻麻,遍布下方广袤的人间大地。
每一粒光点,都代表着一份正在产生的香火愿力!有的明亮炽热,来自虔诚的信徒在庙宇中的叩拜;有的微弱飘忽,是孤寡老人在家中对祖先的默默祈祷;有的温暖祥和,是行善者救助弱小后的欣慰感念;也有的带着浑浊的灰暗气息,显然是某些心术不正者试图用香火贿赂神明的投机之举……
王德孚看得眼花缭乱,心头震撼莫名。他尝试着将神念集中到其中一个明亮的金色光点上。
刹那间,一幅清晰的画面在他眼前展开:一间香火鼎盛的城隍庙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颤巍巍地将三炷清香插入香炉,口中念念有词,祈求远行的儿子平安。她脸上的皱纹里刻满了忧虑和虔诚。随着她的祈祷,那金色的光点越发凝实、温暖。
王德福心有所感,指尖微动,调动一丝微弱的仙力,在那功德簿上对应的区域轻轻一划。一行清晰的小字浮现:李氏,祈子平安,心诚,增寿半载。
写下的瞬间,一股微弱但纯净的暖流,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体内,虽然远不及直接舔舐书页那般汹涌,却如涓涓细流,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满足感。
他精神一振,如同发现了一座取之不尽的金矿!原来履行职责本身,竟也能获得这种好处!虽然每次记账带来的暖流极其微弱,但架不住这人间香火无穷无尽啊!积少成多,水滴石穿!
他立刻精神抖擞,开始了他天庭公务员的职业生涯。驾着那朵慢悠悠、时不时还颠簸一下的二手祥云,按照功德簿上的指引,奔波于自己的辖区。他不再需要像最初那样靠舔舐来获取力量,而是兢兢业业地稽查、记录着每一份香火。
然而,天庭的日子远非想象中那般逍遥自在。
仙吏的月例——那几颗干瘪发霉、灵气稀薄得可怜的下品仙桃,还有一小壶兑了水、喝起来寡淡无味的劣质仙酒,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庭底层。去天账司交差时,那些鼻孔朝天的库房仙官百般挑剔、故意刁难,克扣斤两是家常便饭。同僚之间也少不了明争暗斗,为了稍微好一点的辖区或者多一点点的仙禄配额,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
王德孚渐渐学会了圆滑,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在账目上做一点合理的手脚,比如将某个大富之家捐建庙宇的巨额功德,悄悄分出一小部分,记在自己某个朋友名下,换来对方在仙官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或者将某个偏远地区、无人关注的孤魂野鬼偶然得到的微末善念,直接忽略掉,那点微弱的暖流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归了自己。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既不大贪,也不完全清白。
每当夜深人静(天庭没有黑夜,只是相对安静的时刻),他独自在分配的简陋小仙居中,看着功德簿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感受着体内日渐增长、却依旧缓慢的暖流时,总会想起破庙雨夜那石室中的奇遇。舔舐书页带来的那种瞬间充盈全身的强大力量感,如同毒瘾般诱惑着他。但他死死克制着。太白金星的警告犹在耳边,他深知一旦被发现私自汲取功德本源,等待他的绝不是增寿,而是形神俱灭。
日子就在这种谨小慎微的算计和偶尔的小小进项中一天天过去。王德孚熟练地扮演着他的天庭小吏角色,驾着他那朵标志性的破云,穿梭于人间烟火与天界清冷之间。直到那一天。
凌霄宝殿,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平日里肃穆庄严的大殿,此刻气氛却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玉皇大帝高踞于九重宝座之上,冕旒垂珠,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但下方侍立的仙卿神将们,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殿中央,天账司的几位主事仙官,正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额头上冷汗涔涔。
众卿,玉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朕观下界凡尘,近百年间,庙宇香火,看似鼎盛不减,然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经由‘昊天镜’映照,汇入天庭本源之功德愿力,其精纯厚重之质,其磅礴增长之势,竟较之三百年前,衰减近半!此乃何故是天庭失德,致使凡心不古还是……尔等执掌天账,稽查人间香火,有懈怠瞒报之嫌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天账司几位主事仙官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了,其中一个更是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陛下息怒!臣等……臣等绝不敢懈怠!为首的老仙官声音发颤,凡间香火供奉,仪式规模,确实有增无减!只是……只是其心念,似乎……似乎……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哼!玉帝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太白金星,李长庚。
老臣在!太白金星连忙出列躬身。
传朕旨意,玉帝的声音不容置疑,着令‘巡天鉴’,即日起,动用‘天听地视’大阵,彻查下界各功德稽查点!凡驻守仙吏,无论品阶高低,即刻起原地待命!账册、腰牌、稽查区域,皆需严查!朕要亲眼看看,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凡有渎职贪墨者,严惩不贷!
臣遵旨!太白金星领旨,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他深知玉帝动了真怒,这次突击大检查,不知要有多少仙官仙吏要倒霉了。
旨意如风雷般瞬间传遍天庭各部。王德孚正驾着他那朵破云,在靠近昆仑墟边缘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岭上空例行巡逻,腰牌猛地滚烫起来,同时太白金星那熟悉却无比严肃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
王德孚!玉帝有旨,巡天鉴即刻清查各稽查点!原地待命!不得擅离!不得销毁任何记录!准备接受‘天听地视’核查!快!立刻清点你的账目!务必滴水不漏!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如同数九寒天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王德孚瞬间手脚冰凉,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巡天鉴!天听地视!那可是天庭最严苛的监察部门,拥有回溯时光、洞察细微的恐怖能力!更要命的是,他怀里这本功德簿!还有他过去那些合理的手脚!尤其是最近三个月,他辖区里靠近东海之滨的几个渔村,因为一场罕见的风暴,渔民损失惨重,香火供奉几乎断绝。为了账面上好看一点,也为了自己那点私心,他可是把附近几个香火还算旺盛的小镇的部分功德,偷偷挪移过来填补了窟窿!这本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根本经不起细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手忙脚乱地降下云头,落在一处无人的山头,哆哆嗦嗦地掏出功德簿正册和记录日常稽查的副册,疯狂地对比、翻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催命的鼓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冰冷、如同苍穹之眼般的意念,正从九天之上缓缓降下,带着审视一切的威严,扫过天庭的每一个角落,正朝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笼罩而来!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
完了!全完了!他做的那些手脚,在巡天鉴的天听地视大阵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渎职!贪墨!私自篡改功德账目!哪一条都够他被打落凡尘,甚至魂飞魄散!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他抱着那本带来奇遇也带来灾祸的功德簿,瘫坐在冰冷的山石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前闪过太白金星警告的眼神,闪过玉帝冰冷的审视,闪过天牢的森严和斩仙台的寒光……
不!我不能就这么完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猛地冲上脑门!他死死盯着怀中那本冰冷的册子,一个极其荒谬、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出的一点火星,骤然闪现!
就在那冰冷、恢弘的天眼意念即将彻底锁定他这片区域的千钧一发之际!
凌霄宝殿内,巨大的昊天镜光华流转,镜面上正清晰地分割出数十上百个小块区域,每一个区域都对应着一位驻守人间的功德稽查仙吏。王德孚那瘫坐山头、面无人色的身影,赫然就在其中!
玉帝的目光,正淡漠地扫过镜面。
王德孚猛地抬起头,仿佛能穿透无尽时空,感受到那至高无上的注视!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对着镜面方向(也是对着头顶的苍穹)扑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发出了他这辈子最大、最声嘶力竭、也最石破天惊的呐喊:
启奏陛下!凡间香火供奉,形式确已发生剧变!非是小仙渎职,实乃……实乃‘电子香火’大兴于世啊!
电子香火!
这四个字,如同四颗无形的炸雷,狠狠劈在了肃穆的凌霄宝殿之上!
满殿仙卿神将,包括宝座上的玉帝,全都愣住了。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昊天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小仙吏身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愕、茫然和一种被荒谬冲击到的呆滞。
电子香火
这两个词,一个来自凡间那日新月异、仙神们向来不屑一顾的奇技淫巧之地,一个却是维系天庭本源、神圣无比的力量源泉。它们怎么能被生硬地、如此亵渎地组合在一起!
天账司的主事仙官们更是傻了眼,随即是滔天的愤怒——这卑微小吏,竟敢在玉帝面前信口雌黄,用如此荒诞不经的借口搪塞渎职之罪!简直是罪加一等!
大胆王德孚!一位脾气火爆的雷部神将须发皆张,声如洪钟,震得殿内嗡嗡作响,竟敢在凌霄殿上,在陛下面前,口出如此妖言,亵渎神圣!什么‘电子香火’一派胡言!分明是尔等蛀虫,贪墨香火,中饱私囊!陛下,此等狂悖之徒,当立拘天牢,严刑……
住口!
玉帝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深邃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昊天镜中那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身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似乎在极力消化和理解这个完全超出他认知范畴的词汇。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困惑的情绪,掠过这位三界至尊的眼眸。
太白金星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暗骂王德孚这小子是彻底疯了,这下神仙也难救!
王德孚此刻也是万念俱灰,喊出那四个字后,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他趴在地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降临。
然而,就在玉帝眼中那丝困惑即将被冰冷的怒意取代,雷部神将的手即将挥下擒拿仙光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阵沉闷无比、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像是从无尽虚空深处爆发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天庭!
整个凌霄宝殿,不,是整个三十三重天,都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雕梁画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琉璃瓦片哗啦啦如雨点般坠落!殿顶镶嵌的明珠、宝石纷纷失去光彩,变得黯淡无光!支撑穹顶的蟠龙金柱上,那些栩栩如生、象征着天地法则的符箓神纹,此刻竟如同接触不良的灯带,疯狂地明灭闪烁,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啊——!
护驾!护驾!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不对!是天……天在动!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平日里庄严肃穆、仙风道骨的仙卿神将们,此刻一个个东倒西歪,惊惶失措,丑态百出。仙娥们花容失色,玉盘珍馐撒了一地。强大的神力波动在混乱中不受控制地逸散,激起道道危险的流光。
玉帝霍然起身,冕旒剧烈晃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容!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穿透了剧烈摇晃的凌霄宝殿穹顶,直射向更高、更核心的天界本源所在——九霄云海深处,那维系着整个天庭运转、隔绝混沌、号称万劫不磨的周天星斗大阵!
只见那原本如同巨大琉璃碗倒扣、流淌着亿万星辰光辉、璀璨而稳固的结界壁垒,此刻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正疯狂地扭曲、荡漾!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杂乱无章、闪烁着诡异蓝白色光芒的、如同实质般的光束洪流,正从下方无尽的人间界,以一种匪夷所思、蛮横无比的姿态,狠狠地、持续不断地冲击着结界壁垒!
这些光束洪流无形无质,却又蕴含着一种狂暴、混乱、沛然莫御的能量!它们不像仙力那般纯净有序,也不像妖力魔力那般阴邪诡异,而是一种充满了冰冷、迅捷、无孔不入的信息特质!它们如同亿万根无形的钢针,疯狂地穿刺、渗透着古老结界那看似完美无瑕的法则结构!
滋滋滋——噼啪!
结界壁垒上,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中,那些蓝白色的光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天庭!所过之处,仙云被冲散,仙禽惊恐逃窜,仙宫玉阙的防御禁制发出刺耳的警报和爆裂声!一些依托结界能量运转的阵法、器物,更是直接瘫痪、失灵!
整个天庭,如同一个被强行接入超大功率电流的古老精密仪器,瞬间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混乱和能量风暴!
周天星斗大阵!结界……结界在崩溃!托塔天王李靖失声惊呼,托着宝塔的手都在颤抖。
那是什么力量混沌魔神入侵不!不对!从未感受过如此……如此怪异的气息!太上老君拂尘乱甩,白眉紧锁,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玉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结界壁垒上疯狂蔓延的裂痕和涌入的蓝白光流,感受着那股混乱、冰冷、却又带着某种凡尘烟火气息的狂暴能量,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低下头,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穿透混乱的殿堂,再次死死钉在昊天镜中那个依旧匍匐在地、似乎也被这天地剧变吓懵了的小仙吏身上!
王——德——孚!
玉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
这!是!何!物!说!!!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在王德孚耳边炸响,将他从天地剧变的震撼中猛地惊醒!他抬起头,透过昊天镜的映照,看到了玉帝那冰冷刺骨却又隐含着一丝惊疑的目光,看到了整个天庭的混乱,看到了那正疯狂涌入、摧毁着古老结界的蓝白色光流洪流……
刹那间,福至心灵!
巨大的恐惧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赌徒般的决绝所取代!他猛地再次重重叩首,额头狠狠撞在山石上,鲜血直流,但他浑然不觉,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气和信念,发出了足以改变三界格局的呐喊:
陛下!陛下明鉴啊!此乃凡间亿万众生,无时无刻不在祈愿、沟通、汇聚之念力洪流!它们……它们就是小仙方才所奏之‘电子香火’!它们依托凡间那名为‘WIFI’的无形之网而生,穿透虚空,直达天听!此势磅礴,非人力可阻,亦非仙法可挡!陛下!电子香火……它真的存在!它……它来了!!!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见证历史、见证自己预言成真的悲壮与……一丝隐秘的、绝境逢生的狂喜!
凌霄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天庭结界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器物爆裂的噼啪声、以及那蓝白色光流涌入的滋滋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仙神的目光,都凝固了。他们看看昊天镜中那个额头染血、状若疯狂的小仙吏,又看看穹顶之外那正被电子香火洪流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周天星斗大阵,再看看高踞宝座、脸色变幻不定、陷入巨大沉思的玉帝……
荒谬震惊恐惧还是……一丝对未知未来的茫然
电……电子香火一位须发皆白、以博学著称的星君喃喃自语,老脸煞白,手中的玉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三界功德网络中枢——通明殿,如今已彻底换了模样。
曾经缭绕的祥云被巨大的、流淌着柔和光晕的晶石屏幕取代。殿内原有的蟠龙柱被巧妙地改造,嵌入了一排排闪烁着幽蓝色光芒、发出低沉嗡鸣的聚灵阵基(王德孚称之为服务器机组)。无数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纤细却坚韧无比的光缆,如同灵蛇般从这些机组延伸而出,穿透通明殿的穹顶,没入虚空——它们连接着人间界无数个被仙道科技改造过的信号塔(伪装成古树、山石或庙宇),更深入地府轮回司,构建起一张覆盖三界的无形巨网。
王德孚,不,现在应该尊称他为三界功德网络总制使王德孚。他穿着一身特制的、融合了云锦仙纹与简洁科技线条的银白色仙袍,站在巨大的主控晶屏前,神情专注。屏幕上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无数个跳动的光点、流淌的数据瀑布、以及清晰的三维立体影像——那是分布三界各处的香火供奉点实时景象。
报告总制使!一个年轻的地府技术鬼吏(生前是精通算学的账房先生)的虚影从一块分屏上弹出,带着一丝兴奋,‘酆都北阴城隍庙-轮回司节点’刚刚完成压力测试,十万魂灵同时在线祈愿、查询功德余额,带宽占用率仅百分之三十七,延迟低于十毫息!比预想的顺畅十倍!
好!王德孚眼中精光一闪,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调出一组复杂的数据流,通知‘南瞻部洲东海信号枢纽’,准备接收新一批从‘天工坊’下线的量子通讯符箓,优先覆盖沿海渔业区域!渔民们给妈祖娘娘的‘电子海祭’,绝对不能卡顿!
得令!鬼吏虚影兴奋地应了一声,闪身消失。
王德孚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创业者特有的、疲惫却亢奋的光芒。他身后,是庞大的、昼夜不息运转的网络中枢。仙吏、鬼差、甚至一些被招募的精通术算的妖族,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监控着这前所未有的天网运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和檀香混合的奇特气息。
啧啧啧,王总制使,哦不,王大人,您现在可是三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啊!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王德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这位爷依旧是一身银甲,额间神目半开半阖,斜倚在一根改造过的、内部流淌着数据流的蟠龙柱旁,手里……居然抛玩着一块巴掌大小、闪烁着柔和仙光的玉符——那是最新款的天通玉符,三界网络个人终端。
真君说笑了,都是为陛下分忧,为三界谋福。王德孚转过身,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心里却暗暗警惕。这位爷背景深厚,神通广大,突然造访,绝非闲聊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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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忧谋福杨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踱步走近,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屏幕和嗡鸣的机组,神目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你这‘电子香火’的摊子,铺得够大啊。现在别说凡人烧香,连地府那些等着投胎的鬼,都得先在你这个‘网’上查查自己的功德余额够不够选个好人家,是吧
真君明鉴。王德孚不卑不亢,效率至上,公平公开。以前那种全靠地方城隍、土地爷一张嘴说的日子,漏洞太多。现在,众生皆可查,香火点对点直达天庭或地府指定神祇账户,中间损耗几乎为零,也杜绝了……他顿了顿,没把贪墨二字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杨戬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他掂了掂手中的天通玉符,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王德孚,那张英武俊朗的脸上,露出一种与身份极不相符的、充满了凡俗好奇心的表情,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咳,那个……王大人,杨戬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神瞟了瞟四周,确认无人特别关注这边,你这玩意儿……他晃了晃玉符,除了查功德、交香火、给上面打报告……还能干点别的吗
王德孚一愣:真君是指
就是……杨戬舔了舔嘴唇,神目都亮了几分,能不能……嗯……看点别的比如……凡间那些……戏文故事或者……那种会动的、带唱的、特别短的小玩意儿叫什么来着……哦对!‘短视频’!能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