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过来,战兵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个女兵哭喊着迎上来:“将军!这法子当真管用!!”
林川冲进去,跪在草席前,秦砚秋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只见原本溃烂的伤口表层,腐肉已被啃食得干干净净。那些蛆虫身躯膨胀了数倍,白胖的身子几乎透明,静静地伏在伤口上。
“果然有效!”林川的声音激动,环顾四周问道:“可还有五谷虫?这些家伙吃撑了,得换一批......”
“有!有!”女兵又哭又笑,忙不迭地应道。
她从身后捧出个小盆,“秦医官带我们寻了一夜......”
林川凑近细看,里面的蛆虫个头均匀,通体晶莹。
他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不是从粪坑里寻的吧?”
“不是不是!”女兵急得直摆手,“天气热,五谷虫不难找,放在干净陶罐里养了一夜,还喂了盐水......”
林川转头看向秦砚秋,只见她眼下泛着疲色,手指上还沾着些泥渍。
他心头一热,不由自主地握住她微凉的手:“砚秋,辛苦了。”
秦砚秋浑身一颤,从指尖到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她慌忙低头,却掩不住绯红的面颊。
幸好周围人都盯着盆里的蛆虫,无人察觉这番动静。
“好,就按这个法子,继续医治!”
秦砚秋轻轻点头:“是,将军。”
接下来的几天,伤兵营里每日都有新的发现。
第三日清晨,秦砚秋在更换敷料时,忽然轻呼一声。
她发现蛆虫排泄物覆盖的伤口边缘,红肿消退得格外明显。
“医术上说’虫沙可敛疮’,莫非就是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用银匙收集起这些细小的颗粒,存放到了小瓷瓶中。
第四日,当秦砚秋揭开纱布时,伤口深处已隐约可见粉红色的新肉芽。
她突发奇想,取来研磨好的黄连粉,轻轻洒在蛆虫周围。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白色的小虫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在药粉的刺激下更加活跃,清创速度竟快了许多。
到了第六日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帐帘,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光芒。
秦砚秋端着药盘走近伤员,正要剪纱布的瞬间,一抹余晖正落在伤员苍白的脸上。
手中的银剪“当啷”一声落在药盘里。
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睛,此刻正清明地望着她。
“水......”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嘶哑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醒了......醒了!!!”
守了六天六夜的女兵跌坐在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
这几日她几乎寸步不离地照料,亲眼看着这个伤兵是如何从鬼门关爬回来的。
“快,快拿温水来!”秦砚秋强忍住泪水。
伤兵营里,顿时忙乱了起来。
有人四处找盛水的碗,有人蹲在地上呜呜哭,有人急匆匆跑出去报信。
“活过来啦!!”
女兵边跑边喊,发髻散了一半,鞋也跑丢了一只,却浑然不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向那里,可就是想用力跑,用力喊。
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扑簌簌簌簌——”
少女的哭喊声,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声音穿过炊烟袅袅的伙房,掠过正在操练的校场,最后撞在悬崖上,化作阵阵回音。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抬起头来。
望向那道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活!过!来!啦——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