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弑宠犯的猫证人 > 第一章

1
血圈撞窗
杀猪刀剖开牛皮信封的瞬间,猪油在刀刃上凝成的彩虹突然碎了。林小满盯着虎口那道牙印——林初七咬出来的月牙形凹陷里,正卡着根猫毛,白得像根没化的雪条。
哐当!
窗玻璃炸成星子的刹那,有团温热的东西砸进怀里。断腿布偶猫在工装外套里抽搐,血渍顺着她的虎口往下爬,刚好填满那道三年未愈的牙印。项圈内侧蹭过掌心时,消毒水混铁锈的气味漫上来,和初七失踪那天遗落在宠物医院的围巾味撞了个满怀。
喵——
猫的呜咽像台漏风的手风琴。林小满摸到它后肢的碎骨碴,指尖突然被项圈上的线脚勾住。粗糙的针脚在初七二字周围打了七个结,和小姑娘最后发的语音里,举着带血项圈数的绳结数分毫不差。
裤袋里的手机震得像只受惊的麻雀。屠宰场老板的群消息压过催债短信:明早杀年猪,记得带那把能剃出雪花肉的刀。按灭屏幕时,壁纸里的初七正举着布偶猫笑,猫项圈上的初七二字被阳光晒得发白,像块快要化在掌心的奶糖。
怀里的猫突然弓起背,琥珀色的瞳孔在渐暗的天光里亮得诡异。林小满见过这种颜色——猪被放血前,眼角膜最后映出的光就是这样,像淬了蜜的刀锋。
雨点砸在碎玻璃上,噼啪声里混着猫爪挠抓的动静。她把猫塞进内袋,摸到项圈搭扣的形状时心猛地一缩——和初七总攥在手里的星星发绳一模一样。抓起印满电子榨菜梗图的透明伞时,伞骨还卡着昨晚给流浪猫做绝育时沾的猫毛,挠得指腹发痒。
alleyway里的猫窝早被暴雨冲成烂泥。缩在垃圾桶下的奶猫发出细弱的喵呜,林小满蹲身掏绝育工具包的瞬间,内袋的猫突然尖啸。抬头望见便利店的霓虹,冰柜里融化的草莓冰淇淋甜腻气顺着风飘过来,指尖下意识摩挲手机背面那处凹陷——三年前初七摔手机时磕的,裂纹走势像条冻僵的蛇。
自动贩卖机突然叮咚作响。草莓汽水的按钮闪着红光,投币口卡着枚五角硬币,边缘磨得发亮——是初七说要攒够买布偶猫的那一种。林小满绕过去时,伞面映出的影子歪歪扭扭,像个举着透明盾牌的刺客。
宠物医院的风铃走调得厉害。沈砚的白大褂沾着碘伏渍,正给草莓熊玩偶缝肚子,针脚歪得像条挣扎的蚯蚓。林小满甩伞上的水时,看见他指尖蹭过玩偶肚子那处焦痕——三年前给初七修手机时烙铁烫的,当时她还笑说像颗发霉的草莓籽。
猫突然从内袋窜出来,断腿在地面拖出浅红血痕,直扑沈砚的白大褂。林小满扑过去抓猫的刹那,猫爪尖已经扯出张照片,塑料封皮的裂痕正卡进她虎口的牙印,严丝合缝。
照片里,沈砚抱着布偶猫站在废弃仓库前。猫项圈的初七二字被阳光镀成金边,背景里的生锈铁桶,和初七最后那条乱码短信附带的定位照片分毫不差。更瘆人的是仓库阴影处,有个模糊人影正抱着什么,晃悠的东西反光像极了星星发绳。
林屠夫改行救猫了沈砚的缝合针坠进托盘,金属响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他盯着炸毛的猫,喉结滚了滚,小臂上突然露出串牙印——深浅竟和林小满虎口那道完全对称。
猫突然松口照片,转而咬住沈砚的手腕。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白大褂袖口卷着,露出的皮肤下有淡青色血管,跳得像她怀里揣着的那半截催债信。雨还在敲玻璃,照片上的布偶猫瞳孔突然亮了,琥珀色的光正对着她手里的杀猪刀,刀面映出的自己,竟和仓库阴影里的人影渐渐重合。
2
爪划凶时
沈砚的鳄鱼靴碾过录音笔时,塑料壳发出指甲刮黑板似的惨叫。林小满扑过去只捞到半片残骸,播放键的凸起硌在掌心——像初七总对着镜子挤的那种青春痘,红得发亮偏不肯破,挤到最后会溅出点透明的脓水。
屠夫的刀也配救猫沈砚弯腰捡照片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铁笼,笼底猫砂扬起的细尘在光束里旋舞,竟织出初七写连笔字时特有的波浪轨迹。断腿布偶猫正用爪子扒拉笼门,血痕在铁丝网上洇出弯弯曲曲的线,像谁用红墨水写了串省略号,末尾还拖着个初七签名时爱画的小尾巴钩。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三年前设的定时短信准时弹出。每年今天零点整,屏幕都会跳出19:07四个数字,像块砸不碎的电子墓碑。屏幕亮起的刹那,笼里的猫突然扯出撕裂般的嘶吼,林小满的耳膜嗡嗡作响——这声调起伏,和录音笔里初七最后那段话分毫不差。那年夏天,小姑娘举着滴血的猫项圈在电话里喊:沈砚你看初七的眼睛!尾音颤得像被风吹得快要散架的风铃。
关起来就老实了。沈砚把铁笼推到诊疗台底,金属滚轮碾过地面的声响里,林小满听见自己后槽牙在打架。指尖无意识抠着手机背面的凹陷,裂纹在屏幕光反射下,正和猫笼铁格拼成救我的形状,横撇竖捺都带着初七写字时爱加的小弯钩,像猫爪刚挠过的痕迹。
暴雨把宠物急救的霓虹灯牌泡成模糊的光斑,贴在玻璃窗上像块融化的草莓糖。沈砚转身调配药剂时,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项圈,暗红血渍在雪白布料上洇开——像初七总偷偷抹的廉价草莓酱,她总说这甜味能盖过医院的消毒水味。林小满突然想起,妹妹失踪那天,校服口袋也沾着同样的渍痕,当时她说是喂猫时蹭的。
这猫的腿是被人打断的。她盯着猫后肢反折的角度,屠宰场里弃养的病猪都这姿势,关节处有刻意拧转的痕迹,像有人拿着扳手一点点旋断的。
沈砚的量杯顿了顿,碘伏顺着杯壁流下,在台面上画出初七日记本里常见的波浪线。流浪猫打架很正常。他往针管里推药水的动作太稳,反而显得刻意——就像三年前给初七注射疫苗时,总趁她转头看猫的功夫,把针头悄悄偏向她肉多的胳膊内侧。
布偶猫突然在笼里疯狂撞壁,雪毛粘在铁丝上拉出缕缕银丝,像初七扎头发时扯断的头绳。林小满的手机恰在此时亮起,陌生号码发来的乱码破译后,赫然是19:07。发送时间和屏幕右上角的电子钟分秒不差,连秒针跳动的幅度都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猫爪猛地在笼壁划出三道深痕,血珠沁出来,组成的数字正对着沈砚的鳄鱼靴。林小满的呼吸卡在喉咙里——这是初七失踪那天,通话记录最后的时间戳。当时听筒里传来的猫叫,和此刻笼里的嘶吼连尾音的颤音都分毫不差,像台精准复刻的录音机。
巧合而已。沈砚把针管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得空调开始滴水,在地面汇成初七最爱的草莓冰沙形状。他转身时,林小满瞥见他脖颈的月牙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像被猫爪挠过的新鲜伤口——位置正对着初七总爱贴卡通创可贴的地方,那年她追猫时被栅栏划了道同样形状的口子。
暴雨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停了,像有人突然掐断了水龙头。林小满用杀猪刀撬开后窗时,铁栅栏的锈屑蹭在掌心,触感和三年前初七藏猫的废弃仓库铁门一模一样,粗糙得能磨掉层油皮。诊疗室的应急灯泛着幽绿,照亮沈砚正把输液管插进猫的前爪——透明管壁里流动的鲜红,和他白大褂上的血渍是同一个色号,像掺了水的草莓汁。
它快死了。沈砚的声音裹着福尔马林味,和你妹妹的猫一样,都得靠这个续命。他系输液管的动作突然顿住,指腹反复摩挲接口处——那里有圈浅浅的压痕,和初七生前用的保温杯盖纹路完全吻合,她总爱用那杯子泡草莓味的速溶奶茶。
布偶猫突然挣脱针头,撞翻旁边的病历夹。散落的X光片边缘沾着猫毛,骨骼阴影处用红笔圈出的星星形状,正对着林小满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星星发绳。她捡起光片时,发现日期栏的墨迹晕染了,隐约透出沈初七三个字,是初七惯用的卡通字体,每个笔画末尾都带着小圆圈。
输液袋里的血快输完时,沈砚的手机突然亮起。屏保是只布偶猫的侧脸,项圈上的初七二字被阳光晒得发白,弹出的短信让林小满的杀猪刀差点脱手:你喂的猫认主了,和当年初七养的那只一样——沈屠夫。发件人的头像,是头叼着刀的卡通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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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在这时突然安静下来,琥珀色瞳孔慢慢收缩,映出诊疗台抽屉缝里露出的半截围巾。藏蓝毛线勾出的猫咪图案上,沾着仓库附近特有的红土——三年前,初七就是裹着这条围巾,站在屠宰场后门说要去给猫买罐头,书包上还挂着沈砚送的草莓挂件。沈砚顺着猫的视线望去,喉结滚动的弧度像吞了颗烫嘴的草莓糖,连耳尖都泛着和猫项圈同款的暗红。
3
猫啸破谜
带倒刺的猫爪拍在颧骨上时,林小满正咂摸出梦里的草莓香精味。药品柜玻璃门映出她炸毛的头发,像团被暴雨揉过的毛线球,鼻尖萦绕的福尔马林里,那缕甜腻气越来越清晰——是初七偷喷在猫项圈上的廉价香水,三年前总呛得她打喷嚏,此刻却呛得眼眶发酸。
醒了就别装死。沈砚的声音裹着冰碴砸下来,件白大褂突然罩住肩头。布料蹭过手臂时,内侧铭牌边角硌着皮肉,沈砚两个字被磨得发亮,比她虎口的牙印更光滑,像被指腹反复摩挲过千遍。她突然想起,初七总爱把名字刻在橡皮上,说磨得越亮,被记住的时间就越长。
布偶猫蹲在诊疗台边缘,对着窗外圆月仰起脸。清越的口哨声突然滚出来,调子是《小星星》的后半段。林小满的心脏猛地缩成拳头——初七掉门牙那阵,吹到挂在天上放光明准跑调,而这只猫连破音的颤度都复刻得分毫不差,像台卡壳的留声机,反复播放着三年前的夏天。
你妹的猫,每到初七就发疯。沈砚往搪瓷盘里倒酒精,棉片浸透的瞬间,林小满瞥见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三年前救流浪猫时被咬伤的月牙形伤口,此刻正和猫项圈内侧的划痕严丝合缝,像把生锈的钥匙终于卡进了锁孔。她记得当年包扎,初七非要用草莓图案的绷带,说红色能吓跑细菌,结果那截绷带后来总出现在猫窝里。
猫突然跳下诊疗台,爪子勾住林小满的裤脚往门口拽。踉跄着跟上时,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硬纸片——沈砚的工作证。照片上的他还戴着金丝眼镜,胸牌编号末尾0717的数字被磨得发白,是初七的生日。妹妹总说这组数字倒过来是7170,像句没说完的去幺七零(方言找初七呀),当时还被她笑是谐音梗中毒。
别乱动我东西。沈砚的手快得像手术刀,捏住工作证的指节泛白。林小满却盯着他捏照片的指腹,那里泛着不正常的红,像刚从屠宰场炉子里夹过烙铁,连空气都跟着发烫。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车祸,撞她的货车驾驶室里,挂着块沈记屠宰的木牌,司机转方向盘时,手腕露出道月牙形疤痕,和沈砚这只像同个模子刻的。
暴雨洗过的月光透着股凉意,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面交叠成个扭曲的十字。猫突然在走廊尽头停下,对着消防栓的玻璃门哈气,雾气上很快凝出层水汽。林小满伸手去擦,猫爪却抢先在湿漉漉的地面划出歪扭扭的线,组合起来竟是302,尾勾还沾着根银白猫毛——和初七失踪那天攥在手里的那根粗细一模一样,都是布偶猫腋下特有的软毛,摸起来像团云。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屠宰场老板的彩信跳出来。照片里的冷库铁门斑驳不堪,门把手上缠着圈带猫毛的发卡,粉色塑料星星在昏暗光线下闪着怯生生的光,像初七总别在刘海儿上的那只,边角缺了块——是被猫咬的,当时还流了血,小姑娘哭着说初七吃醋了。
沈屠夫的地盘。沈砚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月光恰好淌过他脖颈的胎记,那抹红竟和猫项圈的血渍融为色。林小满的指节抵着掌心旧伤,三年前被货车撞时,她滚到路边看见驾驶座上的人摸过那道月牙疤,当时对方正往窗外扔草莓味的糖纸。
猫突然炸毛,弓着背冲向药品架。酒精瓶应声落地,透明液体在地面漫开,顺着瓷砖缝隙汇成302。林小满的杀猪刀在靴筒里烫得灼手,刚抽出来,沈砚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两人三年前救猫留下的疤痕,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星星,角边都带着同样的锯齿,和发卡上的装饰分毫不差。初七总说这样的星星是被猫爪挠过的,会带来好运。
你哥为什么藏初七的发卡刀刃抵在沈砚喉结上时,猫却用爪子死死按住刀背。项圈上的初七二字被酒精泡得发胀,红色颜料顺着笔画流淌,像滴在纸上的血,和她虎口牙印里渗的血珠连成线。
沈砚的喉结滚得像吞了颗滚烫的石头:我哥不是屠夫,他给冷库消毒。话音未落,猫突然跳上他肩头,爪子精准地抠向锁骨处——那里有块新鲜抓痕,形状和初七失踪前穿的背带裤扣子完全吻合,那枚草莓扣是她用攒了半月的零花钱买的。
药品柜的玻璃突然映出怪影。林小满转头,看见猫正用爪子扒拉最底层抽屉,里面露出半截日记本,纸页边缘的猫爪印和这只猫的肉垫大小一致,连肉垫间的缝隙都分毫不差。沈砚想去抢,却被猫用断腿绊了个趔趄,白大褂下摆掀起的瞬间,她看见他腰间挂着串钥匙,其中把的齿痕,和初七藏猫的仓库挂锁完美嵌合,连锈迹分布都一样,像从同一个锁孔里磨出来的。
那是初七的日记。林小满的刀又近了半寸,你把她藏哪了
猫突然对着圆月发出凄厉的叫声,这次不是口哨,是清晰的救字发音。沈砚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纸白,他突然拽住她的手按向自己胸口——白大褂底下有个硬物硌着,形状像初七总揣在兜里的录音笔,边角硌得她掌心发麻,和当年妹妹塞给她保管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酒精在地面蒸发得飞快,302的轮廓渐渐淡成雾。林小满盯着他胸前的凸起,突然想起妹妹最后那条乱码短信,破译软件显示的坐标,正在冷库302的正上方。而此刻猫爪下的日记本,正被夜风吹得掀动页角,露出用草莓酱写的初七二字,甜腻的气味混着福尔马林,像场醒不来的噩梦,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缠得人喘不过气。
4
冷库日记
杀猪刀劈开302冷库挂锁的瞬间,铁锈末子混着冰碴溅在手背,刀刃嵌进锁芯的角度刁钻——和三年前初七教她开仓库挂锁时一模一样。当时妹妹踮着脚够锁孔,马尾辫扫过她手背,发梢带着草莓洗发水的甜味,此刻倒像冰碴钻进了皮肉。布偶猫率先窜入,断腿在结霜的地面拖出浅红轨迹,像条会移动的省略号,尾端还沾着片冻干的草莓叶。
别碰里面的东西。沈砚的声音裹着寒气追进来,白大褂下摆的冰粒簌簌掉落。林小满转头时,正看见他攥着猫项圈的指节泛白,项圈上的初七二字被冰霜冻得发硬,红颜料裂成蛛网状——像妹妹总爱画的破碎爱心,说这样的图案摔不碎。她突然想起,初七失踪前给猫换项圈,特意把线缝得歪歪扭扭,说这样猫跑再快也掉不了。
冰柜的嗡鸣突然变调,像被掐住喉咙的猫。冰架后露出个纸箱,硬纸板被猫爪撕开个洞,半截粉色日记本探出来。封皮印着草莓图案,边角卷得像被猫啃过,和初七书包里那本的磨损程度分毫不差。指尖触到纸页时,摸到道浅浅的凹陷——是妹妹写沈字时总用力按笔尖,在纸上戳出的小坑,当年她还笑这是给沈医生盖戳。
沈砚说能治好初七的猫瘟。日记第37页的字迹被水洇过,墨迹在猫瘟二字周围晕成淡蓝圈,像滴在纸上的眼泪。林小满的指甲无意识抠着纸页边缘,那里有个月牙形压痕——是初七握笔时虎口抵出的印子,竟和自己虎口那道牙印完美重合。更瘆人的是页脚,歪歪扭扭的布偶猫简笔画,断腿的角度和眼前这只分毫不差,连尾巴上翘的弧度都像用圆规量过。
沈砚的鳄鱼靴踩碎冰碴的声响越来越近。你妹自愿躲起来治病。他从阴影里走出时,手里的血项圈正往下滴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红圈。林小满盯着他喉结,发现它滚动的频率古怪——每三秒动一下,和三年前初七打针时他数的秒数一致。当时他说这样能骗疼痛绕道走,现在这节奏倒像在给自己的谎言打拍子。
布偶猫突然炸毛,弓着背扑向沈砚的衬衫。爪子撕开布料的瞬间,根星星发绳从他腰间晃出来——粉色塑料星星缺了个角,是被猫咬的。初七当年哭了半宿,说它吃醋我给沈医生送饼干,后来发绳就不见了。发绳末端缠着的银白猫毛,在冷库白光下泛着荧光,和日记里夹着的那撮属于同一只猫,连毛鳞片的磨损程度都像从同一个毛囊里长出来的。
这发绳是捡的。沈砚去捂衬衫破口的动作太急,皮带扣上的金属牌晃了晃。林小满看清上面的302编号,被冰霜盖了大半的2字尾勾,和猫爪在消防栓上划的痕迹完全相同。冰柜的嗡鸣突然变响,像有人在里面用指甲刮内壁,节奏竟和初七敲密码箱的习惯一致——三长两短,是她们小时候约定的救命信号。
猫撞翻了墙角的酒精瓶,透明液体在结霜的地面漫开,顺着冰纹汇成302。林小满的杀猪刀突然往下沉,刀尖戳到块凸起的东西——是部冻在冰里的手机。屏幕碎裂的纹路,和初七当年摔碎的那部完全重合,连裂痕分叉的角度都像用圆规量过。她记得那天妹妹举着碎屏哭:沈砚修不好了,他说这裂痕像心碎的声音。
冷库温度不能调太低。沈砚突然去按墙上的温控器,手指遮住的数字恰好是7。林小满却盯着他袖口的草莓酱渍,和日记上的笔迹颜料成分一致——是她给妹妹买的那款廉价果酱,甜得发齁,初七总偷偷抹在猫零食上。更诡异的是,渍痕形状像个缩小的初字,笔画走势和项圈上的字如出一辙,连最后一笔的弯钩都带着同样的颤抖。
日历挂在最里面的冰柜上,红圈标出的初七日期正往下渗着暗红液体。林小满走近时,布偶猫突然对着冰柜门炸毛嘶吼,尾巴奓成蓬松的雪球。她这才发现,冰柜把手缠着条藏蓝围巾,毛线勾出的猫咪图案上,有块深色污渍——是三年前初七掉的草莓冰淇淋,当时她还笑像给小猫戴了红领结,后来围巾就随着妹妹一起消失了。
别打开。沈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抓住林小满握刀的手腕,两人的疤痕在冰光下拼出完整的星星。但他的指尖在冒汗,即使在零下的冷库,掌心的温度也烫得像团火——和当年他给初七暖手时一模一样。那时他们蹲在旧书店门口,看双彩虹把影子染成草莓色,初七说这样的星星会带来好运。
日记最后一页突然被风吹起,背面用口红写着行小字:猫瘟是假的。林小满的目光刚落下,挂在冰柜的日历突然哗啦翻页,空白页上的抓痕圈着个潦草的活字,笔尖戳穿纸页的力度,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布偶猫突然跳上冰柜顶,用断腿踹向把手,围巾滑落的瞬间,林小满看见门把手上缠着的发丝——长度和初七的马尾辫一致,发尾还沾着颗冻干草莓,是她最爱放在猫罐头里的那种。
沈砚的呼吸突然停滞,盯着冰柜的眼神像在看定时炸弹。而他腰间的星星发绳,正随着冰柜的震动轻轻摇晃,塑料星星反射的光,在冰面上投出个跳动的红点,像颗求救的信号弹,一下下敲在林小满的心上。
5
项圈显字
杀猪刀的寒光贴上沈砚脖颈时,布偶猫突然腾空跃起。断腿在半空划出道浅红弧线,爪子按住刀刃的瞬间,金属震颤的嗡鸣漫开来——和三年前初七摔碎手机的频率分毫不差,连声波在冰雾里漾开的纹路都像用圆规画的,一圈圈裹住三人的影子。猫爪垫的血珠滴在刀面,晕成颗颗小红心,像初七总爱画的那种幼稚图案。
它不让杀。沈砚的喉结滚得像吞了颗冰球,颈间抓痕突然渗出细小红珠。血珠顺着皮肤纹路淌到锁骨,竟连成冰柜二字。林小满的刀尖偏了半寸,瞥见他领口露出的草莓吊坠,银链长度恰好垂到冰字末尾,像给这个词打了个血色标点。这吊坠她认得,是初七用第一笔稿费买的,当年小姑娘举着礼盒说:要给沈医生挂在听诊器上,这样看病就不疼啦。
猫突然松开刀刃,转身扑向项圈。沾满血渍的布料被爪子反复摩挲,暗红液体顺着缝线晕染,渐渐浮出字迹:猫能看见给它下毒的人。林小满的呼吸卡进喉咙——每个猫字都带着小尾巴,是初七模仿布偶猫尾巴画的,连弯钩角度都分毫不差。最末行那个歪歪扭扭的星号,和发绳上的塑料星星轮廓完全重合,边角缺的那块正对着毒字,像故意打了个叉。
冷库外传来撞门声,屠宰场老板跌撞着闯进来。安全帽上的冰碴簌簌掉在地上,砸出三短两长的节奏,像在敲初七当年发明的求救密码。沈医生你怎么还在这……他的话卡在看见刀刃的瞬间,肥硕的身躯往冰柜后缩,后腰撞箱角的闷响,和三年前货车撞树的钝音一模一样。林小满突然想起,那天事故现场也有顶这样的安全帽,内侧沾着片草莓叶。
布偶猫突然炸毛,弓着背窜上老板肩头。爪子精准抠向他左手腕的疤痕——车祸留下的月牙形凹陷里,嵌着点没洗干净的草莓酱。林小满的瞳孔骤缩,这道疤和沈砚的伤痕像同个模子刻的,只是更宽更深,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撕扯过。老板慌忙用袖子遮手腕的动作,和三年前肇事逃逸时的反应分毫不差,连指尖颤抖的频率都一致——每秒三次,像秒针在倒计时。
你是当年的司机!刀尖抵住沈砚咽喉时,林小满瞥见老板抽搐的嘴角。男人工装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和日记上同款的草莓酱渍,甜腻气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猫突然跳起来拍他的脸,留下的血印形状,竟和项圈内侧的划痕严丝合缝,连最浅的一道细纹都对得上。老板疼得嗷嗷叫,露出的后槽牙上,还卡着点冻干草莓碎屑。
冰柜突然剧烈晃动,门把手上的围巾滑落,露出妹妹刻在金属上的活字。刻痕里嵌着的猫毛被震得簌簌掉,和布偶猫尾巴上的毛纤维完全相同,都是布偶猫腋下特有的细软绒毛。初七总说这种毛能在零下二十度保温,像天然的小棉被,她失踪前还往猫窝里塞了大把,说要给初七(猫)留着过冬。
别晃了……老板的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纸,突然指向沈砚,是他让我撞你的!说这样初七就会乖乖听话治病!话音未落,猫爪狠狠拍在他脸上,血印边缘突然泛出银光,映出老板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草莓色,和沈砚药瓶里的特效药一模一样。
沈砚的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露出腰间的药瓶。标签上猫瘟特效药的瘟字底下,有个极淡的假字刻痕,是用修手机的螺丝刀划的,边缘沾着草莓熊玩偶的绒毛——和诊疗台那只肚子有焦痕的同款。林小满突然想起,初七总说沈砚修手机时爱咬着草莓糖,烙铁烫出的焦痕都带着甜味,现在才明白那甜味里藏着什么。
布偶猫对着冰柜发出凄厉的叫声,前爪在结霜的地面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林小满蹲下身才看清,血痕组成的7170倒过来正是初七的生日。指尖刚触到冰柜把手,就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抓挠声,节奏是《小星星》的前奏,和猫喉咙里哼的调子完全同步,连破音的位置都一样。这是她们小时候定的暗号,完整唱完代表我还活着。
里面是初七的猫瘟样本。沈砚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像团火,她怕你担心才躲起来,让我定期给猫输血维持假象……话没说完就被猫爪打断,布偶猫撕扯他的衬衫,露出腰间的钥匙串——其中一把的齿痕,和冷库挂锁的磨损痕迹严丝合缝,像从同一个锁孔里磨出来的。钥匙圈上还挂着个星星挂件,缺的角正对着302的钥匙,像在标记什么。
老板突然从背后扑来,肥硕的身躯撞得林小满手腕一歪。杀猪刀落地的瞬间,刀刃反光里映出惊人的画面:沈砚正往冰柜里塞什么东西,身形像极了初七。老板的安全帽滚到脚边,内侧贴着张草莓贴纸,边角磨损程度和初七书包上的那张贴纸完全一致,连缺角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贴纸反光里,冰柜缝隙正透出只眼睛,瞳孔是布偶猫特有的琥珀色。
项圈上的血字突然褪色,下毒的人被新血渍覆盖,浮现出沈屠夫三个字。林小满这才发现,老板的工装胸前印着模糊的沈字,被油渍盖了大半,形状却和沈砚工作证上的姓氏如出一辙。猫突然跳上冰柜顶,用断腿猛踹柜门,锁芯转动的声响里,传来声微弱的咳嗽,调子像极了初七感冒时的动静,带着特有的草莓糖味——那是她每次生病必吃的药味。
围巾彻底滑落在地,露出冰柜门上缠的铁链。链环磨损处卡着半片草莓糖纸,是初七最爱的牌子。林小满的指尖刚触到链扣,就听见沈砚的声音带着哭腔:三年前她发现我哥用病猪肉冒充合格肉,被关在这里……猫项圈的芯片是她偷偷装的录音器……话音未落,猫突然对着项圈狂叫,芯片处的草莓纹路突然亮起,传出初七带着哭腔的声音:哥,别让沈屠夫……
布偶猫突然对着老板发出威胁的低吼,爪子死死按住他手腕的疤痕。林小满这才看见,疤痕深处嵌着点红色异物——是草莓吊坠的碎片,和沈砚领口戴的那半刚好能拼成完整的星星。冰柜的晃动越来越剧烈,门把手上的活字被震得发红,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就有片冻干草莓从缝隙里飘出来,甜得发腥,像在喊着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