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挪用女儿的手术费,给她奸夫买了块名表。
我八岁的女儿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讨厌你这个废物爸爸!
我父母冲到我单位,逼我跪下给老婆道歉,不然就断绝关系。
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把我逼死。
他们以为我只会忍,直到我启动电磁脉冲,把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个电子世界,彻底清零。
1
这块表,江诗丹顿,传承系列,八针万年历。
陆凯手腕一晃,铂金的光泽刺得我眼睛发疼。他把手伸到我面前,像是递给我一份判决书。
你老婆,沈婧,亲自飞去香港给我挑的。她说,只有这块表,才配得上我的手腕。
餐厅包厢里,暖黄的灯光像一层粘稠的蜂蜜,把每个人的表情都镀得虚伪。
我没说话,只是夹起一块蒜蓉扇贝,慢慢地嚼。蒜蓉磨在牙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研磨我的理智。
我老婆沈婧,正坐在陆凯身边。
她的身体微微侧向陆凯,裙摆的蕾丝边几乎要贴上他的西装裤。她看着陆凯的眼神,那种崇拜和痴迷,像信徒看着神龛里的金身佛像。那是我已经快十年没见过的眼神。
她笑着,用一种炫耀又夹杂着怜悯的语气对我说:方觉,你别光吃啊。你看看,这块表好看吧凯哥谈的都是几千万的生意,时间就是金钱,不像你,在单位里每天拧螺丝,时间对你来说,不值钱。
陆凯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肥厚的肚皮一颤一颤。他用那只戴着新表的手,毫不避讳地搭在沈婧的肩膀上,揉了揉,婧婧你就是心直口快,怎么能这么说方觉呢他也是你老公,咱们是发小,得给他留点面子。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睛却像看一条狗一样看着我。
面子
我低着头,嘴角扯出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弧度。
我的面子,大概在三年前,我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就被沈婧亲手撕下来,扔在地上,踩进了泥里。
从那天起,我在她眼里,就不再是那个和陆凯一起长大的方觉,而是变成了拧螺丝的、没出息的、废物。
我们的女儿念念,今年八岁,在沈婧日复一日的灌输下,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疏远和瞧不起。她会当着我的面,把陆凯送她的限量版芭比娃娃抱在怀里,对我说:陆叔叔比爸爸好,他能给我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就连我的父母,也总是在电话里叹气:方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混成这样你看人家陆凯,都开上宾利了。你老婆跟人家走得近,我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愤怒,应该咆哮,应该掀桌子。
但我没有。
我只是默默地吃,一口一口,把所有的羞辱、愤怒、不甘,都随着食物咽进肚子里,让胃酸去消化它们。
因为我知道,在没有力量掀翻整个牌桌之前,任何情绪,都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消耗。
方觉,你那块破表,戴了有十年了吧陆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瞥了一眼我手腕上那块陈旧的Omega机械表,我记得,这还是当年婧婧刚跟你在一起时,攒了三个月工资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沈婧的脸色变了变,像是被人揭开了一块不愿示人的伤疤。她立刻尖声反驳:提那个干嘛!那时候我眼瞎!谁知道他这么不争气!
她一把抢过陆凯的话头,指着我的手表,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嫌弃:你看看这表带,皮子都裂了!镜面上全是划痕!方觉,我求求你了,你把它摘了行不行戴着这么一块破烂出来,我都替你丢人!
对啊,陆凯假惺惺地附和,一块破机械表,走时也不准,早就该淘汰了。现在谁还玩这个都是智能表的天下了。你看我这个,还能测心率、接电话呢。
我终于停下了筷子。
用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然后,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他们。
是吗我轻声问,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智能表,就那么好
当然!沈婧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科技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只有你这种跟不上时代的废物,才会守着一堆破烂当宝贝!
好。
我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掏出手机。
屏幕上,只有一个很简洁的界面。正中央,是一个红色的,虚拟的圆形按钮。按钮上方,有一行小字:
城市电磁脉冲网络压制系统
V3.0
我拇指的指肚,轻轻地,覆在那片温润的玻璃上。
你在干什么沈婧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问。
我没有回答她。
我的脑海里,闪过女儿冷漠的脸,闪过父母失望的叹息,闪过沈婧和陆凯在我面前上演的一幕幕恶心剧目。
这些年,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优柔寡断、逃避现实的废物。我忍受着,观察着,记录着。
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焊接电路板,编写代码,构建这个只属于我的审判系统。
他们以为我在拧螺丝,以为我彻底废了。
他们不知道,我拧的每一颗螺丝,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这一刻,给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场盛大的……告别。
那么喜欢电子产品,我低声呢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那就……一起回归原始吧。
我的拇指,按了下去。
没有声音,没有震动。
但是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包厢里那盏奢华的水晶吊灯,发出滋滋的电流悲鸣,然后瞬间熄灭。我们所在的这家位于市中心顶楼的旋转餐厅,所有的灯光,在一秒之内,全部死亡。
紧接着,窗外。
曾经灯火辉煌,如同星河坠入人间的城市,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所有高楼大厦的轮廓,所有街道车流的光点,所有霓虹闪烁的广告牌,一瞬间,全部陷入了最原始、最彻底的黑暗。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餐厅里,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恐慌。
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喊,男人惊慌失措的叫嚷,桌椅被撞翻的声音,乱成一锅粥。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开不了机了!
快看外面!整个城市都黑了!
一片混乱中,陆凯那只价值百万的江诗丹顿,屏幕上的幽蓝光芒,在闪烁了一下之后,彻底变成了一块死气沉沉的黑色玻璃。
我的表!操!我的表怎么不亮了!他惊恐地大叫,疯狂地敲打着那块昂贵的废铁。
沈婧也尖叫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方觉!方觉你死哪儿去了!救我!
黑暗中,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万籁俱寂。
整个城市的脉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只有一种声音,清晰地,固执地,在我耳边响起。
滴答。
滴答。
滴答。
我缓缓抬起左手,手腕上那块被他们唾弃为破烂的古董机械表,表盘上涂抹着夜光材料的指针,在纯粹的黑暗中,散发着幽绿而顽固的光芒。
秒针,正在坚定地,一格一格地,向前行走。
不受任何影响,精准而从容。
像是在这死寂的世界上,唯一还活着的心跳。
我对着黑暗中的沈婧和陆凯,笑了。
别急。
游戏,才刚刚开始。
2
恐慌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
当备用电源启动,昏暗的应急灯亮起时,整个餐厅一片狼藉。
人们惊魂未定,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在徒劳地按着自己变成砖头的手机。城市电网大面积瘫痪,通信中断,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没人注意到我。
我付了现金,在一片混乱中,平静地走出了餐厅。
回到家,沈婧和陆凯还没回来。大概是被困在了市中心。
我先去看了女儿念念。
她已经睡了,怀里紧紧抱着陆凯送她的那个芭比娃娃。我伸出手,想帮她把娃娃拿开,放到一边。
我的手指刚碰到娃娃冰冷的塑料裙子,念念就猛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蒙,只有警惕和厌恶。
你干什么她把娃娃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像是在保护什么珍宝,不准你碰我的艾莎公主!
念念,抱着它睡觉不舒服。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要你管!她猛地坐起来,小小的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这是陆叔叔送我的!你只会给我买那些几十块钱的破烂玩意儿,我同学都笑话我!
几十块钱的破烂玩意儿。
那是我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才给她买到的最新款的国产积木,那套积木的设计师,就是我。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然后狠狠捏碎。
我默默收回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出去!念念指着门口,毫不留情地对我下着驱逐令,我讨厌你!我不想看见你!
我看着她,那张和我有着七分相似的脸,此刻却写满了与沈婧如出一辙的刻薄。
我慢慢站起身,走出她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蔑的切。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没有开灯。
房子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一声一声地走着。这块钟不受电磁脉冲影响,因为它也是机械的。
我喜欢这种古老而纯粹的东西。它们不像那些电子产品,华丽,脆弱,一碰就碎。
两个小时后,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沈婧回来了。
她一脸疲惫和怒火,进门就把高跟鞋甩飞,包也重重地砸在玄光柜上。
方觉!你是不是有病!
她没有问我怎么回来的,也没有问我怎么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吗从七十八楼的旋转餐厅,一层一层爬楼梯下来的!七十八楼!我的脚都快断了!
我坐在黑暗中,没有动。
你今天在餐厅,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停电你是不是故意不提醒我们你就是想看我们笑话是不是!她冲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我,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要停电
你那块破表!为什么所有电子设备都废了,就你的表还在走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笑了。
我缓缓举起我的左手,让她看清那块在昏暗中依旧发着绿光的表盘。
因为它,是机械的。
沈婧,是你自己忘了,当年你送我这块表的时候,亲口对我说,它代表着永恒,永远不会停。
永恒
沈婧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猛地弯下腰,脸几乎凑到我的脸上,我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陆凯古龙水味道的香水味,刺鼻又恶心。
方觉,你他妈别跟我装了!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收起你那副死人样子!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这个窝囊废!我受够了每天回家都看到你这张写满了『失败』两个字的脸!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三十五岁的人,窝在一个破单位里拧螺丝,一个月挣那点死工资,够干什么的够给陆凯那块表的表带付钱吗!
我跟他在一起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有钱,有能力,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能给念念最好的生活!你呢你能给我什么你除了会用这块破表来恶心我,你还会干什么!
她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静静地听着。
像是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独角戏。
这些话,这些指责,在过去三年里,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从一开始的心如刀绞,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平静。
是的,平静。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失望的时候,她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再在你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所以,你想怎么样我问。
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她。
离婚!她脱口而出,方觉,我们离婚!我一天都忍不了你了!房子归我,念念归我,你,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我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在品尝什么味道。
对!净身出户!沈婧的下巴扬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你创业失败,还欠了几十万的债,这些年都是我在养家!你有什么资格分财产
我没资格
我终于站了起来。
我的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当我不卑不亢地站直身体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沈婧,这套房子的贷款,每个月八千六,这三年来,是我一笔一笔在还。你的工资,每个月买包,买化妆品,给陆凯买礼物,还剩下多少
我欠的债,五十万,我已经还清了四十八万,还剩下两万。这个,你知道吗
念念的学费,兴趣班的费用,家里的水电煤气,哪一笔,不是从我这张卡里划走的
我每说一句,就向她走近一步。
她脸上的嚣张,一点点褪去,转而被一种震惊和心虚所取代。
你……你怎么可能……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她结结巴巴地问。
拧螺丝啊。
我学着她刚才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
我在单位,不止拧螺丝,我还在搞技术革新。我申请的几个专利,早就被公司买断了。奖金,专利费,加起来,不多,也就两百多万吧。
我一直没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
我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那张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脸。
因为我知道,告诉你了,这些钱,也只会变成陆凯手腕上更贵的表,或者他车库里更新款的车。
沈婧,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到底在做什么,赚多少钱。你只关心,我有没有让你在你的朋友面前,显得很掉价。
沈婧彻底呆住了。
她张着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绕过她,走到玄关柜前,拿起我的公文包。
离婚可以。
我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扔在桌上。
这是你婚内出轨的证据。你和陆凯去酒店开房的记录,你给他转账买礼物的流水,还有一些……更精彩的照片和视频。
这里面,还有一份完整的家庭财产审计报告。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签了字,这些东西,就是废纸。不签字,或者你还想要点别的什么,比如……房子,孩子的抚舍养权,那么这些东西,就会立刻出现在我们双方父母,单位领导,还有……陆凯老婆的邮箱里。
说完,我不再看她。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沈婧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文件被撕碎的声音。
没用的。
原件,我备份了十八份,分别储存在这座城市里十八个不同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两个人。
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
他们看着我,一脸的怒其不争。
方觉!我爸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着地面,你又要去哪儿!大半夜的,夫妻吵架,你就不能让着点你老婆吗!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都管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看来,沈婧在我回家之前,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恶人先告状了。
我看着他们,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看着我爸因为高血压而涨红的脸,看着我妈那双写满了失望和埋怨的眼睛。
爸,妈。
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从今天起,我的事,你们不用管了。
我自己的家,我会自己管。
说完,我走进电梯,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他们所有的声音。
电梯里光洁的金属壁上,映出我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解脱的轻松。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的,荒原。
3
我没有回家,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所谓的大面积电网瘫痪,自然是我一手策划的。
EMP系统的压制范围和时长,都由我精确控制。昨晚十点整,备用系统启动,压制自动解除。整个城市,除了少数被瞬间高压电流击穿的倒霉蛋电子产品,大部分设备在重启后都能恢复正常。
陆凯那块价值百万的江诗丹顿,当然也在其中。
我就是要让他们经历一次从云端跌落,再看着一切恢复正常的诡异过程。
那种失而复得,又带着巨大后怕和不确定性的感觉,才是折磨人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
我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沈婧没来。
九点半,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我一点也不意外。
她那种极度自私又好面子的人,在昨晚的冲击和羞辱之后,是不可能乖乖来签字的。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把我重新踩在脚下。
我转身离开,直接去了公司。
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我的工位旁围了一圈人。
部门王主任,几个平时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还有……我的父亲。
我爸正涨红着脸,唾沫横飞地对王主任说着什么。
王主任,这小子就是犟!死脑筋!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啊!他就是一时想不开,您多劝劝他,千万别让他干傻事!
王主任一脸尴尬,看见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哎呀,方觉,你可算来了。你爸都来了,快,快带你爸去休息室坐会儿。
同事们也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家丑外扬,闹到单位里,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难堪。
在他们眼里,我此刻一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爸看见我,更是火冒三丈,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拐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小畜生!你还真敢躲出来!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回去给沈婧道歉,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我。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问了一个问题。
爸,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爸愣住了。
什……什么好处
她跟你说,只要你来单位闹,逼我回去道歉,她就既往不咎,继续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爸的眼神开始闪躲,底气明显不足了,胡说八道!我……我是你老子!我管教你,天经地义!
是吗
我从他手里,轻轻地,但却不容抗拒地,抽出了我的胳膊。
那你知不知道,她婚内出轨,把我们家这几年存的钱,全都拿去养了别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她教唆念念,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让孩子从心里瞧不起我这个爸爸
你知不知道,就在前天晚上,她还当着我的面,说早就受够了我这张写满『失败』的脸
我每说一句,我爸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这些,她都跟你说了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还是,她只跟你说了,我欺负她,我要跟她离婚,让她净身出户
周围的同事们,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手里的拐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扶着旁边的办公桌,才没有瘫倒。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婧婧不是那样的人……她平时多孝顺啊……
我摇了摇头,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这就是我的父亲。
一个永远只相信外人嘴里的花言巧语,却从来不愿相信自己儿子半句实话的,老好人。
我没再理他,对王主任说:主任,我爸年纪大了,脑子有点糊涂,让您见笑了。我先处理一下家事。
说完,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妈。我在公司。爸也在这儿,你俩一起来的吗……哦,你没来就好。
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从今天起,你们二老,每个月一万块的养老费,我照打不误。
但是,除了钱,我们之间,就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
方觉!你混账!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
因为你们,分不清谁才是你们的儿子。
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们的号码。
然后,我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父亲。
爸,你可以回去了。告诉沈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明天早上九点,还是老地方。她不来,后果自负。
我把拐杖捡起来,塞回他冰冷的手里。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很久,我爸才像个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
处理完父亲这边,我本以为能清净一会儿。
没想到,更大的麻烦,在下午等着我。
公司法务部的电话打到了王主任的座机上,王主任接完电话,脸色铁青地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方觉!
王主任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把一份传真件狠狠地拍在桌上,你自己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份律师函。
发函方,是陆凯的公司。
内容很简单,他们宣称,我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他们公司一项正在研发的核心技术。这项技术,与我们公司的一个重点项目高度相似。
他们要求我司立刻停止相关项目,并赔偿他们一个亿的经济损失。
否则,他们将正式提起诉讼,并向媒体公布此事。
一个亿!王主任的手指都在发抖,方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陆凯不是发小吗他这是要往死里整你啊!
我看着那份漏洞百出的律师函,笑了。
黔驴技穷,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吗
用我剽窃他的技术
陆凯那个草包公司,成立三年,靠着投机取巧和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赚了点快钱,技术研发团队,连个正经的框架工程师都没有。
而我,是这个项目,从零到一的,总负责人。
主任,你别急。我把律师函放回桌上,语气平静。
这是诬告。
诬告王主任拔高了声调,白纸黑字!人家律师函都发到公司了!公司高层都惊动了!现在董事会要立刻开会,让你去说明情况!方觉,这件事你要是处理不好,不只是你,整个技术部,都要跟着你倒霉!
我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已经不是我和陆凯、沈婧之间的私人恩怨了。
他把我拖下了水,还想把整个公司都拉进来,给我施加最大的压力。
这一招,很毒,也很蠢。
就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蚯蚓,在做最后的,胡乱的挣扎。
以为能溅我一身泥,却不知道,我只需要轻轻一脚,就能把它碾成肉酱。
好。我点点头,我去开会。
你……王主任看着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去会议室的路上,我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接收人,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存过名字的号码。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指令。
城南,旧化工厂,三号仓库。
清理干净。
十五分钟后。
我推开了公司最高级别的,只对董事会成员开放的圆形会议室大M门。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公司里最有权势的人。
董事长,几位大股东,还有法务部的负责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
压抑,凝重。
桌子的另一头,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婧。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她的脸上没有了昨晚的歇斯底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克制,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表情。
她以受害者家属和关键证人的身份,被陆凯方请来,列席这次会议。
看到我进来,她缓缓站起身。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那眼神里,有胜利的快感,有居高临下的审判,还有一丝……不易察官觉的,哀求。
她仿佛在用眼神对我说:
方觉,认输吧。
你斗不过我们的。
只要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收回你那些话,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
我心底冷笑一声。
回不去了。
在我按下那个按钮的瞬间,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4
方觉先生,坐在主位上的董事长,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声音低沉,不怒自威,对于陆凯先生公司发来的这份指控,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要将我碾碎。
沈婧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要看我怎么死。
看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是如何在绝对的资本和权势面前,被碾成粉末。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拉开椅子,从容地坐下。
然后,我从公文包里,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连接上会议室的投影仪。
解释
我抬头,环视了一圈会议桌旁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沈婧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
解释太麻烦了。
我还是……让各位看点东西吧。
我敲下回车键。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亮了起来。
出现的,不是技术文档,不是代码对比,也不是任何与这次指控相关的专业资料。
而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像是在一辆行驶的车里偷拍的。
画面中央,是陆凯那张肥胖的脸。他正叼着一根雪茄,口沫横飞地跟对面的人吹嘘。
那个项目,稳赚!核心技术狗屁的核心技术!
投影仪的音响里,传来陆凯嚣张跋扈的声音。
实话告诉你们,那技术,根本就是我那个废物发小,方觉,在他们公司搞出来的!那傻逼,闷头搞研发,什么都不懂!
我老婆,沈婧,他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起来,早就把他的核心代码,一点一点全拍给我了!我们这边,找了几个码农,改了改界面,换了个名字,摇身一变,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等我们的产品一发布,我就反手告他一个抄袭!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他斗得过我吗他拿什么跟我斗!
视频不长,只有短短两分钟。
播放结束时,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陆凯那张丑陋的笑脸。
没有人想到,我会拿出这样的东西。
一个……颠覆了整个事件性质的,铁证。
沈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脸上的血色,像退潮一样,迅速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死灰。她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扶住身后的墙壁,才没有瘫倒在地。
她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你……你……
她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没有理会她。
我关闭了视频,打开了另一个文件。
那是一份音频。
我按下了播放键。
音响里,传出了沈婧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
凯哥,方觉那个废物好像发现什么了,他要跟我离婚……我好害怕……
怕什么!陆凯的声音响起,他一个穷光蛋,翻得起什么浪你听我的,先稳住他。等咱们把他的技术弄到手,公司上市,我就一脚踹了我家那个黄脸婆,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到时候,你就是亿万富豪的太太!
真的吗凯哥你真的会娶我吗
当然了我的宝贝儿……
后面,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调情和喘息。
我没有让它播完,在最关键的地方,按下了暂停。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几位女股东和法务部的女性负责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董事长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看着面如死灰的沈婧,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和锐利。
沈女士,他缓缓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对于这两份证据,你,又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沈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完了。
她知道,她彻底完了。
身败名裂,一败涂地。
不……不是的……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在哀鸣,是他们逼我的!是陆凯!是他逼我这么做的!我……我也是受害者!
她猛地转过身,指向我。
还有他!方觉!是他没用!是他逼我的!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他有什么资格当男人!
最后的疯狂。
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这是她一贯的伎俩。
可惜,这一次,没人会再相信她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沈婧。
我叫她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我低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受害者。
你只是一个……被人玩腻了,就准备随时丢掉的,玩物。
说完,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
我调出一段录音,按了公放。
那个叫沈婧的女人,真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想嫁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要不是看在她能帮我偷到方觉那傻逼的技术,我碰都懒得碰她一下!
等事情办完,给她个几十万,打发了就得了。一个二手货,还真想登堂入室
还是陆凯的声音。
狂妄,恶毒,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这,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
沈婧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她像是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想抢夺我的手机。
假的!都是假的!你伪造的!
我只是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她。
她扑了个空,高跟鞋一歪,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毯上,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了,昂贵的套裙也蹭上了灰尘,看上去像一条被人丢弃的流浪狗。
我关掉录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伪造
沈婧,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你以为,我会给你留下任何可以翻盘的漏洞吗
我不再理会她,转身面向董事长和各位股东,微微鞠躬。
董事长,各位。
整件事,就是这样。
我承认,因为我的家事,给公司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我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双手递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事情已经完全反转,我沉冤得雪,甚至可以被当成公司英雄的时候,我选择了辞职。
方觉!董事长猛地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没有接我的辞职信,反而用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是干什么!你才是这次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公司应该奖励你,怎么能让你辞职!
对啊方工!不能走啊!
我们技术部不能没有你!
同事们也纷纷出言挽留。
我摇了摇头。
董事长,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的私事还没有处理完。
我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再次落在地上那个还在抽泣的女人身上。
有些人,有些事,我必须亲手,做一个了断。
我不希望,再因为我个人,给公司带来任何一点负面的影响。
我的态度很坚决。
董事长看着我,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但是,方觉,你记住。博远科技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还有,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关于陆凯公司恶意窃取我司商业机密,并对我司员工进行污蔑诽谤一事,法务部!
在!法务部负责人立刻站直了身体。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法律程序!给我告!告到他倾家荡产!告到他牢底坐穿!
是!
我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身后,是沈婧绝望的哭嚎。
没有一个人去扶她。
我一路走到公司楼下,阳光刺眼。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硬的,金属质感的声音。
清理干净了吗我问。
干净了。
所有原始数据和备份,全部物理销毁。没有任何痕迹。
很好。
我挂断了电话。
城南,旧化工厂的三号仓库。
那里,存放着我这三年来,所有的心血。
城市电磁脉冲网络压制系统的所有设计图纸,核心部件,以及操作终端。
在进来开会之前,我已经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销毁它们。
从今往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这套系统。
它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接下来,我要用更传统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游戏了。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方觉,我求求你,我们见一面吧。求求你了。
是沈婧。
这么快,就从刚才的崩溃中反应过来,开始走哀求路线了吗
我笑了笑,回了两个字。
好啊。
5
见面的地点,是沈婧定的。
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一个充满了粉红色回忆的地方。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换上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那是我们恋爱时,我最喜欢她穿的款式。她化了淡妆,楚楚可怜,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她想用回忆这张牌,来唤醒我心中可能还残存的,那么一点点温情。
可笑。
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杀死自己一次的人,还怀有温情
我坐在她对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方觉……
她先是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幽幽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把手抽了回来,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更加凄楚。
方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开始掉眼泪,一滴一滴,精准地落在桌面上,像是在下雨。
为了念念,算我求你了。我们不要离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净身出户,只要……只要你别把那些东西……公布出去。
她的目的终于暴露了。
她怕的,从来都不是失去我,也不是失去这个家。
她怕的,是身败名裂。是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体面人的圈子,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我把那段音频删了。我说。
就是陆凯骂她是二手货的那段。
沈婧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真的你真的删了
嗯。我点点头,毕竟,夫妻一场。没必要,让你那么难堪。
方觉!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快要扑过来了。
我抬起手,阻止了她。
但是,我看着她,慢慢地说,离婚协议,还是要签。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为……为什么
因为,我嫌你脏。
我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很轻,很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她的心脏。
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种被人当面剥开所有伪装,露出最丑陋内里的羞耻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
方觉!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别逼我!
我逼你我笑了,沈婧,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先逼谁的
过去三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这个家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说我赚的钱只够给你买个包的拉链,是你吧
我妈生病住院,我找你拿钱,你说钱都拿去理财了,取不出来。转头,就给陆凯买了十几万的鱼竿,是你吧
念念发高烧,在医院打点滴。你接到陆凯电话,说他心情不好。你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医院,跑去陪他喝酒,也是你吧
我每说一件,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都是我藏在心里,不曾对任何人说起的,腐烂的伤口。
今天,我亲手把它们挖出来,一件一件,摆在她的面前。
这些事,我手机里,可都有记录。我晃了晃手机,音频,视频,转账记录。你猜,如果我把这些,连同你和陆凯在酒店的照片,一起打包发给念念的班主任,和她同学的家长们,会怎么样
你……你无耻!
她终于撕下了楚楚可怜的伪装,露出了怨毒的真面目。
你想让念念以后在学校里,怎么抬头做人!她是你亲生女儿啊!
你现在知道她是我亲生女儿了
我冷笑一声。
当初,你教唆她,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让她不要理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是我亲生女儿
沈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带上户口本,身份证。
你来,我们签了字,好聚好散。念念的抚养权归我,房子归我,家里的存款,一百七十二万,我分你二十万。算是……给你留条活路。
你不来,那这些东西,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出现在所有你不想让它出现的地方。
你自己,选。
说完,我站起身,扔下两百块钱在桌上,转身就走。
我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我知道,她会选。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东西一旦曝光,她就不是净身出户那么简单了。
她会社会性死亡。
这天晚上,陆凯给我打了二十七个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
午夜时分,他开始给我发短信。
一开始,是威胁。
方觉,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捏着那点东西就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关系硬得很!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没回。
半小时后,是利诱。
阿觉,我们是发小啊!你忘了小时候我帮你打架,给你抄作业了这样,你把东西删了,我给你五百万!不,一千万!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还是没回。
凌晨三点,他的短信,变成了哀求。
哥,我错了!觉哥,我真错了!我不是人,我畜生!我不该动你老婆,不该抢你的技术!你饶了我这次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我老婆要跟我离婚,我爸要把我赶出家门,公司股东要集体撤资!博远那边告我,我要赔得倾家荡产,还要坐牢的啊!觉哥,求求你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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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屏幕上那些卑微的文字,心中毫无波澜。
拉你一把
当初,我创业失败,走投无路,去找你借五万块钱周转。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方觉,不是我不帮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乞丐似的。我把钱借给你,不就等于扔水里了吗
然后,你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扔在我脚下。
拿着,去吃顿好的。别饿死了。
陆凯,从那时候起,在我心里,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关掉手机,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五。
民政局门口。
沈婧来了。
她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脸的憔悴和认命。
陆凯也来了。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陆总,此刻,像条丧家之犬。头发油腻,胡子拉碴,身上的名牌西装皱巴巴的,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看到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当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个身家曾经上亿的老总,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跪在我的面前。
觉哥!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他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沈婧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最后,只剩下麻木。
我低头,看着脚下这个摇尾乞怜的男人。
放过你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
可以啊。
你把你那块江诗丹顿,当着我的面,用石头砸了。
我就考虑,放过你。
6
陆凯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砸……砸表
对。我点点头,指了指路边花坛的一块铺路石,就用那块石头。砸到,它变成一堆零件为止。
那块江诗丹顿,传承系列,八针万年历。
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勋章,是他用来羞辱我的工具。
现在,我要他亲手,毁掉它。
陆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是他最后的尊严。
他犹豫着,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怎么,我笑了,舍不得
也对,毕竟一百多万呢。砸了,可就真没了。
不过,你要想清楚。
我的声音陡然变冷,是一块表重要,还是你下半辈子的自由……更重要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他浑身一哆嗦,脸上的挣扎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花坛边,双手捧起那块沉重的铺路石,踉踉跄跄地回到我面前。
他颤抖着,解下手腕上那块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腕表,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然后,他闭上眼,举起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巨响。
蓝宝石的镜面,应声而碎。
继续。我冷冷地命令。
陆凯像是疯了一样,举起石头,一次,又一次,发疯似地砸着。
砰!砰!砰!
铂金的表壳被砸得变了形,精美的表盘裂成了几块,那些代表着复杂工艺的指针、齿轮,混合着碎裂的晶体,在地上变成了一滩昂贵的垃圾。
他一边砸,一边哭,一边骂自己:我不是人!我畜生!我有眼无珠!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他指指点点,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马戏。
沈婧站在一旁,面无人色。
她看着地上那堆废铁,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直到那块表,被砸得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我才开口。
停。
陆凯气喘吁吁地扔掉石头,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我从那堆零件里,捡起一根变形的秒针。
我把秒针,递到他的眼前。
陆凯,记住。
有些人,有些东西,是你一辈子,都碰不起的。
说完,我松开手,任由那根秒针,掉落在地。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
我对早已等在一旁的沈婧说:走吧,进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我们拿了离婚证。
红色的本子,换成了绿色的。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
沈婧站在台阶上,看着我,眼神空洞。
方觉,她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我停住脚步,想了想。
大概,是三年前吧。
我创业失败,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却选择了背叛和羞辱我。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这三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为了把你们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百倍、千倍地,还给你们。
沈婧的身体晃了晃,她扶着栏杆,才没有倒下。
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你从来没爱过我,对不对
爱
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古老的词。
我当然爱过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但是,那个我爱过的沈婧,在我决定启动复仇计划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亲手杀死了。
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需要清理的……目标。
沈婧彻底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没有再理会她。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完成。
我打车,去了念念的学校。
我没有进去,就在校门口等着。
下午四点,放学的铃声响起。
孩子们像潮水一样,从校门口涌了出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念念。
她背着那个粉红色的书包,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和活泼。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她抬起头,看到我,愣住了。
然后,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爸爸……
她小声地叫我,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安。
我知道,班主任已经把事情跟她说了。
以一种,孩子能够理解的方式。
我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张开了双臂。
念念犹豫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归巢的乳燕,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
爸爸!呜呜呜……
她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抱着我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我的眼眶,也湿了。
三年的隐忍,三年的伪装,三年的地狱。
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念念。
都过去了。
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了。
我站起身,牵着她小小的,柔软的手。
夕阳,将我们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有我父母打来的,有陆凯打来的,也有沈婧的。
我没有接。
我只是牵着我的女儿,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我们全新的,没有杂音的生活。
走了几步,我停了下来。
我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的事。
我把手腕上那块,戴了十年的,见证了我所有屈辱和反击的Omega机械表,解了下来。
我看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我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
松开手。
哐当。
一声轻响。
那块曾经在黑暗中为我指明方向的表,那个承载了所有爱与恨的物件,被我亲手,扔进了象征着终结和遗忘的深渊。
过去,不必留恋。
未来,才刚刚开始。
我回过头,对着女儿,露出了这三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念念,想吃什么
爸爸带你去吃,最好吃的。
城市的喧嚣,在身后渐渐远去。
这一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女儿清脆的笑声。
和我们脚下,那条被阳光铺满的,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