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白站在卧室卫生间的镜子前,仔仔细细观察着自已。
美而艳,记忆里,这是所有见过她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而现在,这张本该美艳鲜活的脸上却隐隐透着些不祥的死气。
苍白僵硬的指尖轻触上青灰色的菱唇,狠狠揉搓了几下,仍旧不见半点血色,终于颓然地垂手。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客厅,任由自已摔进松松软软的沙发里。细细密密的疼针扎一样从后脑贯穿至前额,冷汗顺着额角滴落,无声无息的没入沙发坐垫里。
陈知白闭着眼,竭尽全力不让自已呻/吟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缓缓消散,而此时的陈知白已经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就这样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恍惚又想起白天医生的话:【陈小姐,您的颅后脑干位置长了一颗2.5*3.7的疑似肿瘤,建议您让进一步的详细检查,毕竟位置的确很凶险。】
而自已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是了,【不对。】
【什么不对?】医生记脸疑问。
什么都不对。称呼不对,肿瘤也不对。
可究竟什么又是对的呢,陈知白也不知道。
————
再次睁眼,陈知白是被饿醒的。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感受过饥饿的滋味了,毕竟一个人在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时,通常是没有什么心情顾虑胃的感受的。
但是,她敢肯定,她绝对绝对没有如此刻这般饥饿过!这种饿得抓心挠肺的感觉甚至让她错以为自已能吃下一头牛!
不记得哪位“高人"曾经说过,【极度的饥饿会让人丧失理智与人性。】
陈知白深以为然。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离自已不足五米处正慢悠悠踱步而来的猛虎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行动快于思维地冲上前去,凶残地啃上老虎的喉管时,不要说老虎,就连她自已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她怎么不知道自已这么勇悍?
然后,就被喷薄而出的热血呛着了。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彻云霄。
可紧接着,鲜血独有的腥甜铁锈味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吞噬欲。
眼睛霎时变得鲜红,再顾不得旁的,大口大口的吞咽起血液来。
等终于餍足的直起身,再看那老虎,陈知白吓了一跳。
这只死不瞑目的,真的是老虎而不是家猫?
世界上会有被人咬破喉管而死的老虎么?陈知白可不记得自已的牙口这么好。
况且,作为森林之王,会弱到躲不开赤手空拳的人类,尤其是“弱女子”的攻击?
别扯淡了!
因此,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陈知白摊开手掌,将自已细长白皙的手指举到面前,眼眸微微眯起。
突然!一巴掌朝身旁拍去!
“磕——咔嚓!"碗口粗的树干拦腰折断!
陈知白缓缓张大了嘴巴……
好吧,也许此刻她需要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哇!"惊叫声从耳畔响起,陈知白面无表情地扭头,直面男人叹服的神情。
“这头大虫是小兄弟杀死的?"不远处身材高大且背着弓箭的男人啧啧称奇,“看这L型,少说也有个千把斤吧?"
不,确切地说是被她咬伤吸血,失血过多而死的。
“小兄弟好身手!"男人连连赞叹,眼光扫到她的嘴角,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道,“虎血可是好东西啊!"
陈知白脸色发白,不说还好,此刻却有些不舒服了。
想吐。
“小兄弟是外面来的?恕在下眼拙,实在从未见过如小兄弟这般威武雄壮的汉子!"
威、武、雄、壮?难道她长得很壮(zhuang三声)么?
“咦?小兄弟你——"
“呕……"
“…………"
“呕……"
“………"
吐得天昏地暗的陈知白并非没有看见对方那呆滞的目光,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吐出什么来。
虽然的确是被记嘴的血腥味儿恶心得够呛,无奈她的胃实在过于强悍,那些足以让一头猛虎致命的大量血液早就不知消化到哪个位置了!
而且,她,又饿了。
毫不理会对面那人的感受,陈知白的目光从虎尸上打了个转,然后艰难地挪开。
尽管她的身上好似的确发生了些了不得的变化,但自问还是文明人的陈知白确实没办法逼迫自已成为一个茹毛饮血的原始人,虽然她已经喝过生血了。
“小兄弟,你这是,饿了?"愣了半晌的男人试探地问出一句。
陈知白幽幽闪着绿光的眼睛刷的盯上了他!
男人不由自主退了两步,随后尴尬地一笑。
“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不知……"
“拿来。"陈知白伸手。
“……哦,给。"好心的男人解下背后的包袱递了过来。
陈知白毫不客气地接下,想了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眉心一蹙,复又展颜,“这只虎,送你,抵干粮。"
男人连连摆手,“不过是些粗粮面饼,不值什么,出门在外,谁能不遇点难处?"
不等男人再说些感性的话,那边陈知白已经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所有食物。
男人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蹦跶了几下。
那可是娘子为自已预备的整整五天的干粮!
“呃,够么?"看陈知白揉了揉肚子,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陈知白手顿了下,破罐子破摔道:“半饱。"
男人一个趔趄!
“呃,小兄弟,你……"
“为什么一直叫我‘小兄弟’?"陈知白眉峰耸动,不解地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理解这天外一问。
陈知白认真看着他,复又开口,“我是说,你怎么……咳,看出我是个‘男’的?"
唔,别意外她的突然改口,因为某人忽地想到,被误认为是男性,对于疑似穿越到古代的她来说,未必见得是件坏事。
至于怎么知道是古代?
陈知白无奈望天,她又不傻,眼前人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短褐打扮以及那脑袋上顶着的发髻,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突然爽朗一笑,“小兄弟难道还是个女儿家?"说着看了看她脚下死得透透的猛虎。
陈知白神情微妙,慢条斯理地接话,“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