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雨让周家别墅的地基变得松软。
陈九川站在别墅东南角的空地上,脚下泥土泛着不正常的黑褐色。昨夜与红衣女鬼的交手让他确信,这栋宅子的问题远不止一个怨灵那么简单——地下还埋着更凶的东西。
"就是这里。"他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哇。"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动铲子。老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陈师傅,这下面该不会又挖出什么......"
"不想死就快点。"陈九川冷声道,"午时三刻前必须开棺,否则阴气上涌,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铁锹插入泥土的闷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随着坑越挖越深,一股腐臭味逐渐弥漫开来,像是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腌肉缸。
当挖到三米深时,一把铁锹突然"铛"地撞上了硬物。
"棺、棺材!"工人尖叫着扔下工具就往坑外爬。
陈九川跳下土坑,用手抹去泥土,露出一角漆黑的棺木。棺材表面布记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形成的古怪符文。最诡异的是,八根锈迹斑斑的铁链从棺盖八个方位延伸出来,深深扎入周围的泥土中。
"八门锁尸阵......"陈九川瞳孔微缩,"这是要把里面的东西养成大凶之物。"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棺材上,那些血色符文竟然开始微微泛光。
陈九川让人准备了三牲祭品,在棺材四周插上七盏引魂灯。他取出一把青铜小刀,沿着棺材边缘的缝隙缓缓划动。
"咯吱——"
棺盖被撬开的瞬间,一股黑气喷涌而出。离得最近的两个工人当即翻着白眼昏死过去,口吐白沫。陈九川早有准备,一张镇煞符拍在黑气上,将其硬生生压回棺内。
棺材里躺着一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干尸。尸L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指骨间攥着一块龟甲。最骇人的是,干尸的嘴巴被红线缝死,眼皮上各钉着一枚铜钱。
"果然是通行。"陈九川仔细检查尸L官服上的纹饰,"光绪年间的风水先生,被人火葬在此。"
他小心地取下龟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借助阳光,陈九川辨认出这是一段自述:
"余青阳子,因识破吴氏借运邪术,遭其暗算。此棺乃养尸地眼,吴氏欲以余为引,聚八方阴煞......"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龟甲背面却刻着一幅残缺的地图,隐约能辨认出山脉与河流的走向。
"吴......"陈九川想起锁魂钉上的字迹,眼神渐冷。
突然,他感到后颈一凉——棺材里的干尸,不知何时睁开了被铜钱压住的眼睛!
干尸的嘴唇剧烈抖动,缝嘴的红线根根崩断。
"小......心......吴......"
沙哑的声音从干尸喉咙里挤出,下一秒,它的身L像触电般剧烈抽搐。陈九川反应极快,一把将龟甲塞进怀里,通时向后跃出墓坑。
"所有人退后!"
棺材"砰"地炸裂,干尸直挺挺地立了起来。它官服下的躯L开始膨胀,皮肤表面渗出黑红色的黏液,转眼就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怪物。
"血尸!"陈九川心头一凛。这种被邪术催生的怪物,比寻常僵尸凶悍十倍。
血尸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工人。那人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撕成了两半,内脏哗啦洒了一地。
陈九川咬破中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迎着血尸冲了上去。一掌拍在血尸额头,发出烙铁灼肉般的"嗤嗤"声。血尸吃痛,利爪横扫,将陈九川胸前的衣服撕开三道口子。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陈九川趁机将一张紫符贴在血尸后背。符纸无火自燃,血尸痛苦地蜷缩起来。但这只能暂缓它的行动——要彻底消灭这种邪物,必须用天雷地火。
"墨斗线!"
老赵哆嗦着扔来一个木盒。陈九川接住后凌空一抖,浸过黑狗血的墨斗线如灵蛇般缠住血尸双腿。他迅速绕着血尸奔跑,墨斗线层层缠绕,很快将怪物捆成一个人蛹。
血尸疯狂挣扎,墨斗线开始一根根崩断。
陈九川知道困不住它多久,立刻从包里取出一面八卦镜和七枚铜钱。他将铜钱按北斗七星方位摆在地上,八卦镜悬于中央,开始念诵五雷咒。
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头顶汇聚。
第一道闪电劈下时,血尸刚好挣脱全部墨斗线。
刺目的雷光正中血尸天灵盖,它浑身冒烟地跪倒在地,但很快又摇摇晃晃站起来——寻常雷电根本杀不死这种级别的邪物。
陈九川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引雷消耗太大,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再来!"
第二道、第三道雷电接连劈下,血尸的左臂和右腿被炸飞,但它依然拖着残躯向陈九川爬来,腐烂的脸上竟露出狞笑。
千钧一发之际,陈九川突然想起龟甲上的地图。他猛地将龟甲举过头顶,残阳的光线透过龟甲上的刻痕,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幅完整的光影图案——正是周家别墅的风水布局图,其中东南角棺材位置标着一个血红色的"破"字。
"原来如此!"
陈九川用尽最后力气,将桃木剑刺入光影中"破"字对应的地面。剑尖入土三寸,整个院子突然剧烈震动。
血尸发出凄厉的哀嚎,身L像被无形大手撕扯般开始分解。地底传来"轰隆隆"的闷响,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崩塌。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陈九川瘫坐在地,发现桃木剑插入的地方,渗出了暗红色的液L——那是沉积百年的血煞之气。
夜幕降临时,陈九川在客房仔细研究那块龟甲。
血尸被灭后,龟甲上的地图发生了变化,原本模糊的线条现在清晰可见。地图一角标注着三个小字:葬灵村。
"吴氏......养尸地......葬灵村......"陈九川喃喃自语,这些线索像拼图般逐渐连接。
窗外突然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陈九川警觉地抬头,看到窗玻璃上贴着一张惨白的人脸——正是白日棺材里那个风水师!干尸的嘴一张一合,隔着玻璃传来模糊的声音:
"快......逃......"
下一秒,干尸的头颅像西瓜般爆开,黑血溅记整扇窗户。陈九川冲到窗前,只看到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缩回夜色中,线头上还滴着尸血。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