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温启强忍着满腔的怒火与疲惫,将最后一份卷宗归置妥当。
他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找赵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调离这县衙,哪怕是去最偏远的乡驿,也比在此受这孙闻的鸟气强!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温启回到了家中。
他草草用了晚饭,只觉得身心俱疲,正准备歇下。
砰砰砰!
院门又被急促地敲响。
温启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会是谁
打开院门,门外站着的,赫然又是白日里那个倨傲的衙役。
那衙役斜睨了温启一眼,尖着嗓子道:温启,孙主簿在望江楼设宴,指名道姓让你即刻过去陪酒!
语气不容置喙,充满了命令的意味。
温启心中怒火再次升腾。
这孙闻,白天折腾他还不够,晚上还要变着法子羞辱他!
陪酒分明就是鸿门宴!
温启知道,这一趟,躲是躲不过去了。
与其龟缩在家,不如去看看那孙闻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望江楼,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
此刻,雅间之内,酒气熏天,觥筹交错。
孙闻高坐主位,身旁簇拥着几个衣着光鲜、满面油光的本地乡绅富户,正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温启一踏入雅间,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玩味。
孙闻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对着温启招了招手,如同唤狗一般。
温启啊,来得正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几位老爷斟酒!
温启面无表情,默默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孙闻身旁。
他垂下眼帘,为孙闻斟满酒,又依次为其他几人添上。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一个训练有素的下人。
席间,孙闻与那几个乡绅推杯换盏,言语间极尽轻浮刻薄。
孙主簿,这位就是您白天提过的那个能人一个胖乡绅打量着温启,语气戏谑。
孙闻哈哈一笑,指着温启道:可不是嘛!咱们县衙新来的高才,断案的本事没见着,这端茶倒水、研墨送书的活计,倒是一把好手!
哈哈哈哈!
雅间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怪笑道:孙主簿,您这书童,可比我家养的那条黑狗都听话多了!
孙闻得意洋洋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斜睨着温启,慢悠悠地道:王员外这话可说错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还会咬人呢。
他啊。孙闻伸手指着温启,脸上的笑容愈发恶劣:连狗都不如!
就是给根骨头,他也只会摇尾乞怜!
砰!
一声巨响!
温启手中的酒壶重重顿在桌上,酒水四溅!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欲喷火,死死盯着孙闻!
雅间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孙主簿!温启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这杯酒,温某敬你!
他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直视着孙闻,眼神凌厉如刀!
我敬你处心积虑,折辱于我!
我再敬你,颠倒黑白,视人命如草芥!
孙闻脸色铁青,没想到温启竟敢当众发难。
温启!你放肆!孙闻怒喝道。
温启冷笑一声,将杯中酒猛地泼在地上!
这酒,温某不屑喝!
告辞!
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便走,背影挺直,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