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暗恋成真指南 > 第一章

1
冰山雪莲的秘密
高中时,顾屿是全校女生不敢摘的冰山雪莲。
我偷偷在他课桌里塞了三年草莓牛奶。
毕业那天,他把我堵在空教室:牛奶很好喝,但以后只准送给我。
大学开学,他顶着省状元光环站在我宿舍楼下。
人前他仍是高岭之花,人后却蹭着我肩窝哼唧:
姐姐,今天又有女生问我要微信……
我手都冻僵了,要姐姐暖。
后来校花当众嘲讽我配不上他。
顾屿冷着脸脱下外套罩住我耳朵:
吵到我家小朋友了。
转身将辩论赛奖杯塞进我怀里:
聘礼,够不够娶你
高二那年的夏天,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把整个南城一中煮沸。老旧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闷热黏稠的空气。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物理练习册的页角,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穿过半个教室喧嚣的人头,落在靠后门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上。
顾屿。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一种隐秘的、近乎心悸的甜。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袖子规整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窗,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落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他正专注地看着摊开的竞赛题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移动,留下清晰而优雅的公式。
周遭是男生们追逐打闹的喧哗,女生们压低声音的嬉笑八卦,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廉价零食的味道。可这一切喧腾的烟火气,到了顾屿身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瞬间消弭于无形。他独自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工笔画,清冷、疏离,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拒人千里的矜贵。
他是南城一中公认的高岭之花,是老师们眼中前途无量的竞赛机器,是无数女生心里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冰山雪莲。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家境优渥却低调得过分,智商超群却沉默寡言,拒绝了所有情书和告白,永远独来独往。
林溪的课桌抽屉里,安静地躺着一盒贴着便利贴的草莓牛奶。粉红色的包装,在灰扑扑的课桌里显得格外鲜亮可爱。便利贴上画着一个笨拙的笑脸,旁边写着小小的两个字:加油!
这已经是第……多少盒了林溪记不清了。从高一下学期,她鬼使神差地在顾屿空荡的课桌里放进第一盒牛奶开始,这个小小的、隐秘的仪式,就伴随着她兵荒马乱的高中岁月,坚持了快三年。
每一次,都像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她需要精准地计算顾屿离开教室的时间,需要避开所有可能投来的好奇目光,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动作,把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牛奶塞进那个属于他的狭小空间。然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着逃开,躲到无人角落,偷偷观察。
每一次,那盒牛奶都会消失。无声无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顾屿的表情永远平静无波,仿佛从未发现过桌洞里的异物,也从未有过任何回应。林溪从最初的忐忑期待,渐渐变成了习惯,甚至带着点自虐般的固执。他收下了,没有扔掉,这大概就是对她这份笨拙心意最大的恩赐了吧
喂,小溪,发什么呆呢同桌周晓晓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压低声音,眼神暧昧地瞟向后排,又在看你的‘冰山美人’
林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烧起来,慌乱地抓起物理书挡在面前:胡说什么!我在看题!
切,周晓晓撇撇嘴,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说真的,三年了,你还在塞牛奶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全校多少女生前仆后继都折戟沉沙,你这默默无闻的‘田螺姑娘’,指望冰山融化我看悬!
悬吗林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个角落。顾屿似乎解决了一道难题,放下了笔,微微侧过头,望向窗外。阳光勾勒着他清晰的下颌线,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只是那样一个安静的侧影,就让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当然知道悬。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就像飞蛾扑火,明知结局,依旧贪恋那一点虚幻的光芒。
我乐意。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把脸埋得更低,手指却悄悄攥紧了抽屉里那盒温热的草莓牛奶。指尖传来硬质纸盒的触感,带着一丝微弱的、支撑她继续这场漫长暗恋的勇气。
高考结束的铃声,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猛地剪断了紧绷了三年的弦。整个高三年级瞬间陷入一片沸腾的、混杂着解脱与茫然的海洋。书本试卷被抛向空中,如同纷飞的白色蝴蝶,欢呼声、尖叫声、哭泣声汇成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教学楼的天花板。
林溪抱着一摞沉重的复习资料,脚步有些虚浮地挤出喧嚣的人群。走廊里弥漫着书本油墨和汗水混合的奇特气味,空气里飘浮着细小的纸屑尘埃。她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结束了。高中,连同她那场无疾而终、持续了三年的隐秘投喂。
她最后一次走向那个熟悉的教室后门。顾屿的位置空着,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尘。那个她偷偷塞了三年牛奶的抽屉,此刻也空空荡荡。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涌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热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不合时宜的泪意,转身准备离开。
林溪。
一个清冽的、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溪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顾屿就站在教室后门口,逆着走廊窗外倾泻进来的、有些刺眼的夏日阳光。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身形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只是平日里那份拒人千里的清冷,此刻似乎被阳光融化了些许,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的……超大号食品密封袋
林溪的视线像被粘住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那个袋子上。里面,是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草莓牛奶盒!粉红色的包装纸,有些崭新,有些边角已经微微磨损,有些上面还依稀残留着她画过的、歪歪扭扭的笑脸和加油的字迹!
整整三年!她塞进去的所有牛奶盒,一个不少!全都在这里!
嗡——!
林溪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声。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顾屿一步步朝她走过来。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距离近得林溪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带着阳光和淡淡皂角的清爽气息。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他抬起手,将那个沉甸甸的、装满空牛奶盒的袋子,不容拒绝地塞进林溪怀里。
拿着。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却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质感。
林溪下意识地抱住那个冰冷的袋子,指尖触碰到无数个熟悉的棱角,触感真实得可怕。她茫然地抬起头,撞进顾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平日里的漠然,而是翻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压抑了太久的风暴,终于找到了出口。
林溪,他再次开口,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牛奶很好喝。
林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几乎要冲破胸膛!
下一秒,顾屿微微俯身,那张清俊得足以让全校女生疯狂的脸庞在她眼前骤然放大。温热的呼吸带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额发。他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但以后……
他顿了顿,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霸道的占有欲:
只准送给我。
轰——!
林溪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颊像是被点燃的晚霞,烧得滚烫!大脑彻底宕机,怀里抱着那袋沉甸甸的证据,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石化咒的雕像。
顾屿说完,直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丝得逞般的隐秘愉悦,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依旧清冷从容的步子,逆着走廊里喧闹的人潮,一步步走远,最终消失在楼梯口的拐角处。
留下林溪一个人,抱着那袋装满她三年心酸的罪证,站在空旷的走廊里,耳畔仿佛还在无限循环着他那句低沉霸道的宣言:
只准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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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高岭之花的温柔
九月初,京大。
夏末的暑气尚未完全褪去,校园里却已弥漫开一股属于新生的蓬勃朝气。巨大的梧桐树投下浓密的绿荫,主干道上拉着鲜艳的迎新横幅,拖着行李箱的年轻面孔带着憧憬和好奇,汇成熙熙攘攘的人流。
林溪办完所有手续,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女生宿舍楼——兰园3栋。她抹了把额角的细汗,仰头看着眼前这栋爬满绿藤的六层小楼,长长舒了口气。京大,她拼尽全力才考进来的地方,新的起点。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清朗热情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溪刚想回头婉拒,一道清冽熟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声音,如同冰泉般瞬间浇灭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在她前方响起:
不用,谢谢。她有人接。
林溪猛地转头!
宿舍楼高大的门廊阴影下,顾屿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初秋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细碎跳跃的光斑。他手里拎着一个印着京大logo的崭新帆布袋,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姿态看起来从容又随意。
可林溪的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微微抿紧的唇线,和那双看似平静、实则紧紧盯着她的、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力掩饰的紧张。
他怎么在这里!
林溪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拖着行李箱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周围几个路过的女生已经注意到了门廊下这个过分耀眼的男生,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他身上流连,窃窃私语声隐隐传来。
哇!那个男生!好帅啊!
是新生吗哪个院的
气质绝了!就是感觉好冷,不敢靠近……
他好像在等人女朋友
顾屿似乎完全屏蔽了那些目光和议论。他径直走到林溪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一片清凉的阴影里。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接过了林溪手中沉重的行李箱拉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丝微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让林溪触电般缩回了手。
宿舍号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不高,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调子,仿佛刚才那句带着明显占有欲的她有人接不是他说的一样。
3…306。林溪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嗯。顾屿应了一声,拎起她的箱子,转身就往宿舍楼里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林溪赶紧跟上。宿管阿姨坐在门口的值班室里,看到顾屿这么个帅得扎眼的男生拎着行李箱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哎哎,同学,男生不能进女寝……
顾屿脚步未停,只是侧过头,对着宿管阿姨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却足以让阿姨瞬间失语的、堪称惊艳的礼貌性微笑。那笑容如同冰川乍融,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阿姨,新生行李多,我帮同学送到楼下大厅,马上出来。他的声音清润有礼,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和那昙花一现的笑容,杀伤力巨大。
宿管阿姨张了张嘴,那句规定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来,眼睁睁看着顾屿拎着箱子,带着一脸懵懂的林溪,径直走进了女生宿舍楼。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少女生进进出出。顾屿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吸引了无数道惊诧、好奇、惊艳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天!男生!
好帅!哪个系的
帮女朋友搬行李好羡慕!
气质好冷啊,生人勿近的样子……
顾屿对这些目光和议论置若罔闻。他像一座移动的冰山,目不斜视地走到楼梯口,将林溪那个巨大的行李箱轻松提起,一步两个台阶地往上走。背影挺拔,动作利落。
林溪跟在他身后,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
终于到了三楼。306宿舍的门开着,里面已经有两个室友在整理床铺。顾屿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他转过身,面对着林溪。
大厅里嘈杂的声音被隔绝了一些,但走廊里依旧有女生经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顾屿微微低下头,看着林溪。那双在旁人看来如同寒潭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她小小的身影,眼底深处冰封的湖面仿佛悄然融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他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点点凉意,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戳了戳林溪因为紧张而微微鼓起的脸颊。
林溪瞬间石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戳中的那一点皮肤!她甚至能感觉到室友从门缝里投来的、好奇又八卦的目光!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呐,脸颊爆红。
顾屿却仿佛没看到她快烧起来的脸,反而又往前凑近了一小步。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他微微歪着头,像只寻求主人安抚的大型犬,清冷的声线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她能捕捉到的软糯和委屈:
姐姐,他低声唤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今天报道,又有好几个女生堵着问我要微信……
他顿了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声音低低地,带着点控诉的意味:
我手都冻僵了……
说着,他那只刚刚戳过林溪脸颊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点耍赖的意味,轻轻地、试探性地塞进了林溪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心里。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掌心,带来一阵奇异的电流。林溪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却被顾屿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薄茧,微凉的触感紧紧包裹着她温热的手背。
要姐姐暖。
三个字,轻飘飘的,带着一丝得逞般的鼻音,像一片羽毛,轻轻搔刮着林溪的耳膜,也瞬间点燃了她全身的血液!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耳欲聋!
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走廊里路过的女生倒吸冷气的声音,宿舍里室友压抑的惊呼声,都变得遥远模糊。林溪的世界里,只剩下顾屿近在咫尺的、带着点委屈的俊脸,和他那只强势地塞进她手心、还带着一丝凉意却固执地汲取她温度的手。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动了一下,指尖像是不安分的小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撒娇
林溪的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她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塑,连呼吸都忘了。手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和那不容忽视的力道,如同烙铁般烫着她的神经末梢。
顾…顾屿……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嗯顾屿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慵懒的音节,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得寸进尺般,将林溪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还用拇指指腹,极其轻缓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林溪所有的感官!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被他摩挲的皮肤处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甚至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你……你快放手!被人看见了!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又羞又急,眼神慌乱地瞟向四周。果然,306的门缝开得更大了些,两个室友的脑袋几乎要叠在一起,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了O型。走廊尽头,一个刚洗完头、裹着干发帽的女生也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顾屿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微微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到林溪的耳垂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恶劣的、蛊惑人心的磁性:
看见就看见。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带着点慵懒的霸道,我给我家姐姐暖手,犯法
轰——!
林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她猛地用力,终于把自己的手从顾屿的魔爪里抽了出来!掌心残留着他微凉的触感和薄茧的摩擦感,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
你……你流氓!林溪红着脸,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湿漉漉的,与其说是控诉,不如说是娇嗔。
顾屿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又看看林溪红透的脸颊和羞愤的眼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不再逗她,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蹭着她撒娇要暖手的人不是他。
宿舍钥匙。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干净修长。
林溪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脑子有点懵,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他。
顾屿接过钥匙,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电流感。他转身,极其自然地打开了306宿舍的门,在林溪和室友们惊愕的目光中,拎起门口那个巨大的行李箱,轻松地提了进去,稳稳地放在属于林溪的空床位旁边。
东西放好了。他转身,对着还在门口发愣的林溪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然后,他旁若无人地走到林溪面前,微微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晚上一起吃饭。楼下等你。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着宿舍里两个已经石化的室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迈着长腿,从容不迫地走出了306宿舍,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林溪一个人,站在宿舍门口,脸颊滚烫,心跳如雷,怀里仿佛还残留着他靠近时清爽的气息,手心那点被他触碰过的皮肤,依旧在隐隐发烫。
3
聘礼的承诺
京大一年一度的金秋辩论赛决赛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如同绷紧的弓弦。
能容纳千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聚光灯如同利剑,刺破台下观众席的昏暗,将舞台中央两支队伍的身影切割得格外清晰。辩题关于信息爆炸时代,独立思考更重要还是信息获取更重要。
正方三辩席上,顾屿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露出线条冷冽的喉结。聚光灯下,他身形挺拔如松,眉眼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他刚刚结束一段陈词,逻辑缜密,引经据典,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撕裂了对方构建的论点堡垒。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和掌声。
他微微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钢笔,金属笔身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那份拒人千里的清冷气场,如同无形的屏障,将舞台上的激烈交锋和台下灼热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林溪坐在观众席前排靠边的位置,怀里抱着顾屿脱下来的黑色羊绒大衣。衣服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属于礼堂的陈旧木料味道。她微微仰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心脏随着他每一次冷静有力的发言而收紧,又随着他每一次成功压制对手而雀跃。
这就是她的顾屿。人前永远冷静自持,强大到令人仰望的高岭之花。只有她知道,这件看似冰冷坚硬的外壳下,藏着怎样一个……黏人又爱撒娇的灵魂。想到昨晚他赖在她宿舍楼下,非要她亲手把剥好的栗子喂到他嘴里才肯走的无赖样子,林溪的嘴角忍不住悄悄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呵,有些人啊,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靠着张脸和点死记硬背的东西,博点眼球了。一个不高不低、却带着明显刻薄的女声,突兀地在林溪身侧响起。
林溪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她转过头。
说话的是坐在她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女生。林溪认得她,艺术学院的院花,苏蔓。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妆容精致,穿着一条凸显身材的红色连衣裙,在一众穿着随意的观众中格外扎眼。
苏蔓并没有看林溪,她微微扬着下巴,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斜睨着台上正方三辩席的顾屿,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排的人听清:
看着人模狗样,听说眼光差得很。找了个什么玩意儿啧,听说高中就倒贴,死缠烂打追到京大来的她说着,意有所指地、极其轻蔑地扫了林溪一眼,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廉价的地摊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配不配站在顾屿身边。除了会装可怜博同情,还会什么这种货色,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附近不少认识林溪和顾屿的同学都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有惊讶,有同情,也有看好戏的戏谑。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溪的身体瞬间绷紧,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难堪猛地冲上头顶!她攥紧了怀里顾屿的大衣,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苏蔓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她最敏感、也最在意的点上——她曾经卑微的暗恋,和如今看似不匹配的差距。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质问,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刻薄的言语像冰水,浇灭了她刚才所有的甜蜜和雀跃,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一种被当众剥光的羞耻感。
台上的自由辩论环节似乎也陷入了焦着。反方四辩抓住正方一个细微的漏洞,正咄咄逼人地发起猛攻。顾屿微微蹙着眉,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飞速思考反击策略,并没有留意到观众席这小小的骚动。
就在林溪的难堪和愤怒即将冲破临界点的刹那——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放下的轻响,自身前传来。
林溪下意识地抬眼。
只见台上正方三辩席上,那个前一秒还在凝眉沉思、气场冷冽如冰山的顾屿,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他甚至没有再看咄咄逼人的反方辩手一眼,而是径直离开了他的辩论席!
在台下上千道惊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在聚光灯刺目的追逐下,顾屿迈着长腿,步伐沉稳而迅捷地走向舞台边缘,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步跨下了舞台!
他穿过舞台和观众席之间狭窄的通道,目标明确,径直朝着林溪所在的位置走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极紧,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如同实质的寒流,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观众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如同出鞘利剑般的身影!
苏蔓脸上的讥诮瞬间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林溪也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顾屿越走越近。
顾屿在她面前站定。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头顶刺眼的聚光灯,投下一片带着安全感的阴影。他微微俯身,没有看旁边脸色煞白的苏蔓一眼,也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人。他的目光,如同沉静的深海,只牢牢地锁在林溪那张写满委屈、惊愕和一点茫然的小脸上。
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顾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牵林溪,而是直接拿起了她怀里抱着的那件属于他的、厚实的黑色羊绒大衣。
下一秒,在苏蔓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林溪茫然的目光中,顾屿手臂一展,将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如同撑起一方小小的、与世隔绝的天地,轻柔又无比坚定地——罩在了林溪的头上!
宽大的衣料瞬间隔绝了刺眼的灯光,隔绝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如同探照灯般的视线,也隔绝了所有嘈杂的声音。林溪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温暖、黑暗、带着他独特清冽气息的静谧空间里。耳朵被柔软的羊绒包裹着,只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和他近在咫尺的、低沉而冰冷的嗓音,清晰地穿透衣料,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吵到我家小朋友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维护和一种森然的寒意。
整个礼堂,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完全超出剧本的一幕惊呆了!台上的辩手忘了发言,台下的观众忘了呼吸,连评委席上的教授们都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苏蔓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她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精心描画的眼睛里充满了羞愤、难堪和难以置信!她看着顾屿那只落在林溪头顶、隔着大衣却依旧透着占有欲和保护姿态的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顾屿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直起身,目光终于转向了旁边僵立如雕塑的苏蔓。那眼神不再有面对林溪时极力隐藏的柔软,只剩下冰封万里的漠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没有对苏蔓说一个字。
只是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已经像淬了毒的冰锥,将苏蔓所有的骄傲和刻薄,瞬间刺穿、碾碎!
做完这一切,顾屿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转过身,重新迈上舞台,步履从容,仿佛刚才只是下台替他家小朋友整理了一下衣领。他走回自己的三辩席,重新坐下,拿起话筒。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为刚才离席的任性行为道歉或解释时,顾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依旧鸦雀无声的观众席,最终落在评委席上,清冽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响彻整个礼堂:
抱歉打断。继续刚才的论点。对方辩友认为信息获取是独立思考的基础,这无疑是混淆了工具与目的的本质区别。如同……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台下那个依旧被黑色大衣罩着脑袋、像只懵懂小鹌鹑的身影,眼底深处冰封的湖面悄然融化,漾开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温柔涟漪,语气斩钉截铁:
如同我手中这支笔,它只是我表达思想的工具。而真正赋予其价值的,是执笔之人独立而清晰的灵魂。
他的发言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激烈的辩论本身。逻辑更加犀利,气势更加磅礴,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将反方逼到了死角!最终,正方毫无悬念地夺得了金秋辩论赛的冠军奖杯!
当主持人宣布结果,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礼堂时,顾屿作为三辩核心,被队友簇拥着走上舞台中央领奖。聚光灯下,他捧起那座象征着智慧与荣耀的金色奖杯,光芒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发表一番冠军感言时,顾屿却捧着奖杯,再次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转身走下了舞台!
他穿过欢呼的人群,再次径直走向那个角落——林溪已经悄悄把头上的大衣拉了下来,露出一张红扑扑、还有些懵懂的小脸。
顾屿在她面前站定,无视了周围无数道聚焦的目光和相机疯狂的闪光灯。他将手中那座沉甸甸、金灿灿的辩论赛冠军奖杯,不由分说地、轻轻地塞进了林溪的怀里。
冰凉的金属杯壁贴着她温热的掌心。
林溪下意识地抱紧了奖杯,茫然地抬头看他。
顾屿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快门声中,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温柔,如同誓言般,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聘礼,他顿了顿,看着林溪骤然瞪大的、盛满了星光和不可置信的眼眸,唇角缓缓上扬,绽放出一个足以融化所有冰雪的、璀璨笑容:
够不够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