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埋葬的是我的尸骨,其实埋下的是他们自己的地狱。
当美食成为审判的祭品,当味蕾连接亡者的记忆,这场以灵魂为佐料的复仇盛宴,现在,开席。
1
我的葬礼很风光。
汉白玉的墓碑,上万一支的白玫瑰铺满了整个墓园,挽联从山脚一直挂到山顶。我生前最爱的钢琴家被重金请来,在露天弹奏着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我的丈夫陆哲,一身笔挺的黑色手工西装,面容哀戚,眼眶通红。他站在我的巨幅遗照前,声音嘶哑地致着悼词,讲述我们从校服到婚纱的十年爱恋,讲述我是如何成为他生命里的光。
情到深处,他甚至几度哽咽,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需要旁人搀扶。
来宾无不为之动容,纷纷感叹我们夫妻情深,天妒良缘。我的闺蜜林薇,穿着一袭素雅的黑裙,哭得梨花带雨,几乎昏厥过去。她依偎在陆哲身边,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柔弱地安慰着他：阿哲,你要挺住,青青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多感人啊。
如果不是我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飘在半空中,俯瞰着这一切,我差点就信了。
如果不是三天前,我亲眼看着陆哲将无色无味的毒药倒进我的汤里,亲耳听见林薇在他耳边娇笑：等她死了,她的食谱,她的餐厅,她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
我的灵魂被禁锢在尸身附近,眼睁睁看着他们报警,看着他们表演,看着法医鉴定我是积劳成疾,心源性猝死。
多么可笑,我,苏晴,一个靠味觉和创意吃饭的顶级私厨,一个能分辨出上千种香料细微差别、对任何入口的东西都警惕到变态地步的人,最后却死于一碗最寻常的菌菇汤。
我的不甘和怨恨像黑色的浓雾,将我的灵魂紧紧包裹,让我无法离开。
火化的时候,我能感受到烈焰灼烧灵魂的剧痛。我以为我会就此魂飞魄散,但当一切化为灰烬,我却发现自己依然存在。
我的意识,似乎附着在了我的骨灰上。
葬礼的最后,是下葬环节。陆哲捧着我的骨灰盒,一步步走向墓穴。他的悲伤表演得无懈可击,连肩膀的微微颤抖都恰到好处。
就在他准备将骨灰盒放入墓穴时,一阵风吹过,卷起了盒盖的一角。
一小撮灰白的粉末,被风扬起,飘飘洒洒,正好落在了他微张的唇边。
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一部分我,似乎被他吞了下去。
而我,也通过这诡异的连接,尝到了他此刻最真实的味道。
那不是悲伤。
那是一种……混合着亢奋、贪婪、以及一丝隐秘恐惧的味道。像是在顶级和牛上,撒了一撮劣质的工业盐,鲜美之下是令人作呕的粗砺和肮脏。
我甚至能尝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总算结束了,这个碍事的女人。
林薇的肚子快瞒不住了,得尽快办婚礼。
苏晴的那些秘方……必须尽快拿到手,我的美食帝国就要起航了！
原来如此。
原来林薇已经怀了孕。
原来我的死,是我丈夫晋升美食大亨的奠基石。
巨大的恨意几乎要将我的灵体撕碎。
而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面黄肌瘦的年轻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最前面。她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眼神里带着一股麻木和死气。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骨灰盒,像一头饿了很久的野兽看到了食物。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冲了过去,趁着陆哲和林薇相拥作秀的瞬间,伸手从骨灰盒里狠狠地抓了一把我的骨灰！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她将那一把骨灰尽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陆哲和林薇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不是因为对我的亵渎,而是恐惧。害怕这诡异的一幕会破坏他们精心营造的深情形象。
女孩的动作太快,保安冲过来时,她已经将满口的骨灰混着口水,艰难地咽了下去。
她被保安粗暴地按在地上,却不挣扎,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哲。
而我,在女孩吞下我骨灰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的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扯进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漩涡。
我最后的念头是：这个女孩是谁她为什么要吃我的骨灰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脑勺传来剧痛。几个保安正围着我,满脸厌恶地咒骂着。
疯子！
快把她拖走,别在这里晦气！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被束缚住了。等等……我能动了
我低下头,看到了一双不属于我的、瘦骨嶙峋的手。我穿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
我……活了过来。
活在了这个刚刚吞下我骨灰的女孩身体里。
后脑的剧痛,是刚才被保安推倒时撞的。胃里翻江倒海,那属于我的骨灰,正灼烧着这具身体的食道和胃壁,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
既有生理上的恶心,又有一种……奇妙的饱腹感。
更重要的是,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一段味觉的记忆。
那是……我死前喝下的那碗汤。
松茸的清香,鸡汤的醇厚,还有……夹杂在其中,那一丝微弱的、带着金属腥气的苦杏仁味。
那是氰化物的味道。
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自己味觉天下无双,却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当一种毒药被我最信任的人,用爱做伪装,精心调配在最熟悉的味道里时,我的大脑会自动忽略那微弱的警报。
但现在,通过这具陌生的身体,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品尝我自己的死亡,那毒药的味道,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锥心刺骨。
我不仅尝到了毒药。
我还尝到了下毒者当时的情绪。
陆哲的冷酷与决绝,林薇的兴奋与残忍。他们站在我床边,看着我呼吸衰竭,瞳孔放大时,那种扭曲的快感……像一盘腐烂的刺身,透过骨灰,在我的新舌尖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我趴在地上,身体因为这迟来的真相而剧烈颤抖。
原来,吃下死者的骨灰,就能品尝到他临死前的一切。
包括食物、情绪,以及……凶手的味道。
这,就是我重生的金手指吗
以命换来的,最恶毒,也最强大的能力。
我抬起头,隔着人群,看向那对正在安抚宾客的狗男女。
陆哲,林薇。
你们精心烹制了我的死亡。
那么接下来,就该尝尝我为你们准备的……复仇盛宴了。
这场盛宴的菜单,我都已经想好了。
第一道菜,就从你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开始。
味道。
2
我被当成精神病,从墓园里被粗暴地赶了出来。
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身份证。
夏小暖,十九岁,孤儿,一所三流职高烹饪专业的辍学生。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接受自己从顶级私厨苏晴,变成了这个一无所有的夏小暖。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属于夏小暖的记忆碎片：孤儿院里灰色的童年,被同学霸凌的校园,以及……对美食近乎偏执的渴望。
她会来吃我的骨灰,大概率是因为长期的饥饿,让她产生了异食癖。她只是饿了,却阴差阳错地成了我复仇的容器。
我在城市的立交桥下度过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胃里依旧有灼烧感,但那种能品尝到死亡真相的能力,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灵魂里。
我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接近陆哲和林薇,并让他们身败名裂的计划。
他们现在最看重的是什么是我留下的那些食谱,以及即将开业的,以我的名字命名的顶级餐厅——晴·宴。
他们想用我的心血,筑起他们的商业帝国。
那我就要从这里,将它夷为平地。
一周后,晴·宴开始招聘后厨人员。
我去了。
顶着夏小暖这张营养不良的脸,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衣服,我站在一群履历光鲜的应聘者中,像个笑话。
面试官是餐厅的主厨,一个叫大卫的法国人。他曾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我这里挖人没成功,现在却被陆哲请来当门面。
他看到我的简历时,轻蔑地笑出了声：职高辍学洗碗工我们都已经招满了,小姐。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他,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我自己家乡的方言,轻声说：你左手手腕的烫伤,是因为三年前在里昂尝试分子料理时,液氮操作失误留下的。你最得意的『普罗旺斯迷迭香烤羊排』,秘诀是在腌制时加入了百分之三的干邑,而不是寻常的白兰地。
大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些是他从不外传的秘密。前者是他的耻辱,后者是他的招牌。
他震惊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鬼。
你……你是谁
一个懂你的人。我平静地回答,给我一个机会,我能帮你解决现在厨房里最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
高汤。我斩钉截铁地说,你们的『晴·宴』,主打的是我……是苏晴的融合菜系。而苏晴菜系的灵魂,就是那锅需要熬制七十二小时的秘制高汤。我敢打赌,你们到现在,都没能复制出那种味道。
大卫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我猜对了。
陆哲只有我的食谱,但食谱上永远不会记载那些只可意会的细节。比如火候的微妙变化,比如食材下锅的精确顺序,比如……熬汤人的心境。
没有我,他们只有一堆废纸。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大卫的语气里带着不甘和怀疑。
就凭我懂苏晴。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懂。
最终,我得到了一个职位——后厨杂工,兼高汤顾问。
我被允许进入那间曾经属于我的,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厨房。
厨房里,陆哲和林薇正在巡视。林薇小腹微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她挽着陆哲的手臂,指点江山：阿哲,这里的灯光要再柔和一些,要配得上我们『晴·宴』的格调。
她嘴里说着我的名字,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敬意,只有占有者的炫耀。
陆哲看到了我,眉头微皱,显然没认出这个瘦弱的女孩。
大卫连忙上前解释：陆总,这位是夏小姐,她对苏晴小姐的菜系很有研究,我让她来试试熬制高汤。
陆哲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冰冷而无情。他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那就试试吧。不要浪费食材。
说完,他便拥着林薇离开了,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我站在巨大的汤锅前,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接下来的三天,我成了厨房里的幽灵。
我被要求重现那锅传奇高汤。厨房里的其他厨师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我。他们都是业内精英,都对那锅汤束手无策,怎么可能相信一个黄毛丫头能做到
他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靠着旁门左道骗取了大卫的信任。
我充耳不闻。
我按照记忆中的步骤,一步步处理食材。清洗、焯水、过油……每一个动作,都刻印在我的肌肉记忆里。
然而,当我把所有食材放入汤锅,开始熬煮时,问题出现了。
味道,不对。
无论我如何调整火候,如何改变香料的配比,熬出的汤始终缺少了最核心的魂。
那是一种……只有苏晴才能赋予的,温暖而复杂的味道。
厨房里的嘲笑声越来越大。大卫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
第四天,是陆哲规定的最后期限。
如果我还熬不出那锅汤,就会被立刻赶出去。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林薇甚至特意来到了厨房,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小妹妹,别白费力气了。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苏晴的天赋,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模仿的。
她说完,像是炫耀一般,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对着空气喷了喷。
那是我生前最喜欢的一款绝版香水,记忆之海。
陆哲曾说,这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现在,这个味道,却从害死我的凶手身上散发出来。
我闻着熟悉的香气,看着眼前这张得意的脸,心中的恨意和压抑几乎要冲破天际。
读者们,你们能体会到吗那种眼睁睁看着仇人窃取你的一切,在你曾经最神圣的地方耀武扬威,而你却只能以一个卑微的身份,忍受着他们的嘲讽和轻蔑。
我的手,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就在这时,我脑中灵光一闪。
我为什么熬不出那锅汤
因为我不再是苏晴了。我的心境变了。我的心里,不再有温暖和爱,只有冰冷的仇恨。
而这锅汤的灵魂,恰恰是爱。
我无法复制爱。
但是……
我或许可以创造一种新的味道。
一种只属于现在的我,夏小暖的味道。
一种用仇恨、痛苦和死亡……熬制出来的味道。
我看着林薇,忽然笑了。
林小姐说得对,苏晴的天赋,我确实模仿不来。
我的笑容让她感到了不安,她皱起了眉头。
我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片东西。
那是一片指甲。
一片我重生后,从这具身体上剪下来的,带着夏小暖
DNA
的指甲。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片指甲,轻轻地,丢进了那锅沸腾的高汤里。
但是,我抬起眼,目光如刀,直刺林薇,我可以创造出一种你们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一道菜,名为『恐惧』。
3
那片指甲落入滚烫的高汤,瞬间消失无踪。
厨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往高汤里扔指甲这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操作
大卫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他怒吼道：你在干什么！疯子！你毁了这锅汤！
林薇更是捂着嘴,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终于抓到我的把柄了。
阿哲！你快来看啊！这个女人不知道往汤里放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她尖声喊道,唯恐天下不乱。
陆哲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把她给我扔出去！他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
我没有反抗。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锅汤。
就在他们要把我拖出厨房的瞬间,我轻声说了一句：
尝一口,陆总。就一口。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正要发作的陆哲动作一滞。
你只需要尝一口,就知道这锅汤,是不是你们想要的。我继续说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我任由处置。如果是……『晴·宴』的未来,就掌握在你的舌尖上。
我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
对成功的渴望,对复制我菜品味道的执念,压倒了洁癖和愤怒。
他犹豫了。
林薇在他耳边煽风点火：阿哲,别听她的,她就是个疯子！这汤肯定有问题！
大卫也附和道：陆总,这不符合任何烹饪逻辑！
陆哲的眼神在我和那锅汤之间摇摆不定。
我笑了。我知道他会赌。
因为他是一个为了利益,连妻子都能杀害的人。一锅可能被污染的汤,又算得了什么
拿碗来。他最终冷冷地开口。
大卫不情愿地递上一个白瓷碗。
陆哲亲自盛了一小碗汤。乳白色的汤汁,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看起来和普通的汤没有任何区别。
他端起碗,放在鼻尖嗅了嗅。
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香气还是那个香气,但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种极度幽深、极度寒冷的气息。
就像是……站在空无一人的墓园里闻到的味道。
他迟疑地用汤勺舀起一勺,送进了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陆哲。
他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惊愕。
然后是迷茫。
紧接着,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瞳孔急剧收缩,仿佛在汤里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水……水！他嘶哑地喊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林薇吓坏了,连忙递上水,惊慌地问：阿哲,你怎么了是不是汤里有毒
陆哲一把推开她,大口大口地灌着水,却依旧无法平息那种从味蕾蔓延到全身的战栗。
他看到了。
就在汤汁接触到他舌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幻觉。
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在孤儿院阴暗的角落里,被其他孩子拳打脚踢。
他尝到了长年累月的饥饿,尝到了发霉面包的酸涩,尝到了冰冷雨水混着泥土的腥味。
他尝到了夏小暖短暂而绝望的一生。
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极致的孤独和痛苦。
这种味道,通过那片融入了汤里的指甲,通过我那诡异的能力,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他的灵魂。
这不是他想要的,温暖治愈的苏晴的味道。
这是来自地狱的,充满了怨念和绝望的,夏小暖的味道。
但是……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锅汤,成功了。
它拥有了魂。
一种前所未有,令人战栗,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魂。
那种极致的痛苦过后,竟然在味觉的尽头,泛起了一丝扭曲的、病态的甘甜。
就像在品尝一个人的灵魂。
陆哲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不解,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贪婪。
他是个商人。他瞬间就明白了这锅汤的价值。
独一无二。无法复制。能直击灵魂。
这比苏晴的汤,更具噱头,更具商业价值！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地问。
我叫夏小暖。我挣脱保安的钳制,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他曾经看我那样,一个能为你熬制出灵魂的厨子。
厨房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了。
林薇看着陆哲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我,这个不起眼的洗碗工,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阿哲,她就是个怪物！林薇尖叫道。
闭嘴！陆哲猛地回头,冲她吼了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严厉地呵斥林薇。
林薇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陆哲没有理她,他挣扎着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你……还能再做出来吗
当然。我微微一笑,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什么代价
我要做『晴·宴』的幕后主厨。所有菜品的最终审核,必须由我决定。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动我的汤。我开出了我的条件。
大卫在一旁惊呼：陆总,不可！她来路不明！
陆哲却像是没听见。他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他眼中的恐惧尚未完全褪去,但贪婪已经占据了上风。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我的复仇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杂工。
我成了晴·宴的心脏,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噬魂主厨。
陆哲以为他得到了一个能助他成功的工具。
他不知道,他引渡到自己厨房的,是一个前来索命的亡魂。
他更不知道,那锅让他品尝到恐惧的汤,仅仅是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
而下一道菜的食材,我已经想好了。
就是你啊,林薇。
你那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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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成了晴·宴的影子。
陆哲给了我一间独立的、位于厨房最深处的操作间,严禁任何人进入。他对外宣称,这是为了保护商业机密。
实际上,他是害怕。
他害怕我,害怕我那锅能让人看到地狱的汤。
但他更贪婪。他将我的汤命名为遗忘之川,作为晴·宴的镇店之宝,限量供应,价格高到离谱。
食客们趋之若鹜。
他们形容我的汤,说喝下它,就像经历了一次灵魂的洗礼。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被激发出来,然后又在味觉的尽头得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们上了瘾。
就像飞蛾扑火,迷恋着那种在毁灭边缘行走的刺激感。
晴·宴一夜爆红。陆哲赚得盆满钵满,媒体将他誉为餐饮界的鬼才。
而我,依旧是那个穿着廉价衣服,面黄肌瘦的夏小暖。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用我自己的身体组织——头发、皮屑、甚至是血液——作为引子,熬制那锅盛满了夏小暖一生痛苦的遗忘之川。
每一次熬汤,都是对那段绝望记忆的重温。
每一次,我都感觉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被剥离,融入了汤里。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瘦削。
而陆哲和林薇,则越来越风光。
他们宣布了婚期。林薇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开始以女主人的姿态,频繁地出现在餐厅里。
她恨我。
她嫉妒我。一个她眼中的贱民,竟然成了陆哲事业的核心,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她想方设法地找我的麻烦。
今天说我的操作间不卫生,明天说我浪费食材。
我一概不理。
我的沉默和无视,让她更加愤怒。她开始变本加厉。
终于,她找到了一个她认为可以彻底毁掉我的方法。
那天,她挺着六个月的孕肚,趾高气扬地走进我的操作间。
夏小暖,给我炖一盅安胎药。她命令道。
我抬起头,看着她。
我不是中药师。
我不管！她蛮横地说,阿哲说了,你做的东西最有『灵性』。我肚子里的,可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金贵得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做一盅最好的安胎药。做得好了,有赏。做不好……她冷笑一声,你就给我滚蛋。
她笃定我不敢拒绝。
她也笃定我做不出什么花样。药材都是她自己带来的,都是些名贵的滋补品。
她想看到的,是我手足无措,然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赶走。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算计的脸,又看了看她刻意抚摸着的腹部。
安胎药
好啊。
我最擅长的,就是为你们这种人,量身定做好东西。
我接过她递来的药材包,一言不发地开始处理。
清洗,浸泡,然后放入炖盅。
林薇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直到我准备往炖盅里加水的时候。
我转过身,背对着她。
然后,我用一根事先藏在袖子里的银针,飞快地刺破了自己的指尖。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
我将那滴血,悄无声息地滴进了炖盅里。
那不是夏小暖的血。
在重生之后,我发现这具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我——苏晴的东西。
那滴血,是我用意念从灵魂深处逼出的,属于苏晴的血。
一滴,承载着我所有怨恨,被毒药浸染过的,复仇之血。
做完这一切,我若无其事地加入清水,盖上盖子,开始小火慢炖。
几个小时后,浓郁的药香弥漫了整个操作间。
我将炖好的安胎药盛入碗中,端到林薇面前。
药汤呈现出一种剔透的琥珀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林薇狐疑地闻了闻,确实是上好的药材味。
她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不甘心地接过碗,用汤匙舀起一勺,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她怀孕后,口味变得极其挑剔。
但这一口药汤,却让她眼前一亮。
味道出奇的好。药材的苦涩被一种奇异的甘甜完美中和,入口顺滑,暖意瞬间遍布全身。
算你识相。她满意地哼了一声,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
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以为,你喝的是安胎药吗
不。
你喝的,是我的血。
你品尝到的,是我苏晴,被你和陆哲联手害死时,所有的痛苦、不甘和怨毒。
你腹中的孩子,正在分享这一切。
果然,喝到一半的时候,林薇的脸色变了。
她抚着肚子的手,突然一僵。
嗯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林小姐我故作关切地问。
肚子……肚子有点疼……她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腹中的胎儿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胎动。
那是一种……充满了恐惧和狂躁的挣扎。
因为他尝到了。
他尝到了他的母亲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
他尝到了他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冷血的凶手。
他尝到了他即将降临的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背叛和死亡。
他不想来了。
林薇的腹部,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剧烈的起伏。仿佛里面有一只小兽,在拼命地冲撞,想要逃离这个子宫。
啊——！林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腿根,汩汩地流了出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惊恐地尖叫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曾经夺走我一切的女人,现在也品尝到了失去挚爱的滋味。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道菜。
血色安胎药。
用我的血,为你腹中的孽种送行。
我慢慢地蹲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
林薇,还记得那碗菌菇汤吗
味道好喝吗
林薇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然收缩到了极致！
她像看鬼一样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认出我了。
或者说,她从我那双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眼睛里,看到了苏晴的影子。
你……你……
我回来了。我冲她微笑,笑容灿烂,却比魔鬼更让她恐惧,回来收债了。
【强烈情绪爆发点/付费卡点】
林薇流产了。
一个已经六个月大、已经成形的男婴。
陆哲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小小的尸体。
他疯了。
他冲进我的操作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死死地按在墙上。
是你！是你干的！你这个毒妇！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脸色涨得通红,却依旧在笑。
证据呢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他愣住了。
是啊,证据呢
所有人都看到,是林薇自己要求我炖的安胎药。药材是她自己带来的。从事后医院的化验来看,药汤里没有任何有毒成分。
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孕妇情绪激动,导致意外流产。
谁也找不到我的问题。
这是一场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完美的谋杀。
陆哲看着我,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他想起了那锅汤,想起了我那诡异的能力。
他终于明白,他引来的不是一个厨子。
是一个索命的恶鬼。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大口地喘着气,抚着剧痛的脖子,冷冷地看着他。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总,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死了的,只是你的儿子。
而你和林薇,将会……生不如死。
5
林薇的精神垮了。
失去孩子和认出我的双重打击,让她变成了一个终日疑神疑鬼的疯妇。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尖叫着说苏晴回来了,说有鬼要害她。
陆哲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但毫无用处。
因为她的恐惧,源自于我。源自于那碗她亲口喝下去的血色安胎药。
陆哲焦头烂额。
一边是精神崩溃的爱人,一边是蒸蒸日上却暗藏杀机的餐厅。
他想摆脱我,却又不敢。
遗忘之川是晴·宴的命脉。没有了这锅汤,餐厅立刻会失去最大的噱头,那些被吊足了胃口的食客会立刻散去。
他被我扼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我则开始了我的下一步计划。
我要毁掉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他们赖以为生的晴·宴。
我要让这间用我的名字、我的心血、我的生命换来的餐厅,变成一座声名狼藉的坟墓。
我开始在我的汤里,做更危险的实验。
我不再仅仅使用夏小暖的身体组织。
我开始寻找新的食材。
我去了本市最大的海鲜市场。不是为了买海鲜,而是为了收集味道。
我那诡异的能力,在重生后变得更加敏锐。我能闻到,在那些活蹦乱跳的鱼虾蟹之外,还夹杂着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
我循着一股最浓烈的腐臭味,走到了市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垃圾处理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清洁工,正在费力地拖着一个渗着暗红色液体的垃圾袋。
我走上前,叫住了他。
大爷,这个能给我吗我指着那个垃圾袋。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以为我是来捡破烂的,不耐烦地摆摆手：拿走拿走！都是些臭鱼烂虾,快点弄走！
我道了谢,拖着那个沉重、散发着恶臭的袋子,回到了我的操作间。
我打开袋子。
里面,是大量的,已经高度腐烂,甚至生了蛆的死鱼死虾。
这就是我的新食材。
我要做一道前所未有、惊世骇俗的菜。
我要在晴·宴即将举办的一场邀请了全市所有美食家和媒体的品鉴会上,送给他们一份大礼。
品鉴会当天,高朋满座。
陆哲强打精神,在台上意气风发地介绍着晴·宴的理念和未来。
而我,则在我的小黑屋里,进行着最后的烹饪。
我将那些腐烂的死鱼烂虾,用最极端的方式处理。我没有去除它们的腐臭,反而用特殊的香料,将那股腐烂的味道催化、放大,然后包裹在一层虚假的美食香气之下。
最关键的一步,是我加入的引子。
这一次,我没有用我自己的东西。
我用的是,我从那个海鲜市场清洁工大爷身上,偷来的一根头发。
我能感觉到,那个老人一生穷困潦倒,受尽白眼,心中积郁着无尽的怨气和对社会的憎恨。
这股怨气,将成为我这道菜的灵魂。
我将这道菜命名为深海的叹息。
当侍者将这道菜端上桌时,所有人都被它精美的外观吸引了。
菜品被一个精致的玻璃罩盖着。透过玻璃,只能看到里面缭绕的白色雾气,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海洋气息。
陆哲也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我准备了这样一道新菜。
但他现在已经不敢质疑我的任何决定。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所有宾客在同一时间揭开了玻璃罩。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预想中的美食香气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的、浓缩了千万倍的……
腐烂与腥臭！
就像是有人在你面前引爆了一颗由腐烂了几个月的海洋生物尸体组成的炸弹！
那味道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有穿透力,瞬间充满了整个宴会厅。
呕——！
离得最近的一个美食家第一个没忍住,当场就吐了出来。
他的呕吐像一个信号。
紧接着,整个宴会厅吐成了一片。
宾客们尖叫着、哭喊着,捂着口鼻,狼狈地向外逃窜。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者们忠实地记录下了这地狱般的一幕。
台上,陆哲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他像一尊石像,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最引以为傲的盛宴变成了一场灾难性的闹剧。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晴·宴完了。
他的美食帝国还没起航,就已经沉没。
我站在操作间的门后,透过门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我亲手导演的这场腐烂的盛宴。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第三道菜,陆哲。
名为身败名裂。
然而,就在我以为计划完美成功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那个我从海鲜市场偷了头发的老清洁工,竟然也出现在了宴会厅！
他不是被邀请来的。
他是冲进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嘶吼着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冲向了台上的陆哲！
陆哲！你这个杀千刀的！还我女儿的命来！
他嘶吼着,将手中的剔骨刀,狠狠地,捅进了陆哲的腹部！
6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惊恐地看着台上那血腥的一幕。
陆哲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那柄深深没入的剔骨刀,鲜血正顺着刀柄,染红他昂贵的西装。
呃……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老清洁工,不,现在应该叫他老张,双目赤红,充满了血丝,他死死地攥着刀柄,用尽全身的力气,又往里送了一寸。
我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她才二十岁啊……老张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恨意,她那么喜欢你,为你打工,给你送海鲜,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我愣住了。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计划。
我只是想毁掉陆哲的事业,让他身败名裂,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余生。
我没想过要他的命。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个老张,是谁他的女儿,又是谁
为什么他说,是陆哲害死了他女儿
混乱中,保安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状若疯癫的老张死死按住。陆哲则瘫软在地,血流如注。
救护车的鸣笛声,警车的警笛声,响彻了整个城市的夜空。
晴·宴的品鉴会,以一场血腥的刺杀案,轰动全城。
我混在逃离的人群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现场。
回到我在这个城市租住的,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我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老张的出现,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我那道深海的叹息,原本只是为了制造一场嗅觉上的灾难,彻底败坏晴·宴的名声。我利用老张头发里蕴含的怨气,只是为了加强那股腐烂味道的精神攻击性。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股怨气,竟然如此的精准而强烈。
它不仅仅是穷困潦倒的怨。
它是……丧女之痛的恨！
难道是我的能力,在无意中,催化了老张的复仇决心让他选择在今天,这个最引人注目的时刻,来实施他的刺杀
我成了他刺杀的催化剂
或者说……一个意外的共犯
不,不对。
我回想着老张嘶吼的话语。
她给你送海鲜……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我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最近的新闻。
很快,一条不起眼的社会新闻跳入了我的眼帘。
一女子在海边溺亡,警方初步判断为失足落水。
新闻配图上,是一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年轻女孩。
死亡日期就在一周前。
而她的身份信息里,赫然写着：本市最大海鲜市场张记水产的送货员。
张记水产……
老张……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闭上眼睛,那股在海鲜市场闻到的最浓烈的死亡气息,再次浮现在我的鼻尖。
我一直以为,那是死鱼烂虾的味道。
现在我才明白,我闻到的,是这个女孩的死亡气息！
是她的尸体,在腐烂！
而我,竟然把她死亡时残留的怨念,和我从她父亲身上收集来的恨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做成了一道菜！
这道菜,不仅引爆了宾客的呕吐中枢,更引爆了老张压抑在心底的复仇炸弹。
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死
真的是失足落水吗
为什么她的父亲,会一口咬定,是陆哲害死了她
陆哲,这个我以为已经看透了的男人,他身上,到底还背负着多少罪恶
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我的复仇,似乎无意中撞开了另一扇地狱的大门。
而我,已经身处其中,无法回头。
第二天,新闻铺天盖地。
『晴·宴』品鉴会变凶案现场,创始人陆哲重伤入院！
凶手系死者家属,疑为情所困引发悲剧
媒体将整个事件,描绘成了一场因爱生恨的桃色纠纷。他们猜测,那个溺亡的女孩,是陆哲的秘密情人,因为无法上位而自杀,其父悲痛之下,才选择了极端报复。
多么熟悉的剧本。
就像当初,他们将我的死,定义为积劳成
T
疾一样。
真相,永远被掩盖在最光鲜也最肮脏的流言之下。
陆哲没有死。他被抢救了过来,但情况不容乐观。
而老张,则被警方以故意伤害罪逮捕。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让老张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名。
我也必须查清楚,那个女孩的死到底和陆哲有什么关系。
这不仅仅是为了老张,更是为了我自己。
我的复仇,不能建立在另一个无辜者的悲剧之上。
我需要一个媒介。
一个能让我品尝到那个女孩死亡真相的媒介。
我再次来到了那个海鲜市场。
张记水产已经关门了。周围的摊贩们都在议论着昨天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从他们的议论中拼凑出了更多的信息。
老张的女儿叫张小月,一个勤劳善良的女孩。她确实负责给晴·宴送顶级海鲜。
有人说,看到过陆哲开着豪车,送张小月回来。
有人说,张小月死前,好像和她爸爸大吵了一架。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陆哲。
我需要一件张小月的遗物,一件沾染了她最强烈气息的遗物。
我辗转找到了老张的家。那是一个位于城中村的,破败的小院。
门锁着。
我翻墙进去了。
屋子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的味道。
我像一个嗅探犬,在房间里仔细地搜索着。
最终,在女孩的枕头下,我找到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里,记录了一个少女所有的心事。
她对陆哲的爱慕,从第一次去晴·宴送货时,那个男人温文尔雅地对她说谢谢,辛苦了开始。
她记录着陆哲偶尔对她的关心,送她的小礼物,以及……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
直到最后一页。
日期,是她死的前一天。
字迹,潦草而绝望。
他说他会离婚娶我,都是骗我的。他马上就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了。他说我只是一个送海鲜的,永远上不了台面。
我去找他理论,他却让那个女人来羞辱我。
那个女人……林薇……她说,她怀了陆哲的孩子。
我好恨……我好不甘心……
明天,我要去找他对质。在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海边的悬崖。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果然和陆哲、林薇有关！
这本日记,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还不够。
这只能证明他们有情感纠纷,无法证明他们是凶手。
我需要更直接的,来自死亡现场的味道。
我将日记本揣进怀里,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被床头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吸引了。
瓶子里,装着几颗漂亮的,彩色的糖果。
看起来,和这个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个瓶子。
打开瓶盖。
一股甜腻的香气飘了出来。
我倒出一颗放进了嘴里。
就在糖果融化的那一刻……
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7
那不是糖果。
那是一把钥匙,一把直接打开张小月死亡现场的钥匙。
甜腻的糖衣在我的舌尖融化,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咸涩,瞬间炸裂开来！
是海水的味道！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张小月死前的一切。
昏暗的悬崖边,海风呼啸。
张小月拿着那瓶糖果,那是陆哲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她哭着质问陆哲,为什么要骗她。
陆哲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只剩下不耐烦和冷酷。
我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张小月的心里。
而林薇,就站在陆哲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像一个胜利者,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着张小月的痴心妄想。
就凭你一个卖鱼的也配和我争
阿哲马上就是我的丈夫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张小月彻底崩溃了。她抓着陆哲的衣服,情绪激动。
混乱中,林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突然上前,狠狠地推了张小月一把！
张小月尖叫着,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坠下了悬崖！
啊——！
我也仿佛身临其境,从高空坠落,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吞噬。
我尝到了她肺部被海水灌满的窒息感,尝到了她临死前那无尽的绝望和对陆哲、林薇最深最深的怨恨！
原来,不是自杀。
是谋杀！
林薇是主凶,陆哲是帮凶！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手中的糖果瓶,几乎被我捏碎。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掌握了,足以将他们彻底送入地狱的,最后一块拼图。
我的复仇,和张小月的沉冤,将在此刻合二为一。
我需要一场盛大的审判。
一场,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真实面目的,公开审判。
而审判的地点,就在医院。
就在陆哲的病房。
我利用夏小暖这具身体瘦弱不起眼的特点,伪装成医院的清洁工,轻易地混了进去。
陆哲躺在高级病房里,腹部的伤口让他动弹不得。
林薇守在他床边,脸色憔悴,精神依旧恍惚。流产和刺杀案的双重打击,让她看起来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们以为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
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我推着清洁车,走进了病房。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林薇警惕地看着我,尖声说道。
我没有理她。
我从清洁车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桶。
打开盖子。
一股熟悉的、浓郁的汤香飘了出来。
是遗忘之川。
陆哲和林薇的眼神瞬间变了。
恐惧、贪婪、渴望、厌恶……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们脸上。
你来干什么陆哲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来送你们上路。
我平静地说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张小月的日记本。
另一样是那个装满了死亡糖果的玻璃瓶。
我将日记本扔到了陆哲的床上。
看看吧,陆总。看看一个被你玩弄后惨死在你和你爱人手下的女孩,最后的遗言。
陆哲拿起日记本,只翻了一页,脸色就变得惨白。
林薇也看到了,她尖叫道：假的！这是伪造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心里最清楚。我冷笑着,然后拧开了那个糖果瓶的盖子。
不过,日记可以说谎,但味道,不会。
我倒出两颗糖果。
一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还在尖叫的林薇嘴里！
另一颗,我走向了陆哲。
陆哲惊恐地看着我,想要反抗,但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我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那颗糖果塞进了他的喉咙。
尝尝吧。
尝尝你们亲手炮制的死亡的味道。
我站在病房中央,冷冷地看着他们。
就像当初,他们站在我的病床前,冷冷地看着我死去一样。
糖果在他们口中融化。
下一秒,地狱降临。
啊——！
林薇率先崩溃了。她抱着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她的眼前,不断闪现着她亲手将张小月推下悬崖的画面。
那种失重感,那种冰冷的海水,那种窒息的痛苦,感同身受！
不……不是我！不是我推的！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打滚。
陆哲的反应更加剧烈。
他不仅看到了张小月的死。
他还看到了另一幕。
一幕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深埋在他心底的罪恶。
他看到了我,苏晴,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
他看到了自己,亲手将毒药,倒进了我的汤里。
他尝到了毒药的味道,尝到了我临死前的痛苦和不甘！
那碗他以为天衣无缝的毒汤,此刻在他的味蕾上,在他的灵魂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鬼……鬼！苏晴！你是苏晴！
他指着我,眼球暴突,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腹部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挣扎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纱布,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灵魂的剧痛早已盖过了一切。
他们疯了。
在我的美食面前,彻底疯了。
他们开始语无伦次地,大声地,将自己所有的罪行,全部嘶吼了出来！
我杀了她！我杀了苏晴！为了她的食谱！
我推了那个卖鱼的！她活该！谁让她挡我的路！
还有张小
M
月……是我害了她……是我……
他们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回荡在整个病房。
而我,早已在他们崩溃的瞬间,按下了藏在清洁车里的录音笔的开关。
同时,我也按下了口袋里手机的直播键。
一个我提前注册好的,名为地狱主厨的账号,正在向全网,直播这场最真实的,忏悔。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以及被直播吸引来的记者和警察,挤满了门口。
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这对金童玉女,最恶毒的自白。
铁证如山。
我看着陷入疯狂的陆哲和林薇,看着他们被警察戴上手铐,看着闪光灯在他们绝望的脸上疯狂闪烁。
我笑了。
眼泪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那是夏小暖的眼泪,也是苏晴的眼泪。
陆哲,林薇。
我为你们精心烹制的这场复仇盛宴,现在终于到了最后一道主菜。
它的名字叫审判。
希望你们,在监狱里,慢慢品尝。
8
陆哲和林薇的案子,震惊全国。
晴·宴的丑闻,少女溺亡的真相,以及……顶级私厨苏晴的离奇死亡之谜。
三案并查,证据确凿。
我提供的日记、糖果（虽然无法作为直接物证,但其引发的现场崩溃已成为关键旁证）,以及那段包含了所有罪行自白的直播录像,将他们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最终,林薇因故意杀人罪（谋杀张小月）和协助投毒罪（谋杀苏晴）,被判处死刑。
陆哲,作为两起谋杀案的主谋和参与者,同样被判处死刑。
老张,因其属于为女报仇,且陆哲罪大恶极,获得了社会舆论的广泛同情,最终被判处防卫过当,有期徒刑三年。
而我,夏小暖,这个掀起了一切风暴的地狱主厨,在提供了所有证据后,便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
我回到了苏晴的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依旧笑得温婉。
我将一束白玫瑰轻轻放在墓前。
结束了。我轻声说。
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大仇得报,我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心中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了一块。
仇恨,是支撑我活下去的拐杖。现在,仇人伏法,我的拐杖,也消失了。
我该何去何从
我依旧是夏小暖,一个拥有了恐怖能力的孤独的灵魂。
难道,我的一生,就要在品尝死亡和痛苦中度过吗
就在我迷茫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那个曾经被我用一道菜,激发出愧疚感的,晴·宴的前主厨,大卫。
他找到了我租住的地下室,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都看到了。他说的是那场直播,我没想到,陆哲……他竟然……
他叹了口气,然后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很特殊的『美食评论家』。或许,他能帮你。
我看着那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老饕,和一个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大卫是何用意,但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
是夏小姐吗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苏晴小姐
我心中一凛。
我知道你的事。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的能力,并非诅咒,而是天赋。一种可以为亡者代言的天赋。
我是一个专门处理『特殊委托』的人。有很多像张小月,甚至像你一样,含冤而死,真相却被掩盖的灵魂。他们需要一个声音,来讲述他们最后的故事。
而你,就是那个声音。你的厨房,可以成为他们最后的审判庭。你的菜,可以成为他们最后的证词。
我们称之为……『最后的晚餐』。
我愣住了。
为亡者代言
最后的晚餐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我一个怪物。
原来,我这身从地狱里换来的能力,并非只能用于复仇。
它还可以,用来……寻求正义。
我的心中,那块被仇恨掏空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重新生根发芽。
那不是爱,也不是温暖。
那是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
我答应了老饕的邀请。
我用陆哲和林薇被没收的财产中,作为受害者家属（以夏小暖的身份）获得的一部分赔偿金,开了一家很小的、不对外营业的私厨。
餐厅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小的、刻着晚餐字样的木牌。
我的客人,都是老饕介绍来的。
他们带着亲人离奇死亡的遗物,带着无尽的悲伤和不甘,来寻求一个真相。
我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她给我带来的,是她失踪多年的儿子留下的一件旧毛衣。
警方早已销案,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儿子是离家出走,客死他乡了。
但她不信。
我将毛衣上的一根毛线,投入了为她精心熬制的汤中。
我喝下那碗汤。
我尝到了。
我尝到了那个年轻人,被商业伙伴骗入传销组织,因不服管教,被活活打死的全部过程。
我尝到了他被埋尸的荒山,尝到了凶手们狂妄的笑声。
我将我尝到的一切告诉了那位母亲。
她没有哭。
她只是抱着那个空碗,眼神里有了一种解脱。
随后,我将所有线索匿名交给了警方。
半个月后,一桩陈年旧案得以告破。
我站在餐厅的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我的舌尖似乎还残留着各种死亡的味道：苦涩、辛辣、冰冷、绝望……
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到痛苦。
我为亡者言,为生者权。
我以味蕾为刀,剖开这世间最深的罪恶。
我,噬魂主-厨。
我的复仇已经结束。
而我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9
我的餐厅,成了一个都市传说。
有人说,城西的巷子深处,有一家没有招牌的餐厅,只在深夜营业。
有人说,那里的主厨是个年轻的女孩,能做出灵魂的味道。
还有人说,只要你付得起代价,就能在那家餐厅里,见到你最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
能找到这里的,只有那些被绝望和谜团包裹的人。
我的生活,变得规律而简单。
白天,我是夏小暖,一个喜欢逛菜市场和旧物市场的普通女孩。我收集食材,也收集那些沾染了强烈情绪的老物件。
夜晚,我是晚餐的主厨。在我的厨房里,为一个个亡魂,烹制他们最后的晚餐。
我品尝过建筑工地上因豆腐渣工程而被活埋的工人的味道,那是一种混杂着混凝土粉尘、汗水和无尽恐惧的窒息感。
我品尝过被校园霸凌而跳楼的学生的味道,那是一种被全世界孤立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
我品尝过被丈夫家暴致死的妻子的味道,那是一种长年累月的,浸泡在泪水和苦痛中的,麻木的腐朽味。
每一次品尝,都是一次灵魂的凌迟。
夏小暖这具本就孱弱的身体,在一次次的品尝中变得更加虚弱。我的头发开始脱落,视力也渐渐模糊。
老饕劝我停下来休息。
他说,过度地品尝死亡,会被死亡反噬。
我拒绝了。
因为我发现,每当我通过品尝,为一个冤案找到真相,让一个凶手伏法时,我灵魂深处,那属于苏晴的怨恨,就会消散一分。而属于夏小暖的,那份对世界的恐惧和麻木,也会被一种奇异的暖意,替代一分。
仿佛,那些被我帮助的亡魂,将他们沉冤得雪后的感激,化作了一丝丝微光,在修补着我这个残破的灵魂。
原来,治愈伤痛的最好方式,不是遗忘,而是救赎。
救赎他人,也救赎自己。
这天,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委托。
委托人是林薇的母亲。
一个打扮得体却满眼沧桑的妇人。
她不是来为林薇翻案的,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罪有应得。
她只是想知道,她那个从小品学兼优、善良懂事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那个恶毒的杀人犯。
她带来的遗物是林薇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
我看着那个妇人期盼又恐惧的眼神,沉默了。
品尝一个死刑犯的堕落史,对我来说也是一次挑战。
我犹豫了。
我害怕再次接触到那种极致的黑暗,害怕那会污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丝光明。
但最终,我还是接过了那个布娃娃。
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我想知道,一个人,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深渊的。
我为她,也为我自己,准备了这道特殊的晚餐。
我从布娃娃身上拆下了一粒塑料眼珠,投入了汤中。
汤依旧是乳白色的。
我端起碗,闭上眼睛,喝了下去。
这一次,我没有尝到死亡。
我尝到的是……嫉妒。
像一颗在心底悄悄发芽的、有毒的种子。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童年时的林薇和苏晴。
苏晴,永远是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公主。她家境优渥,天赋异禀,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而林薇,家境普通,资质平平。她努力学习,努力表现,却永远只能做苏晴身边那个不起眼的陪衬。
所有人都说：薇薇,你要多跟晴晴学学。
没有人看到她的努力。
那颗嫉妒的种子,从那时起就种下了。
大学时,她们同时喜欢上了陆哲。而陆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光芒万丈的苏晴。
种子,开始发芽。
工作后,苏晴凭借天赋,年纪轻轻就成了顶级私厨。而林薇,在职场上屡屡碰壁。
藤蔓,开始疯长。
当她发现自己可以利用陆哲的野心,利用自己的身体,去窃取苏晴的一切时,那颗嫉…
…那颗嫉妒的种子,终于开出了罪恶的花。
她以为,除掉了苏晴,她就能取代她,就能拥有她的一切。
她错了。
她得到的,只有短暂的虚荣,和最终的毁灭。
我放下碗,久久无言。
原来,最可怕的毒药,不是氰化物。
是嫉妒。
它可以让一个善良的人变成魔鬼。
我将我尝到的一切告诉了林薇的母亲。
老人听完,老泪纵横。她没有辩解,只是不停地说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或许,她错在,从未真正地,看到过自己女儿的内心。
送走老人,我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
窗外,夜色已深。
我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那张属于夏小暖的,苍白瘦削的脸。
我突然明白了。
我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为了正义。
更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人性、关于善与恶、关于光明与黑暗的答案。
我的能力让我得以窥见地狱的全貌。
但也正是因为看过了最深的黑暗,我才更加明白,那一丝丝人性的微光有多么珍贵。
我,噬魂主厨。
我的晚餐将继续下去。
直到,我品尝完这世间,所有的味道。
直到,我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