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破碗里最后半块糙米饼。
窗外飘来隔壁丹房炸炉的焦糊味,混着劣质灵米粥的馊气。
房东王婆的破锣嗓穿透薄木板：抠抠！月底了！再交不出三块下品灵石,带着你的破包袱滚蛋！
碗沿硌得我牙疼。
我叫抠抠,穿越到这个修真界第三个月,金手指没等来,等来了房东的催命符。
穷。
穷得喝风。
这个世界的修士,放个屁都带灵气,可我连引气入体都费劲。
为什么
因为穷。
引气丹十块下品灵石一颗抢钱啊！
我舔干净碗底最后一点饼渣,把包袱皮里那件唯一没补丁的旧道袍裹紧。
出门。
撞大运去。
坊市永远人挤人。
空气里飘着烤肉灵兽串的油香,法器铺子宝光乱闪,晃得人眼晕。
我贴着墙根走,避开那些穿着光鲜法袍、趾高气扬的仙二代。
肚子咕噜叫得比雷法还响。
瞧一瞧看一看！新店开张！‘聚宝盆’杂货铺！开业大酬宾！
一个尖细的嗓子扎进耳朵。
我停下。
一个矮胖掌柜,油光满面,站在一家新开的小铺子门口,唾沫横飞。
进店就送！送！送！凡进店者,无论买不买,送‘聚气散’试用装一份！买满十块下品灵石,立减一块！买满五十,送‘清洁符’三张！买满一百……
我的耳朵竖起来。
送
减
白给
脚像被钉住。
人群嗡嗡议论。
聚气散那玩意儿跟糖粉似的,有用
清洁符倒是实惠,省了掐诀的功夫。
新店嘛,总要搞点噱头。
没人动。
修士嘛,要脸。白拿跌份儿。
我
脸是什么
能吃吗
我第一个挤过去,声音比掌柜还亮：掌柜的！送的聚气散,真给
掌柜被我吓了一跳,看清我洗得发白的旧道袍,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脸上堆满职业假笑：给！童叟无欺！小道友里面请！
我一步踏进去。
铺子不大,东西杂七杂八,从最低阶的止血散到不入流的铁剑都有。
一个穿着同样朴素、脸圆圆的伙计,麻利地塞给我一个小纸包。
轻飘飘的。
打开。
指甲盖那么点灰色粉末。
真·试用装。
够吸一口。
蚊子腿也是肉！
我把纸包小心揣进怀里,心跳有点快。白来的！
眼睛在货架上扫。
最便宜的是辟谷丸,一块下品灵石一瓶,十粒,顶十天饿。
可房东要三块灵石……
目光落在角落一堆灰扑扑、拳头大的石头上。
劣质灵石边角料,一块下品灵石,十斤。伙计有气无力地介绍,炼器铺子扫出来的,杂质多,灵气稀,当添火石都嫌烟大。
灰扑扑,坑坑洼洼。
我蹲下去,捡起一块掂量。
入手微沉,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凉意钻进指尖。
稀
杂质多
可它…便宜啊！
一块下品灵石,十斤！
正常一块标准下品灵石多重半两顶天了！
这里的灵气含量,就算只有标准灵石的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
十斤是多少个千分之一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咚咚咚狂跳起来。
像饿疯了的野狗看见了肉骨头。
这个,我指着那堆垃圾,声音有点发颤,买十斤,送不送聚气散
伙计一愣：送！开业活动,买就送！
买满十块下品灵石,是不是立减一块
是！
那…我买十斤这个边角料。我摸出怀里仅剩的一块下品灵石,攥得死紧,手心全是汗,一块灵石,对吧
伙计像看傻子：对。
他接过灵石,给我装了沉甸甸一大麻袋的石头疙瘩,又塞给我一小包聚气散。
买满十块立减一块,你这才一块,减不了。他补充。
我知道。
我扛起那袋死沉死沉的石头,怀里揣着两小包聚气散,感觉像扛着一座金山。
回到我那四处漏风的出租屋。
关门。
插上门栓。
把麻袋里的石头哗啦啦全倒在地上。
灰土弥漫。
我盘腿坐下,拿起一块最丑的石头,握在手心。
运转烂大街的基础引气诀。
一丝比头发丝还细、浑浊不堪的气流,慢悠悠,极其不情愿地,钻进我的经脉。
微弱。
驳杂。
像掺了沙子的浑水。
但,它存在！
有效！
而且……
我看看地上小山似的石头堆。
量！管够！
我咧开嘴,无声地大笑。
房东的破锣嗓
仙二代的鄙夷
肚子饿
去他妈的！
老娘有羊毛薅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聚宝盆杂货铺最忠实的客人。
每天雷打不动,扛着一块灵石换来的十斤垃圾回家。
王婆收租时,我把三块下品灵石拍在她油腻的案板上。
她三角眼瞪圆：哟发财了
省出来的。我面无表情。
她撇撇嘴,掂掂灵石,没再多问。
有了源源不断的劣质灵气供应,我那停滞不前的引气入体,终于像生锈的齿轮,嘎吱嘎吱,艰难地转动起来。
经脉里那缕气,从头发丝,变成了……两根头发丝。
还浑浊。
但力气大了点,扛十斤石头没那么喘了。
聚宝盆掌柜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奇。
小道友…你买这么多边角料…真有用他忍不住问。
我含糊：嗯,垫桌脚,挺稳。
掌柜嘴角抽了抽。
这天,我又去进货。
铺子里人不多。
圆脸伙计正和一个穿着补丁更多、愁眉苦脸的中年修士说话。
李老哥,真不是我不帮你。伙计一脸为难,‘小回春散’进货价涨了,掌柜定的价,五块下品灵石一瓶,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中年修士攥着个破旧的小布袋,手指捏得发白：我…我就四块八…娃他娘等着这药吊命…通融通融吧伙计…
伙计摇头。
中年修士佝偻着背,眼神绝望。
我扛着新领的十斤垃圾正要出门,脚步顿住了。
小回春散
我昨天刚在另一条街的济世堂门口看到他们的优惠告示。
济世堂老店回馈！小回春散限时特惠！买二送一！一瓶仅需四块六！仅限今日！
一个念头,像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子。
差价！
聚宝盆卖五块。
济世堂买二送一,折算下来一瓶四块六。
一瓶差四毛灵石！
四毛啊！
够我买四个大肉包子！
血汗钱！
我猛地转身,几步冲到那中年修士面前。
大叔！
他茫然抬头。
你要小回春散急用我语速飞快。
是…是啊…
你等着！别走！也别买！我把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去去就回！
不等他反应,我拔腿就跑,冲向两条街外的济世堂。
风在耳边呼啸。
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
不是累。
是兴奋。
四毛灵石！
四个肉包子！
济世堂门口果然挂着醒目的红布条。
柜台前冷冷清清。
小回春散,买二送一我喘着粗气问。
伙计懒洋洋点头：是,四块六一瓶,两瓶起售。
我摸出仅有的九块二下品灵石——刚交完房租剩的。
买两瓶！
伙计收了钱,递给我两个小瓷瓶,外加一个赠品瓶。
三个冰凉的小瓶子攥在手里。
沉甸甸。
我跑回聚宝盆。
那中年修士还在,靠着墙根,像霜打的茄子。
给！我把其中一瓶塞到他手里,四块八,卖你！
他愣住了,看看手里的药瓶,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真…真的四块八
快拿去救人！我催他。
他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那个破布袋塞给我,抓起药瓶,千恩万谢,跌跌撞撞跑了。
我掂掂布袋。
四块八。
除去成本九块二买三瓶,我手里还剩两瓶药。
成本摊下来,每瓶三块零六分多。
我转手把这剩下的两瓶药,啪地拍在聚宝盆的柜台上。
对着目瞪口呆的圆脸伙计和刚走过来的掌柜。
掌柜的,收药吗正宗济世堂的小回春散。我扬起下巴,便宜点,四块九一瓶,卖你。
掌柜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你从济世堂买的
啊,我点头,他们搞活动,买二送一,划算。
掌柜看着柜台上两个济世堂的瓶子,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店里卖五块。
我卖四块九。
他要是收了,转手就能赚一毛。
可这面子…
圆脸伙计凑过去,压低声音：掌柜的…收了吧济世堂搞活动,肯定抢我们生意,我们收了转手卖,还能赚点…总比堆在库房强…
掌柜的胡子抖了抖,看看药,又看看我亮晶晶的眼睛,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收了！
两块灵石又八毛,到手。
加上刚才卖药的四块八。
减去成本九块二。
净赚：两块四毛灵石！
外加十斤垃圾灵气石头！
我摸着怀里叮当作响的灵石,走出聚宝盆。
阳光真好。
空气真甜。
四个肉包子算什么
我能吃八个！
消息像长了翅膀。
聚宝盆门口那个穿破道袍、专买垃圾石头的小女修,有路子搞到便宜药！
便宜！
比店里便宜！
抠抠,成了我的代号。
找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抠抠道友,听说你能弄到便宜的回气丹
抠抠姐,坊市东头‘百炼阁’的废剑渣,他们论斤卖当废铁处理,我瞅着里面好像有点玄铁末…你能帮我问问价不
抠抠！‘灵食斋’今天会员日,充十块送两块！可我没那么多钱,咱俩拼个单
我的业务范围飞速扩张。
倒腾差价。
拼单凑满减。
回收废品转卖（专挑那些不识货或者嫌麻烦的）。
帮人跑腿,利用各店铺新客优惠、老客回馈、节日促销,薅一切能薅的羊毛。
我的修为
靠着海量的垃圾灵石硬堆,终于突破引气一层。
力气更大了。
跑腿更快了。
扛东西更多了。
怀里的小本本,密密麻麻记满了：
张记符纸铺：每月初一、十五,废符纸半价处理（可提炼低阶朱砂）。
快腿驿站：新客首次寄送,免费（限同城）。
悦来客栈：大堂打坐,免费供应白开水（自带杯子）。
……
我的灵石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换掉了破道袍,买了身耐磨的细棉布短打。
租了间不漏风、有简易聚灵阵的小单间。
每天啃的糙米饼,也舍得夹片咸菜了。
生活,似乎有了点盼头。
麻烦也像苍蝇,闻着味就来了。
这天,我刚帮一个炼体修士以八折价搞到十瓶淬体膏,揣着辛苦费（两块灵石）从大力坊后门出来。
巷子口被三个人堵住了。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炼气二层修为,眼神阴鸷。后面跟着两个歪瓜裂枣的跟班。
哟,这不是咱们坊市有名的‘抠神’吗刀疤脸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
黑虎帮的混混。
专收保护费。
刀疤哥。我挤出笑,有事
没啥大事,刀疤脸走近,一股汗臭味混合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就是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听说抠神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特来道贺,顺便…借点灵石花花。
道贺就不用了。我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腰间挂着的废品袋——里面装着几块特别坚硬、边缘锋利的垃圾灵石边角料。小弟刚入行,混口饭吃,哪有余粮。
少他妈装蒜！一个跟班恶声恶气,我们盯你几天了！倒腾丹药,倒腾材料,赚了不少吧识相点,交十块下品灵石,以后这南片坊市,我们黑虎帮罩着你！
十块
我全部家当也就二十多块！
心在滴血。
刀疤哥,真没有。我摇头,一脸苦相,都是小本买卖,赚点跑腿费,你看我穿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眼神一厉,炼气二层的威压猛地释放出来。
空气一沉。
像块石头压在我胸口。
引气一层,在炼气二层面前,就是只蚂蚁。
我呼吸一滞,脸色发白。
另外两个跟班狞笑着围上来。
跑！
我猛地弯腰,抓起袋子里的石头,看也不看,用尽全力朝他们脸上砸去！
操！刀疤脸没料到我还敢反抗,下意识偏头躲闪。
噗！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砸在左边跟班鼻梁上。
嗷——！惨叫声响起。
趁着这瞬间的空档,我像只受惊的兔子,扭头就往巷子深处钻！
妈的！抓住她！刀疤脸怒吼。
脚步声在身后狂追。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肺像拉风箱。
不能停！
被抓住就完了！
我熟悉这片巷子,像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哪里能钻,哪里能拐,哪里堆着杂物。
七拐八绕。
身后叫骂声越来越远。
我猛地钻进一个堆满破箩筐的死角,缩成一团,用箩筐把自己盖住。
屏住呼吸。
脚步声从旁边跑过。
人呢
妈的！跑哪去了
分头找！她肯定跑不远！
脚步声分散。
我蜷缩在黑暗里,浑身被冷汗湿透,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是冷。
是后怕。
还有一股压不住的怒火。
凭什么
我靠自己本事,一点一点抠出来的灵石！
凭什么要喂给这些蛀虫！
拳头攥得死紧。
指甲掐进掌心。
实力！
没有实力,再会薅羊毛,也只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黑虎帮像跗骨之蛆。
我开始东躲西藏。
生意大受影响。
不能光明正大去熟悉的店铺了。
成本上升。
利润暴跌。
日子又紧巴起来。
这天,我戴着顶破斗笠,缩在坊市最角落的闻香茶铺屋檐下,就着免费续杯的劣质茶水,啃着冷硬的馒头。
茶铺里人声嘈杂。
听说了吗青云宗要开山门收徒了！
三年一次啊！这可是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嗨,别想了。入门测试多难没点家底,没点天赋,去了也是当背景板。
就是,光那报名费,就要五块下品灵石！抢钱呢！
……
青云宗
收徒
报名费五块
我啃馒头的动作停住。
青云宗,方圆千里最大的宗门。
进去,就是一步登天。
资源、功法、庇护……
更重要的是,有宗门当靠山,黑虎帮这种渣滓,还敢动我
可是……
五块下品灵石。
我现在兜里,只有三块二。
还差一块八。
而且,引气一层的修为,去参加大宗门选拔
跟笑话差不多。
我低头,看着茶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斗笠边缘破了个洞。
脸又瘦又黄。
眼神里,有不甘。
像野草,烧不尽。
拼了！
目标：青云宗报名费！
我像打了鸡血。
黑虎帮
暂时躲着！
我重新梳理我的信息库和资源库。
捡垃圾
太慢。
倒卖差价
风险高。
我需要一个快钱路子。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啃完第十三个冷馒头后成型。
拼单代购升级版——团购！
我拿出仅剩的三块二灵石,全买了最便宜、但需求量巨大的止血散原料——一种叫红花草的烂大街草药。
data-fanqie-type=pay_tag>
然后,我蹲在散修聚集的野市入口。
面前铺开一块破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红花草团购！量大从优！十株起订,每株比市价低一成！定金一株一厘！交货付全款！名额有限！
刚开始,无人问津。
看傻子的眼神居多。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团购骗定金的吧
我梗着脖子,不解释。
直到一个背着一捆兽皮、风尘仆仆的猎户大叔,在我面前停下。
他脸上有道新疤,还在渗血。
红花草真便宜一成他声音沙哑。
真！我斩钉截铁,订多少
我要…五十株。他犹豫着,定金…五毛
行！我麻利地记下他的名字和数量,收下五毛灵石定金。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观望的人动摇了。
给我订二十株！
我…我订十五株！
……
破布上的名字和数量飞快增加。
半天功夫。
我收了足足三块灵石的定金！
预订出去三千多株红花草！
揣着沉甸甸的三块定金灵石,加上我的老本三块二,一共六块二！
目标达成！
我撒腿就跑,冲向坊市最大的草药批发摊。
老板！红花草！三千株！量大,便宜点！
老板是个精瘦老头,抬眼看看我：三千小丫头口气不小。市价一株一厘二,你要多少
三千！按一厘一株算！
呵,一厘本钱都不够！一厘一,最低了。
一厘一老板,我是团购,量大！而且现钱！我掏出六块二灵石,哗啦倒在摊位上,您点点！长期合作！
白花花的灵石晃眼。
老板态度缓和了点：现钱…那…一厘一,不能再低了。
成交！我拍板。
三千株蔫了吧唧的红花草,堆成了小山。
我雇了辆最便宜的板车,拉到野市入口。
预订的散修们早等着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热闹得像赶集。
扣除成本（三千株一厘一
=
三块三灵石）,再扣除我垫付的六块二（其中三块是定金,三块二是我垫付的货款）,净赚：三块灵石（货款收回）-
三块三（成本）=
负三毛
不对！
我垫付的六块二里面,有三块是收的定金！这三块本来就是客户的钱！
实际成本：我垫付的三块二（货款）+
三块三（给老板的）=
六块五。
收入：客户付的货款三千株一厘一
=
三块三灵石不对！
客户之前付了定金三千株一厘（每株定金）=
三块灵石。
交货时,他们付尾款：三千株（一厘一
-
一厘定金）=
三千株*零点一厘
=
三毛灵石。
总收入：定金三块
+
尾款三毛
=
三块三灵石。
总支出：给老板三块三。
我垫付的启动资金三块二,拿回来了三块三。
净赚一毛灵石。
外加一堆人脉和信任。
算明白了。
累死累活,赚了一毛。
但。
报名费,够了！
五块下品灵石,安静地躺在我怀里。
青云宗。
山门巍峨,云雾缭绕。
白玉铺就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穿着绫罗绸缎的少爷小姐,器宇轩昂的世家子弟,还有更多像我一样,穿着寒酸、眼神忐忑的底层散修。
五块灵石,换了个刻着数字的木牌。
丁字区,九十八号！引气入体者,去那边测灵根！一个穿着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指挥。
测灵根的石碑前,排着长队。
不时亮起光芒。
金木双灵根！中等！不错,去那边登记！
水木土三灵根！下等！
火系单灵根！上等！天啊！直接入内门候选！
惊呼,叹息,羡慕。
我攥着木牌,手心全是汗。
轮到我了。
负责记录的弟子眼皮都没抬：名字
抠抠。
他笔尖一顿,抬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周围也传来几声嗤笑。
伸手,按在测灵石上,全力运转灵力。
冰凉的石头。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经脉里那缕细弱浑浊的气。
石碑沉寂。
像块死石头。
一秒。
两秒。
五秒。
噗——不知谁先笑出声。
搞什么没反应
引气入体都没有来凑什么热闹
浪费五块灵石！
嘲笑声像针,扎在背上。
负责记录的弟子皱起眉：引气入体都没完成你…
就在这时。
嗡——
石碑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比萤火虫的光还暗。
勉强能看出,是混杂的土黄色、褐色、灰色…搅在一起,混沌不堪。
四…四系杂灵根土、杂土、杂金…还有…杂质记录弟子凑近了看,一脸难以置信的嫌弃,驳杂到几乎感应不到！引气一层都这么勉强你这资质…怎么修炼上来的
哄笑声更大了。
我收回手,脸上火辣辣的。
丁字区,九十八号,四系杂灵根,驳杂不堪,引气一层。弟子飞快写下,语气冷漠,去那边等着,看有没有长老愿意收你做杂役。
杂役
也好。
先进门再说。
我低着头,走向广场最偏僻、最角落的杂役候选区。
那里稀稀拉拉站着几十个人,大多垂头丧气。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青色道袍,身形瘦高,脸色有点苍白的青年,安静地站在角落。
他背着一把旧剑,剑鞘磨损得厉害。
气质很干净,但…也很穷。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静,没有嘲笑。
我下意识往他旁边挪了挪。
同是天涯沦落人。
杂役候选区,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日头毒辣。
没人管我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
广场中心,天才们被争抢,欢呼阵阵。
我们这边,只有沉默和越来越浓的绝望。
唉,看来今年又没戏了。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叹气,白瞎五块灵石。
杂役都挑三拣四了现在…
走吧走吧,没意思。
有人开始离开。
我站着没动。
五块灵石。
不能白花。
就算当杂役,我也要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穿着内门执事袍、圆脸微胖、看着挺和气的中年修士,慢悠悠踱步过来。
身后跟着两个外门弟子。
执事大人,那边是杂役候选区,没什么好苗子,都是些…一个弟子谄媚地说。
胖执事摆摆手,眯着小眼睛,在我们这群歪瓜裂枣里扫视。
目光像在菜市场挑萝卜。
我下意识挺直了背。
胖执事的目光,掠过我,停在我旁边那个背着旧剑的穷青年身上。
你,胖执事指着他,叫什么什么修为
穷青年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弟子花满楼,炼气三层。
花满楼胖执事挑眉,名字倒雅致。灵根
金木双灵根,中等。
中等双灵根炼气三层这资质修为,怎么会沦落到杂役区
胖执事显然也疑惑：你这资质,虽不算顶尖,也不该来杂役区啊
花满楼神色平静,甚至有点木然：弟子…不善言辞,在第三关‘问心’时…冲撞了考核长老。
哦。
情商低。
得罪人了。
胖执事了然地点点头,又看向他身后那把旧剑：剑修
是。
嗯…胖执事捋着不存在的胡子,似乎在权衡。
他身后的弟子小声提醒：大人,咱们灵植谷那边,最近虫害闹得凶,正缺人手…特别是懂点金系、木系法术的…
胖执事小眼睛一亮：对！灵植谷！花满楼,金克木,木又生…嗯,正好！你可愿去灵植谷当个杂役弟子专司除虫、催生低阶灵谷
花满楼没有任何犹豫,躬身：弟子愿意。
好！胖执事很满意,又看向我们剩下的人,还有谁懂基础法术金系、木系优先！
人群一阵骚动。
懂基础法术的杂役那都是技术工了！
立刻有几个人举手。
我！我会点‘小云雨诀’！
我会‘地刺术’！
胖执事挑了两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
然后,他的目光又扫了一圈,落在我身上。
你,他指着我,刚才看你站得挺直,引气一层
我赶紧上前：弟子抠抠,引气一层。
灵根
…四系杂灵根,很驳杂。
胖执事嘴角抽了抽：你这…能干啥
机会！
我脑子飞速运转。
灵植谷除虫催生
弟子…弟子虽然修为低微,灵根差劲,我语速飞快,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但弟子能吃苦！特别能吃苦！而且…弟子对灵气波动感知特别敏锐！一点点的变化都能察觉！这对除虫、观察灵植生长肯定有用！
哦胖执事来了点兴趣,感知敏锐怎么个敏锐法
我豁出去了：比如…弟子能感觉到,执事大人您袖袋里,左边那块灵石,灵气比右边那块足半成！您腰间玉牌右下角磕掉了一小块,影响了一丝聚灵效果！还有…您鞋底沾了点‘腐泥草’的汁液,味道…嗯…挺独特。
胖执事：……
他下意识摸了摸袖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底,再摸了摸腰牌。
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古怪。
他身后的弟子憋着笑。
花满楼也微微侧目,看了我一眼。
你这丫头…胖执事哭笑不得,但看我的眼神,多了点不同,行吧！歪打正着也算本事！灵植谷正好缺个心思细的,记录虫害、观察灵苗长势！就你了！
谢执事大人！我声音洪亮,差点破音。
成了！
青云宗！
杂役弟子！
我靠薅羊毛,薅进大宗门了！
灵植谷。
名字好听。
其实就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梯田,种着最低阶的灵谷——玉牙米。
灵气稀薄。
杂役弟子住的地方,是山脚下一排简陋的石屋。
我和另外三个新来的女杂役分在一间。
屋里只有四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
条件艰苦。
但比坊市的出租屋好。
至少安全。
带我们来的外门弟子丢下几套灰扑扑的杂役服和一本薄册子。
《灵植谷杂役规》！《基础引气诀》！《小云雨诀》！《庚金指》！都给我背熟！明天开始干活！花满楼负责甲字三区除虫！抠抠负责记录乙字七区虫害和灵苗长势！其他人…
我捧着那本《基础引气诀》。
和坊市烂大街的版本,似乎…有点不一样
字句更通顺,描述更清晰。
宗门的东西,果然不一样！
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刺耳的铜锣声吵醒。
上工。
我的地盘：乙字七区。
一片坡地,种着稀稀拉拉的玉牙米苗。
谷苗蔫头耷脑,叶片上布满了针眼大小的虫洞。
任务：记录虫害种类、数量、分布,观察谷苗长势变化。
工具：一支秃头笔,一叠粗黄纸。
花满楼的地盘在隔壁甲字三区。
他负责除虫。
用的是《庚金指》。
一道极其微弱的淡金色气劲,从他指尖弹出,精准地点在叶片背面一只米粒大的青虫身上。
噗。
虫子化为齑粉。
干净利落。
效率…不高。
他炼气三层,灵力也有限。
我蹲在地头,开始我的记录大业。
数虫子。
一只,两只,三只…这片叶子背面有七只同一种青虫。
旁边那片叶子,虫洞形状不一样,像是另一种甲虫咬的…
谷苗根部泥土有点泛白,缺水还是缺肥
我一丝不苟地记。
像个最认真的田间调查员。
一天下来。
腰酸背痛。
秃头笔写秃了半截。
黄纸记了厚厚一叠。
收获
除了满身泥土,啥也没有。
工钱
杂役弟子,包吃包住,没有工钱！年底看收成和表现,发点贡献点,可以换东西。
还是穷。
晚上。
石屋里。
另外三个女杂役累得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我点着最便宜的油灯（灯油自带,宗门不供）,翻看那本宗门版《基础引气诀》。
对照着坊市版。
果然有差异！
宗门版多了几句看似不起眼的口诀,关于灵气在几条特定经脉的细微运转。
我尝试按照宗门版的方法,运转体内那缕可怜的气。
嘶——
一股细微但清晰的刺痛感,从某条偏僻的经脉传来。
有效果！
虽然痛苦,但引气的效率,似乎快了那么一丝丝！
我精神一振。
继续！
同时,我拿出记录虫害的黄纸,开始分析。
青蚜虫,喜聚于叶背,惧微弱金气…
蚀根甲虫,潜伏土中,厌潮湿…
玉牙米苗,三叶期需水,但根部忌涝…
一条条信息在脑中碰撞。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第二天。
我照例记录。
但多了一项。
我跑到花满楼负责的甲字三区边缘。
花师兄。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无害。
花满楼停下指尖的金芒,看向我,眼神带着询问。
师兄除虫辛苦,我递过去一个洗干净的野果（后山摘的,免费）,我看师兄用庚金指,精准是精准,但…范围是不是小了点
花满楼没接果子,只是看着我,似乎在等我下文。
我昨天观察,我指着自己负责的乙字七区,那些青蚜虫,似乎对特别微弱的、持续的金系灵气波动很敏感,会聚集过去。师兄能不能…把庚金指的气劲,再减弱九成九让它只有一点微弱的波动,像…像根细针
花满楼微微蹙眉,似乎在理解我的话。
他抬起手。
指尖。
一缕淡金色的气,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像风中残烛,缓缓溢出。
没有攻击力。
只有一丝持续而稳定的、极其微弱的金系波动。
成了！
对对对！就这样！我兴奋地指着不远处一株谷苗,师兄,对着那片叶子背面,保持住！
花满楼依言,指尖微芒,遥遥指向那叶片。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叶片背面,十几只青蚜虫,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慢吞吞地沿着叶脉,朝那微芒汇聚爬去！
很快,在叶片上聚成了一小团！
师兄！快！用正常庚金指！我低呼。
花满楼眼神一凝。
噗！
一道凝练的金芒闪过。
那一小团虫子,瞬间灰飞烟灭。
效率提升十倍不止！
花满楼看着自己指尖,又看看那片干净的叶子,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惊讶。
这…
这叫‘聚虫术’！我得意地扬起下巴,利用虫子对特定灵气的趋性！省时省力！
花满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用。
成了！
第一个合作项目！
我成了花满楼的技术顾问。
我负责观察虫害特性,研究它们怕什么、喜欢什么,制定聚虫方案。
花满楼负责输出精准而微弱、持续的特殊灵力波动,当诱饵,最后再精准灭杀。
效率奇高。
原本他一天只能清理一小片区域。
现在,效率翻了几番。
乙字七区我自己负责的区域,我也开始试验。
没有花满楼的金系灵力
没关系！
我发现蚀根甲虫讨厌潮湿。
就用《小云雨诀》,把灵力稀释再稀释,制造一片持续湿润的区域。
甲虫自动逃离湿润区,跑到干燥的地方。
我再集中处理。
省时省力。
我还发现,某些杂草会和玉牙米抢灵气。
但直接拔除,容易伤根。
我就记录下杂草生长的位置和规律,在它们刚冒头、最脆弱的时候,用细竹签精准剔除。
像做手术。
我的记录本越来越厚。
记载的内容也越来越诡异。
《青蚜虫对金系灵气波动的趋性强度测试报告》
《蚀根甲虫在不同湿度环境下的迁移速度观察》
《玉牙米苗三叶期根部灵气吸收效率与土壤含水率关系初探》
……
胖执事偶尔会来巡视。
看到我们负责的区域,虫害明显减少,谷苗长势也比其他杂役负责的区域好上一截。
他圆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抠抠啊,你这记录…做得挺细。他翻着我的研究报告,啧啧称奇,花满楼,你这除虫效率也上来了。不错！继续保持！年底贡献点,给你们多算点！
贡献点！
宗门内部的硬通货！
可以换功法、丹药、符箓、甚至更好的住处！
动力来了！
我和花满楼的合作,从除虫,拓展到催生。
玉牙米要增产
光靠《小云雨诀》浇水不够。
我发现,在谷苗抽穗的关键期,根部土壤里混入一种后山常见的腐叶土（免费）,再配合极其微弱、特定频率的土系灵力波动（我求花满楼帮忙模拟的,他灵根杂,勉强能弄点土系）,能刺激根系发育,吸收更多养分！
效果显著。
我们负责区域的玉牙米,穗子明显比其他区域的大一圈,籽粒更饱满。
胖执事乐开了花。
年底考评。
我和花满楼,两个杂役弟子,贡献点名列前茅。
我用贡献点,换了一本宗门版的《厚土诀》！
土系基础功法！
比引气诀高级！
还咬牙换了一小瓶最劣质的聚气丹。
花满楼换了把新的精铁剑（宗门制式,比他那把破剑强点）。
修炼！
有了《厚土诀》,有了聚气丹（虽然劣质）,再加上我坚持不懈地用垃圾灵石硬堆。
我的修为,艰难地爬到了引气二层。
灵力多了一丝。
感知范围大了点。
薅羊毛的本能,深入骨髓。
我开始研究宗门内部的羊毛。
贡献点太难赚。
丹药太贵。
功法更贵。
怎么办
开源！
节流！
开源：我和花满楼的灵植增产除虫技术服务,开始外包。
其他杂役弟子负责的区域虫害严重收成不好
来找我们！
收费便宜！
只收一点点贡献点,或者用他们用不上的低阶材料、丹药边角料抵账！
聚虫术阵法版（由花满楼刻画简易聚灵阵纹,我调整成微弱金系波动）——租赁！
驱虫湿度场服务（我布置简易的控水小阵）——按次收费！
灵植增产土肥套餐（腐叶土+特定灵力波动引导）——包月优惠！
物美价廉,效果显著！
生意火爆。
节流：宗门食堂的灵米饭,免费,管够打包！省下辟谷丸的钱！
后山免费的灵泉水多打几桶！泡澡都行！
废弃的符纸边角料捡回来！练字,画草图！
别人丢弃的、用废的劣质灵石捡！我的老本行！
修炼资源,一点点抠出来。
三年后。
灵植谷,胖执事的小院。
抠抠,花满楼,胖执事看着我们,眼神复杂,这是内门灵药园发来的调令。点名要你们两个过去。
他把两份盖着红印的玉简推到我们面前。
你们俩捣鼓的那些…‘技术’,传到内门了。那边有几片珍稀药田,虫害和催生问题棘手,长老发话了,让你们去试试。
内门！
灵药园！
我呼吸一滞。
花满楼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亮了一下。
不过,胖执事压低声音,内门…水更深。你们俩去了,低调点,机灵点。特别是你,抠抠,你那套‘薅…呃,精打细算’的本事,收着点,别惹到不该惹的人。
弟子明白！我用力点头。
内门。
灵气浓郁了十倍不止。
亭台楼阁,仙鹤飞舞。
灵药园,更是重地。
看守森严。
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姣好但眼神倨傲的女修,叫柳飘飘。
就是你们俩柳飘飘上下打量我和花满楼,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旧法袍（宗门贡献点换的,最便宜款）,和花满楼那把精铁剑,毫不掩饰地撇撇嘴,跟我来吧。
她带我们来到一片被淡淡光罩笼罩的药田前。
田里种着一种通体碧绿、叶片如翡翠的小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碧凝草,炼制筑基丹的主药之一。柳飘飘语气冷淡,这片田,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新发的嫩芽总被一种无名小虫啃噬,用常规除虫法效果很差,还容易伤了灵草。催生效果也达不到预期。长老很不满。
她指着光罩：防护阵开着呢,免得你们笨手笨脚弄坏了灵草。进去吧,限你们三天,找出原因,解决问题。不然…滚回你们外门灵植谷去！
光罩开启一个小口。
我和花满楼走进去。
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奇异的甜香。
我深吸一口气,精神一振。
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被啃噬的嫩芽。
伤口很细密。
残留的气息…
我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运转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土系灵力,去触碰那残留的气息。
嗡！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活跃的…木系波动
不是虫子
我猛地看向花满楼。
他也正看向一株碧凝草的根部,眼神凝重。
不是虫。他低声说。
是草。我接上。
我们异口同声。
柳飘飘在外面嗤笑：不是虫难道是草自己吃自己笑话！
我没理她。
我的感知集中在那奇异的甜香上。
这香气…似乎能刺激某种东西
我顺着香气来源找。
在药田边缘,几株看似不起眼的紫色小花。
引蝶兰花满楼认出来了,低阶灵植,花香能吸引灵蝶协助授粉。这里怎么会有
引蝶兰
香气…
碧凝草嫩芽上残留的活跃木系气息…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冒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用《厚土诀》模拟出一缕极其精纯、充满生机的木系灵力（得益于我驳杂灵根里那一点点木系天赋）,缓缓靠近一株碧凝草的嫩芽。
嫩芽轻轻摇曳。
然后,在柳飘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那嫩芽顶端,极其缓慢地,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口子里,探出几根比发丝还细的、近乎透明的绿色小须！
小须贪婪地缠绕上我模拟出的木系灵力！
它在吞噬灵力！
这…这是…柳飘飘结巴了。
碧凝草变异了。花满楼沉声道,或者说,是这片药田的灵气环境,加上引蝶兰的花香长期刺激,让一部分碧凝草嫩芽产生了类似‘捕食’的特性。它们需要额外的、精纯的木系灵力来加速生长。
那啃噬的伤口
是它们自身‘捕食器官’生长撑开的裂口,或者…是它们为了吸引富含木系灵力的‘猎物’（比如某些木系灵虫）而释放的信息素造成的假象。
真相大白。
不是虫害。
是灵草自己饿了,变异了！
解决方案,水到渠成。
移走引蝶兰,断绝香气刺激源。
然后,由花满楼出手（他灵根属性更合适）,定期、定量、精准地向那些变异碧凝草的嫩芽,输送极其微弱的精纯木系灵力。
满足它们的胃口。
裂口消失。
嫩芽茁壮成长。
催生效果远超预期！
灵药园长老亲自来看了。
对着那一片长势喜人、碧光莹莹的碧凝草,捋着胡子,连连点头。
不错！心思奇巧,观察入微！你们两个杂役…叫什么名字
弟子抠抠。
弟子花满楼。
好！以后这片珍稀药田,就由你们专门负责！贡献点,按内门弟子标准发放！长老一锤定音。
柳飘飘的脸,绿得跟碧凝草似的。
内门弟子标准的贡献点！
我摸着身份玉牌里暴涨的数字,感觉像在做梦。
花满楼换了一身干净的内门弟子服饰（基础款）,背上了新的精钢剑。
我
第一时间冲进宗门藏经阁一层。
《基础阵法详解》！
《低阶符箓初解》！
《灵植共生原理》！
以前眼馋买不起的技术书籍,统统拿下！
知识就是力量！
知识就是羊毛！
日子在忙碌和薅羊毛中飞逝。
我的业务范围随着知识的增长,疯狂扩张。
帮内门弟子优化洞府的小型聚灵阵,省下三成灵石消耗收费！
研究出用废弃药渣和低级符纸灰调配的灵植营养土量产！卖给（或者说换给）其他灵植夫！
甚至,利用我对灵气波动的敏锐感知,帮人鉴定淘来的古旧法器有没有暗伤,避免当冤大头小赚一笔鉴定费！
花满楼成了我的技术合伙人兼武力保障。
他修为到了炼气六层,剑又快又稳。
沉默寡言,但可靠。
总在我被人质疑一个杂灵根懂什么时,默默地站在我身后。
或者在我研究某个危险阵法快把自己炸了时,及时把我拎开。
我们俩的组合,在内门底层弟子中小有名气。
灵药园那俩怪人,抠抠和花满楼,找他们,便宜,好用！
当然,也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比如负责内门部分区域阵法维护的阵堂弟子。
比如靠贩卖低阶丹药、符箓给底层弟子的商铺。
但我和花满楼,一个精得跟鬼似的,一个闷葫芦但剑快。
加上我们收费低廉,服务对象主要是最底层的弟子和杂役,从不碰高端市场。
那些人也只能暗中使点小绊子,骂几句搅屎棍。
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
外门、内门弟子皆可参与。
奖励丰厚。
前百名,有筑基丹！
筑基！
修真路上第一道真正的天堑！
无数炼气修士梦寐以求的机缘！
我和花满楼,都卡在炼气大圆满。
筑基丹,是刚需。
参加吗花满楼问我。这是他为数不多主动开口的时候。
参加！我斩钉截铁,薅羊毛薅到筑基丹,才算圆满！
大比擂台,设在主峰巨大的演武场。
人声鼎沸。
我和花满楼,在一群气息彪悍、法器精良的内门精英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穿着自己改过的、加了好几个口袋的杂役升级版法袍。
花满楼背着精钢剑。
抽签。
第一轮。
我的对手,是个炼气九层的青年,穿着华丽的法袍,手里拿着一柄宝光闪闪的折扇。
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他看清我的修为（炼气大圆满气息驳杂不稳）和装扮,嗤笑一声：灵药园的种地的也来凑热闹下去吧,省得我扇子碰脏了。
裁判：开始！
青年手腕一抖,折扇展开,一道凌厉的风刃呼啸而出！直劈我面门！
炼气九层,全力一击！
台下响起惊呼。
我站着没动。
在风刃即将临体的瞬间。
我左脚看似随意地,往旁边一块颜色稍深的地砖上一踩。
嗡！
擂台上微光一闪。
那道气势汹汹的风刃,像撞进了一团粘稠的胶水,速度骤减,威力大减,擦着我的衣角飞过。
咦青年一愣。
我动了。
不是冲向他。
而是像只灵活的兔子,在擂台上看似毫无章法地蹦跳。
左脚踩这里,右脚点那里。
每次落脚,擂台地面都闪过极其微弱的灵光。
几个呼吸间。
我绕着青年跑了一圈。
青年被我搞懵了,折扇挥舞,风刃乱飞,却总是差之毫厘,或者被突然出现的微弱灵力屏障削弱。
你耍什么花样！他恼怒。
好了！我停下,拍拍手,站在他三丈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师兄,承让。
什么承让装神弄鬼！青年大怒,合拢折扇,就要冲过来。
刚迈出一步。
噗通！
他脚下那块擂台砖,突然变得像涂了油一样滑溜！
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重心不稳。
紧接着,旁边两块砖猛地弹起一小股微弱的气流,精准地撞在他脚踝和膝盖的麻筋上。
啊呀！
青年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向前扑倒。
脸朝下。
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看傻了。
青年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裁判也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宣布：丁…丁字九十八号,抠抠…胜！
哗——！
短暂的寂静后,是震天的哗然和哄笑！
这…这算什么
滑倒自己摔的
那女的搞了什么鬼
好像是…擂台本身的防护阵法被她引动了
花满楼在台下,万年不变的脸上,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我就这样,靠着对灵气波动的变态感知,和对宗门各处阵法（包括擂台防护阵）的深入研究（薅羊毛时顺便摸清的）,一路滑进了前百。
对手要么莫名其妙踩到肥皂,要么被突然出现的微弱气流干扰施法,要么被引动的防护阵光芒晃花眼…
赢得极其猥琐。
极其…省钱。
一毛灵石都没花在装备上。
花满楼则是一路硬砍。
他的剑,朴实无华,但快、准、稳。
炼气大圆满的修为,配合扎实的基础剑诀,加上灵植谷十年除虫练出的精准。
一路砍瓜切菜。
也杀进了前百。
我们俩,成了这届宗门大比最大的黑马。
一个靠技术流猥琐发育。
一个靠基本功稳扎稳打。
百强排位战。
争夺筑基丹。
我的好运似乎用光了。
抽到了一个真正的硬茬子。
内门天骄,赵日天。
炼气大圆满,金系单灵根！主修《庚金破煞剑诀》！据说已得剑意雏形！
他一身银色法袍,手持寒光凛冽的长剑,站在擂台上,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
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他声音冰冷。
裁判：开始！
话音未落！
锵！
一道刺目的金色剑芒,撕裂空气！
快！
太快了！
比我见过的任何攻击都快！
什么阵法,什么取巧,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都是浮云！
我甚至来不及抬脚！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要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同样迅疾、但更加凝练的青色剑光,斜刺里杀出！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全场！
火星四溅！
赵日天那道必杀的金色剑芒,被硬生生挡开！
花满楼！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前。
精钢剑横在胸前,剑身嗡嗡震颤。
他的虎口,崩裂开,鲜血顺着剑柄流下。
但他站得笔直。
像一堵沉默的墙。
你的对手,是我。花满楼看着赵日天,声音平静无波。
全场炸锅！
花满楼！他疯了他要一挑二
规则允许吗
裁判也懵了。
赵日天眼神更冷：找死！
他剑势一转,更加狂暴的金色剑气,如狂风暴雨般卷向花满楼！
花满楼不退反进。
精钢剑化作一道青色匹练。
没有炫目的招式。
只有最基础的刺、撩、格、挡。
精准得令人发指。
每一次挥剑,都恰到好处地封住赵日天凌厉的攻势。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巨响。
炼气大圆满对炼气大圆满。
单灵根天骄对杂役剑修。
场面惊心动魄。
我看得手心全是汗。
花满楼的剑法,是在灵植谷除虫十年练出来的。
除虫,要准,要快,要省力。
不能伤苗。
他的剑,早已融入本能。
像呼吸一样自然。
赵日天的剑,华丽,霸道,充满破坏力。
但消耗也大。
久攻不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庚金破煞！斩！
他厉喝一声,长剑高举,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巨剑虚影,带着斩破一切的威势,轰然劈下！
这是他的杀招！
花满楼眼神一凝。
没有硬接。
他脚下步伐一变,身形诡异地一扭。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锋最盛处。
同时,精钢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金色巨剑的侧面,斜斜向上一点！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点在金色巨剑虚影力量流转的一个极其细微的节点上。
像戳破了一个气球。
轰！
气势汹汹的金色巨剑虚影,猛地一颤,竟自行溃散了大半！
残余的力量擦着花满楼的身体掠过,将他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挡住了！
赵日天脸色一白,显然杀招被破,也受了反噬。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满楼。
趁他病,要他命！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他心神失守、气息不稳的瞬间！
我动了！
没有冲向赵日天。
而是冲向擂台边缘！
那里,有几块用于加固擂台阵法的、镶嵌在地面的下品灵石！
我早就瞄好了！
借点灵气用用！我低吼一声,双手狠狠拍在那几块灵石上！
《厚土诀》全力运转！
同时,我体内那驳杂不堪的四系灵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搅动！
像一个混乱的漩涡！
嗡——！
整个擂台猛地一震！
镶嵌的灵石光芒狂闪！
擂台本身的防护阵法,被我这个混乱灵气源一刺激,加上我精准地干扰了它的几个节点——
瞬间失控了！
无数道杂乱无章的、强弱不一的灵力乱流,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擂台上炸开！
光芒乱闪！
气流乱卷！
如同在擂台上引爆了一颗灵力炸弹！
啊！
我的眼睛！
怎么回事
台下惊呼一片。
首当其冲的赵日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四面八方涌来的混乱灵力流冲击得东倒西歪,护体灵光剧烈闪烁,狼狈不堪。
他试图稳住身形,但灵力乱流无处不在,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他。
花满楼也受到了波及。
但他似乎早有预料,在我动手的瞬间,他就收剑,身体伏低,像一块扎根大地的磐石,在混乱的气流中稳稳守住。
混乱持续了不到三息。
光芒散去。
擂台上。
赵日天头发散乱,银色法袍被割破了好几道口子,脸色铁青,拄着剑才勉强站稳。
花满楼身上也多了些细小的伤口,但站得笔直。
而我…
我站在擂台角落,手里紧紧攥着几块光芒黯淡、灵气几乎被抽干的灵石。
一脸无辜。
裁判大人,我喘着气,指着擂台上残留的混乱灵力痕迹,这擂台…质量好像不太行突然就炸了吓死我了！
赵日天：……
花满楼：……
裁判：……
全场观众：……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爆笑和叫骂！
卧槽！这他妈也行
擂台被她薅秃了！
赵日天脸都绿了！
人才啊！内门第一薅王！
裁判脸黑得像锅底,检查了半天擂台阵法,又看看一脸后怕的我,再看看狼狈的赵日天和还算完好的花满楼。
最终,他憋屈地宣布：擂台阵法…意外紊乱！此战…平局！赵日天、花满楼、抠抠,三人并列本轮…晋级！
靠着薅秃擂台的壮举,我和花满楼,硬是挤进了最终获得筑基丹的名单。
站在领奖台上。
手里捧着装着筑基丹的玉瓶。
温润的触感传来。
我看向旁边的花满楼。
他嘴角似乎又向上弯了一下,这次明显了点。
阳光洒在青云宗的山巅。
云雾在脚下翻涌。
我握紧了玉瓶。
修真界很大。
羊毛,还有很多。
我靠薅羊毛,薅过了引气,薅过了炼气,薅进了内门,薅到了筑基丹。
前方,是更广阔的天地。
和更多…等待我去发掘的羊毛。
花满楼的声音很低,只有我能听见。
下次,他说,别薅擂台了,容易塌。
我咧嘴一笑。
放心,下次找个更结实的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