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刺风波
小福子,快点…赶紧再杀一百条鱼…
我握着刀的手一顿,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拭汗水。
咔嚓…
腰间盘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的腰！好酸！
昌玉公公,今天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杀这么多鱼我苦逼地问道。
今日秦王率大军得胜还朝,陛下高兴,留秦王在宫里用膳,点名要吃牡丹鱼片。
慕容九是今日才还朝
那昨夜的他是提前还京,特意潜入宫中！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我纳闷。
陛下高兴,要赏赐文武百官,一人一道。
我敢打赌,这馊主意一定是慕容九出的,他故意针对我！
昌玉公公,太子今天在吗我打探道。
今日这么高兴的日子,太子肯定在啊！哎呀,你一个小太监,瞎打听什么…赶紧干活......昌玉公公在一旁催促,我不得不加快速度。
幸好,闻名天下的天山剑法,杀起鱼来也甚是得心应手。
想想我入宫才短短两月,便从御膳房最下等的杀鱼打杂小太监,晋升成了花刀小助厨。只要是经过我处理的鱼,便如枯木逢春,万象芳华。
我一边处理鱼片,一边寻思,昨夜的事太过反常。
夜半三更,太子不在东宫休息,却出现在御花园的景山,那副欲火焚身,饥不择食的模样,不像是中了媚药,倒像是中了邪术,被控制了心神。
莫非,太子昨夜也进了那景山密阵,被泄露的龙淫之气侵袭。然后,好巧不巧地碰到同样元气大伤的我,准备拿我就地泄火
可慕容九又为何刚好出现在那儿
慕容九,炎国皇帝慕容坤的幼弟,炎国的战神,提前入京,半夜潜入御花园,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赏花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天下大多巧合之事皆是人为。
看来,我得亲自去探探。
一百条鱼总算是处理完毕！
我颓废地弯腰坐在小板凳上,正打算好好休息,却听见昌玉公公急喘的声音。
小福子,不好了,出事了！
我诧异之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麻烦事是冲我来的。
昌玉公公,怎么了
小福子啊,你是怎么处理的鱼片,秦王…秦王被鱼刺卡住了！
被鱼刺卡住！多大个事儿,取出来就好了！我不以为然。
你这臭小子,大祸临头了还不急,你知不知道,陛下大发雷霆,要抓你过去问话！
走吧！我起身,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昌玉公公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猜他不是被我的镇静安抚,而是被我吓傻了,担心我连累整个御膳房。
我被侍卫五花大绑,带到了福宁殿。这皇帝对秦王是真好,居然把他叫到自己寝殿用膳。
一进屋,我便瞧见四位太医正一脸焦虑地围着慕容九。
咳咳咳…咳咳......
王爷吐血了…旁边的王公公惊呼道。
九弟…你怎么样炎国皇帝慕容坤着急地走到慕容九身边,关切地询问。
慕容九摆摆手,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咳嗽,吐血。
皇帝见此,勃然大怒,你们这群废物,一根鱼刺都取不出来,朕要你们何用！
四名太医齐刷刷跪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那膝盖骨撞击地面的声响,我听着都疼。
为首的太医院院使温玄明颤颤巍巍说道：陛下息怒,秦王这枚鱼刺刚好卡进嗌咽气喉之处,喉主天气,咽主地气,天气之道被堵,才会导致秦王内气不通,狂咳出血......
朕不要听废话,朕的九弟若有个好歹,太医院一个不留,全部拖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
我叹了口气,不就是枚鱼刺嘛,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我就不信一枚鱼刺当真会要了慕容九的性命。
陛下,杀鱼的小太监带到了。
拉出去宰了！
皇帝余光都没给我,一声令下,我便被拉拽着往外走！
这让人讨厌的皇权！
皇兄…咳咳…咳......
我循声主动看向慕容九,只见他低垂着头,一手掩嘴,一手艰难地指向我。我觉得他那颤抖的肩膀肯定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幸灾乐祸。
把他带过来！皇帝立刻心领神会。
陛下,奴才擅长杀鱼,也擅长消这鱼刺,请陛下让奴才一试。我好歹也得争取一下。
得到皇帝的应允,我站在慕容九身后,食指和中指顺着他后颈往下摩挲,手指下的身体在我触碰之时明显变得僵硬。
我有些诧异慕容九的反应,然后一掌打在他身后。慕容九立刻吐出一大口血,一枚鱼刺赫然躺在地上。
出来了...出来了......旁边的太医立刻捡起鱼刺,九死一生地松了口气,他们的命保住了。
我退到太医身后,盯着那根鱼刺发呆。我刚刚借机探了一下慕容九的内息,他居然深受重伤,而且好像还中了毒。
所以,之前他咳出的每一口血,并不是假装。
我猛然反应过来,慕容九昨夜为什么不揍我了。他重伤未愈,却动用内力挥出那么强势的一剑,伤了根本,难怪只问了两句话就匆匆离去。
太医围着慕容九查看,一再跟皇帝表示秦王的身体并无大碍。
我暗叹这真是群庸医,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查不出慕容九身上的伤,是因为慕容九强行用内力封住了内息。
慕容九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他如此不要命地在皇帝面前隐瞒实情,看来这兄友弟恭的皇家情谊,并不如看到的那么简单。
太医们在离开我身边时,都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对此并不在意,无论皇帝如何处置我,我都不怕,我只是在想慕容九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你叫什么皇帝问我,我立刻回答,启禀陛下,奴才是御膳房的助厨小福子。
你会功夫
我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陛下,奴才进宫之前,为了谋生学过一点拳脚,算不上什么功夫。只是从小见惯这种情况,手熟而已。
我刚才那一掌用了一层的天山内力,慕容坤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九弟,这小太监你准备怎么处置皇帝转头问慕容九。
杀了吧。此等无能之人,这次让本王受伤,下次就会让陛下受伤,留着无用。
陛下饶命,王爷饶命啊......我趴在地上,凄凄惨惨地哀求道。可我的唇角却微微扬起,慕容九的回答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来人......皇帝喊人的声音拉得有些长。
陛下,这小奴才不能杀。皇帝身旁的王公公突然出声道。
皇帝冷眼看向王全,你个狗奴才,伤害九弟之人,岂容你替他求情！
陛下恕罪,奴才斗胆开言,是为了陛下您啊,这小福子精通取刺之法,留在宫里可防万一。王全跪在地上,头贴着皇帝的靴面,惶恐地解释。
王公公意思...陛下也会被鱼刺卡住吗宫中御膳房如果连鱼刺都剃不干净,还要他们作甚。今日这奴才必须死,以儆效尤。慕容九满眼怒火。
九弟,王全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朕确实喜欢吃鱼,连太医都对这鱼刺束手无策,留下他也是有备无患。但是,这小福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笞仗...三十......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陛下金口一开,慕容九即便对我有再大不满也不能再追究。
就这样,我被拖下去,结结实实打了三十鞭笞。
其实这处罚已经很轻了,毕竟用的是笞竹,不是木杖,而且我还留意到,监刑太监的两只靴尖向外叉开,那就是暗示皇帝有意要放我一条生路。
皇帝为什么要放了我,仅仅是因为我会取刺这么拙劣而又牵强的理由,我是不信的。
相比之下,慕容九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毕竟一个小奴才的命在皇权眼里不过就是只蝼蚁,死了也就死了。
我如咸鱼一般趴在床上,这皇宫真不是我待的地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等我完成任务,立刻离这里远远地,一步也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