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多了个叫朱颜的美人,肤若凝脂。
可中秋赏月时,一只蛆虫从她眼眶掉进碗里。
为救变心的丈夫,我受尽屈辱,毁容换他重生。
他却递来一张画皮：戴上吧,遮遮丑。看着恶心。
1命案
雍正十一年,我的丈夫王明德进京赶考。
我在家操持家务。
期间,镇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被歹徒入室杀死,还被残忍地撕掉脸皮。
这个歹徒一直没有抓到。
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非常害怕。
不过后来听说,根本没有什么谋杀,只是有个小偷去偷东西,正好碰见少女洗澡。
少女不堪其辱,上吊自杀,以证清白。
可是少女的家人依旧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所以编造歹徒的传闻,掩盖女儿被玷污清白的真相。
因为人言可畏。
我还听说少女不是自杀,而是被她的父亲杀害。
因为她的父亲是个老学究,也是个道德君子,对女子清白贞洁之事看得最重。
人言又是如此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2丈夫
丈夫王明德终于回来了。
他没有主动跟我说赶考成绩。
看来又一次名落孙山了。
可是他似乎并不沮丧,反而有一种兴奋。
他带着许多行李。
我刚要帮他整理,他却说自己来,不让我插手,说都是书籍,而我不识文字,容易帮倒忙。
以前我想识文断字。但是父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我读书。但是我偷偷学会了几个常用字。
王明德把他的行李搬进书房,一日三餐都在书房,晚上也睡在这里,说是要头悬梁锥刺骨,来年再战。
他不让我进去,免得打扰。
看到他如此勤奋,我非常欣慰。
可是有天,他出门去拜访文友,我听到书房里有人活动的动静。
我担心是那个剥少女真皮的歹徒偷偷进了我家,藏在书房,甚至趁机剥我的脸。
我灵机一动,给书房上了锁,打算喊邻居过来帮忙,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我没敢喊。
万一邻居们传我闲话,说我在家中藏野汉子,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忍住了冲动。
等到王明德晚上回来,我跟他提起这件事情。
咱们报官吧！为民除害！
他脸色大变,忙说不可。
夫人切莫造次！
里面肯定有人！我听到了,还看到了！让官府来抓！官府还有赏银。
王明德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欲言又止。
我莫名其妙。
相公,你在担心什么害怕歹徒日后报复吗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书房里没有歹徒！而是有一个女人。
3美女
我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哪里来的女人你莫非拐卖少女贩卖人口可是死罪！
夫人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贩卖人口
那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你先别告诉别人。我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树林,碰到一个女人,晕倒在路边。我一腔正气,助人为乐,就把她扶了起来。女人说她叫朱颜,是大户人家买来的小妾,安分守己,从不争宠,但是依旧被正房夫人虐待侮辱,整日打骂不止,遍体鳞伤,再不逃跑的话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她撸起袖子,露出满身伤痕。她恳求我收留她,她愿意做个奴婢,伺候咱们家。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我盯着王明德。
王明德目光闪烁。
看来她藏在你的一大堆行李之中怪不得你不让我帮忙整理。
她让我不要声张,免得抓回去,不然的话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也瞒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带我去见见这个朱颜。
王明德万般不情愿,但还是带我来到书房,打开门锁。
朱姑娘,出来吧。
王明德轻声说。
他的声音柔得像云。
他从未这么跟我说过话。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书柜后面闪了出来。
我看到她,不由得自惭形秽。
实在是太漂亮了。
美得惊心动魄。
皮肤白皙无瑕。
就像说书先生嘴中说的粉雕玉琢。
我自己是个女人,看到她都挪不开眼睛,何况王明德一个大男人。
唯一的异常就是脸太白了。
婉贞姐姐,给您请安了。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朱颜小声说。
朱颜走到王明德的身边,并肩站着。
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是个外人。
我看着他们的眼波流转,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云雨之情。
亏他自诩正人君子,看到美女照常走不动道。
婉贞是个大方热情的女人,不像那些善妒的悍妇。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般的女人都害怕善妒的评价。
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二位。
言重了。来者都是客。
朱颜可不是客。
那是什么妾
我是婢。
书房不方便住人。我给你收拾一个空房间。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给别人一个名分吧。
暂时不要声张,免得那个大户人家听到风声。
这个女人来路不明。
如此漂亮的女人,不是我们这种平凡人家能够享受。
我担心她会为我们家带来灾祸。
听说你满身是伤。伤在哪里方便让我看一下吗我家世代行医,我也略懂一点医术。
朱颜让王明德出去,然后她脱掉衣服,露出后背
后背果真都是触目惊心的伤。
其中有一个伤口溃烂流脓。
甚至有几只白色的蛆虫爬来爬去。
4画皮
朱颜正式住了下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给他包扎伤口。
伤口愈合得很快。
四五天之后就痊愈了。
王明德刚开始还是象征性地在我这里休息,后来干脆搬到朱颜的卧室去了。
唉……
我知道,这是引狼入室。
可是毫无办法。
很快到了中秋月圆之夜。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月饼,赏月色。
突然,我看到一只蛆虫爬进王明德的耳朵,顿时吓得大叫了一声。
王明德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站起来尖叫：有蛆！爬进了你的耳朵。
怎么可能！
他用小指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望向朱颜：你看到了吗
朱颜略显惊愕,说：没有。
我也望着朱颜。
一只白色的蛆虫从她眼睛里爬出来,掉进碗里！
朱颜视若无睹,端起饭碗,扒了口饭,把蛆虫吃掉了。
他们有说有笑。
我一个人瑟瑟发抖。
难道是我的幻觉
这朱颜实在是太过诡异。
我要搞清楚她的来历。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爬了起来,看到朱颜的房间中有烛光闪烁。
大半夜的,还不睡,干什么
我悄悄过去,蹲在窗户下面,戳开窗户纸,往里面偷看。
王明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朱颜穿着一身亵衣,正在照镜子。
她的背影也是那么的妩媚。
镜子中,她的脸没有皮,只有粉嫩嫩的红肉以及网状的血管经络,赫然是一张狰狞鬼脸！
而她左手拿着一张人皮,右手在人皮上画上五官,再把人皮披戴在脸上。
恶鬼变成了鲜嫩欲滴的美女。
她这双人皮从哪里来的
莫非是从那个被偷看洗澡的妙龄少女脸上剥下来的
我心头狂跳。
感觉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月光明亮。
我猫着腰,憋着气,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卧室,最后才大口呼吸。
我想告诉王明德,但是没有机会。
他们几乎整天腻在一起。
有一天,朱颜在睡午觉,王明德难得看书。
我连忙冲进他的书房,把朱颜的秘密告诉王明德。
王明德却不相信,说我小心眼。
你是不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所以自卑,担心我会移情别恋放心吧,你永远是正房夫人。不用编鬼脸的谣言。
他这话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跟他结婚多年,的确颗粒无收。
可是能不能生孩子,跟朱颜是不是恶鬼之间没有关系。
你忙你的吧,我要看书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但是无可奈何,只好转身离开。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门口站着朱颜。
朱颜朝我微微一笑。
婉贞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看到老鼠了。
5道士
几天之后,王明德破天荒来到我的卧室
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你明知故问。
你不是不相信吗
昨天我和几几个秀才朋友上集市买书,碰到一个道士,道士说我脸上有黑色,肯定是碰到了脏东西,还说脏东西就在枕边。让我小心一点。昨天晚上三更,我偷偷醒了,果然看到了朱颜戴人皮！
唉,你宁愿信外人也不愿意信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办
把朱颜送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是个恶鬼。我要是得罪了她,她岂不是要一口把我吃了！
我让他去找道士,他却不肯去。
昨天我骂他是个牛鼻子,说我一身正气,百邪不侵。这臭道士肯定是来骗钱的。我现在又去找他,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原来他死要面子,害怕道士笑话他。
我鼓励他。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生死关头,谁都不会取笑你。就算被取笑了,也总比丢了命好。你是读书人,懂的道理比我多,难道这个都不懂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夫人,你点醒了我。可是我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块,没机会去找道士。
谁让你一天到晚黏着她！你再约那几个秀才去买书不就行了。
昨天买了,今天又买,她肯定会怀疑。
那我约着她上街,买胭脂水粉,你再找机会找道士。
夫人,辛苦你了。关键时刻还是原配夫人靠得住。
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
次日,我主动邀请朱颜去逛街,一路心惊胆战。
还好有惊无险。
而王明德偷偷来找我。
他有所收获。
道士送给他一把拂尘,说这把拂尘克制女鬼,只要他把拂尘挂在卧室门口,女鬼朱颜就不敢进来。
而道士说朱颜是个可怜人,也不愿意太造杀孽,希望她知难而退,不要伤害人。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朱颜。
明明是个恶鬼,哪里可怜
但是道士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王明德把道士的拂尘悬挂在我们卧室门口。
现在他不敢去找朱颜了。
天黑之后朱颜过来找他。
她轻轻地敲着门,呼喊着王明德的名字。
王郎！你为何躲着我呀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清楚,我向你赔礼道歉。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王明德躲在角落里,不敢应声,让我去看。
我暗骂他胆小鬼,又推我出来当挡箭牌。
月亮把朱颜的背影投在窗户上。
我壮着胆子,来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朱颜站在门外。
朱颜的脸和月色一样白皙。
她继续敲门,见没有反应,便生起气来,指着拂尘破口大骂：一个臭道士,坏我的好事！
话虽然这样说,朱颜还是走了。
我和王明德抱在一块,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幸好道士的拂尘有效,把朱颜吓走了。
恍恍惚惚之中,我们都睡着了。
突然,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咀嚼食物。
我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朱颜坐在王明德的身上。
王明德赤身裸体。
朱颜用她白葱般的双手,挖开王明德的胸口,掏出一颗心脏,放到嘴里咀嚼。
我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鲜血冰凉。
朱颜吃完之后,意犹未尽舔了舔手指头。
我不敢叫出声,害怕她吃我。
我闭上眼睛,害怕她看到我。
可是装看不见,并不能解决问题。
万幸朱颜吃饱了,心满意足离开了。
我坐了起来,看着被开膛破腹的王明德,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惊动朱颜。
终于,挨到了天亮。
我连忙去找王明德的弟弟王二郎
兄弟俩早已分家。
但是住在隔壁。
王明德说不愿意声王明德的事情,所以没有告诉王二郎。
现在看来是朱颜不愿意引人注目。
王二郎听到大哥死了,吓得脸色苍白。
他跑过来一看,跪在血泊中大哭。
嫂嫂你糊涂啊,碰到这样的危险的女人,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你大哥不让我说。
现在怎么办
去找道士,请道士收服女鬼,救你大哥一命。那倒是,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
虽然王明德已经一命呜呼,可是我抱有一丝希望,认为道士能救活他。
6疯子
王二郎找到了道士,天黑之时把道士带回家。
道士取下拂尘,看着王明德的尸体,恨恨骂道：我好心留她一条命,让她好投胎,转世为人,没想到她还是害人性命,这次我绝对不会饶她！
他一跃而起,跳到屋顶,四处张望,然后问南边是谁的房子。
王二郎说：那是我家。
道士说：那恶鬼去了你家,你看看你们家有没有陌生人。
王二郎便回家
我和道士跟在王二郎的后面,但是没有进家门,躲在围墙下。
王二郎问家里的老管家。
老管家说：有一个老妇人过来当长工,打扫卫生,我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道士对我说：那老妇人就是朱颜！
道士走进王二郎家,看到老妇人喝道：妖孽哪里走
老妇人掉头就跑。
道士拔出一把长剑,长剑飞了出去,将朱颜的头砍掉。
朱颜的头和身躯化为一片飞灰。
道士将飞灰吸进葫芦之中。
果然法力高强。
我央求道士复活王明德。
道长！求求你救救我相公。
我无能为力。我只擅长除妖,不擅长救人。不过有个人可以救他。
谁
是个疯子,在集市上活动。此人神魂颠倒,疯疯癫癫,经常睡在臭水沟里。虽然他是个疯子,但是他擅长起死回生。去找他吧,但是他脾气古怪,喜欢折磨人,看你能不能忍受他的折磨。如果你没有顺他的心,他就不他就会坐视不理。
我连忙赶到集市,很快注意到那个疯子。
他在臭水沟里滚来滚去,身上恶臭至极。
好几只绿头苍蝇在他头发上搓脚。
我走到疯子面前。
请您救救我的丈夫！
7夫妻
疯子看着我,突然问道：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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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很突兀。
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多人都围着过来。
对不起,我有相公了。
有相公就不能爱别人吗何况你相公已经死了。
所以请您救救他,只要您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为什么救他他爱你吗
我又愣住了。
王明德好像对我没那么多感情。
他嫌弃我长得不好看,所以他才这么喜欢朱颜。
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对他疯子又问道。
他的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刻,哪里像一个疯子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救你丈夫我与你无亲无故,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你是不是想利用我你们女人都是这样,都只是利用我这样老实的男人！用完了就扔！女人都是骗子！
他突然发疯,大吼大叫,捡起臭水沟里的树枝对着我又打又骂。
树枝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痛。
我忍着折磨。
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眼泪滑落在我的伤痕上,更是疼痛。
他抽了几十下,把我的脸抽得稀巴烂。
所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疯子好像打累了,咳嗽了一声,往地下吐了一口浓痰,说：吃掉它,吃了才能救你的丈夫！
我愣住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看一眼都恶心得肚子翻江倒海。
可是我想起道士的话。
为了救丈夫,只能忍受。
我跪在地上,将脸凑近,可是忍不住吐了。
实在太恶心了。
疯子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犹豫了吧,后悔了吧吃了这个以后你还怎么做人什么脸都没了。哈哈哈。你想救他,就要牺牲你所有的自尊。但是你好好想一想,值得吗
我犹豫了。
此时我听到旁边的人都在议论我。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面子,连丈夫的命都不要了。
我要是娶了这样绝情的女人,先杀了她,然后再自杀。
也不要这样说别人,让你吃这口痰,你愿意吗
我愿意。
那你吃啊。
我丈夫又没死,我又不需要救他！
不知道是我太在乎王明德,还是在乎别人的议论,我还是忍着巨大的羞辱吃掉。
8复活
可是刚吞下去,又涌上来,似乎闷在我的胸口。
难受至极。
道士拍手大笑,突然又大哭
为什么你对你丈夫这么好,为什么她那么对我
他拿起砖头,猛砸自己的头。
砸得头破血流。
接着拔腿就跑。
我根本来不及请他回去救王明德。
我去找他。
可是他跑得飞快,根本找不到。
我问附近的人,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所有人看到我,都满脸嫌弃地后退。
他们都看到了我吃了那个。
我失魂落魄,回到家,坐在王明德的尸体面前,想到在集市受的屈辱和嘲笑,想到王明德过去对朱颜的迷恋和对我的忽视,又伤心又难过又恶心,忍不住嚎啕大哭。
王二郎在旁边安慰我。
他看着我的脸,欲言又止。
哭着哭着,我感觉喉咙里有股东西涌了上来。
正是那团肮脏恶心的东西。
我控制不住,吐了。
好巧不巧,这脏东西掉到王明德的胸腔里,变成了一颗心脏,心脏慢慢恢复了跳动。
而他被撕开的伤口慢慢愈合。
冰冷的躯体也渐渐恢复了体温。
天亮之后,他活了。
可是我并不是很高兴。
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9美女
王二郎见哥哥复活,高兴地大叫。
王明德精神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摸着他胸口的疤痕,一脸茫然。
王二郎便把我救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明德听完之后泪流满面,冲我跪了下来,说：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我心中的委屈消散了不少。
我们来到朱颜的卧室,看到她的化妆台上放着那张画出来的脸皮。
她没来得及拿走。
王明德说：要不你试着戴一下画皮看一看
我问他：戴它做什么
王明德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我反应过来了。
你还是嫌弃我长得难看。
我不是嫌弃你难看,而是……你照照镜子吧。
我非常惶恐,照了一下朱颜平常照的镜子。
里面是一张十几道伤痕纵横交错的丑脸。
原来我被那疯子抽得毁容了！
我捂住自己的脸,伤心欲绝,欲哭无泪。
难怪王二郎那么盯着我看。
你戴上这张画皮的话,不仅能遮丑,还能像朱颜一样漂亮。
美貌真的有那么重要长得丑就不能出去见人了
大哥,你说这话不厚道啊大嫂为了你在毁容的你,现在居然嫌弃她难看。
不是嫌弃难看,是帮她变得漂亮。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女人愿意顶着一张破相的丑脸如果你大嫂没有毁容的话,我绝对不会建议戴画皮。
唉……王二郎没有再劝阻了。
虽然我对王明德很失望,但是隐隐约约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
现在更难看。
我自己照镜子都把自己吓一跳。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虽然脸难看,但这是自己的脸。
而我对医药略懂一些,明白这些树枝抽出来的伤痕可以痊愈。
这不是刀划出来的。
可是我没想到这些树枝是臭水沟泡过许久的。臭水沟中有许多毒素,这些毒素加重了我脸上伤痕的程度。
过了许久都没能复原。
而王明德看着我越来越嫌弃。
到后来甚至不正眼看我。
他还张罗着去娶小妾,真是要娶平妻。
所谓的平妻,就是地位相等的妻子。
我很心酸。
邻居们也总是议论我的脸。
小孩子们都在看到我就嘲笑,说我是丑八怪。
我迫不得已,只好试着戴上了朱颜的画皮,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我脸上爬,然后一阵剧痛,仿佛一万只蚂蚁同时咬我。
火辣辣的痛。
片刻之后,我感觉画皮和我的脸紧紧贴在一块。
我再去照镜子,果然变成了大美女,
分明是朱颜的那张脸。
我很忐忑。
不过也能勉勉强强看出我原本的脸的轮廓。
看来这画皮有自动调整的功能。
王明德痴痴看着我。
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那是在欣赏美女,但不是在欣赏我。
这不是我的脸。
他是在我看,也是在看别人。
我再次出门时,无数人都盯着我的脸看。
一个骑马的公子路过我家门口,看到我之后一直盯着我,以至于马撞到树上。
我有些窃喜。
但也有很多忐忑。
我总是回想起朱颜把王明德开膛破腹的恐怖画面。
而我现在对王明德的怨恨越来越深。
他辜负了我对他的一片深情和巨大的付出,喜新厌旧,喜欢别人。
我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看一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他的这颗心还是我给的。
我想拿就拿！
可是我察觉到这些念头时,非常惶恐。
难道我要变得像朱颜那么凶残
10面具
我还是喜欢自己原来那张脸。
不然我总感觉朱颜要驱使我的躯体去杀死王明德。
我也感觉她还在我家里,试图抢走我的一切。
我想把画皮扯下来,看看我自己的脸恢复得怎么样了。
可是画皮好像里面藏着无数的虫子,长着尖牙利齿和倒钩。
这些虫子一边咬着画皮,一边倒钩钩住了我的脸。
我稍微扯一下疼痛无比,痛得叫出声来。
我缓了一口气,再一次想扯下人脸面具时,剧痛让我退缩。
我这一扯一放,画皮与我的脸咬得更紧。
虫子在咬我的脸上的肉。
它们把我脸上的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咬掉了,让画皮和我的面部骨骼更加贴合。
我变得更加漂亮。
王明德看到我更加欣赏。
可是我更加痛苦。
因为虫子时时刻刻都在啃食我的血肉。
或许这就是美女的代价。
这天我在整理衣服,看到我的手腕。
手腕下面有几十只白色的蛆虫爬来爬去。
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想去摁它们,摁一下,它们就往更深处钻。
它们穿透血肉,钻进骨头,甚至往我的脑子里钻。
11夺舍
我经常意识陷入模糊,做一些我自己难以控制的事情。
比如我开始坐在镜子前细细描眉化妆,穿金戴银。
这些金银首饰,我从来没见过。
我问王明德哪里来的
王明德说我自己买的。
可是我毫无印象。
难道是朱颜买的
我看着镜子,分不清镜子面前的人究竟是我还是朱颜。
王明德站在我背后,欣赏着镜子中的我。
我张开嘴,想让王明德再去找那个道士或者找那个疯子,可是嘴里却发出朱颜的声音。
王郎,我回来了！
王明德眉头一皱,问：什么回来了
你说呢
王明德顿时大喜过望：朱颜！你不是死了,被道士收走了吗
我听到我嘴里吐出让我肝胆俱颤的话。
虽然我化为飞灰被他收走了,但是我的魂魄附身在画皮的虫子上,只要虫子还剩一只,我就能复活。很少有女人能抵挡住画皮的诱惑。就算有女人能接受住,她的丈夫也抵受不住。婉贞姐变成了丑八怪,肯定会带上画皮！
我终于意识到,朱颜把我夺舍了！
现在她完全控制了我的身躯。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现在你知道我对你一片痴心了吧！都是个臭道士,坏了我的好事。朱颜的声音无比甜蜜。
我之前是戴着画皮,但是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帮着道士对付我
我没想对付你啊,只是害怕你画皮下的美女,怕你杀我,想把你赶走。
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
婉贞说你把我的心都挖走了,是她救了我。她为了救我,居然连疯子的痰都能咽下去,真是恶心。
她是骗你的。
我弟弟也这样说。我弟弟不会骗我。
她和你弟弟已经有一腿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我气得发疯。
她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更让我愤怒的是,王明德相信了朱颜的鬼话。
那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啊。
王明德笑得灿烂。
我看到他的笑容,记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终于张嘴说话了：你做梦！
王明德瞬间变了脸色。
婉贞
12复仇
现在是我,是不是很失望
怎么会呢其实我知道刚才的朱颜是你假扮的。所以逗你玩。
那恶鬼的确回来了。但是又被我赶走了。我得把这张画皮剥掉。不然我们都要被她害死。
我把手伸进下巴,想找到一条画皮和人皮之间的缝隙。
可是没有找到。
它们已经长到一起了。
我回到娘家的药铺,配了一副麻药,敷在脸上,然后照着镜子,用小刀在下巴上割出一条缝隙,手指抠进伤口里,用力往外扯。
虽然敷了麻药,可是依旧剧痛。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只能对自己心狠一点。
我痛得厉声大叫。
王明德阻止我。
既然这么痛,就算了。何必折磨自己！
你不是心疼我,你是心疼朱颜！
别这么说。
我满脸鲜血,面目狰狞,把王明德推出门外。
接着,我再次坐到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朱颜似乎在笑我不自量力。
她张开嘴。
你想变成丑八怪吗
王明德肯定会抛弃你。
不如咱们合二为一。白天是你,晚上是我。反正晚上你睡着了,时间也是浪费,不如把晚上的人生给我。
考虑考虑
我声嘶力竭大吼：滚！
终于,我一点一点把画皮扒了下来。
画皮下面是我的脸。
而我的脸被画皮里面的虫子咬得千疮百孔,像是用一千根烧红的针戳过一样。
我委屈得嚎啕大哭。
这都是为了王明德！
可是值得吗
那个疯子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当时他拼命阻止我,用世界最大的侮辱来驱赶我。
可是我听不进去,只想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现在悔之晚矣。
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吗
变成这样的丑八怪,王明德可能真的会抛弃我。
但是那也比被朱颜抢走要好！
麻药的效果过了。
剧痛增加了一万倍。
我快要痛晕了。
王明德走了进来。
我指着画皮,虚弱地说：把它烧了。
王明德看着画皮又看着我,叹道：何必呢
他面无表情,双手拉着画皮,对着我的脸覆盖。
刹那间,我无比的绝望。
原来他是想要朱颜,不要我。
一半的画皮贴上我的脸,紧紧地咬在一起。
我奋力地挣扎。
可是没多少力气。
幸好我刚才凄厉的惨叫吸引了王二郎。
王二郎冲了进来,对着王明德问道：大哥你干什么这样会害了她！
你少管。
他把剩下的一半画皮往下压。
二郎,救救我！
王二郎冲过去,把王明德撞开。
然后这张画皮像是活的,自主地往我脸上贴,
很快就几乎把整张脸都覆盖住。
还好我用手抓住了画皮的一个角。
但是我没有力气撕开。
二郎！用刀！割掉！
你不怕痛吗
割！
画皮长了针线,把我的肉和画皮缝在了一起。
王二郎用刀子把针脚划断,把画皮剥下来,扔在地上。
我用仅存的力气,放了一把火,把画皮烧了。
一阵恶臭袭来。
我们三个人都吐了。
我看了一眼镜子。
我脸上的皮彻底没有了,只剩下血肉,就像朱颜画皮下的鬼脸一样。
而我的心空落落的,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看着王明德。
王明德也看着我。
他眼中的怒火一闪而逝。
显而易见,然后我毁掉了朱颜。
我的心,越发空虚。
我给自己把脉,愕然发现我居然没有脉搏。
原来如此。
我吐出来的,其实是我自己的心。
我把我的心给了王明德。
可是他辜负了我。
现在我要把它拿回来。
又是一个午夜时分。
我坐起来,浑身充满了戾气,
我找出那把剥掉我脸皮的刀,用力插进王明德的胸膛,将他开膛破腹,把我的心拿了回来。
接着我又剥掉王明德的脸皮。
我想看看他真实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此时我伤心大哭。
可是眼中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密密麻麻无数的白色虫子。
这些虫子覆盖住王明德的脸,让王明德的脸变成一张白纸。
我心血来潮,学着王明德的样子,在脸皮上画出五官,然后戴在我的脸上。
这一次,我又变成了朱颜。
可是我保持着自我。
我恨王明德,我恨全天下负心的人,我要把他们心里一个一个都挖出来吃掉。
后来我才明白,那位道长说朱颜是个可怜人是什么意思。
王二郎看着我的眼神骗了,以前是尊重,现在是爱慕。
我问他：你喜欢我吗
——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