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届外卖骑手深藏不露。
街边随手一指,白大褂一脱换上骑手服的,可能是某三甲医院的主刀医生;
头盔下紧盯着导航的,没准儿是刚敲完几万行代码的高级程序员;
更别说腻在一起送餐的小情侣,下班后秀恩爱都秀到了订单路上。
卧虎藏龙
这行当里早就不稀奇了。
可谁能想到,连掐诀念咒、驱邪赶煞的茅山道士,也揣着符咒、骑着电驴,一头扎进了这片红蓝黄的江湖里
……
1
系统给你派发了新任务,请及时处理。
提示音一响,我脑子瞬间清醒。
来活了
我一把从支架上薅下手机,定睛细看。
没办法,咱这手速可不敢跟那些老鸟比。
上次就吃了亏,秒抢到一个5块2的单,脸上的笑还没漾开呢,一看地址:
6楼无电梯!
送的玩意儿还踏马是10斤的桶装水!
所以啊,咱这回学乖了,慢点儿好,得看清楚。
嗯
3块钱
八楼,老居民楼。
订单后面还跟着一行刺眼的备注:
8楼没电梯,必须送上来,不送差评加投诉伺候!
你爷爷的,刚上线就碰到这种垃圾单子。
我暗骂一句,手却不自觉拧开了钥匙门。
这种单子,除了那些不知深浅的大学生,谁乐意接
哟小陈,开张啦
我循声扭头,只见李哥晃悠过来。
人字拖,黑背心,胸前手机链晃荡着,两只手各拎着七八个外卖包。
隔老远,那股子单王的气场就压过来了。
李哥,才开一单,还是个八楼没电梯的。我苦着脸抱怨。
李哥探头往我手机屏上一扫:点的啥
猪脚饭。我瞅了眼。
那家味儿还行,李哥干脆道,转出来,我顺道捎了。
我心头一喜,可看他车上那堆小山似的包,嘴上还得客气:李哥,这……八楼呢!
啥八楼九楼的,啰嗦!转!
李哥大手一挥,不容置疑。
我脸上还挂着犹豫,手指却诚实地在屏幕上划拉得飞快。
转单成功!
走了啊,小陈!话音未落,人已风风火火地蹬车窜了出去。
目送李哥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我支好车,又缩回那点可怜的树荫里。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多了一个挨饿的人。
2
晚高峰来得猛,退得也快。
单子肉眼可见地稀了。
不少跑众包的老哥已经掐了APP,收工回家。
但我心里门儿清。
夜场,才是咱众包佬的快乐老家!
空下来的马路,带着凉意的晚风直往领口里钻,吹得人一激灵。
路灯下,还时不时晃过穿着清凉的小姐姐。
更别提,晚上那单价,啧,看着就舒坦。
就问你这活儿。
跑不跑吧
我搁路边支着车,眼神儿不自觉地跟着街景溜达。
嚯,这个能打八十分。
心里头默默给路过的一位靓影点了个赞。
刚收回目光,又一个身影闯入眼帘:啧,这个…起码也得七十分往上吧
还没等我心里的小算盘打完,肩膀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李哥叼着根烟,趿拉着他那标志性的人字拖,不知道啥时候又晃悠回来了。
他顺着我刚才瞄的方向瞅了一眼,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点黄的牙:
小陈啊,听哥一句劝,你还太嫩,这水深,你把握不住。
他吐了个烟圈,下巴朝那边一点,放着,让哥来!
话音没落,人已经拖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就朝路边等车的小姐姐走过去了。
3
系统给你派发了新任务,请及时处理。
我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十块八。
三公里。
还行,这价。
可这定位……怎么瞅着有点邪乎
我点开丑团自带的地图,导航线直直戳进一片区域。
再放大一看,头皮有点发麻。
顾客定位,明晃晃地标在城西公墓。
我赶紧切回订单详情。
商品:炸鸡薯条套餐
+
超大杯柠檬可乐。
嗯,经典的肠胃炸弹配置。
可顾客留的备注,在手机屏幕的冷光下,看得我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预订单:请务必于
00:00
~
01:30
送达。
@骑手
请放到第36号墓碑前,谢谢。
@商家
麻烦多放点辣椒面,他口重。
嚯,这位主儿……鬼也赶时髦,也爱吃这拉稀套餐
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心里有点发毛。
抬头看了眼远处还在跟小姐姐探讨人生的李哥,我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李哥!来活了,我先撤了!
去商家取货的路上,我又顺手接了几单顺路单。
转眼,时间就滑到了午夜十二点。
送完最后一单,小电驴载着我,朝着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城西公墓,一头扎了进去。
4
说好的三公里,可跑起来我才发觉不对劲。
这地方太偏了!
后半截路直接退化成了坑坑洼洼的泥土路。
小电驴颠得我屁股就没在座垫上老实待超过三秒。
两边的路灯稀稀拉拉,越走越少,最后干脆彻底罢工。
只剩下车头灯那点可怜的光柱。
四周死寂,只有草丛里癞蛤蟆。
咕呱——咕呱——
一声接一声,叫得人心头发紧。
我自认从小胆子就不算小,野地里摸爬滚打惯了。
可这鬼地方……
黑得也太实在了,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手机导航的信号时断时续,我不得不频繁低头瞄一眼。
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彻底迷失在这片荒山野地里,跟那些蛤蟆做邻居去。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颠了快二十分钟。
前方黑暗里终于浮出一点昏黄的光晕。
凑近了,车灯扫过去。
城西公墓的大门歪歪斜斜地杵在那儿,铁门锈迹斑斑,半开着。
可门前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
里面只有零星几盏路灯还在苟延残喘。
这光景……
一看就是倒闭多年的废弃坟场!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掏出手机搜城西公墓。
搜索结果跳出来,白底黑字,看得我后槽牙都咬紧了:
城西公墓(建于19XX年),因长期经营不善,已于20XX年宣告关闭。
我……泥马!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都倒闭成这德行了,还点外卖!搁这儿玩‘坟头点餐’呢!
头皮一阵发炸,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按下了订单上的顾客电话。
心里还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地址写错了恶作剧
嘟…嘟…嘟…
响了好几声,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
咔哒。
电话通了。
短暂的沉默,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杂音。
紧接着,一个异常平稳的男声传了出来:
你好。
5
你好,我是丑团骑手,你外卖到了,但你定的这个位置不对吧,都已经倒闭了这个。
我举着手机,咽了咽口水,等着电话另一头给我回话。
我希望他给我来一句。
哎呀,对不起帅哥,地址定错了。
我给你加钱,麻烦你送过来。
但现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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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对的,就在36号墓碑。
我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对着手机挤出点笑:
好…好的。那个…大哥,您看能出来拿一下不这门…我瞧着不太好进啊。
我瞄着黑黢黢的墓园,心里直打鼓。
里头要是蹦出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那我的黄金腰肾就不保了。
从旁边的小门就能进来。
那声音顿了顿,紧接着抛出一句让我心跳漏半拍的话。
我给你加50小费。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彻底掐断了我讨价还价的念头。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纠结的脸。
这是钱的事吗
啊
试问那个外卖员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把餐送到顾客手里!
顾客在哪我送哪!
当然了,我也并不是为了钱去的,主要是职业水准在那里放着的。
干了!
我一咬牙,恶向胆边生。
但咱也不是莽夫,行走江湖(主要是送外卖),谁还没点压箱底的家伙事儿
我掀开小电驴的座垫,在一堆杂七杂八的雨衣、充电线底下,找到一叠黄纸朱砂的符箓。
目光扫到垫子最底下那个落满灰尘的长条盒子时。
我犹豫了一瞬。
咔哒!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油光水滑、纹理清晰的桃木剑。
好吧。
我摊牌了!
不装了。
在下正是茅山第一百八十代亲传弟子,江湖人称……
鬼见愁!
诶!
其实吧,主要是山上修炼太卷,师尊嫌我资质驽钝又太能吃,一脚把我踹下了山,美其名曰红尘历练。
得,送外卖也算历练吧
我郑重地握住剑柄,入手温润。
小桃啊小桃,
我低声念叨,指尖拂过剑脊,久违了,并肩作战的时候到了。
我左手握着桃木剑,右手拎着袋散发着罪恶香气的拉稀套餐。
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
6
身体刚挤过小门。
一股裹挟着泥土腥气和陈腐纸灰味的阴风就扑面而来。
咔嚓——轰隆!
几乎是同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夜空。
紧随其后的炸雷,瞬间照亮了这片死寂的墓园。
密密麻麻的墓碑出现在我的眼前。
嘶……这地方的阴气,浓得快滴出水了!
借着雷光,我快速扫视四周。
墓碑的排布、山势的走向、甚至那几盏苟延残喘的路灯位置……
这根本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聚煞之地!
长年累月的怨气、阴气淤积在此,一旦爆发,方圆十里怕是要生灵涂炭。
没时间细想,我沿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
尽头是一个歪斜破败的保安亭。
窗户玻璃碎了大半,只剩尖锐的碴子。
我举起手机,手电光柱戳进黑暗。
几只受惊的壁虎从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桌子上窜逃,消失在墙角的裂缝里。
此地凶险,绝非久留之地!
我咽了口唾沫,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借着手机光和路灯微弱的光晕,开始辨认墓碑上的编号。
可惜太暗了,手机电筒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更烦的是,头顶那几盏破灯还滋啦…滋啦…地疯狂闪烁。
把我的影子拉扯的长长的。
我瞥了眼手机右上角。
电量20%!
操!充电宝忘带了!
肠子都悔青了。
我赶紧再拨顾客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泥马!玩我呢!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进都进来了,想赖掉那50小费
门都没有!
咬咬牙,我硬着头皮,凑近冰冷的石碑,借着手机光,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辨认。
168!
最近的一个居然是168号!
我抬头望向黑压压的墓园深处,层层叠叠的墓碑顺着山坡向上蔓延,如同没有尽头的阶梯。
这他娘的要找到猴年马月……
心里骂着,手上却不敢停。
一边机械地重拨着那个永远打不通的号码,一边弯着腰,在墓碑丛中艰难穿行,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递减的数字:
80…
70…
60…
50…
40…
30!
有了!
看到30号墓碑的瞬间,我心头狂喜。
终于逮住你了。
31…
32……36
手机屏幕的光颤抖着照亮了36号墓碑上的照片。
一个笑容干净、眼神明亮的年轻男子。
碑文刻着:王昌,19**-20**。
才24岁啊……
一声叹息忍不住溢出唇边。
电话依旧在拨,听筒里传来的冰冷女声终于变成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就在我盯着王昌年轻的面孔,心头被不安和寒意完全笼罩的刹那——
嗡…嗡…嗡…
一直拨不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显示顾客来电!
我手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秒接:
喂你…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在36号墓碑这里!
听筒里,一片死寂的电流底噪中,那个异常平稳的男声,如同贴着我的耳廓,清晰地响起:
我……
在你身后。
7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卧槽!
我身体猛地向后一窜。
同时手腕一翻,桃木剑横在胸前,剑尖直指声音来源!
手机的手电光柱也条件反射地跟着甩了过去。
惨白的光圈里,赫然钉着一个人影!
就站在离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无声无息!
我草!大哥!人吓人吓死人啊!不带这么玩的!
我努力平复情绪,把即将到嘴边的问候语句给止住。
强光似乎让那人影很不适应,他抬起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挡在自己脸前。
东西给我。
那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再次从手臂后面传来。
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把手里那袋还散发着余温的拉稀套餐往前一递,嘴里忍不住絮叨:
给给给!赶紧拿着!我说大哥,以后少吃点这些油炸垃圾,对…对身体不好!再说了,这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儿,谁乐意给你送啊……
你人还怪好的。
人影的声音依旧平淡,那只挡着脸的手慢慢放下,另一只同样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指尖几乎要碰到外卖袋子的提手。
就在这交接的电光火石之间。
啪!
我的手机屏幕猛地一黑!
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也彻底消失。
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和眼前的人影。
只有远处几盏鬼火般闪烁的路灯,提供着聊胜于无的惨淡光晕。
我的眼睛在失明后,开始拼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很快,
我看到那只伸向外卖的手,顿在了半空。
然后,人影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束惨淡的的月光,恰好穿过稀疏的云层,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白得不像活人的脸。
皮肤像是刷了一层劣质的墙粉,毫无血色。
然而,这张脸……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熟悉感,像冰冷的毒蛇一样缠绕上我的心脏。
在哪!
到底在哪见过!
脑子里的警报疯狂拉响,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驱使着我的视线。
我的眼珠,极其僵硬地、一寸寸地向旁边转动……
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我身旁那座冰冷的墓碑上!
墓碑顶端镶嵌的那张小小的、笑容干净的黑白照片。
与月光下这张惨白僵硬的脸。
分毫不差!
我草泥马——王昌!!!
8
师尊那张严肃的脸和那句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的训诫。
此刻像弹幕一样疯狂刷过我的脑海。
我真想掏出手机,对着眼前这位王先生咔擦一张,再糊师尊脸上,吼一句:
师尊!您老瞅瞅!这玩意儿叫啥!
你……看到我了
王昌的声音幽幽传来,在寂静的墓园里带着回音。
没有!绝对没有!先生您说什么呢我高度近视加散光加夜盲症晚期!我啥也看不见!
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脚下抹油,转身就想溜。
您慢用!我先走一步!
你的小费……
不要了!送您!当见面礼!
我声音都劈叉了,恨不得长出八条腿。
小费
这他妈是买命钱吧!
我沿着湿滑的石阶连滚带爬往下冲,只求离那36号墓碑越远越好。
刚冲下没几级台阶。
前方拐角的阴影里,又模模糊糊杵着个人影!
帅哥~
一个娇滴滴、带着钩子似的女声飘了过来。
别走那么快嘛~
一个人在这儿,好~寂~寞~啊~
这声音听得我骨头缝都发酥,但更多的是毛骨悚然!
我硬着头皮往前凑了半步,借着远处路灯那点鬼火似的光。
草!
还是王昌那张刷墙粉似的脸!
可刚才那女声……
明明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死而复生还带变声器
买一送一
这业务也太全面了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昌!
我攥紧桃木剑,声音发紧。
咔嚓——轰隆!
又一道惨白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王昌的脸。
他……竟然对我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笑容。
留下来……
陪我玩……
轰隆!
雷声炸响的同一瞬间,台阶上那个王昌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我日!
我头皮炸裂,肾上腺素飙升,条件反射地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耳朵竖得像天线,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死寂。
只有雨点开始砸在树叶上的噼啪声,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在找我呢
阴恻恻带着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贴着我的左耳根响起!
找你大爷!
我汗毛倒竖,想也不想,腰部发力,桃木剑带着破风声,一个标准的仙人指路就朝声音来源狠狠捅了过去!
刺啦!
剑尖擦着空气,刺了个寂寞。
啧,歪了
我老脸一红,手上动作却不停:老子不信邪!
看剑!
中!
这家伙!
我嘴里低吼给自己壮胆,手腕连抖,桃木剑化作一片青影,唰唰唰连续三剑,分刺上中下三路!
角度刁钻,速度极快,正是茅山基础剑法里的三才追魂!
可那王昌的身影,简直比泥鳅还滑溜!
在方寸之间左摇右晃,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我这几下快如闪电的突刺,竟然全都被它以毫厘之差躲了过去!
它甚至还有闲心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低笑,像是在嘲讽。
嘿!跟老子玩身法
我怒极反笑,虚晃一招,趁着它侧身闪避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沉
桃木剑由刺变扫,一招横扫千军。
拦腰就朝它狠狠劈了过去!
这范围攻击,看你怎么躲!
王昌似乎真没料到我这招变式如此之快。
僵硬惨白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类似错愕的神情。
眼看避无可避,他那只苍白的手,竟然不闪不避,直直地就朝我闪着微光的桃木剑刃抓了过来!
找死!
我心中冷笑。
我这把小桃,可不是路边摊买的工艺品!
剑身是百年雷击枣木芯,至阳至刚!
剑脊上用朱砂混合我的指尖血,刻满了驱邪破煞的五雷符箓!
最后更是由我那抠门师尊亲自开光加持,引动了一丝九天阳雷之力蕴藏其中!
寻常小鬼碰一下就得灰飞烟灭!
滋啦——!!!
桃木剑刃与那只惨白鬼手接触的刹那。
刺耳得如同热油煎肉的爆响猛然炸开!
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王昌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上,五官瞬间扭曲变形,嘴巴猛地张大到一个非人的角度
嗷——!!!!!!
9
咔嚓——轰隆!
滚滚的雷声盖过了凄厉惨嚎。
豆大的雨点骤然变得密集,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衫,也冲刷着眼前的一切。
我提着嗡鸣未止的桃木剑,一步步走上前。
雨水中,王昌……
或者说,那具披着王昌皮囊的东西,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它被桃木剑重创的部位,如同被强酸腐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惨白的皮肉像蜡油般流淌下来,混合着雨水,渗入冰冷的地面。
就在形体即将彻底消融于雨幕的刹那。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气音,穿透雨声,清晰地钻入我的耳中:
谢…谢…
声音落下的瞬间,王昌的残影彻底消散。
原地,只剩下一只通体雪白、体型不大的狐狸。
它蜷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被雨水打湿的毛发紧贴着身体。
一道触目惊心的焦黑伤口贯穿了它的肩胛,正是被桃木剑所伤。
妖狐
我眉头紧锁,剑尖并未放松。
雨水的冰冷似乎刺激了它。
雪狐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甚至带着几分懵懂和惶恐的眸子,全然不见刚才王昌的诡异。
它挣扎着站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它没有尝试逃跑,反而艰难地支起前身,如同人类一般,将两只前爪极其虔诚地合拢在胸前,对着我,深深地将额头抵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
眼神里的哀求与悔意,清晰可见。
我沉默地看着它在雨中叩拜不止的模样,心中的杀意稍稍动摇。
修行不易,尤其是这等通了灵智的精怪。
念你开启灵智,修行不易。
我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冷硬:
今日饶你一命。但需谨记:若再行此等幻化惑人、扰乱阴阳之事,无论天涯海角,我必持剑追索,定斩不饶!
雪狐似乎听懂了,合十的双爪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光芒。
它挣扎着爬起身,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踉踉跄跄地没入雨幕深处的黑暗。
然而,就在它转身欲逃的瞬间。
我的左手,早已悄无声息地探入了随身的挎包深处。
指尖触及的,是一张触感粗糙、浸染了朱砂与自身精血的五雷斩妖符!
修行不易是真,
我的声音陡然转厉,盖过了哗哗雨声,但你假托亡者之形,惑我入此凶地,更欲行加害之事,此乃杀孽之始!天道昭昭,岂容你遁走!
话音未落,我并指如剑。
敕!
一声短促而威严的敕令出口!
手中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刺目的金色流光,瞬间冲破雨幕,直射苍穹!
几乎在金光没入乌云的同一刹那。
轰咔——!!!!!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充满毁灭性气息的赤白雷霆,被那符箓精准引导。
狠狠劈落在刚刚跃起、尚未逃远的雪狐身上!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沉闷的爆响和夹杂着焦糊味的刺眼白烟!
雷光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小片焦黑的痕迹。
雨,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焦痕,也冲刷着我的脸庞。
草,忘点送达了!
10
几天后
李哥今晚上可是吃到‘大餐’了,羡慕死个人!
马马虎虎啦,哈哈哈哈。
一个眼尖的兄弟看到我,隔着老远就喊:哟!小陈来啦
李哥闻声转过头,看到是我,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开了,冲我扬了扬下巴:
小陈!来来来!听哥给你讲讲……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注意力都在李哥绘声绘色的艳遇上。
没人注意到,或者说根本看不到。
李哥周身,正丝丝缕缕地逸散出一种淡薄的粉红色雾气。
那是他生命最本源的精气!
师傅,这次……麻烦大了!
『完』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最后,如果看的人多的话,我应该会接着下文,但没有的话,这就是终章了。】
【也希望我的同行们和那些依旧奋斗在一线的工作者们,天气炎热,注意防暑降温,照顾好自己。】
【丑团外卖来新订单啦!请及时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