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我在宫门靠拆CP保命 > 第一章

青瓷咖啡杯沿还印着半个模糊的口红印,风铃儿指尖捻着那块色泽温润的玉片,冰凉细腻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上来。上面刻着的繁复云纹仿佛在灯光下缓慢流淌,有种奇异的、吸人心魄的魔力。她把它凑近眼前,试图看清纹路深处是否藏着什么秘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刺痛感骤然传来,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
嘶……她下意识地想缩手。
眼前的世界却在那一刻猛地扭曲、塌陷!咖啡馆暖黄的灯光、咖啡的醇香、慵懒的爵士乐……所有属于现代都市的安稳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裂、揉碎,然后狠狠抛入一个高速旋转的黑暗漩涡。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血液几乎凝固。耳畔只剩下一种低沉、混乱、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
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味粗暴地灌入鼻腔——浓重的、带着铁锈甜腥的血气,霸道地压过了燃烧的檀香,还有一种……腐朽的、泥土深处的阴冷湿气。这气味组合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风铃儿混乱的意识上。
刺骨的寒意从身下坚硬冰冷的石板上凶猛地钻透单薄的衣料,直刺骨髓。她的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力气。视野艰难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狰狞的兽首石雕,空洞的眼窝死死对着她,獠牙上似乎还凝结着暗红色的斑块。更远处,跳动的火光映照着石壁上大片大片泼洒般的、早已干涸发黑的污迹。
这里是地狱吗
她试图动一动僵硬的手指,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缚在身后,勒进皮肉,磨得生疼。
唔……一声压抑的痛哼刚逸出喉咙,脖颈间骤然加重的力道便将它死死掐断!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她脆弱的咽喉。窒息感瞬间如潮水般涌上,眼前金星乱冒。她被迫扬起头,对上一双眼睛。
冰冷,幽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只有审视死物般的漠然。这张脸极其英俊,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却覆盖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他穿着玄色深衣,衣襟和袖口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朱雀纹样,在摇曳的火光下流淌着冰冷而尊贵的暗芒。
醒了声音低沉平缓,不带丝毫波澜,却像冰棱刮过耳膜,擅闯宫门禁地,扰乱祭祀,谁派你来的
风铃儿的大脑一片空白。宫门祭祀这都什么跟什么喉咙被死死扼住,她只能徒劳地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憋得通红,肺部火烧火燎。
哥,跟她废什么话一个带着明显不耐和戾气的年轻声音从侧面响起。风铃儿眼珠艰难地转动,看见另一个身影。
他年纪更轻,面容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俊美,可眉宇间却充斥着毫不掩饰的乖张和狠厉。他手中反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刀身薄如蝉翼,边缘泛着幽幽的蓝芒,一滴粘稠的、尚带温热的鲜红液体正沿着那锐利的刀尖缓缓滑落,滴答一声,砸在离风铃儿脸颊不过几寸的冰冷石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血花。
肩胛处迟来的剧痛猛地炸开!风铃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肩头衣物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皮肉翻卷,鲜血正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衣襟。那滴落的,是她的血!
彻骨的寒意瞬间盖过了疼痛,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她毫不怀疑,下一秒,那把泛着蓝光的短刀就会割开她的喉咙!
祭品血污圣池,其罪当诛!少年手腕一翻,刀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心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摧毁一切的狠绝。
远徵!扼住她喉咙的男人沉声低喝,却并未真正阻止,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刀尖的寒意已刺破她胸前的衣料!
电光石火间,风铃儿混乱的脑海深处,某个被强行塞入、尚未完全融合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风宫!风家!祖传信物!
慢着!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那声音因窒息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却在死寂的祭坛上异常刺耳,我…我是风宫后人!
宫远徵的动作似乎被这声嘶喊凝滞了万分之一秒,刀尖险之又险地停在她心口皮肤之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宫尚角扼住她喉咙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胡言乱语!宫远徵眼神更加凶戾,风宫早已……
信物!风铃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喘息机会,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生怕慢一秒那刀就捅了进来,我…我有信物!祖传的…风铃!
风铃二字出口的刹那,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
嗯一直沉默伫立在祭坛外围阴影中的一道身影,发出了一声极轻、却异常清晰的疑问。那声音冷冽如冰泉击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风铃儿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身形颀长、气质孤寒如雪的年轻男子。他一身素白衣衫,仿佛不染尘埃,面容俊秀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无形的寒气,让靠近的空气都微微扭曲。此刻,他正缓缓收回一只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指尖萦绕的、几乎肉眼可见的白色霜气随之悄然消散——正是那曾让她如坠冰窟的恐怖寒意的源头。后山,雪重子!
宫尚角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冰冷的审视目光如同实质般刮过风铃儿的脸:风铃
对!风铃!风铃儿心脏狂跳,强忍着喉间的剧痛和肩头的撕裂感,语速飞快地抓住那点模糊的记忆碎片,风宫嫡系血脉的信物!一块…一块刻着特殊云纹的玉铃碎片!她努力回忆着咖啡馆里那玉片的样子,形制古朴,云纹走向…暗合九宫八卦!
宫远徵的刀尖依旧抵着她,脸上写满了不信与嘲弄:编!接着编!一块破玉片就想……
在她身上。雪重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宫远徵。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那双冰雪般的眸子淡淡地扫过风铃儿被紧缚在身后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背后。宫尚角眼神一厉,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在她被反剪的双手间一摸。
一块温润的、边缘带着自然断口的玉片被他捏在了指尖。玉质通透,上面繁复的云纹在祭坛跳动的火光下清晰可见,纹路流转间,果然隐隐透出一种玄奥的韵律。
宫尚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捏着玉片,指腹缓缓摩挲过那断口处,又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纹路。时间仿佛凝固了,祭坛上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风铃儿自己粗重而恐惧的喘息。
宫远徵也死死盯着那块玉片,脸上的戾气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疑取代。他握着刀的手,终于缓缓地、不甘地垂了下去。
宫尚角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风铃儿脸上,那审视的冰寒中,第一次掺杂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探究。他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风宫,确实曾以此玉为嫡系信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风铃儿狼狈不堪、血染衣襟的模样,又落到她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最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极其微妙的权衡,缓缓吐出了那个称谓:
按宫门旧制,辈分论之……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确认,风宫嫡脉仅存之人……我等,是该称你一声——
姑姑。
姑姑两个字,像两块沉重的冰坨,砸在祭坛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风铃儿嗡嗡作响的脑仁里。
宫远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青白交错,最终定格为一种混合着屈辱、不甘和难以置信的僵硬。他猛地别过脸去,紧抿着唇,手中的短刀唰地一声插回鞘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刀鞘戳穿。那声清脆的归鞘声,在死寂的祭坛里格外刺耳。
扼住喉咙的力道终于彻底消失。冰冷的空气骤然涌入火烧火燎的肺管,风铃儿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因脱力和疼痛不受控制地向前蜷缩。
带下去。宫尚角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稳,听不出情绪。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称呼从未出口,雪重子,烦请后山为其安排居所,严加看管。他的视线扫过风铃儿肩头还在渗血的伤口,补充了一句,找个大夫。
是。雪重子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无波。
两个身着宫门服饰的侍卫无声地走上前来。他们的动作不算粗暴,但也绝无半分温情,一左一右架起了瘫软无力的风铃儿。粗糙的麻绳依旧捆缚着她的手腕,摩擦着伤口,带来阵阵刺痛。她像一件失却灵魂的破败玩偶,被半拖半架着,踉跄地离开了那弥漫着血腥与檀香、如同噩梦源头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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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深邃而幽暗,石壁阴冷潮湿,只有零星镶嵌的月光石散发着微弱惨白的光晕。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一声声敲打在风铃儿混乱的心上。
姑姑……这个称呼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一个现代社畜,莫名其妙穿到这个鬼地方,差点成了祭祀的血牲,转眼又成了什么劳什子姑姑这身份是保命符,还是更致命的催命符
宫尚角那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神,宫远徵毫不掩饰的杀意,还有那位雪重子……他最后收回寒冰真气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怜悯探究还是……警告
她被带到一个偏僻、清冷的院落。院子不大,几丛疏竹,一口古井,唯一的正房门窗紧闭,透着股久无人居的阴冷霉味。侍卫将她推进屋内,解开了手腕的麻绳,留下一个眼神麻木的侍女和一句冷硬的在此静候,不得擅离,便如同石雕般守在了院门口。
侍女叫阿箬,动作倒是麻利,沉默地端来热水、干净的布条和一瓶气味刺鼻的金疮药。肩头的伤口很深,皮肉翻卷,被那蓝汪汪的刀锋割过的地方,此刻正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麻痒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显然那刀上淬了毒。
姑娘,忍着点。阿箬的声音平板无波,下手却稳准狠。沾了药水的布条按上伤口,剧烈的灼痛和麻痒瞬间直冲头顶!风铃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没惨叫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处理完伤口,阿箬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彻底陷入死寂。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斑。
风铃儿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如同拉满的弓弦。肩头的毒伤一阵阵发麻发冷,提醒着她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风宫后人的身份或许暂时保住了命,但宫尚角的看管,雪重子的安排,还有宫远徵那淬毒的眼神,都像无形的锁链缠绕着她。
不能坐以待毙!她猛地睁开眼。必须弄清楚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弄清楚这宫门里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那个把她当成祭品的地方,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宫尚角那句扰乱祭祀……一切绝非偶然!
念头一起,如同野草般疯长。一个模糊的指引感,仿佛源自血脉深处,无声地牵引着她。她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坐起,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只受惊的猫。那扇看似紧闭的窗户,在她小心翼翼的推动下,竟然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仿佛是专门为她预留的通道。
夜凉如水,浓重的黑暗吞噬了宫门白日里肃穆的轮廓,只留下幢幢黑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风铃儿屏住呼吸,凭着那股微弱的血脉感应,在迷宫般的回廊、庭院中穿梭。毒伤带来的寒意让她手脚冰凉,却奇异地在黑暗中为她指引着方向,避开了一队队沉默巡逻的守卫。
最终,她停在了一座巍峨、森严的巨大楼阁前。高耸的飞檐刺向墨蓝色的天穹,巨大的门扉紧闭,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尘封已久。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木头腐朽的独特气味。宫门重地——藏书阁。
那股源自血脉的微弱悸动,在这里变得清晰而急促。风铃儿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她绕到侧面,发现一扇半人高的气窗虚掩着,窗棂上的积灰有被新近拂开的痕迹。她毫不犹豫,忍着肩伤,费力地钻了进去。
阁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高处几扇小小的气窗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层层叠叠、高耸至顶的巨大书架轮廓,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在无边的黑暗里。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腐的味道。
风铃儿扶着冰冷的书架,指尖划过粗糙的木纹,小心翼翼地往里挪动。脚下是厚厚的积尘,每一步都落下浅浅的印痕。那股牵引感越来越强,最终指向藏书阁最深处、最为幽暗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个巨大的铁木书架几乎嵌入墙壁。书架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被巧妙地打开,并未完全合拢。一本封面漆黑、没有任何字迹的厚重册子,正静静地躺在暗格之中,书页微微翻开,仿佛刚刚被人匆忙查阅过。
风铃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蹑足上前,借着高窗透下的一缕微弱月光,屏息凝神,看向翻开的那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用极其浓稠、仿佛尚未干透的朱砂写着几行扭曲的字迹,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邪异:
……血祭之法,需引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之精魄,灌入琉璃盏,辅以阵法,化入己身……可破凡胎桎梏,夺天地造化……
旁边还画着一个极其诡异的阵法图,中心赫然是一个跪伏的人形,线条扭曲,充满了献祭的意味。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那朱砂的字迹在昏暗光线下,竟隐隐泛着一种类似血痂的暗红光泽,仿佛刚刚书写不久,带着未散的腥气!
风铃儿浑身冰冷。祭坛的血腥味、那冰冷的石槽、宫尚角口中的扰乱祭祀……碎片瞬间拼凑成一个恐怖的事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常规祭祀,而是大长老在进行某种惨无人道的邪功修炼!而她,那个阴年阴月阴时的风宫后人,就是对方选定的、最完美的祭品!
就在她因这惊悚的发现而心神剧震,指尖微微颤抖,几乎要触碰到那本邪异册子的瞬间——
身后,一丝极细微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气流波动传来!
风铃儿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离她不过咫尺之距!那人隐在书架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宽袍大袖,气质幽深难测。唯一清晰的,是抵在她咽喉要害处的一点冰冷坚硬——那是一柄收拢的折扇扇骨,尖端精准地压在她脆弱的喉管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刺穿。
空气仿佛凝固了,浓重的黑暗和尘埃的味道中,弥漫开无形的杀机。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玩味,却又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滑腻的声音,贴着风铃儿的耳廓低低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
姑姑……真是好兴致。深夜造访,是想找些……特别的睡前故事么
风铃儿的血液瞬间冻结!这声音……是月公子!后山那位以神秘和莫测著称的月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尾随她而来,还是……他本就是这黑暗秘密的一部分
折扇冰冷的尖端如同毒蛇的信子,紧紧贴着她的咽喉,每一次细微的吞咽动作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致命的坚硬。月公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在漆黑死寂的藏书阁里幽幽回荡:
合作吗姑姑。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心上,或者……死。
合作跟一个用折扇抵着你喉咙、身份莫测、可能与大长老邪功有关的人谈合作风铃儿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肩头的毒伤在极度紧张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麻痒和寒意。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强迫自己混乱如麻的思绪飞速运转。月公子没有立刻动手,就意味着他有所图!他提到合作,说明他和大长老未必是一条心!这是唯一的生机!
电光石火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荒谬的念头冲破了恐惧的牢笼。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喉咙的颤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破碎:
合作当然可以!
她语速极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但你知道怎么合作最有效吗你知道怎么让宫尚角、宫远徵、雪重子……这些一个比一个难搞的家伙,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吗你知道怎么操控人心吗
月公子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形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抵在她喉间的折扇尖端,那冰冷的压力似乎也凝滞了万分之一秒。
就是现在!
风铃儿被反缚在身后的手,用尽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她单薄破烂的衣襟深处,扯出了一叠皱巴巴、沾着些许污迹的纸张!那是她穿越时口袋里仅存的东西——几张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印满了字,标题赫然是:《恋爱心理学核心要义》《PUA话术全解析:从入门到精通》《高段位情绪操控技巧》。
她看也不看,凭着感觉,几乎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反手就将这叠薄薄的、来自异世界的秘籍,狠狠塞向身后月公子所在的方向!
拿去!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嘶哑变形,在空旷的藏书阁里显得格外刺耳,你要的操控人心的‘秘术’!全在这儿!比你那本破书里写的血祭邪法管用一万倍!
纸张摩擦发出哗啦一声轻响。那叠皱巴巴的纸,不偏不倚,正正地塞进了月公子宽大的袖袍之中。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风铃儿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在巨大的书架间回荡。
月公子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他整个人仿佛僵在了浓稠的黑暗里。那柄原本稳稳抵着她咽喉的折扇,尖端微微颤抖了一下,力道明显松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终于,一声极轻、极低,仿佛从胸腔深处溢出来的闷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呵……
笑声很短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意味,像是惊愕,又像是发现了某种极其荒谬的乐趣。
紧接着,那只握着折扇的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风铃儿的咽喉处移开了。冰冷的压迫感消失,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风铃儿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全靠扶着冰冷的书架才勉强站稳。
月公子的身影在阴影中动了。他并未完全现身,只是微微侧过身,宽大的袖袍似乎拢了一下。借着高处气窗透入的一线微光,风铃儿瞥见他修长的手指正捏着那几张被她塞过去的打印纸的一角,纸张的边缘在他指间显得异常脆弱。他低着头,似乎在极其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那专注的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认真。
片刻,他抬起了头。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风铃儿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如同实质般的、带着强烈探究和浓厚兴味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地钉在了她的脸上。
有意思……
月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丝慵懒的玩味似乎更浓了,却奇异地褪去了之前的冰冷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致盎然,风宫后人……姑姑,您还真是……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手腕一翻,那几张打印纸如同变戏法般消失在宽大的袖袍之中。
看来,今夜确实不虚此行。
他意味不明地低语了一句,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向后退去,迅速被更深的黑暗吞没,‘合作’……有趣。我们,祭典上见。
话音落下,人影已杳。
风铃儿独自一人站在冰冷死寂的藏书阁深处,背靠着坚硬的书架,浑身虚脱,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祭典……大长老的血祭……月公子莫测的态度……还有她刚刚塞出去的那叠恋爱宝典……这一切,都将在那个所谓的祭典上,迎来最终的清算。
她望向那本依旧静静躺在暗格中的邪异册子,眼中最后一丝恐惧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祭祀的鼓声沉闷而悠远,穿透厚重的宫墙,一下下敲打在人的心口,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压迫感。
风铃儿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符合风宫后人身份的月白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肩头的伤处被阿箬仔细包扎过,但每一次动作仍会牵动撕裂般的痛楚和毒伤带来的阴冷麻痒。她跟在雪重子和一位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花公子身后,行走在通往主祭坛的回廊上。花公子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苦香,眼神锐利如鹰隼,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履行着看管的职责。
祭坛的景象比初来那夜更加森严。巨大的石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中央的琉璃盏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迷离却又冰冷诡异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香烛气味,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甜——风铃儿知道,那是属于祭品的味道。
宫门核心人物皆已肃立。宫尚角一身玄黑祭服,身姿挺拔如松,站在最前方,面无表情,唯有一双深眸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更加幽暗难测。宫远徵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脸色依旧紧绷,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时不时扫过风铃儿,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探究。雪重子白衣胜雪,神色清冷孤绝,站在祭坛另一侧,周身仿佛萦绕着无形的寒雾,隔绝了周遭的一切。
祭坛下方,众多宫门弟子垂手肃立,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大长老身披繁复厚重的金纹祭袍,手持一柄古朴的玉圭,缓步登上祭坛中央。他须发皆白,面容看似慈和,唯有一双眼睛精光内敛,深不见底。他环视全场,声音苍老而洪亮,开始念诵冗长晦涩的祭文,语调抑扬顿挫,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随着他的念诵,祭坛四角刻画的巨大符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幽光。那光芒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最终都汇聚向祭坛中央那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
风铃儿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她死死盯着那只琉璃盏,又用余光飞快地扫过月公子所立的位置——他站在稍远的阴影里,宽大的袖袍垂落,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慵懒笑意,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风铃儿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捏着折扇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曲了一下。
就是现在!
祭文的声调陡然拔高,到了一个即将引爆的节点!大长老手中的玉圭猛地指向琉璃盏,眼中精光暴涨!
引灵入盏,血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风铃儿像是被祭坛边缘凹凸不平的石阶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极其巧合地朝着祭坛中心、那只光芒流转的琉璃盏直直地扑了过去!
姑姑小心!一直沉默跟在侧后的花公子脸色骤变,下意识地伸手欲扶。
宫远徵也猛地踏前一步,眼神惊疑不定。
但一切都晚了。
风铃儿惊慌失措地挥舞着手臂,在身体即将扑倒的瞬间,她的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在了琉璃盏下方那雕刻着复杂符文的基座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骤然撕裂了肃穆的祭典!
流光溢彩、汇聚了所有符文力量的琉璃盏,连同下方一小块刻满阵纹的石质基座,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轰然碎裂!无数晶莹剔透、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碎片如同烟花般炸开,四散飞溅!
啊!风铃儿发出一声痛呼,顺势摔倒在地,几块锋利的碎片擦过她的手臂,划出新的血痕,她狼狈地蜷缩着,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祭坛上,所有流转的符文光芒如同被掐断的电源,瞬间熄灭!那股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悸的无形压力骤然消失!精心布置的阵法核心,被这意外的一撞,彻底搅乱、崩溃!
放肆!大长老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他慈和的面容瞬间扭曲,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死死盯住倒在地上的风铃儿,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竟敢毁坏圣器!亵渎祭祀!来人!给我拿下!
几名侍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风铃儿。
慢着!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宫尚角动了。他一步踏出,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挡在了风铃儿身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那几个扑上来的侍卫,瞬间将他们钉在原地。他的视线没有看地上狼狈的风铃儿,而是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直刺向暴怒的大长老。
长老,宫尚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所有的骚动,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祭祀中断,圣器损毁,确为大事。然,风宫后人身份特殊,此事缘由尚未厘清,岂可妄动私刑
缘由大长老怒极反笑,指着地上的碎片和狼狈的风铃儿,众目睽睽!这妖女分明是蓄意破坏!她……
她是不是蓄意,尚需查证。宫尚角寸步不让,语气斩钉截铁,倒是这琉璃盏下的符文基座……为何碎裂处,隐有血煞之气残留且这血煞……似乎并非今日新染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投向琉璃盏基座碎裂处暴露出来的石芯。只见那断裂的石质内部,并非普通的灰白,而是浸染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深入骨髓的暗褐色污迹!那污迹在火把光下,隐隐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腥气!正是风铃儿在藏书阁那邪异册子上感受到的、属于血祭的邪异气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血煞之气
基座内部怎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以前的祭祀……
无数道惊疑、恐惧、探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大长老身上!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丝慌乱在他眼底飞速掠过,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宫尚角!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转移视线!此乃……
他的辩解尚未出口,异变再生!
叮铃铃——
叮叮当当——
哗啦啦——
清脆、密集、如同骤雨敲打玉盘般的风铃声,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瞬间充斥了整个祭坛空间!
这铃声并非来自某处,而是仿佛整个宫门所有悬挂的风铃,无论大小、无论材质,都在同一时刻被无形的力量所引动,疯狂地摇曳、碰撞、鸣响!无数清脆的铃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宏大、清越、带着某种涤荡灵魂力量的声浪,轰然席卷过整个祭坛!
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风铃声,如同九天之上的清泉,瞬间冲散了祭坛上残留的阴霾血煞之气和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所有人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沉郁感,竟在这清越的铃音中为之一清!
风铃儿蜷缩在地上,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却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亮光!这铃声……这熟悉的感觉……是她的风引动了它们!是宫门无处不在的风铃,在回应她血脉中那微弱却坚韧的力量!
在这宏大而清越的铃音浪潮中,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
是一直隐在暗处的月公子!
他宽大的袖袍如同流云般拂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目标,赫然是大长老腰间悬挂着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似乎是用来装祭典香料的小小锦囊!
嗤啦——!
锦囊的系带应声而断!月公子指尖一挑,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赤红如血、内里仿佛有火焰在流动的奇异石头,从破碎的锦囊中滚落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祭坛地面上!
那石头出现的瞬间,一股极其暴虐、灼热、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猛地扩散开来!与大长老身上隐隐残留的某种气息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赤炎血精!花公子失声惊呼,脸色剧变,炼制邪功所需的核心引物!怎会在你身上!
这声惊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骤然压过了漫天的风铃声!
宫尚角腰间的佩剑已然出鞘!森冷的剑光如同划破暗夜的闪电,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杀意,剑锋所指,不再是狼狈的风铃儿,而是——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终于露出彻底惊惶与绝望的大长老!
原来……是你!宫尚角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祭坛之上,情势彻底逆转!漫天的风铃声如同为这场清算奏响的背景乐章,清越涤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