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被暴君掐死的那晚,我眼前突然飘过弹幕:
前方高能!虐文女主即将开启地狱模式!
暴君萧彻提着剑来了,主播快跑!
我这才惊觉自己活在一本小说里。
书中我是被虐身虐心的工具人,而萧彻是最终将我挫骨扬灰的男主。
当冰冷的剑锋再次抵住我的喉咙。
我笑着吻上染血的剑尖:陛下,杀我多无趣。
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萧彻瞳孔骤缩,弹幕瞬间炸裂:
这剧本不对啊!
女主疯批值拉满!我好爱!
喉咙深处火烧火燎,残留着某种粗糙麻绳死死勒紧、碾碎气管的剧痛幻象。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带着铁锈味的窒息感沉甸甸地压在胸腔上,几乎要裂开。
我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片模糊的、带着重影的昏暗所笼罩。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寒意。
这是……哪里
意识像沉船后被打捞起的碎片,混乱不堪。我最后的记忆清晰得如同用滚烫的烙铁印在灵魂上:冰冷彻骨的冷宫地面,萧彻那双毫无温度、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睛,他修长却带着致命力道的手指,一寸寸扼紧我的咽喉……空气断绝,世界沉入无边的黑暗与绝望。
可此刻,身下是柔软的锦缎褥子,鼻尖萦绕着一种熟悉的、沉静而昂贵的迦南沉香气息,丝丝缕缕,却无法驱散那萦绕不散的死亡阴影。
我……没死
不,不对。那种骨头都被碾碎的痛苦,灵魂被撕扯的绝望,做不得假。我肯定死过一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带着劫后余生的滚烫和难以置信的冰冷冲撞着四肢百骸。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牵扯到颈项间看不见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嗬……
嘶哑的抽气声在过分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这惊魂未定的一刻,异变陡生。
眼前原本只是昏暗模糊的视线里,毫无征兆地炸开一片片半透明的、流动的光幕!像是有人用无形的笔蘸着光,在空气中飞快地书写、滚动。
它们悬浮着,层层叠叠,五颜六色,密密麻麻地盖住了我视线所及的一切——雕花的床柱、垂落的纱幔、远处案几上模糊的烛台轮廓……全都被这些发光的字符和短句覆盖了。
【前方高能预警!前方高能预警!虐文女主沈知微死亡读档点加载完毕!地狱模式正式开启!兄弟们弹幕护体啊!!!】
【卧槽卧槽!主播你终于醒了!快跑啊!萧彻提着剑已经杀到你宫门口了!跑!跑!跑!重要的事情刷三遍!!!】
【前方非战斗人员速速撤离!暴君萧彻即将抵达战场!主播危!!!】
【呜呜呜我的微微老婆好惨,刚醒又要被杀了吗编剧你没有心!】
【地狱模式笑死,这波是直接落地成盒模式吧!心疼主播三秒,然后……瓜子饮料矿泉水准备好!】
【剧透党在此!主播别慌,按照原剧情,你等下会被暴君用剑指着质问,然后你哭唧唧求饶失败,再被掐一次脖子丢进更冷的冷宫!准备好迎接新一轮的虐身虐心吧!(狗头保命)】
【啊啊啊!萧彻的颜我是吃的,但能不能别虐我老婆了!求轻虐啊陛下!】
【主播挺住!虽然知道你马上又要被虐了,但我精神上支持你!(刷个小火箭精神鼓励一下)】
我浑身僵硬,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眼睛死死瞪着眼前这片光怪陆离、疯狂刷新的光幕,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和大脑皮层上。
虐文女主沈知微死亡读档地狱模式暴君萧彻……提剑杀来
这些词句组合在一起,带着一种荒诞又恐怖的穿透力,瞬间击碎了我重生的混乱与仅存的一丝侥幸。
我像是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又像是被丢进了沸腾的油锅。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的滔天愤怒和……荒谬绝伦的悲凉。
原来如此。
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被我死死咽了下去。原来我挣扎求存、小心翼翼、最终却依旧被无情掐断的一生,在某个高高在上的存在眼中,不过是一场供人消遣的虐文戏码我沈知微,只是一个必须经历虐身虐心才能推动剧情的工具人而萧彻,那个亲手送我下地狱的男人,竟然是这出荒诞戏剧的男主他最终还会将我……挫骨扬灰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干裂的唇瓣间逸出。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和疯狂滋长的荆棘。
前世临死前那刻骨的不甘、怨恨、绝望,如同沉寂的火山被骤然点燃,岩浆在胸腔里翻滚咆哮,灼烧着每一寸理智。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一次次走向注定的悲惨结局凭什么我的痛苦,只是别人口中的高能预警和瓜子饮料
去他的虐文女主!去他的地狱模式!去他的……男主萧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缠枝莲纹的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狠狠踹开!
沉重的楠木门板撞击在两侧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震得整个寝殿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殿外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夜露的湿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倒灌进来,将殿内原本温暖的迦南沉香气息撕扯得七零八落,也卷走了我身上最后一丝暖意。
烛火被这狂暴的气流冲击,疯狂摇曳跳动,在墙壁上投下扭曲、巨大、如同鬼魅般舞动的影子。光影明灭不定,将闯入者的身影拉长、变形,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巨石轰然压下。
他来了。
萧彻。
那个名字,那个身影,带着前世死亡的冰冷触感和今生弹幕预知的恐怖,就这样毫无缓冲地、以最暴烈的方式,闯入了我刚刚读档重生的世界。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破碎的门口,逆着门外廊下昏暗摇曳的宫灯光芒,像一座骤然降临的、散发着无尽寒气的黑色山岳。殿内仅存的几盏烛火在他身后跳跃,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窄腰身的凌厉剪影,却无法照亮他身前分毫,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他那身玄色绣金的龙袍吞噬殆尽。
他手中,果然提着一柄剑。
剑未出鞘,深色的鲨鱼皮剑鞘古朴沉重,被他随意地、甚至是有些慵懒地握在修长有力的指间。但那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锋锐之气,却比出鞘的寒光更让人心悸胆寒。
他一步步走进来。
玄色锦缎的厚底龙靴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嗒…嗒…嗒…声。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像踩在了人心跳的间隙上,每一下都带着碾碎一切的重量,精准地敲打在殿内每一个活物的神经末梢。空气似乎被这脚步声抽干了,沉滞得让人无法呼吸。
侍立在殿内角落的两个小宫女早已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头深深地埋下去,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死死压抑着,只剩下细微而急促的、濒死般的抽气声。
我的目光,越过那疯狂刷新的、带着惊恐尖叫和剧透预警的弹幕光幕,死死钉在萧彻身上。
烛火摇曳的光终于吝啬地分了一些给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下颌绷紧如刀削,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鼻梁高挺,而那双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如同两丸浸在万年寒冰里的黑曜石,冰冷、漠然,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审视和……即将碾碎蝼蚁的残酷兴味。
他停在了离我床榻三步之遥的地方。
这个距离,足以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着夜露寒气和铁血杀伐气息的压迫感。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床上、只着单薄寝衣、颈间还残留着前世剧本里青紫掐痕的我。
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或者一只待宰的羔羊。
【完了完了完了!死亡凝视!主播快想办法啊!哭!快哭给他看!按照剧本求饶啊!】
【啊啊啊我不敢看了!萧彻的眼神好可怕!隔着屏幕我都腿软了!】
【主播脖子上的伤……是上次掐的还没好吗暴君禽兽啊!微微老婆快跑!】
【按照剧情,主播现在应该吓得滚下床磕头求饶,然后暴君会说贱人,你还有脸活着接着就是掐脖子或者捅一剑……主播快动啊!别傻坐着!】
【剧透:主播求饶失败,会被丢去北苑最冷的那个破屋子等死……呜呜呜好惨。】
【刷屏护体!保护我方沈知微!】
弹幕疯狂地刷过,带着看客的焦急、恐惧和一丝猎奇的兴奋。它们像一层嘈杂的、虚幻的纱,隔在我与萧彻之间,却更加衬托出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冰冷刺骨的现实杀机。
前世濒死的恐惧本能地想要攫取我的心脏,让我像弹幕说的那样,滚下床,痛哭流涕,卑微地乞求他一丝怜悯。那深入骨髓的、对萧彻暴戾的恐惧,几乎要冲破我强行筑起的堤防。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胸腔里那股被虐文女主命运点燃的滔天怒焰,猛地炸开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按照那个该死的剧本走凭什么我要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再被他像碾死一只虫子般对待一次就为了满足那些弹幕背后看客的猎奇心就为了成就他暴君男主的冷酷无情
不!
一股比恐惧更尖锐、更滚烫的力量猛地冲上头顶,烧干了所有软弱。前世被掐断咽喉的剧痛,此刻成了最灼热的燃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清明。
去他的剧本!去他的既定命运!
就在萧彻握着剑鞘的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深色的鲨鱼皮鞘口即将滑落,露出里面渴饮鲜血的寒锋时——
我动了。
没有尖叫,没有滚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弹幕所期待的那种恐惧崩溃。
我猛地掀开身上锦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鲁莽的决绝。赤足直接踩在了冰冷刺骨的金砖地面上,那股寒意瞬间从脚心直窜头顶,反而激得我浑身一颤,眼神却更加锐利如刀。
三步的距离,我一步就跨了过去!
速度快得让角落里的小宫女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惊呼,也让萧彻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讶异涟漪。
我直直地站定在他面前,近得能闻到他龙袍上熏染的冷冽龙涎香,混合着一种淡淡的、属于金属和皮革的气息。我微微仰起头,颈项间那道狰狞的旧伤完全暴露在他冰冷的视线下,像一道无声的控诉,又像一面耻辱的旗帜。
然后,在萧彻冰冷的、带着一丝审视的注视下,在弹幕一片【】、【主播疯了!】、【卧槽她要干嘛!】的疯狂刷屏中——
我伸出了手。
不是去抓他的衣角求饶。
那只手,带着重生的微颤,却异常稳定地、目标明确地,直接握向了他随意提在身侧的那柄剑的剑柄!
我的指尖触到了冰冷的金属和粗糙的鲨鱼皮。就在那一瞬间,萧彻握着剑鞘的手猛地收紧!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从剑柄上传来,带着警告和碾碎一切的意味,死死地压制住我的手指,让我无法真正将剑从他手中夺走。
剑,纹丝未动。
冰冷的剑柄硌着我的指骨,生疼。
但我没有退缩。
我甚至借着这股对抗的力量,身体又向前强硬地逼近了寸许!另一只手也飞快地抬起,双手同时用力,死死攥住那冰冷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我的身体几乎贴上了他坚硬冰冷的龙袍前襟,仰起的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挑衅。
陛下!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殿内死寂的空气,甚至盖过了那些疯狂滚动的弹幕。
萧彻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深渊般的眼眸里,冰冷的审视终于被一丝清晰的、被冒犯的戾气所取代。他握着剑鞘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不知死活的蝼蚁震开,或者干脆让剑锋出鞘。
弹幕彻底疯了:【她抢剑她居然敢抢暴君的剑!】【主播嫌死得不够快吗!】【完了完了,这下怕不是要被当场砍成八段!】【刺激!这剧情走向我爱看!主播刚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窒息时刻——
杀了我
我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嘴角竟然向上扯开一个弧度。那笑容扭曲,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却又奇异地燃烧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炽热光芒。像上次那样,掐死我还是用这柄剑,给我一个痛快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却尖锐,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向他:然后呢陛下!
我攥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身体因为激动和对抗而微微颤抖。
再把我丢进冷宫看着我像条野狗一样在泥泞里腐烂或者……
我的目光扫过他毫无波澜的脸,带着刻骨的讥诮,像您处置那些碍眼的物件一样,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四个字,我说得又轻又慢,如同诅咒,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里。
【!!!她怎么知道!】【卧槽剧透!主播开天眼了!】【这不对啊!剧本里没这段啊!女主怎么会知道后续!】【主播牛逼!直接掀桌子了!】
弹幕瞬间被一片震惊的问号淹没。
萧彻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收缩!
如同平静的冰面骤然被投入巨石,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那深潭般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剧烈的情绪波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被彻底洞悉了某种隐秘意图的震惊!那份震惊如此强烈,甚至短暂地压过了他眼中惯有的冰冷杀意和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握着剑鞘的手背,青筋瞬间贲起,如同盘踞的毒龙,显示出他内心剧烈的震荡。压制我的力量陡然增大,冰冷的剑柄像烧红的烙铁,几乎要碾碎我的指骨。
但已经晚了。
我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就是这撕开他完美冷酷面具的裂痕!
就在他因震惊而力量微滞的千分之一秒,我猛地松开了一只手!那只获得自由的手,带着我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孤勇,不是攻击,而是快如闪电地——
锵——!
一声清越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骤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被我双手死死攥住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的方向猛然改变!借着萧彻那瞬间的震惊和力量的微妙失衡,我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姿态,悍然拔剑!
寒光乍现!
冰冷的、雪亮的锋刃,带着杀戮的渴望和无尽的森然,如同挣脱囚笼的恶龙,瞬间暴露在摇曳的烛火之下!剑身反射着跳跃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剑锋出鞘的轨迹并非指向萧彻,而是带着一股失控般的惯性,挟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直地——
抵在了我自己的喉咙上!
冰冷的、带着金属特有腥气的剑尖,精准地压在了我颈间那道尚未完全褪去的、前世被他亲手留下的青紫色掐痕之上!
那位置,分毫不差!
彻骨的寒意和死亡的锋锐,瞬间穿透皮肤,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剑尖的微颤,感受到自己颈动脉在薄薄皮肤下疯狂搏动的节奏,与那冰冷的死亡之吻只隔一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角落里宫女压抑到极致的抽泣。
萧彻的手还保持着拔剑出鞘一部分的姿态,身体微微前倾。他脸上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就被眼前这完全超出他所有预料和掌控的疯狂一幕所凝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清晰地映着那雪亮的剑锋,映着剑锋下我苍白却带着疯狂笑意的脸,以及……我颈间那道刺目的旧伤与新抵的剑尖。复杂的光影在他眼底剧烈地翻搅、碰撞。
【!!!!!!】【卧槽!!!!!!!!】【主播自……自刎】【玩这么大】【这剧本崩得妈都不认了!!!】【啊啊啊不要啊微微老婆!!!】【疯批!绝对的疯批美人!我特么直接爱死!!!】【萧彻的表情!快看萧彻的表情!裂开了啊!!!】
弹幕如同海啸般彻底爆炸,密密麻麻的惊叹号和问号几乎完全覆盖了视野。
锋刃刺破皮肤,一丝尖锐的疼痛传来,随即是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剑锋蜿蜒流下的黏腻触感。很细微,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铁锈腥气。
血的味道,弥漫开来。
就在这死寂的、血液滴落仿佛都清晰可闻的瞬间,我抬起了眼。
目光穿透那层疯狂刷新的弹幕光幕,直直地撞进萧彻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深眸里。颈间的刺痛和温热,像是最猛烈的助燃剂,让胸腔里那股名为反抗的火焰燃烧到了极致,烧干了最后一丝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神志清明的、毁灭般的疯狂。
抵在喉咙上的剑锋带来冰冷的死亡触感,那细微的刺痛和流淌的血线,却像滚油浇在了我心底那簇名为不甘的火焰上。
就是现在!
在萧彻瞳孔中风暴尚未平息、在他因这完全脱轨的疯狂而陷入短暂凝滞的刹那,我攥着他剑柄的那只手(他因震惊而钳制的力量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松动),猛地向自己方向又压进一分!
呃!
剑尖刺入更深,更多的温热液体涌出,沿着冰冷的剑身滑下,滴落在明黄色的寝衣前襟,晕开一小朵刺目的暗红梅花。疼痛让我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但这痛楚,反而像一剂强心针,让我的眼神更加锐利如淬火的刀锋,亮得惊人。
在萧彻因我这近乎自毁的举动而呼吸微窒、眼底风暴骤起的瞬间——
我笑了。
不是凄然,不是绝望,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挑衅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笑意。沾着血的唇瓣向上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然后,在萧彻紧缩的瞳孔注视下,在弹幕一片【她疯了!绝对疯了!】、【啊啊啊不要!】、【卧槽她要干嘛!】的尖叫刷屏中——
我微微侧过头。
不是避开那致命的剑锋,而是主动将自己脆弱的、染血的颈项,更驯顺地贴向那冰冷的凶器。
然后,在萧彻骤然变得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在满殿死寂和疯狂滚动的弹幕见证下——
我张开唇,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和亵渎神祇般的疯狂,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吻上了那染着自己鲜血的、冰冷雪亮的剑锋。
舌尖尝到了浓重的铁锈腥咸。
温热的唇瓣,紧贴着冰冷的、染血的凶刃。
那一瞬间的触感,诡异到了极致,也震撼到了极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殿内只剩下烛火疯狂跳跃的影子,和那柄横亘在两人之间、被血与吻所玷污的凶器。
【!!!!!!!!!!!!!!!】【我看到了什么】【吻……吻剑】【这特么是什么操作!】【疯批!顶级疯批!这女主我跪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萧彻的表情!快截图!万年冰山脸裂成东非大裂谷了!!!】【剧本呢!编剧呢!这特么是自由发挥到外太空了吧!】【啊啊啊这张力!这性张力!我没了!!!】
弹幕彻底疯了,爆炸般的文字洪流几乎将整个世界淹没。
萧彻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
他握剑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要破皮而出,显示出他内心何等剧烈的震荡。那双深不见底、向来只有冰冷与掌控的黑眸,此刻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震惊、暴怒、一丝被彻底冒犯亵渎的戾气,还有一种……深沉的、无法理解的困惑,如同混乱的漩涡在他眼底疯狂搅动。他死死盯着我,盯着我紧贴染血剑锋的唇,盯着我颈间那道狰狞的旧伤和正渗出新鲜血液的伤口,盯着我眼中那燃烧一切的疯狂火焰。
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地看见我,不再是看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死物,而是在审视一个完全失控的、危险的、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异数。
陛下,
我的声音透过紧贴的剑锋传来,带着金属的嗡鸣和血的腥气,嘶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唇瓣离开冰冷的剑刃,留下一个模糊的、妖异的血印。
我微微抬起下巴,任由颈间的血线滑落,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眼中翻腾的风暴,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钉子,狠狠凿进这凝固的空气里:
杀我,多无趣啊。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殿内死寂的凝重,也穿透了萧彻眼中翻腾的惊怒风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冰冷的空气里,带着血的腥气和一种近乎蛊惑的疯狂。
您看,
我微微偏头,颈间那道新鲜的血痕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刺目,我的指尖却极其轻佻地、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轻轻拂过那染血的剑锋,沾染上一点属于自己的温热猩红。血也流了,痛也受了,您的气……消了吗
我抬起眼,目光像带着钩子,直直地探入萧彻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试图捕捉那冰层下任何一丝细微的裂痕。
若是还没消……
我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妖异而脆弱,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引人堕落的沙哑,不如……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黑眸,清晰地吐出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四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无声的惊雷。
【重新开始】【我聋了还是主播疯了!跟暴君重新开始!】【这特么是地狱级副本刚开就想直接读档重开新手村】【主播你清醒一点!他是要杀你的人啊!】【等等……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带感】【病娇遇上疯批这CP我先磕为敬!!!】【萧彻!快说话啊!你愣着干嘛!答应她啊!(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剧情走向我特么直接给跪了!编剧棺材板压不住了!】
弹幕彻底陷入癫狂,五颜六色的字符疯狂滚动,几乎淹没了视线。
萧彻的身体,依旧如同玄铁铸就的雕像,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眼睛,深得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那里面翻涌的东西太多了。滔天的怒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他眼底灼烧,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薄而出——从未有人敢如此冒犯天威,如此玩弄他的意志!那份被亵渎、被挑衅的暴戾,足以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撕成碎片。
然而,在那片暴怒的岩浆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暗流。那是极致的困惑,如同面对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谜题。眼前这个女人,这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这不顾一切甚至以自毁来对抗的姿态……完全超出了他过往所有的认知和掌控。她像一团无法预测的、危险的野火,瞬间燎原,烧毁了他精心构筑的冷酷秩序。
杀意有。强烈到让他握着剑柄的手指都在微微痉挛,剑锋渴望饮血。
但……另一种更陌生、更隐秘的东西,像毒藤般悄然滋生。是兴趣是对这团疯狂之火为何燃烧的好奇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极致危险所吸引的黑暗本能
这复杂的、激烈的情绪在他眼中无声地厮杀、碰撞,让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冷酷如冰雕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滞。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几乎要将空气都压爆的临界点——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突兀地从萧彻那薄削的唇间逸出。
那笑声短促,没有任何温度,像冰棱碎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笑话的嘲弄。
伴随着这声嗤笑,抵在我颈间的剑锋,猛地动了!
不是撤回,而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羞辱性的力量,冰冷的剑身重重拍在我的脸颊上!
啪!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
力道不算极重,不至于皮开肉绽,却足以让我脸颊瞬间火辣辣地刺痛,头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拍打而猛地偏向一侧。发簪被震落,几缕散乱的青丝狼狈地垂落下来,粘在迅速泛起红痕的颊边。
【啊!】【打脸了!】【嘶——看着都疼!】【暴君还是那个暴君!主播玩脱了】【完了完了,弄巧成拙了】【等等!剑拿开了!脖子!脖子安全了!】【有转机!】
弹幕又是一片惊呼。
剑锋,离开了我的颈项。
那冰冷的死亡威胁暂时退去,但脸颊的刺痛和当众被剑身拍脸的巨大羞辱感,却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自尊上。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萧彻缓缓地、以一种极其优雅却带着致命压迫感的动作,将染血的剑锋收回。雪亮的刃口上,还沾着我新鲜的血迹,在烛光下反射着妖异的光。他垂眸,目光扫过那血痕,深沉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随即又归于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没有再看我,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抗,不过是他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他握着剑,转身,玄色的龙袍下摆划过一道冷硬的弧线,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脚步声依旧沉稳,带着碾碎一切的重量。
看好她。
冰冷无波的三个字,如同判决,掷地有声地砸在死寂的殿内,也砸在我的心上。是对角落那些抖成一团的宫女太监说的。
没有说如何处置,没有说明日如何。只有看好她,如同看守一件暂时失去兴趣、却仍有价值的囚徒。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寒风,也隔绝了他最后一片衣角。殿内再次被迦南沉香的暖意包围,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
脸颊的刺痛清晰地提醒着我刚才的屈辱。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火辣辣的地方,触感微肿。目光垂下,落在自己寝衣前襟那一小片被颈间鲜血染红的暗渍上,像一朵开败的残梅。
看守的宫人们依旧瑟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投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的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刚从阎王殿爬回来却又自寻死路的疯子。
【就……就这样走了】【‘看好她’什么意思软禁】【主播你还好吗脸疼不疼】【虽然被打脸了,但命好像暂时保住了】【这算成功还是失败】【暴君的心思你别猜!】【主播别灰心!至少他没当场砍了你,这就是阶段性胜利啊!】【对对对!留得青山在!主播稳住!我们还能苟!】
弹幕还在聒噪地分析着局势。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迦南香的暖意,却压不下胸腔里翻腾的岩浆。脸颊的刺痛,颈间的黏腻,还有那被剑身拍打、如同烙印般的屈辱感……非但没有浇灭我的火焰,反而像泼上了滚油,烧得更加炽烈!
萧彻……
我抬手,不是去擦脸颊的痛处,而是用沾着自己鲜血的指尖,用力地、狠狠地擦过唇角。那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近乎自虐的狠戾,将唇上沾染的血迹抹开一道更加妖艳的痕迹。
冰冷的剑锋抵喉的触感,鲜血涌出的温热,还有他眼中那瞬间翻涌的、无法掌控的惊涛骇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扭曲的快意。
看好我
我对着那扇紧闭的、隔绝了他身影的殿门,无声地、用口型重复着那冰冷的命令。沾血的唇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
萧彻,你以为这是结束
不。
这仅仅是我们……重新开始的第一章。
好戏,才刚刚开场。
我低头,看着指尖那抹刺目的鲜红,仿佛看到了点燃这黑暗囚笼的第一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