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馒头比钻石珍贵 > 第一章

>开学典礼上,校董女儿当众打翻我的午餐。
>穷鬼也配上贵族学校你包里是偷来的钻石吧
>她撕开我的帆布包,发霉的馒头滚落在地。
>礼堂角落的管家突然起身投屏——
>直播画面里,顶级豪门的家主正乘私人飞机赶来。
>介绍一下,这是林氏唯一继承人。
>校董盯着继承人名单上我的照片,突然跪倒:您要什么赔偿
>我捡起沾灰的馒头轻笑:我只要她道歉。
>毕竟我家训第一条:
>继承人必须体验最卑微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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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穹顶高得吓人,无数盏水晶吊灯垂下冰冷的光,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睛发痛。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氛甜腻的气息,混合着崭新校服浆洗后特有的生硬味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这里是圣樱学院的开学典礼,一场专属于财富和特权的华丽盛宴。
我缩在礼堂后排最不起眼的角落,穿着那身洗得发白、袖口早已磨损起毛的旧校服,帆布包沉甸甸地压在大腿上。包里没什么值钱货色,只有几本翻卷了边的旧书,一个掉了漆的铁皮水壶,以及一个小心翼翼用干净布巾裹着的馒头——那是我今天唯一的口粮。
喂,林晚!
尖利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突兀地撕开了这片属于精英的、故作优雅的沉闷空气。苏晴,校董苏明远的独生女,被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优越感的女生簇拥着,如同一群色彩斑斓却充满攻击性的热带鱼,蛮横地游弋到了我的座位前。
她身上那套崭新的圣樱学院定制制服裙摆飞扬,裙角几乎要扫到我的膝盖。昂贵的香水味瞬间盖过了礼堂里原有的气息,浓烈得让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像舞台追光灯一样,唰地聚焦过来。前排那些精心打理过头发的脑袋纷纷转回,后排也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和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一道道视线黏在我身上,好奇的、鄙夷的、纯粹看戏的……像无数根细密的针。
苏晴涂着亮粉色唇彩的嘴角夸张地向上撇着,形成一种刻薄的弧度。她微微弯下腰,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在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和腿上的帆布包上来回逡巡。
啧啧啧,她夸张地摇着头,声音拔得更高,足以让礼堂后排都听得清清楚楚,林晚,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圣樱是什么地方是培养未来领袖、社会精英的摇篮!不是你这种……这种……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反复戳刺着我,这种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值一百块的穷鬼该来的地方!
她身后的一个女生立刻捏着鼻子,尖声附和:就是,一股子霉味!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别是偷了谁家的入学资格吧
偷苏晴像是被这个字眼瞬间点燃,猛地拔高了音调,带着一种浮夸的恍然大悟。她细长的手指,染着鲜红的指甲油,猛地指向我紧紧抱在腿上的旧帆布包,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哦!我说呢!她这破包鼓鼓囊囊的,藏得那么严实……该不会,里面装的是偷来的东西吧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兴奋,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是珠宝还是钻石嗯最后一个嗯字被她拖得又长又黏,充满了恶毒的暗示。
话音未落,她那只戴着精致腕表的手快如闪电地探出,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地抓住了我帆布包的肩带!
啊!你干什么!我下意识地惊叫出声,身体本能地前倾,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包带。那里面是我仅有的东西,是我赖以生存的口粮!帆布包粗糙的带子瞬间绷紧,勒得我指节生疼。
松手!苏晴厉喝一声,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狰狞。她身后的女生们一拥而上,几只手七手八脚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肩膀,甚至用力扯住了我的头发。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我被迫仰起头,视线被拉扯得模糊一片。
拉扯间,包带的金属扣环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嘣的一声脆响!
肩带断裂!
沉重的帆布包被巨大的力量猛地甩脱了我的控制,在空中划过一个狼狈的弧线,砰地砸在光亮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
包口的搭扣在撞击下弹开,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倾泻而出。
几本卷了边的旧教材狼狈地摊开。那个掉了漆的铁皮水壶滚落出来,在光滑的地面上骨碌碌地滚出老远,发出空洞而单调的哐啷声。最后滚出的,是那个被干净布巾仔细包裹着的东西。
包裹散开。
一个馒头。
一个表皮已经干硬、微微泛着不健康灰黄色泽的馒头。它沾满了从地上蹭起的灰尘,在礼堂辉煌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那么卑微,那么……格格不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偌大的礼堂,上千人的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个孤零零、脏兮兮的馒头,还在地上微微滚动,最后停在苏晴那双锃亮的小牛皮短靴旁边。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噗——哈哈哈!馒头!真的是馒头!
我的天,她中午就吃这个这都发霉了吧
穷酸成这样还来圣樱真是开眼了!
偷钻石我看她是连饭都吃不起了吧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每一张脸都扭曲着,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和嘲弄。那些笑声尖锐刺耳,像无数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抵心脏。
苏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尖笑声,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她弯下腰,用两根手指极其嫌恶地拈起那个沾满灰尘的馒头,像捏着什么肮脏的垃圾,高高地举了起来,展示给所有人看。
大家快看呀!这就是我们新同学林晚的‘钻石’午餐!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真是……太精彩了!太符合她的身份了!穷鬼就该配这种发霉的玩意儿!林晚,你说是不是呀她扬手,作势就要把那脏馒头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前排靠近主席台的位置,一个穿着剪裁异常合体、一丝不苟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他身姿笔挺,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从苏晴开始发难,到馒头滚落,再到哄笑震天,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有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始终平静地注视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像一位冷静的观察者,记录着每一个细节。
当苏晴捏着那个馒头,尖笑着准备掷向我时,中年男人交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他身旁一个穿着同样考究、如同隐形人般的随从立刻俯身靠近。男人嘴唇微动,声音低沉而清晰,只有随从能听见:时间到了。启动预案‘晨曦’,最高权限。
随从眼神一凛,立刻点头:是,周管家。随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型通讯器,低声而快速地传递着指令。
就在苏晴的手臂扬到最高点,脸上恶意笑容最盛的那一刻——
滋啦——!
一阵巨大的电流干扰杂音毫无征兆地炸响,瞬间盖过了全场的哄笑!
悬挂在礼堂正前方,那块平时用来播放宣传片或展示PPT的巨大LED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黑屏!
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茫然地看向突然熄灭的巨幕。
下一秒,屏幕猛地再次亮起!
画面剧烈地晃动了几下,随即稳定下来。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一个极度奢华、充满科技感的机舱内部。柔软的真皮座椅泛着温润的光泽,深色胡桃木的桌面纹理清晰,上面摆放着一杯剔透的水晶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随着画面的晃动轻轻摇曳。巨大的舷窗外,是翻滚涌动的云海,阳光将云层染成耀眼的金边。
镜头猛地拉近,聚焦在舷窗旁一个端坐的身影上。
那是一位年约五旬上下的男人。他穿着极其考究的深色定制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松开一粒纽扣,却丝毫无损于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眼神深邃锐利如同鹰隼,此刻正透过屏幕,平静地注视着礼堂里上千名陷入呆滞的师生。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然的弧度。
整个礼堂死一般的寂静。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画面中的男人微微动了动,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通过礼堂顶级的环绕音响系统,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空间的穿透力:
各位圣樱学院的同仁,以及……我亲爱的女儿林晚。
女儿两个字,像两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礼堂里轰然引爆!所有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唰地一下,再次聚焦到我身上!这一次,不再是鄙夷和嘲笑,而是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和……恐惧!
苏晴脸上的狞笑彻底僵死,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捏着那个脏馒头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身后的那群跟班女生,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
屏幕上的男人——林氏财团真正的掌舵人,林振邦,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精准地落在了脸色煞白的苏晴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冰冷压力。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打断典礼。林振邦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却让礼堂的温度骤降,本来想亲自到场,为我的女儿送上入学祝福。可惜临时有一场关于东欧能源管线的会议,只能让我的管家周谨,代表我先行一步。
他的视线似乎微微偏移,落在了礼堂前排那个角落,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刚刚起身的中年男人身上。
周谨。林振邦唤道。
是,先生。那位被称为周谨的管家微微躬身,动作优雅而标准,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座位,走到了主席台侧前方,正好处于屏幕光晕的边缘。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平板电脑,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动了几下。
礼堂前方那块巨大的LED屏幕画面,瞬间被一分为二。
左边,依然是林振邦在私人飞机豪华机舱内的实时画面,舷窗外云海翻腾。
右边,则切换成一个设计极其简洁、充满力量感的深蓝色网页界面。最上方是醒目的、由特殊字体构成的徽标——林氏财团·全球。页面中央,赫然是一个继承人培养计划的专栏。
周谨管家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播报员,在死寂的礼堂中响起,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遵照林氏家族传统及董事会决议,本年度唯一继承人最终确认。
他的指尖在平板上轻轻一点。
屏幕右半边的网页上,专栏内容瞬间刷新!
一张清晰的照片占据了最醒目的位置。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一点略显拘谨却干净的笑容。那眉眼,那轮廓……赫然就是此刻坐在礼堂后排角落、穿着洗白旧校服、刚刚被当众羞辱的我——林晚!
照片下方,是几行加粗的黑色字体:
>
**姓名:林晚**
>
**身份:林氏财团唯一法定继承人**
>
**培养状态:在籍(圣樱学院)**
>
**监督人:周谨(首席管家)**
轰——!
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爆炸般的巨大喧哗!不再是嘲笑,而是纯粹的、无法控制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天啊!!!
我……我没看错吧!林晚继承人!
林氏财团!那个林氏!全球……那个!
疯了!一定是疯了!
苏晴她……她刚才……
无数的抽气声、惊呼声、语无伦次的议论声瞬间爆发,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礼堂的穹顶掀翻!所有人的目光,如同灼热的探照灯,在我、屏幕上林晚的照片、以及面无人色的苏晴之间疯狂地来回扫视!巨大的信息量和身份的反转,让无数人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和宕机。
主席台上,原本红光满面、正准备上台发言的校董苏明远,此刻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他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彻底僵死、碎裂,如同劣质的面具簌簌剥落。他肥胖的身体猛地晃了晃,死死抓住面前的讲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才勉强没有瘫倒下去。
他那双因为养尊处优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眼白上瞬间布满了惊恐的血丝。他的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林晚的名字和照片上,然后又猛地转向台下角落里的我,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不……不可能……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细微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喧哗中,怎么会……她……她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想到了女儿刚才的所作所为,想到了自己即将在全校面前炫耀捐楼功绩的发言稿……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周谨管家对台下的巨大骚动恍若未闻。他面色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再次滑动。
屏幕画面再次变化。林振邦的实时影像缩小到右上角。主画面变成了一个清晰放大的文件扫描件——一份带有林氏财团独特暗纹印章、签署着林振邦龙飞凤舞签名的正式公函。
周谨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冰锥,再次刺穿喧嚣:
此文件为林振邦先生亲笔签署,并于三十分钟前,由林氏财团法务部首席律师,正式递交至圣樱学院董事会秘书处备案。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投向主席台上摇摇欲坠、面如死灰的苏明远。
苏明远校董。周谨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敲在苏明远脆弱的神经上,关于贵千金苏晴,对我林氏唯一继承人林晚小姐,所实施的当众侮辱、诽谤中伤、人身攻击及损毁私人财物等恶劣行径……
林氏财团全球法务中心,已同步启动证据固定程序,并保留追究其本人及监护人相关法律责任的一切权利。
法律责任四个字,如同四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明远的心口!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巨大的LED屏幕冰冷光芒的映照下,刚刚还意气风发、准备接受全校师生掌声的校董苏明远,双膝如同被无形的巨斧斩断,竟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朝着台下——我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
他肥胖的身体砸在坚硬的主席台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整个礼堂的喧哗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随即又诡异地陷入了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冲击力爆表的一幕彻底震懵了!
苏明远仿佛感觉不到膝盖的剧痛,他浑身筛糠般抖动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满了豆大的、油腻的冷汗,顺着肥硕的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他仰着头,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虚伪和气的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卑微的哀求,直勾勾地看向我,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在死寂的礼堂里显得异常刺耳:
林……林小姐!林小姐饶命!饶命啊!!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和体面,是我教女无方!是我苏明远瞎了眼!我们……我们苏家愿意赔偿!倾家荡产也赔!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求求您了!您要什么您尽管开口!只要您能消气……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要往前爬,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校董的威严,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在他身后,苏晴早已彻底吓傻了。她像一尊被抽掉了骨头的泥塑,软软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捏着那个脏馒头的手指早已松开,馒头又滚落在地,沾上了新的灰尘。她双眼空洞失焦,脸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和鼻涕冲刷得一塌糊涂,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连哭都哭不出来。
整个礼堂的目光,如同沉重的聚光灯,聚焦在我身上。震惊、敬畏、恐惧、好奇……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成网。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缓缓地,从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座位上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
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在礼堂辉煌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却又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令人无法逼视的光晕。
上千人的注视下,我迈开脚步。帆布鞋踩在光滑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嗒声。这声音在死寂的礼堂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我径直走向那个滚落在苏晴脚边不远处的馒头。
无视了跪在地上抖如筛糠、涕泪横流的苏明远,无视了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苏晴,无视了周围所有凝固的、惊骇的目光。
我弯下腰。
伸出干净的手指。
动作稳定而轻柔地,捡起了那个沾满灰尘、表皮干硬的馒头。
然后,我慢慢地、仔仔细细地,用手掌侧面拂去馒头表面最显眼的浮灰。灰尘簌簌落下。
做完这一切,我才终于抬起眼。
目光平静地掠过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苏晴,最后落在跪伏在地、抖得如同秋风落叶的苏明远身上。
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得意,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深不见底。
赔偿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苏校董言重了。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中那个灰扑扑的馒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它粗糙的表面。
我想要的,很简单。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苏晴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只要她,
我的手指,轻轻点向苏晴,为打翻我的午餐,为侮辱这个馒头,当众、真诚地道歉。
苏明远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道……道歉就……就这样
就这样。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苏明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扭过他那颗肥硕的头颅,对着瘫软在地的女儿厉声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扭曲变形:晴晴!快!快给林小姐道歉!听见没有!快道歉啊!!
苏晴被父亲的厉吼吓得浑身一哆嗦,空洞失焦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但那神采里充满了极致的屈辱和恐惧。她看着周围数千道如同实质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艳羡和讨好,只剩下冰冷的审视、鄙夷,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她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眼泪混合着糊掉的妆容,在她脸上冲刷出狼狈的沟壑。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那个馒头,耐心地等待着。无形的压力以我为中心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苏晴的头顶。
周谨管家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一道沉默而忠诚的影子。他微微垂着眼睑,姿态恭谨,却又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苏晴来说都如同酷刑。终于,在苏明远几乎要扑上去掐她脖子的凶狠目光逼迫下,在周围数千道目光的无声凌迟下,苏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凄厉又含混的哭喊,整个人几乎是五体投地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砰!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对……对不起!林晚!对不起!!她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彻底的崩溃,从地板上闷闷地传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剧烈地抽搐着,是我嘴贱!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该死!我不该打翻你的东西!我不该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原谅我爸爸!求求你了!!呜呜呜……
她语无伦次,只知道反复地道歉、认错、求饶,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抬起分毫。曾经高高在上的校董千金,此刻卑微如泥,在全校师生面前,完成了一场彻底的、屈辱的自我献祭。
我静静地听着她凄厉的哭喊和道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成压抑的抽噎,我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平静的力量:
记住这个馒头,苏晴。
我的目光落在手中那个沾满灰尘、毫不起眼的食物上。
在我林家的家训里,第一条就是——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屏息凝神、表情各异的面孔,最终落回苏晴颤抖的脊背上,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真正的继承人,必须体验过最卑微的生存,尝过尘埃的滋味。
只有这样,才知道云端之上,该做什么样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大的LED屏幕上,那个一直停留在右上角的、属于林振邦的实时画面,突然有了变化。
一直端坐如山、面容沉静的林振邦,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在听到我这句话的刹那,极其清晰地向上扬起。
那是一个纯粹的、带着深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的笑容。
随即,画面猛地切换,变成了私人飞机舷窗外的景象。
厚重的云层被强大的气流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架线条流畅、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林振邦的私人专机,正如同君临天下的鹰隼,挟裹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和力量,对准下方灯火辉煌的城市轮廓,开始俯冲降落!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即使隔着屏幕和遥远的距离,也仿佛带着实质的冲击波,透过音响,轰然撞入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似乎都被这无形的声浪震得微微晃动,灯光摇曳,在数千张写满惊骇、敬畏、恍然和深刻震撼的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