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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断影(懵懂之爱·全然依赖)
第一世:赤霞断影(懵懂之爱·全然依赖)
赤霞岭的灵砂是天地孕养的精魄。薇光破灵那日,正是赤霞岭百年一遇的丹枫浴日——漫山丹枫的叶片边缘泛着赤金色的光,灵砂在日光下流转如熔化的琥珀,踩上去会留下转瞬即逝的暖痕。她裹着赤霞色的皮毛蜷在砂堆里,绒毛上沾着三两颗灵砂,像缀了细碎的金豆。
三丈外,烬渊正卧在最古老的那株丹枫下。玄色皮毛在霞光里泛着暗纹,尾尖三寸月华白随呼吸轻轻起伏,织成半透明的结界。那结界带着淡淡的松脂香,是他用本源灵力混合丹枫脂凝成的,专防赤霞岭午后的灼风。薇光被这香气勾着,摇摇晃晃迈着虚浮的步子蹭过去,一头撞在他腹间。他的毛又软又暖,比灵砂更像母体,她索性把脸埋进去,小爪子抱住他的长毛打滚,把那片整洁的皮毛搅成乱糟糟的团。
慢点。
烬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他没动,只是用尾尖轻轻圈住她,防止她滚到结界外。
往后三月,薇光学会了跟着烬渊的尾巴走。他的尾巴有她身子三倍长,玄色长毛间偶尔漏出星点微光,那是他灵力流转的痕迹。每日清晨霞风起时,他会用尾尖卷着她的后颈,带她跃上丹枫最高的枝桠。枝桠粗如石凳,烬渊卧在上面,教她辨认风的颜色:你看东边,那带赤金的是霞风,吹过丹枫会催出霞露;西边那橙红的是灼风,沾了灵脉会干裂。
他说话时,尾尖总随着风势轻轻晃动,像在给她划重点。
霞露是赤霞岭最珍贵的滋养。藏在丹枫树干的纹路里,要等月上中天,露风拂过才会渗出。烬渊总在月升时用前爪按住树干,尾尖轻叩三下,赤金色的霞露便顺着纹路汇成细流。他用舌尖接住,转身时舌尖微抬,那滴霞露便落在薇光嘴边。甜里裹着清苦,是他灵力的味道,薇光却甘之如饴,总在他低头时趁机舔他的鼻尖,看他耳后绒毛微微颤动。
及笄前七日,丹枫忽然反常地落了场叶。叶片飘落在地,竟在灵砂上拼出细碎的光带,绕着薇光的窝转了三圈。烬渊盯着光带看了整夜,尾尖的月华白亮得惊人。次日清晨,他带她去寻最深的那条灵脉,那里的丹枫根下藏着霞心——百年才结一颗的赤色晶石,能稳固狐族初成的灵核。
拿着。
他用爪尖小心翼翼地刨出霞心,晶石刚触到他的皮毛,便发出嗡的轻响。薇光接过时,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爪子淌进狐丹,浑身的绒毛都舒展开来。
及笄那日的霞聚时,天地间的霞光忽然凝住了。七只赤鸾从天边飞来,绕着岭顶盘旋,鸣声清越如钟。丹枫的叶片不再飘落,灵砂静止如凝固的金液。烬渊忽然用头抵住她的额,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灵核的跳动,比往常快了三倍,像在敲她的心尖。
薇光。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尾尖的月华白忽然裹住她的身子,别怕。
下一秒,他的唇覆上她的尾根。那里是狐族灵脉与狐丹相连的命结,细如发丝,却系着一身灵力。薇光只觉一股极淡的酥麻顺着尾骨爬上来,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扫过,转头时正看见烬渊喉间滚动,颈侧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尾尖的月华白瞬间染成淡红——那是他替她受了断尾的九分痛。
赤霞色的灵尾落在灵砂上,竟慢慢沉入砂下,地面鼓起个拳头大的包,包上的灵砂凝成半透明的壳。薇光还没回过神,烬渊已起身往丹枫林深处走,玄色身影没入霞光时,她看见他尾根渗出的血珠滴在砂上,瞬间凝成赤金色的晶,像他给她的那颗霞心。
被族狐嘲笑的日子,薇光躲在赤霞岭最偏的石洞里。洞壁上长满能发光的苔藓,映得她断尾处的绒毛泛着淡绿。有片丹枫叶总卡在洞口,她伸手去够,叶片忽然化作一道玄光,落在她断尾处。是烬渊,他尾尖缠着丹枫的嫩叶——那是治外伤的草药,见她看来,慌忙把尾巴藏到身后,耳后绒毛红得像霞。
会好的。
他的声音涩涩的,等你……
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骨幡拖地的声响。修魔者的黑袍在霞光里泛着黑气,骨幡上的骷髅头眼窝闪着绿光,所过之处,丹枫叶片瞬间枯萎。薇光吓得缩起身子,烬渊却把她往石洞里推:躲好。
骨刃劈来的瞬间,烬渊用身体挡住了她。玄色皮毛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玄色的血混着灵力溅在她脸上,烫得她发抖。修魔者的骨幡对着他一卷,他的灵力像碎玉般被吸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薇光看着他仰头,狠狠咬断自己的尾尖——月华白的尾尖落地时爆发出暖光,裹着他的血和灵砂的赤金,织成光茧将她的狐丹轻轻护住。
等我找到你……
他的声音碎在光茧里,像撒了把星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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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凝霜(朦胧之忆·依赖生疼)
第二世:寒月凝霜(朦胧之忆·依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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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凝霜(朦胧之忆·依赖生疼)
寒月沼的冰莲是月神的泪所化。薇光在冰莲池里睁眼时,正逢冰莲泣露——冰莲的花瓣边缘凝结着细如发丝的冰晶,触之即化,化作带着凉意的香。她月白色的皮毛上沾了片花瓣,凉得打颤,池水映出的影子里,尾尖凝着细霜,像梦中那抹月华白。
别碰池底的冰螭蜕。
烬渊的声音从玄冰上飘来。他卧在那块千年玄冰上,玄色皮毛落了层薄雪,尾尖的月华白淡得像雾。薇光莫名地想哭,摇摇晃晃爬上岸,却在离他三尺处打滑,结结实实摔进他怀里。他的毛还是暖的,只是肋骨硌得她下巴疼,比记忆中瘦了太多。
寒月沼的月精藏在冰莲根下。要等月蚀前一刻,冰莲的根须会吐出银丝般的精魄,触到月光才凝成液态。烬渊总在月升时带她去冰莲最密的地方,用前爪替她扫开冰碴。有次她追着冰蝶跑,踩碎了一块薄冰,冰水渗进皮毛,冻得她直哆嗦。烬渊立刻用尾巴裹住她,灵力顺着尾尖淌进她体内,暖得她眼皮发沉。
睡吧。
他的声音像哄幼崽,月精好了叫你。
薇光却眯着眼看他尾根——那里的毛比别处短,毛根泛着淡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她忽然伸出小爪子,轻轻碰了碰那里,烬渊的尾巴僵了一下,却没躲开。
月蚀夜的断尾,比前世更静。冰蝶在雾中聚成环,翅膀上的磷粉落下来,像撒了把碎星。烬渊咬断她命结时,薇光忽然想起赤霞岭的霞露味。月白色的灵尾落在冰莲上,花瓣立刻合拢,将它裹成晶球沉入池底,池面泛起三圈涟漪,像他总在她窝边划的结界。
寒月沼的狐族住在冰窟里,窟壁嵌着夜明珠。薇光拖着断尾进去时,最亮的那颗夜明珠忽然暗了半分——她的灵力太弱,撑不起珠辉。一只蓝狐用尾巴拨了拨她的断尾,灵识里满是嘲弄:连夜明珠都照不亮,雪劫来了怕是要成冰雕。
雪劫是寒月沼的劫数。雪片裹着冰碴从窟顶砸下来,能冻裂狐族的灵脉。薇光躲在烬渊凿的冰洞里,看他用尾巴挡住冰碴。雪片撞在他尾巴上,碎成星星点点的光,他却浑然不觉,只把她往怀里塞:再往里些,别冻着。
她忽然用头蹭他的尾根,那里的伤还没好,他闷哼一声,却把尾巴圈得更紧了。
修魔者的锁灵网来那日,月正圆。网丝是用万年寒铁炼的,泛着黑气,触到薇光的皮毛便渗出黑冰。她被缠在后爪时,正看见烬渊像道玄光冲过来,用牙咬断网丝。万年寒铁割破他的嘴,血滴在网上发出滋滋的响,黑冰竟融成了水。
傻狐狸,别乱动。
他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尾尖却温柔地舔着她被冻伤的皮毛。
锁灵网的主人举着骨幡走来时,烬渊忽然咬断了自己的尾巴。月华白的尾尖爆发出的光茧裹住她,薇光在茧里数着他尾根渗出的血珠——一滴,两滴,落在冰上竟烫出小坑。她看见他被骨幡吸走灵力时,玄色的皮毛渐渐变得透明,却仍用最后的力气对着她的方向晃了晃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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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别躲太远。
他的灵识带着冰碴的冷,却烫得她狐丹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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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渊(记忆碎片·好奇生怜)
第三世:青木渊(记忆碎片·好奇生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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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渊(记忆碎片·好奇生怜)
青木渊的古榕是活了万年的精怪。薇光在榕树根洞里醒来时,碧色皮毛上沾着榕树胶,黏得她甩不开尾巴——哦,这次她有尾巴了,毛茸茸的,像古榕垂落的气根。
顺着气根爬,能找到绿珠。
烬渊卧在榕树枝桠上,玄色皮毛沾了些青苔,尾尖的月华白被树叶晒成碎光。薇光听见他说话,忽然想起寒月沼的冰洞,没头没脑地喊:你的尾巴……还疼吗
他愣住了,尾尖晃了晃,落下几片榕叶:早不疼了。
古榕的绿珠藏在气根末端,像挂着的绿灯笼,珠里裹着萤火虫般的灵虫。烬渊教她用尾尖轻点绿珠,珠碎时灵虫会钻进她皮毛里,暖得她打哈欠。有次她爬得太高,抓着的气根忽然断裂,眼看要摔下去,烬渊从树上跃下的身影比风还快,用尾巴稳稳接住她。她撞进他怀里,闻到他皮毛上有股草药味,低头一看,他前爪缠着榕树的气根,渗着淡绿的血——那是替她挡落石时被划伤的。
笨狐狸。
他的声音带着嗔怪,却用舌尖仔细舔她被擦伤的耳尖。
断尾那日,古榕忽然开了花。粉白的花瓣簌簌落下,沾了烬渊一身,像落了场雪。他咬断她命结时,薇光忽然抓住他的尾巴:上次在冰里,你的血是热的。
他的尾巴僵了僵,轻轻抽开:狐族的血,都是热的。
碧色灵尾落在绿珠堆里,灵虫忽然围过来,在尾尖结了个半透明的茧。茧上映出模糊的影——玄色的大狐用尾巴裹着月白色的小狐,冰碴落在他背上碎成光。
青木渊的精怪素来排外。那只千年树精掀翻榕树根时,无数藤蔓像鞭子般抽来。烬渊把薇光护在身下,藤蔓抽在他背上,玄色皮毛裂开一道道血口,渗出血珠落在榕叶上,竟让枯叶抽出了嫩芽。
往东边树洞跑。
他咬断尾巴时,绿珠光茧裹住她,尾尖死死指向东边——那是他昨夜刚为她挖的避难所,洞里铺着最软的榕絮。
薇光在茧里看着他被树精拖进深处,玄色的身影在藤蔓中越来越小,却始终没松开指向树洞的尾尖。
记着气根的方向……
他的灵识混着榕树胶的黏,缠得她狐丹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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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峰(刻意逃避·抗拒生念)
第四世:紫霞峰(刻意逃避·抗拒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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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峰(刻意逃避·抗拒生念)
紫霞峰的云是会变戏法的。有时化作棉花糖般的团,有时扯成薄如蝉翼的纱,最险的迷魂云会让人辨不清方向。薇光在云海里打滚时,忽然撞见团玄色的云——是烬渊,他比上次更瘦了,尾尖的月华白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心脏猛地一缩,她转身就往最深的云洞钻。
别跑。
他的声音追过来,带着点喘。薇光躲在云洞最深处,用尾巴堵住洞口,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爪子踏在云团上发出轻轻的噗噗声。
我不要断尾!
她对着洞口喊,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洞外安静了片刻,传来他低低的声音,软得像云絮:断了尾,才能找到我,不是吗
薇光愣住了。是啊,赤霞岭的光茧,寒月沼的冰洞,青木渊的树洞……每一次重逢,都从断尾开始。可那断尾的空落,族狐的嘲笑,像刺一样扎在心里。
紫霞峰的紫琼浆藏在云心里。要等破晓前一刻,云心会化作半透明的囊,裹着淡紫色的浆液。烬渊总在寅时起身,用尾尖拨开薄云,替她摘下云心。云心太脆,他每次都要被云气刮伤爪子,粉色的肉垫上布满细小红痕。薇光看着他把琼浆卷成小团喂她,忽然说:我自己来。
他按住她的头,力道很轻:你爪子嫩,云气会蚀伤。
断尾在罡风最烈的夜晚。他追了她整整三天。第一日,她躲在千层云里,看他在云外徘徊,尾尖扫过云团,留下淡淡的月华白;第二日,她藏在悬云崖边,听他对着深渊喊她的名字,声音被罡风撕得破碎;第三日,他终于在紫霞崖顶堵住她,玄色皮毛被罡风掀起,露出背上纵横的旧伤——赤霞岭的刀痕还泛着浅红,寒月沼的冰裂结着细霜,青木渊的树刺印深可见骨。
为什么
薇光的眼泪突然涌出来,碧色的泪滴落在他伤口上,为什么总让我疼
他没说话,只是咬断她命结时,尾尖的月华白全涌了出来,像团暖雾裹住她的断尾处,替她擦去眼泪。
修魔者的裂云弩射穿云层时,薇光正趴在崖边发抖。弩箭带着黑气袭来,烬渊用尾巴缠住她,猛地甩向安全的云洞。他自己却被弩箭钉在崖上,玄色的血顺着箭杆淌下来,染红了身下的云团。
去云洞……
他咬断尾巴的瞬间,紫琼浆光茧裹住她,薇光看见他被罡风卷下悬崖前,尾尖仍死死指向云洞的方向——和青木渊时一模一样。
下次……让我找到你,好不好
他的灵识碎在罡风里,像句未完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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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渡(轮回初醒·心疼生敬)
第五世:黄泉渡(轮回初醒·心疼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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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渡(轮回初醒·心疼生敬)
黄泉渡的彼岸花是阴阳的界碑。花叶永不相见,却在根须处交缠,每片花瓣都沾着忘川的水汽,摸起来又凉又滑。薇光踏着花瓣行走时,墨色皮毛沾了些花粉,像落了层血。
奈何桥头,烬渊正坐在块黑石上。玄色皮毛上落了些彼岸花种,尾尖的月华白几乎透明。他面前放着三两颗离珠——忘川底的蚌壳孕出的晶石,珠里藏着轮回的记忆。
别碰离珠。
他开口时,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是忘川的眼泪,会让你记起不想记的。
薇光却趁他转身喂渡鸦时,偷偷捡了颗离珠。珠里先是一片模糊,揉了揉,竟映出赤霞岭的丹枫——玄色的大狐用尾尖卷着赤霞色的小狐,在灵砂上踩出串串暖痕。再揉,是寒月沼的冰莲池,他用尾巴裹着她,冰碴落在他背上碎成光。
原来那些模糊的梦,都是真的。
她捏着离珠去找他时,正看见他替一只小渡鸦挡彼岸花的刺。渡鸦翅膀被刺勾住,他用牙轻轻啄掉刺,却被另一片花瓣划破了翅膀,墨色的血滴在黑石上,晕开一朵朵小梅花。
你总这样。
薇光把离珠塞进他嘴里,声音发颤,疼吗
他嚼碎离珠,苦味漫开来,却笑了:习惯了。
断尾那日,黄泉渡的彼岸花忽然花叶同生。花瓣红得像血,叶片绿得发暗,根须在地上缠成生生世世的纹路。烬渊咬断她命结时,薇光抓住他的尾巴不放:我记起来了,烬渊,我都记起来了。
他的尾巴抖了抖,声音里带了哭腔:别记……记着,太疼了。
墨色灵尾落在彼岸花海里,花瓣立刻合拢,像替她藏起了这个秘密。
忘川的噬魂雾来临时,天忽然暗了。雾里浮着无数鬼影,伸出苍白的手要抓她的狐丹。烬渊忽然用身体筑成墙,把她护在身后。雾蚀穿了他的皮毛,露出森森的骨,他却咬断尾巴,用最后的灵力织成光茧:记着……源生池的方向。
薇光在茧里看着他被雾吞噬,玄色的身影渐渐化作点点光粒,融进忘川的水里。她终于明白离珠的苦——原来记起来,比忘记更疼。
等我……到源生池找你。
他的灵识混着忘川的水,冷得像冰,却让她记了个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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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谷(嗔怪试探·依赖生嗔)
第六世:流萤谷(嗔怪试探·依赖生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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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谷(嗔怪试探·依赖生嗔)
流萤谷的萤草是星辰的碎片。入夜后会发出淡金色的光,风吹过时,草叶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碎的笑声。薇光在萤草丛里打滚,金色皮毛沾了荧光,像披了件星衣,连眨眼睛时,睫毛上都沾着点点光。
烬渊从萤草深处走来时,玄色皮毛上沾了些萤草籽,尾尖的月华白只剩一点微光。他比在黄泉渡时更透明了些,走在光里,身体边缘泛着淡淡的雾。
别往谷外跑。
他拦住她,灵识里带着紧张,迷魂阵里的噬灵虫,专咬幼狐的灵脉。
薇光却故意往谷外冲。她想看看,他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追过来。果然,没跑几步,脚踝就被阵里的藤蔓缠住。藤蔓上长着倒刺,越挣扎缠得越紧。
烬渊冲进来时,噬灵虫已经围了上来。那些半透明的虫子专啃灵力,正顺着他的尾巴往上爬,啃过的地方,玄色皮毛瞬间失去光泽。他却先咬断藤蔓把她拽出来,再用尾巴缠住她,声音里带着急:说了别闹!
他的尾尖被虫咬得渗出血,滴在她身上,烫得她缩了缩。
断尾在萤草最亮的夜晚。谷里的萤草忽然齐齐弯下腰,光粒汇成溪流,绕着他们转了三圈。烬渊咬断她命结时,薇光故意用头撞他的下巴:你就不能说句话吗为什么非要断尾
他忽然用头蹭她的脸,像在撒娇,尾尖的月华白轻轻扫过她的耳朵:说了……你会信吗
金色灵尾落在萤草上,萤火虫忽然围过来,在尾尖拼出个小小的等字。
迷魂阵的阵眼炸了。修魔者用焚灵火点燃了萤草,火舌带着黑气舔向她时,烬渊忽然用尾巴裹住她,猛地甩向谷外的安全地带。他自己却被火困住,玄色皮毛在火里发出微光,像要被点燃的烟。
傻狐狸……别再闯祸了。
他咬断尾巴的瞬间,灵力和萤草的光融在一起,织成金色的茧。薇光在茧里数着他被烧伤的皮毛,忽然懂了——他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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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洲(默契相依·敬慕生情)
第七世:落霞洲(默契相依·敬慕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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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洲(默契相依·敬慕生情)
落霞洲的芦苇是时光的琴弦。风过时,苇叶摩擦发出呜呜的声,像谁在低低地唱。薇光坐在洲边看落霞,绯色皮毛被染成金红,像团流动的晚霞。她的尾巴已经能熟练地卷住芦苇杆,轻轻一敲,杆里的灵米就会簌簌落下,颗颗饱满如珍珠。
烬渊卧在她身边,玄色皮毛被落霞镀了层暖光,尾尖的月华白几乎看不见了。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卧在芦苇丛里,有时会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团随时会散开的雾。
芦苇絮能做垫。
他忽然说,用尾尖卷过一团蓬松的苇絮,铺在她身侧,晚上冷。
薇光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们已经不需要太多话了。他抬爪时,她就知道要递灵米;他甩尾时,她便明白风要变了。那日她敲错芦苇的节奏,惊起一群水鸟,他却笑着用尾巴接住掉下来的灵米:没关系,我捡。
他的动作慢了许多,捡灵米时,爪子偶尔会穿过米粒——他的灵力快支撑不住实体了。
断尾那日,落霞红得像血。天边的云被染成绯色,连芦苇都泛着红光。烬渊咬断她命结时,薇光轻轻舔了舔他的尾根:快结束了,对吗
他没回答,只是用尾巴圈住她,直到落霞褪成深蓝,第一颗星爬上天空。绯色灵尾落在芦苇丛里,芦苇絮立刻把它盖住,像盖了层柔软的被子。
掠夺者来抢灵米时,烬渊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出疲态。他用尾巴掀起芦苇浪,却被对方的法器打断了腿。玄色的血淌在苇叶上,让那片芦苇瞬间开满了红色的小花。
去源生池……等我。
他咬断尾巴的瞬间,灵米光茧裹住她,薇光看见他单腿站在芦苇丛里,像株倔强的芦苇,直到被掠夺者的法器击中,化作漫天光点。
这次,她没哭。她知道,该轮到她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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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岸(生死契阔·情根深种)
第八世:星河岸(生死契阔·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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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岸(生死契阔·情根深种)
星河岸的星砂是九天的碎钻。踩上去会发出叮的轻响,随脚步亮起淡银色的光。薇光在星砂上行走,银色皮毛映着星光,像披了件星纱。她的尾巴已经能踏准星砂的节奏,每一步都落在星眼上,激起的光纹能引来星鱼——那些半透明的鱼群会绕着她的尾巴游,吐出泡泡般的星子。
烬渊从星河深处走来时,身形已经半透明,玄色皮毛几乎要看不见,只剩一条玄色的尾,细如丝,牵着八道淡淡的光痕。
你来了。
他笑了,灵识里带着释然,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星河的星盘藏在星砂最深处,是由无数星子拼成的阵图。他教她踏星砂的步:左三右二,踏在星眼上才不会掉下去。
薇光跟着他学,忽然发现他的步子里藏着前七世的影子——赤霞岭的稳,寒月沼的轻,青木渊的柔,紫霞峰的急,黄泉渡的沉,流萤谷的巧,落霞洲的缓。
这是……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
每一世,我都在学怎么护你。
他的尾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尾巴,现在,教你怎么护自己。
断尾在星河最亮的夜晚。万千星子同时亮起,星盘的纹路泛着金光。烬渊咬断她命结时,薇光抱住他半透明的身子: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他却轻轻推开她,尾尖替她拂去皮毛上的星砂:傻狐狸,我们约好了的。
银色灵尾落在星盘上,星砂立刻围拢过来,像给它盖了层星被。
修魔者的灭灵炮炸开时,星盘剧烈地晃动起来。炮口的黑火能烧尽一切灵力,正对着薇光的方向。烬渊忽然把她往星盘中心推:那里是源生池的入口!
他自己却迎向炮口,用最后的灵力缠住炮口——像千年前他护源生池时一样。玄色的尾在黑火里发出微光,像根即将燃尽的烛芯。
源生池见……
他咬断最后一条尾巴的瞬间,星砂光茧裹住她,薇光看见他被黑火吞噬前,尾尖指向她的方向,那里有他用最后灵力画出的印记——是赤霞岭的丹枫,寒月沼的冰莲,青木渊的古榕……是他们走过的每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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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归位(情深不灭·生生世世)
第九世:九尾归位(情深不灭·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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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归位(情深不灭·生生世世)
源生池的灵水是天地初开时的精元。泛着淡淡的七彩光,能映出万物的本源。薇光在池水中睁开眼,皮毛流转着九色光——赤霞的暖,月白的清,碧色的润,紫色的幽,墨色的沉,金色的亮,绯色的柔,银色的净,还有一抹极淡的玄,像把烬渊的颜色揉进了骨子里。
池水中浮着无数灵胎,每一颗都裹着狐族的轮回记忆。她看见千年前的烬渊——那时他还是青丘的九尾守护神,玄色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九条尾巴舒展如翼。堕仙来袭时,他用尾巴缠住对方的法器,九尾被生生斩断八只,玄色的血染红了源生池,却护住了池中央最纯净的那颗灵胎。
总要让你带着九尾,看遍青丘的霞与月。
他对着灵胎轻声说,声音里的温柔,和后来每一世唤她名字时一样。
当她的狐丹灵力满溢,几乎要凝成仙胎时,烬渊出现在源生池中央。他的身形已近透明,身后飘着八条灵尾,每一条都染着她前八世的颜色,唯有一条玄色的尾,细如丝,牵着那八条彩尾——那是他仅剩的元神。
薇光。
他的声音带着落霞洲的苇香,和赤霞岭初遇时一样暖,你看,它们都在。
八条彩尾脱离他的身体,像活过来的虹,围住她。赤霞尾带着丹枫的暖,月白尾裹着冰莲的清,碧色尾沾着古藤的甜……它们缠上她的断尾时,薇光忽然尝到了痛——不是她的痛,是他的。每一世断尾时被他藏起的痛,此刻像潮水漫来:命结撕裂的锐痛,元神碎片剥离的灼痛,看着她被嘲笑时的钝痛,替她挡刀枪时的裂痛……原来他替她扛了八世的疼。
狐族的灵尾,是‘元神印记’。
他的声音在池水中荡开,像浸了星砂的琴音,单一印记难渡轮回,可你的印记里,每一世都嵌着我的元神碎片。
他的玄色尾丝越来越淡,我把守印者的灵力、对青丘的记忆、甚至痛觉,都刻在碎片里了。
九条灵尾在她身后舒展时,薇光看见他的玄色尾丝开始发光。那是他最后的元神,正顺着灵力流进她的狐丹——原来他连自己最后的存在,都要嵌进她的印记里。
别走!
她的九条尾巴同时拍向池水,激起漫天灵花,我分你灵力,我陪你守源生池,我……
傻狐狸。
他的身影快要看不见了,玄色尾丝的光却亮得像月,守护神的使命,不是活着,是让青丘的灵火不灭。
他的灵力里,第一次带了笑,你看,你现在能引赤霞岭的霞,能凝寒月沼的霜,能踏星河的砂……
尾丝化作星屑的前一秒,薇光看见他最后望过来的眼神——那不是灵识,是无数细碎的光,每一粒里都藏着她的样子:赤霞岭衔霞露的幼狐,寒月沼追冰蝶的小不点,星河岸赌气跑开的背影……
以后没有我了,要护好自己,护好青丘。
星屑落在她的九条尾巴上,像给每一条都缀了星。她站在源生池中央,九条灵尾在灵气中轻摇,赤霞尾扫过,池边开出丹枫;月白尾扬起,冰莲在池面绽放;碧色尾晃动,古藤顺着池壁攀援……她终于懂了,所谓仙狐,不过是带着两份记忆活下去——她的,和他的。
后来,青丘的狐狸们常看见,九色九尾的狐仙总在赤霞岭的清晨守着丹枫,在寒月沼的月夜看着冰莲,在星河岸的星夜数着星砂。她的九条尾巴间,总飘着一缕极淡的玄雾,像某只狐狸的尾巴,轻轻搭在她的尾尖。
风拂过青丘时,带着九种颜色的香。那是赤霞岭的霞露甜,寒月沼的冰莲清,青木渊的藤蜜甜……是一只狐狸用八世断尾、一世元神,换另一只狐狸九尾成仙,护佑万灵的承诺。
这承诺,比轮回更长,比仙途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