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地方,对他们来说,比地狱还可怕！
不！爸！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伐木场！
江秀丽崩溃地尖叫起来。
由不得你们。
江振国缓缓摇头,我已经把你们‘卖’给他了。你们两个,一共换了三百斤全国粮票和五十斤肉票。
他看着江卫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江卫军,你不是一直想卖我吗现在,我把你卖了。用你,换来了你妹妹和你自己,未来三年的口粮。你看,你终于也为这个家做出‘贡献’了。
这番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击溃了江卫军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哇的一声,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
江振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转身,拉开工具棚的门,一缕夕阳的余晖照了进来,显得那么的刺眼。
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接你们。是自己走上车,还是被人打断腿抬上车,你们自己选。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下那对在黑暗与绝望中,彻底沉沦的兄妹。
夜,再次降临。
一辆没有牌照的、蒙着厚厚帆布的解放卡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巷的尽头。
赵金豹手下那个光头,带着两个沉默寡言的壮汉,走到了工具棚前。
江振国早已等在那里。
江大哥,
光头对着江振国,恭敬地鞠了一躬,车,备好了。保证给您送到的地方,连鸟都拉不出屎来。
江振国点了点头,推开了工具棚的门。
江卫军和江秀丽,如同两具行尸走肉,被那两个壮汉架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已经彻底死了,没有反抗,没有求饶,只剩下麻木。
当他们被推上卡车,厚重的帆布帘子落下的那一刻,江卫军忽然回过头,隔着黑暗,看向了那个站在巷口的、如同魔神般的父亲。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江振国读懂了他的口型。
那是在说：我......恨......你......
江振国面无表情。
他看着卡车发动,亮起两盏昏黄的、如同鬼火般的车灯,然后缓缓地,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生命中最大的两个累赘,被他用最铁血、最有效的方式,彻底地,从他的人生中,连根拔除了。
他转身,走回家。
屋子里,灯还亮着。
他推开门,看到苏玉梅正抱着已经睡着的盼盼,坐在堂屋里等他。
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爸......
没事了。
江振国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他们都走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在妈妈怀里睡得正香的盼盼,小姑娘的眉头还微微皱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了孙女眉间的褶皱。
从今以后,这个家,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苏玉梅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却红了。
江振国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残月,心中,却没有半分的轻松。
他知道,自己只是剪除了两根看得见的毒藤。
而那条最毒、最擅长隐藏的蛇,还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下一次吐出毒信的机会。
他拿出兜里那三百斤粮票和五十斤肉票,这是他用两个亲生子女的未来换来的、这个家在这个冬天,活下去的资本。
这感觉,荒谬,却又无比的现实。
林晚秋......
他对着窗外的夜色,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那只真正的毒蛇,现在,又盘踞在哪个新的洞穴里,吐着信子呢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