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诡异公寓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租房信息,手指在确认预订按钮上悬停了整整半分钟。屏幕蓝光映在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像是要把我吞噬进那个廉价得离谱的出租屋里。
800块一个月,市中心黄金地段,精装修一室一厅。这条件,说是天上掉馅饼都算谦虚,简直是财神爷亲自把钱塞进我口袋。但直觉像根冰冷的针,一直扎在我后颈上,提醒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后一间了哦,李先生。中介的微信消息带着诡异的热情跳出来,好多人盯着呢,手慢无。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确认键。钱包里只剩下最后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下个月的房租再不搞定,我就得卷着铺盖睡桥洞了。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先有个地方落脚再说。
搬家那天是个阴雨天,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塌下来把整个城市砸扁。我拖着唯一的行李箱站在安宁公寓门口,抬头望去,这栋老式居民楼像个垂暮的巨人,灰蒙蒙的墙皮剥落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阳台上晾晒的衣物蔫蔫地垂着,在风中无力地摇晃,像一串串吊死鬼。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声控灯接触不良,我跺了三次脚才亮起昏暗的光,光线忽明忽暗,把我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404室。当我找到这个房间号时,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多不吉利的数字。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几乎要呛得我咳嗽。
房间出乎意料地干净,甚至干净得有些过分。地板光可鉴人,家具摆放整齐,连窗台上的灰尘都像是被精心擦拭过。这根本不像长期空置的房子,倒像是有人刚刚离开,还贴心地打扫了卫生。
我放下行李,正准备四处看看,目光却被门后贴着的一张泛黄的纸条吸引了。上面用打印体写着几行字,标题是公寓入住守则。
搞什么鬼我嘟囔了一句,凑近看去。
公寓入住守则
欢迎入住安宁公寓404室,为了您的安全与舒适,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1.
每日晚11点至早6点期间,无论听到任何敲门声,都不要开门,也不要回应。
2.
公寓内只有一部电梯,若电梯在非您按下按钮的情况下停在4楼,请勿乘坐。待电梯门关闭后,请数满三十秒再离开电梯口。
3.
楼道内的声控灯若频繁闪烁,说明它们在附近。请立刻返回房间,锁好门窗,直到天亮。
4.
不要查看对面403室的窗户,尤其是在夜晚。
5.
家中会偶尔出现不属于您的小物件（如纽扣、发夹、硬币等）,请立即将其丢进门口的红色垃圾桶,不要犹豫,不要保留。
6.
每周三晚上12点,必须在家中点亮一盏红色的灯,保持到凌晨4点。若没有红灯,可用红色塑料袋套在白炽灯泡上代替。
7.
若您在镜子中看到不属于自己的人影,不要惊慌,闭上眼睛默数10秒后再睁开。切记不可与它对视。
8.
遵守规则,您会很安全。
纸条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黑色符号,像个扭曲的笑脸。
我嗤笑一声,随手把纸条扯了下来。这年头还有房东搞这种噱头大概是老房子不好租,想搞点灵异营销吸引年轻人吧。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门口那个崭新的红色垃圾桶里,心里暗骂房东故弄玄虚。
收拾完东西已经是傍晚,窗外的雨还没停。我泡了碗泡面,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虽然这公寓透着古怪,但好歹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重物拖拽的声音,咚——咚——咚——,沉闷而有节奏,像是有人在拖一个沉重的行李箱。紧接着,又传来女人压抑的啜泣声,若有若无,被雨声掩盖着。
我皱了皱眉,这隔音效果也太差了。我起身贴在墙上仔细听,啜泣声却突然停了,只剩下雨点敲打着窗户的声音。
幻听了我摇摇头,大概是最近找工作压力太大,出现了神经衰弱。
吃完泡面,我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临睡前看了眼手机,晚上10点50分。就在我躺下盖好被子的瞬间,敲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了那张被我扔掉的守则。第一条就是晚上11点后不要开门。可现在还没到11点。
谁啊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干涩。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小伙子,能借点酱油吗家里做饭发现没酱油了。
听声音像是个老太太。我犹豫了一下,觉得只是借点酱油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现在确实还没到11点。
我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灭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大妈,不好意思,我刚搬来,家里也没有酱油。我隔着门喊道。
哦...这样啊...老太太的声音透着失望,那就算了吧。
脚步声慢慢远去,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透过猫眼,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那个老太太站在哪里说话的
我不敢多想,赶紧反锁了房门,跳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过了很久,直到确认再没有任何声音,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驱散了昨晚的恐惧。我自嘲地笑了笑,肯定是昨天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洗漱完毕,我准备出门找工作。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门口的红色垃圾桶。想起昨晚扔掉的那张守则,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把纸团捡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抚平,重新贴回了门后。
2
室的秘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昨晚的经历让我心里发毛,还是照着做比较稳妥。
走出公寓楼,阳光明媚,与楼内的阴暗潮湿判若两个世界。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找工作的过程并不顺利,一天下来处处碰壁。傍晚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安宁公寓。
走进楼道,我习惯性地跺了跺脚,声控灯亮了起来。就在我准备走向电梯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403室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
好奇心驱使我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朝那条缝隙望去。
屋里很暗,看不清什么。就在我准备移开目光时,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眼睛出现在缝隙后面,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是一只怎样的眼睛啊！浑浊,布满血丝,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死死地盯着我,没有任何神采,却又像是能穿透我的灵魂。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后退一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啊！我惊呼一声,转身就往电梯口跑。
手忙脚乱地按下电梯按钮,我回头望去,403室的门依然虚掩着,那条缝隙像一张咧开的嘴,在昏暗的楼道里无声地笑着。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4楼,门缓缓打开。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去,按下关门键和1楼按钮,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轿厢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电梯缓缓下降,数字一个个跳动。10,9,8...
就在电梯即将到达1楼时,突然猛地一震,停在了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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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明明只按了1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空无一人,2楼的楼道比4楼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我想起了规则第二条：若电梯在非您按下按钮的情况下停在4楼,请勿乘坐。虽然这里是2楼,但情况类似。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电梯门,祈祷它快点关上。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苍白浮肿的手突然伸了进来,挡住了门！
门又缓缓打开,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女人站在门口,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她推着一辆清洁车,车上放着水桶和拖把,水桶里的水浑浊不堪,泛着暗红色,像是掺了血。
让一下。女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她低着头,径直走进电梯,将清洁车放在角落。
电梯里的空间瞬间变得狭小压抑,那股铁锈味更加浓郁了。我缩在角落,不敢看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电梯门终于关上,继续下降。我盯着跳动的数字,1楼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那个保洁女人突然抬起头,看向我。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的脸,那根本不是一张人脸！皮肤像是被水泡得发白浮肿,五官扭曲变形,左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
啊！我失声尖叫,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女人没有理会我的反应,只是用她那只仅剩的右眼盯着我,缓缓开口：你...看到403室的人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黏腻的湿滑感。
我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看到的人...都活不长...她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你...也一样...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1楼,门刚打开一条缝,我就拼尽全力挤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出公寓楼,直到跑到大街上,被傍晚的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才敢停下来回头看。
公寓楼静静地矗立在暮色中,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站在街边,浑身冷汗淋漓,刚才那个保洁女人的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是不是应该立刻搬走
可一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我又犹豫了。现在搬走,不仅押金拿不回来,连下一个落脚点都没有。
再忍忍吧,找到工作就搬走。我咬咬牙,给自己打气。
晚上9点多,我才敢再次回到公寓。这次我特意走了楼梯,一步三回头,生怕再遇到那个保洁女人。
回到404室,我立刻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惊魂未定之际,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门后那张守则。
规则4：不要查看对面403室的窗户,尤其是在夜晚。
我刚才不仅看了,还看到了里面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知道自己闯祸了。
那一晚,我开着灯睡了一夜,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跳起来。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但我总觉得门外有人在静静地站着,透过门缝往里看。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提心吊胆。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早早回到房间,严格遵守着门后的规则。我再也不敢靠近403室的门口,甚至连楼道都尽量少待。
奇怪的是,自从那天在电梯里遇到那个保洁女人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整个公寓楼里似乎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住户。楼道总是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
3
红灯惊魂
周三很快就到了。晚上10点,我想起规则6：每周三晚上12点,必须在家中点亮一盏红色的灯,保持到凌晨4点。
我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红色的灯。想起规则里说可以用红色塑料袋套在白炽灯泡上代替,我赶紧下楼买了几个红色塑料袋。
晚上11点50分,我把红色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套在床头的台灯上,打开开关。昏暗的红光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我躺在床上,盯着红色的灯光,心里七上八下。这规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必须开红灯不开会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夜12点整。
就在这时,我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玻璃。
唰...唰...唰...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刮擦声持续了几分钟,突然停了。我刚松了口气,又听到窗户被轻轻敲响。
咚...咚...咚...
和那天晚上的敲门声一模一样！
我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规则1说晚上11点到早上6点不能开门,不能回应。可现在敲的是窗户！规则里没说窗户怎么办！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像是有人急着要进来。玻璃在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随时会碎裂。
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身体抖得像筛糠。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停了。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刚想探出头,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贴着玻璃,仿佛就在耳边：
你开了红灯...很好...
那声音没有性别,没有情绪,却让我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但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声音消失后,窗外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
我在被子里躲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天蒙蒙亮,才敢掀开被子。阳光透过红色塑料袋照进来,房间里一片诡异的血红。
我颤抖着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窗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玻璃上也没有任何刮擦的痕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噩梦。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那个冰冷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但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这句话像一把匕首,插在我的心头,让我坐立不安。
周四早上,我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枚生锈的纽扣。
纽扣是黑色的,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立刻想起了规则5：家中会偶尔出现不属于您的小物件,请立即将其丢进门口的红色垃圾桶,不要犹豫,不要保留。
我捏着纽扣的边缘,快步走到门口,将它扔进了红色垃圾桶。在纽扣落入垃圾桶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从垃圾桶里传来。
我不敢多想,赶紧盖上垃圾桶的盖子,逃也似的出了门。
找工作的事情依然没有进展,我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焦虑和恐惧像两只大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
傍晚回到公寓,我在门口的红色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除了我扔掉的垃圾,里面还多了一些像是骨头渣的东西,泛着惨白的颜色,混杂着暗红色的不明污渍。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赶紧打开房门冲了进去,反锁了门。
晚上洗漱时,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憔悴不堪的脸。黑眼圈重得像熊猫,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短短几天时间,我仿佛老了十岁。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我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我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我又转回头看向镜子,那个黑影还在！它就站在我的身后,轮廓模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规则7：若您在镜子中看到不属于自己的人影,不要惊慌,闭上眼睛默数10秒后再睁开。切记不可与它对视。
我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疯狂地默数：1,2,3,4,5,6,7,8,9,10！
数到10的瞬间,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镜子。
黑影消失了。
镜子里只有我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我不敢再待在卫生间,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栋公寓到底有什么问题那些规则是谁制定的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无法入睡。
就在这时,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亮了,然后开始疯狂地闪烁。
滋啦...滋啦...灯光忽明忽暗,透过门缝,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规则3：楼道内的声控灯若频繁闪烁,说明它们在附近。请立刻返回房间,锁好门窗,直到天亮。
我本来就在房间里,但还是吓得赶紧跳下床,检查门窗是否锁好。就在我检查窗户时,突然看到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披肩,背对着我,站在楼下的空地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来。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死死地盯着我所在的404窗口。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赶紧拉上窗帘,缩到墙角,心脏砰砰直跳。
楼道里的声控灯还在疯狂闪烁,伴随着闪烁的节奏,我仿佛听到楼道里传来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停在我的房门外。
它们来了。
我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身体抖得像筛糠。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小时,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再闪烁,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一角。楼下的空地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痕迹。
但我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4
无法逃离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就算睡桥洞,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我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只有一个行李箱,很快就收拾好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我恐惧不已的房间,逃也似的冲出了门。
走到电梯口,我按下了下行按钮。电梯很快就上来了,门缓缓打开。
就在我准备进去时,突然想起了规则2：若电梯在非您按下按钮的情况下停在4楼,请勿乘坐。待电梯门关闭后,请数满三十秒再离开电梯口。
我确实按下了按钮,应该没问题。
我走进电梯,按下1楼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开始下降。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闭的瞬间,我看到403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身形佝偻,看不清脸。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电梯门彻底关上,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靠在轿厢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刚才那个身影是谁是403室的住户吗
电梯平稳下降,很快就到了1楼。门打开,我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就在我跑出公寓楼大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和我第一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借酱油的老太太声音一模一样：
小伙子,你要走了吗
我猛地回头,看到那个穿着保洁服的女人站在公寓楼门口,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纽扣,正是我昨天扔掉的那枚。
你的东西...忘了带...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浮肿扭曲的脸,黑洞洞的眼窟窿正对着我,规则8说...遵守规则...才会安全...
你违反了规则...不能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天色明明是白天,却迅速暗了下来,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
我看到公寓楼的窗户里,一张张脸贴在玻璃上,死死地盯着我。它们的表情扭曲,眼神空洞,正是昨晚声控灯闪烁时我感觉到的它们！
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也站在楼下,长发遮住了脸,慢慢地朝我走来。
403室的那个黑色人影也出现在公寓楼门口,缓缓向我逼近。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但我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跑不快。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留下来...陪我们...
这里...很安宁...
我拼命地向前跑,眼前却越来越黑。最后,我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404室门后的那张守则,上面多了一条新的规则,用暗红色的字迹写着：
9.
一旦入住,就再也无法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
刺眼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404室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我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行李箱还放在门口,没有被打开。
我回来了我喃喃自语,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不是已经跑出去了吗怎么会回到这里
我走到门口,看到门后那张守则还贴在那里。我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想确认规则9是否存在。
规则还是那八条,没有第九条。
难道真的是我做了个噩梦因为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我松了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也许我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门口的红色垃圾桶没有盖盖子。我走过去,准备把盖子盖上,却看到垃圾桶里除了我扔掉的垃圾和那枚纽扣,还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笑容灿烂,背景是安宁公寓的门口。他看起来很面熟,我仔细想了想,突然浑身一震！
照片上的男人,不就是我自己吗但我从来没有在这里拍过照片！
照片背面用红色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欢迎回家,新的住户。
我拿着照片,手不停地颤抖。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看了一眼手机,晚上10点59分。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带着诡异的热情：
小伙子,该遵守规则了哦。
我浑身冰冷,缓缓地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楼道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知道,门外有人。
它们一直在等我回来。
我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我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
5
规则之缚
我终于明白了。
安宁公寓从来就没有什么规则,或者说,规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每一个住进404室的人,都会经历这一切。恐惧,挣扎,试图逃离,最后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我们不是住户,我们是祭品。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急促。
我抬起头,看着门后那张泛黄的守则,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遵守规则...才会安全...我喃喃自语,是啊...我会遵守规则的...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伸出手,慢慢地拧动了门锁。
咔哒一声脆响。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昏暗的光线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人。
是那个穿保洁服的女人,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还有403室的那个黑色人影。
它们都在对着我笑,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诡异的笑容。
欢迎加入我们。它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也对着它们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会遵守规则的。我说。
然后,我走出了404室,反手关上了房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开始疯狂闪烁,滋啦...滋啦...
我和它们一起,慢慢地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我们走了进去,按下了4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轿厢里的镜子映出我们的身影。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和它们一样诡异的笑容。
从今天起,我就是安宁公寓的一部分了。
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会有新的住户搬进来。
我会把那张守则贴在门后,欢迎他的到来。
我会在晚上11点准时敲响他的门,问他借酱油。
我会在电梯里等着他,告诉他403室的秘密。
我会在周三晚上,看着他点亮红色的灯。
我会在他的枕头底下放上一枚生锈的纽扣。
我会在镜子里,静静地看着他。
我会在他试图逃离时,微笑着对他说：
遵守规则,你会很安全。
因为这就是安宁公寓的规则。
一个永远不会被打破的规则。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4楼,门缓缓打开。
我和它们一起走了出去,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
只有404室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像是在等待新的猎物。
门后,那张泛黄的守则在风中轻轻摇曳,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新的规则,用暗红色的字迹写着：
9.
你,已经成为了规则的一部分。