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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快递到凶宅,开门的老太太直勾勾盯着我:小伙子,你印堂发黑,今晚必见血光。
抬头就看见挖掘机碾过我家祖坟,开发商王总叼着雪茄狞笑:穷鬼坟头也配挡财路
当晚他工地上塔吊砸穿售楼处,请来的风水大师当场吐血:谁布的七杀锁魂阵
我蹲在坟头烧纸:祖宗,开发商说咱家风水只配埋垃圾
第二天王总跪在快递站哭嚎:大师!那凶宅我不要了!求您收了神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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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山庄,七号…独栋
电动三轮车吭哧吭哧停在路边,我,林风,一个送快递的,抬头看着眼前这栋房子,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嗖地往上爬。
这房子不对劲。
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孤零零杵在山坡上,像个巨大的墓碑。院墙塌了半边,露出里面疯长的野草,半人多高,绿得发黑。正午的大太阳砸下来,愣是照不进那几扇黑洞洞的窗户,光线到了那里就跟被吞了一样。最邪门的是房子周围,一丝风都没有,死寂得吓人。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闷得我喘不上气。
我靠,这单派件费加得诡异,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凶宅!
捏了捏口袋里硬邦邦的祖传罗盘,心里那点发毛才勉强压下去一点。干我们这行,什么怪地方都得闯。深吸一口气,我抱着那个沉甸甸的、贴着易碎品红标的快递箱,踩着碎石烂瓦,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破败的院门。
有人吗快递!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撞了几下,显得干巴巴的,还带回音。
吱呀——
那扇厚重的、漆皮剥落得不成样子的老木门,慢悠悠地自己开了条缝。一股子混合着灰尘、霉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门缝后面,露出一张脸。是个老太太,瘦得脱了形,皮肤蜡黄,紧贴着骨头。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眼神直勾勾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钉在我脸上。
小伙子,她声音嘶哑,像破风箱,带着一股土腥味,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今晚,必见血光!
那眼神,冰凉刺骨,看得我后脖颈子汗毛根根倒竖。手里的快递箱差点没抱稳。
呃…婆婆,您的快递,签收一下我强作镇定,把签收单和笔递过去,只想赶紧完事走人。这地方,多待一秒都折寿。
老太太枯枝般的手指刚碰到笔尖,动作猛地顿住。她那直勾勾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了我身后远处的某个地方。浑浊的眼瞳里,翻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惊骇和绝望。
来了…还是来了…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筛糠似的抖起来,那是…那是你们的根啊!造孽!造孽啊!
我被她的反应惊得一激灵,下意识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猛地扭头——
轰隆隆!!!
巨大的机械轰鸣声如同炸雷,粗暴地撕碎了山野的宁静。就在几百米开外,另一处林木茂盛的山坡上,几台涂着刺眼黄漆的挖掘机正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钢铁巨臂!
烟尘冲天而起,像一条条狰狞的黄龙。粗壮的树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硬生生推倒、碾碎。一片明显带着年头的坟地,在钢铁怪兽的蹂躏下,如同纸糊的玩具,瞬间被碾开、捣烂!碎裂的墓碑混合着泥土和朽木,被高高抛起,又狠狠砸落!
一个穿着骚包白西装、梳着油亮大背头、肥得流油的胖子,就站在旁边一辆锃亮的黑色大奔车顶上,手里还夹着根粗雪茄。他对着那片被摧毁的坟地指指点点,脸上堆满了令人作呕的得意和贪婪,唾沫星子横飞,隔这么远仿佛都能听见他那公鸭嗓的叫嚣:
给老子推平!磨蹭什么!几座穷鬼的烂坟头也配挡老子的财路碍眼!呸!
那方向…那山坡…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瞬间冲上了头顶,眼前一片血红!
那是我林家的祖坟山!那是我爹、我爷爷、我曾祖…世世代代安眠的地方!
王德发!我日你祖宗!!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暴怒、心痛和被人刨了祖坟的极致屈辱的狂吼,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炸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变了调。
手里的快递箱哐当一声砸在脚边的碎石地上。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疯了一样拔腿就往祖坟山的方向冲。脚下的碎石硌得生疼,野草荆棘刮破了裤腿,肺里火烧火燎,可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咆哮:阻止他们!杀了那个王八蛋!
小伙子!别去!快回来!那地方…那地方今天是大凶啊!身后,老太太惊恐尖锐的呼喊声追着我,带着哭腔。
凶再凶能有刨人祖坟凶!
我像头发狂的蛮牛,埋头猛冲。离得近了,看得更真切。尘土弥漫,挖掘机的铲斗每一次落下,都像砸在我心尖上。一块刻着模糊字迹的青石碑被粗暴地掀翻,铲斗随意地扒拉着下面的泥土,带出几片朽烂的棺木碎片,就那么随意地甩在一边!
那个王胖子,王德发,还在车顶上跳着脚骂,唾沫横飞:废物!动作快点!老子晚上还要开盘!耽误了老子几个亿的生意,你们这群穷鬼赔得起吗这些烂骨头渣滓,就该挖出来扔垃圾场!
王!德!发!我冲到近前,隔着被推倒的铁丝网隔离带,隔着飞扬的尘土,隔着那些冷漠的工人和保安,死死瞪着车顶上的胖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王德发听见动静,低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看路边一坨狗屎。他慢悠悠地嘬了口雪茄,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
哟哪蹦出来的小瘪三怎么,这坟里有你家祖宗他嗤笑一声,拿雪茄点了点我,滚远点,臭送快递的!别在这儿碍眼!再嚷嚷,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儿埋了,给老子这楼盘添点‘人’气正好省了打地基的钱!哈哈哈!
他身边那群保安立刻提着橡胶棍,一脸不善地围了上来,像一堵墙。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血管里奔涌,几乎要把我烧成灰烬。祖坟被毁,亲人遗骸受辱,还要被这杂碎当众羞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硬拼那是找死。这群如狼似虎的保安,还有那些轰鸣的钢铁怪物…
我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龈渗出血腥味。目光扫过这片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祖坟地。泥土被翻搅,带着一股陈年的、阴冷的土腥气。断裂的墓碑胡乱堆叠。几片朽烂发黑的棺木碎片,被随意踩在泥里。更扎眼的是,几根惨白的、属于先人的枯骨,就那么刺目地裸露在翻开的黄土之上!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怆和冰冷的恨意瞬间攫住了心脏,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能硬来…不能硬来…
祖传的罗盘在口袋里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爷爷临终前,把这罗盘和一册虫蛀发黄的线装书塞给我时的话,鬼使神差地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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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咱林家祖上,吃的是‘地师’这碗饭…罗盘定吉凶,符箓镇乾坤…书里记着的,是咱家吃饭的家伙…也是…保命的东西…不到绝路,莫用…用了,就得担因果…
因果去他妈的因果!
祖坟被刨,祖宗遗骸曝于荒野,被人像垃圾一样践踏!这仇不报,我林风还算个人!
嘿嘿嘿,吓傻啦怂包!王德发刺耳的笑声再次传来,赶紧滚蛋!不然老子真叫人把你埋这儿,跟你家死鬼祖宗做个伴儿!
保安们也跟着哄笑起来,棍子不怀好意地在手里掂量着。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剜了王德发一眼。那眼神让他嚣张的笑声卡了一下壳。
没再理会这群杂碎,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杀意。弯腰,蹲下,像是没听见那些刺耳的嘲笑。手指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拂去一块青黑棺木碎片上的污泥,又极其轻柔地将旁边散落的两截森白的腿骨捡起,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脏污,郑重地放在那片被翻开的、属于我家先人的泥土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才缓缓站起身。没有再看王德发,也没看那些保安,转身就走。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
身后,王德发得意的叫嚣和保安们的哄笑声追着我:
哈哈哈!孬种!这就夹着尾巴滚了
王总威武!这种穷酸,吓唬两句就尿裤子了!
滚快点!臭送快递的!晦气!
我没回头。
罗盘在口袋里越来越烫。爷爷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此刻,心里那点犹豫和祖训的束缚,被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彻底烧成了灰。
王德发…云顶山庄…还有那个见鬼的七号凶宅…都给我等着!
……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厚重绒布,沉沉地压了下来。
我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深一脚浅一脚,重新摸回了林家祖坟山。白天的喧嚣和烟尘散尽,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月光惨白,给这片被彻底翻搅过、如同巨大伤疤的土地,镀上了一层冰冷的、诡异的银霜。
断裂的墓碑,散落的朽木,被翻出的、带着阴冷湿气的泥土…还有几根惨白的枯骨,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
扑通!
我双膝重重砸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对着这片狼藉不堪的祖坟,额头深深触地。
不肖子孙林风…给列祖列宗磕头了!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子孙无能…护不住先人安宁…让祖宗受辱了!
冰冷的泥土气息混杂着白日里残留的汽油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地下的阴寒,直往鼻子里钻。额头抵着地面,那股冰凉仿佛顺着脊柱往下窜。白天王德发那张嚣张的肥脸和刺耳的狂笑,还有那些保安的哄笑,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刻骨屈辱和冰冷恨意的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烧干了那点软弱!
我直起腰,眼神变得像刀子一样冷厉。
王德发那杂碎说…咱家的风水,只配埋垃圾
我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往外蹦,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森冷,好!孙子今天就请祖宗们睁眼看看!看看这杂碎…怎么把他自己埋进去!
唰啦——
帆布包猛地拉开。里面不是什么高科技装备,全是些看着就年头久远、甚至有些破旧的玩意儿:一柄刃口暗淡、刻满扭曲符文的青铜短剑;几枚边缘磨得光滑、布满铜绿的乾隆通宝大钱;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阴沉木片;还有一沓裁剪粗糙、用朱砂画着复杂扭曲符文的黄纸符箓。
我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土腥味的冰冷空气。祖传的罗盘早已握在手中,冰凉的青铜盘面下,那枚小小的磁针,此刻竟像通了电一样,在我掌心嗡嗡震动,针尖剧烈摇摆,疯狂地指向几个不同的方位!
一股玄之又玄的感应,顺着罗盘的震动,清晰地流进我的脑海。这片被暴力破坏的坟地,地脉被截断,生气溃散,白日里机械的蛮力搅动和尸骸曝露,引动了深埋地底、积郁百年的阴煞死气!此刻,这些看不见的凶戾之气,正丝丝缕缕地从翻开的泥土里、断裂的墓穴深处渗出,如同无形的毒蛇,在这片被月光笼罩的废墟上缓缓游弋、汇聚!冰冷、粘稠、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和怨毒!
白天那老太太惊恐的尖叫再次在耳边炸响:…那地方…大凶!
凶正合我意!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我猛地低喝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死寂的夜里荡开。左手捏起一张暗红色的引煞符,手腕一抖!
噗!
符纸无火自燃,腾起一簇幽绿色的火苗!一股难以形容的阴风平地卷起,打着旋儿,卷动着地上散落的枯叶和尘土!那些原本无序弥漫的阴冷煞气,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疯狂地朝着那簇幽绿火焰涌去!
地脉截断,生气散,怨气凝!此乃…‘绝户坑’!
我目光如电,扫过狼藉的坟地,根据罗盘的疯狂指引和脑中那本风水秘册的记载,瞬间判定了此地被破坏后形成的天然凶局!凶上加凶!
心中再无半点犹豫,只有一片冰冷的杀伐决断!
步罡踏斗!
我的脚步瞬间变得诡异而迅捷,在散落的墓碑、朽木和泥坑间急速移动。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罗盘针尖剧烈指示的、地脉煞气汇聚的节点之上!手中的青铜短剑在地上飞快划动,刻下深深的、扭曲的符纹沟壑。一枚枚带着铜绿的乾隆通宝,被狠狠拍进那些节点中心的泥土深处!一块块散发着沉郁木气的阴沉木片,按照特定的方位深深楔入!
断龙桩,钉死地脉!
聚阴钱,纳八方怨煞!
镇煞木,锁气成牢!
七杀引…归位!
口中低沉的咒诀与手上快如幻影的动作融为一体。体内的某种东西仿佛被点燃,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带来一种奇异的灼热感,与罗盘的震动、与脚下大地的阴冷煞气隐隐呼应。
最后一步踏定!最后一块阴沉木片被我狠狠拍入脚下松软的泥土!
嗡——!!!
脚下的大地仿佛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来自深渊的呻吟!一股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寒刺骨的灰色气流,猛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我刚刚布下的那七个关键节点——七枚深埋土中的乾隆通宝!
七个点,连成一个扭曲狰狞、充满杀伐之意的图案!正是秘册中记载的杀伐凶阵——七杀锁魂!
阵成!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压力以这七个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被破坏的坟地,甚至隐隐指向山下灯火辉煌的云顶山庄工地!
噗!
我喉头一甜,强行把涌上来的腥气压了下去。布这种引动地煞的凶阵,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砸在身上,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阵翻腾。但看着那七个隐隐透着不祥气息的阵点,看着罗盘上磁针疯狂乱转后最终死死钉死在代表大凶死绝的方位,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意猛地冲散了所有不适。
王德发,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第二天下午,云顶山庄工地。
巨大的盛大开盘红色横幅在售楼处门口迎风招展,鼓乐喧天。巨大的充气拱门下,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笑容僵硬地端着香槟。西装革履的王德发,红光满面,油亮的大背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像个得胜的将军,被一群同样衣着光鲜的老板和谄媚的下属簇拥着,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对着下面攒动的人头唾沫横飞:
…云顶之上,尊享人生!买到就是赚到!错过今天,后悔十年!老子这楼盘,那是请大师看过的顶级风水!藏风聚气,龙脉…
他正吹得天花乱坠,唾沫星子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轰隆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撕裂耳膜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像平地起了个焦雷!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声音震懵了!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工地中心,那台几十米高的巨大塔吊,如同一个被无形巨手推倒的钢铁巨人,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庞大的钢铁身躯带着万钧之势,朝着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那灯火通明、挤满了看房客户和销售人员的售楼处,狠狠砸了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卧槽!!!塔吊倒了!快跑啊!!
妈呀——!!
救命!!!
下一秒,人群炸了!尖叫声、哭喊声、桌椅被撞翻的碎裂声、玻璃被冲击波震碎的哗啦声…瞬间淹没了所有的鼓乐和宣讲!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售楼处,顷刻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轰——!!!!
巨大的塔吊臂和沉重的配重块,如同陨石天降,摧枯拉朽般砸穿了售楼处的玻璃穹顶和混凝土结构!烟尘、碎玻璃、断裂的钢筋水泥块混合着惊恐逃窜的人影,四处飞溅!
一片混乱的烟尘和哭喊声中,一个穿着杏黄道袍、山羊胡、手持罗盘的老头,被几个保镖连拖带拽地从几乎被砸塌的贵宾室里拉了出来。正是王德发重金请来坐镇开盘的玄学泰斗陈大师。
此刻的陈大师,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他头发散乱,道袍沾满灰尘,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坟里爬出来,山羊胡子一抖一抖。他一手死死捂着胸口,一手哆嗦着捧着那个罗盘。只见那罗盘上的磁针,如同疯了一样,在盘面上疯狂地高速旋转、跳动,发出嗡嗡的蜂鸣!磁针的尖端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暗红色!
噗——!
陈大师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的颜色暗得发黑,星星点点溅在他杏黄的道袍上,触目惊心!
七…七杀锁魂!他眼珠子暴突,死死盯着那狂转的罗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引地脉绝煞…锁生人气运…断子绝孙…鸡犬不留…是…是失传的…七杀锁魂大阵!谁!谁他妈布的这绝户阵!这是要王总死啊!要所有人陪葬啊!!
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腿一软,扑通瘫坐在满是碎石玻璃渣的地上,手里的罗盘也哐当一声掉在脚边,磁针兀自疯狂地乱颤。他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完了…全完了…惹上高人了…这是不死不休啊…
高台上,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王德发,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肥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他呆呆地看着下面炼狱般的场景,看着瘫软如泥、口吐鲜血的陈大师,听着那绝望的七杀锁魂、绝户阵、不死不休的字眼…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想起昨天那个送快递的小子临走时那冰冷刺骨、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还有那小子蹲在祖坟前,小心翼翼收拾骸骨的样子…
难道…是那小子!
嗡的一声,王德发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攫住了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
第三天一大早,我骑着那辆吭哧吭哧响的小三轮刚到快递站门口,就被眼前景象震得捏住了刹车。
站门口乌泱泱围满了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手机举得老高。
卧槽!那不是云顶山庄的王总吗
真是他!昨天他工地不是出大事了塔吊砸了售楼处!听说死了伤了不老少!
看他那样子…我的妈,脸都脱形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只见平时嚣张跋扈的王德发,此刻像条丧家之犬。昂贵的白西装皱巴巴、脏兮兮,沾满了泥点。油亮的大背头乱得像鸡窝,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一看到我停下车,那双浑浊绝望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我车轮前的水泥地上!
大师!林大师!!
他哭嚎着,声音嘶哑凄厉,额头不要命似的往地上磕,砰砰作响,我错了!我王德发有眼无珠!我不是人!我给您磕头!给您家列祖列宗磕头!
几下,他额头上就见了红,混着泥灰,狼狈不堪。
那凶宅!七号凶宅!我不要了!白送给您!不不不!我花钱买下来送给您!求求您!求您高抬贵手!收了神通吧!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肥硕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再这么下去…我…我全家老小…都得死绝啊大师!饶命啊!!
他身后,一个更加狼狈的身影也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正是昨天吐血的陈大师。他道袍破烂,脸色灰败得像死人,山羊胡子也断了一截。他根本不敢靠近,离着还有七八米远,扑通就跪下了,对着我的方向,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头磕得比王德发还响:
前辈!晚辈陈玄清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求前辈饶恕!求前辈饶恕啊!
他声音带着哭腔,晚辈愿奉上全部身家!只求…只求前辈指点一二!那…那七杀锁魂阵…晚辈愿拜前辈为师!终生侍奉!求前辈给条活路!给条活路啊!
周围的吃瓜群众全都石化了。死寂一片,只有王德发和陈大师那凄惨的磕头声和哭嚎在回荡。
我…我靠…
旁边一个年轻快递员手里的包子吧嗒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风…风哥这…这什么情况
七杀锁魂拜师这…林风他…
站长老李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手都在抖。
妈呀…原来昨天工地那邪乎事…是…是风哥搞的
另一个同事声音都变了调,看我的眼神像看神仙。
我没理会地上磕头如捣蒜的两人,也没看周围震惊到失语的众人。慢悠悠地支好三轮车,从车斗里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包裹,径直走向快递站。
老李,七号凶宅的快递,昨天摔了下,我检查过了,里面瓷器没事,重新包装好了。我把包裹放在柜台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签收单麻烦补一下。
老李看着那包裹,又看看门外跪着的两个大人物,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几下,才颤抖着手接过笔。
我这才转过身,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涕泪横流、额头血肉模糊的王德发。
王总,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我家祖坟的风水,埋垃圾是差点意思。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筛糠般的身体,不过埋你…刚刚好。
王德发浑身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加绝望的哀嚎:大师!饶命!饶命啊!!
我没再看他,目光投向远处跪着的陈大师,眼神淡漠:拜师你还不配。
陈大师身体一颤,面如死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整个人瘫软下去。
一个月后,本地新闻头条:《昔日地产大鳄王德发宣告破产,云顶山庄项目沦为最大烂尾楼》。配图是王德发被债主围堵的狼狈照片,眼神空洞,形如槁木。
王德发彻底疯了,整天在烂尾楼里游荡,对着空气磕头作揖,凄厉地喊着饶命。
快递站里,我的工位旁多了个箱子。里面是七号凶宅的崭新产权证,和一张陈大师托人辗转送来、数额惊人的支票。
小风,你这…真没事老李看着支票,手还在抖。
我随手把支票塞进抽屉深处,拿起桌上那本边缘毛糙的《撼龙经秘解》,翻过一页泛黄的书页,指尖拂过一行模糊的朱砂批注——阴宅若伤,七杀反堂。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那本看似平平无奇的古籍上。
抽屉里,那张支票安静的躺着,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一条陌生短信跳出来:林先生,西郊老宅‘困龙潭’异动,重金求援。
我合上《撼龙经》,指尖在斑驳的封面上轻轻一叩。风水江湖的水,这才刚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